輕不重撓了下。

寧微瀾清咳，含糊不清：“好像是第五幕……”

他沒答，也不知聽到沒聽到，靜了一會兒後，突地嚴肅了語氣：“何人在此？”

寧微瀾呆了呆，猛地反應過來……這是在和自己對戲？她回想台詞，肅眉清冷：“是我。”

“煙離？”他接的很快，顯然對劇本很熟悉，烏黑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放軟聲音，“何時回來的？”

“不久，”鳳煙離淡淡撇過眼，還握著劍的手背至身後，靜默片刻道，“若無要事我先走一步。”

“等等，”蕭塵淵緩步至她身側，眸光流連在她臉上，“一刻鐘後來我房間一趟，有要事商量。”

鳳煙離頷首，沒再多說，快步離去。

……

前座的車窗開了一條縫隙，有些許涼爽的風爭先恐後進來，吹散了車內似有若無的窒悶。他似乎興致很好，陪著她對了一句又一句，兩人都不用看本子，默契無形存在。

他還打算繼續，說了前半句話，眼尾輕抬凝著自己，寧微瀾知道接下去就是她方才背了很久也沒背下來的那一大段話，見他等的專注，尷尬地咬著自己嘴角。

“後麵我不會了……”聲若細絲的解釋，“還沒有背下來……”

聞言，他難得怔了瞬神，隨即抿了抿唇，有極淡的笑意在眼底流轉，轉瞬即逝。遞回劇本給她，他問：“要繼續背？”

她沒懂，張大眼睛。

“不背的話就睡覺，還有至少兩個小時路程。”

“……好。”

幾人到達時，場地已經有很多人在，寧微瀾在旁休息，隨著開機儀式開始，她和齊昭遠並列一排上香，之後便坐於一邊。隔了兩個座位還有個女人坐著，她瞟了一眼，覺得好像有點眼熟，還沒想起，那女人先打招呼。

“你好，還記得我麼？”女人微笑，“我是謝蝶儀，很早之前，我們在工作室見過。”

電光火石間，所有的記憶噴湧而來，寧微瀾點頭，笑容柔軟：“記得。”那時候在工作室麵試《九重宮涼》的女二號，其中一個就是她。

“那天我走之後發現忘帶了東西，回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你表演，演得很好，”謝蝶儀說，“這次很高興能和你搭檔，合作愉快。”

於經驗而言，謝蝶儀無疑是前輩，卻依舊謙虛親和，演技更不用說，寧微瀾想這大概就是人緣好戲路廣的原因，她回握了她的手，兩人隨意地聊起來，竟發現喜好諸多相似，距離無形中愈拉愈近。

不過沒聊多久就被各自經紀人叫去化妝換戲服，準備一會兒的定妝照，寧微瀾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擺弄，然後被帶入臨時搭建的影棚，她看見他被幾個人圍在中間，似是覺察到她在看他，溫淡目光一秒追隨過來。

寧微瀾突然就緊張起來，尤其是副導演在耳邊說一會兒要拍兩個親密姿勢時，更是緊張到喉頭發緊，手心冒汗。

要和他……拍那些嗎……

沒等她考慮太多，副導演已經半推著她往前麵走去，她斂了斂心神，配合地站在他身側，根據副導演指示擺造型，順利拍了十幾張後，突聽：

“昭遠啊你牽住微瀾的手，微瀾你背對著，頭低一些，來試試看。”

話音一落，寧微瀾就感覺到垂在身側的右手被他握住，相比於她冒汗的手心，他寬大的手掌乾燥又溫暖，剛好將她裹住。她聽話背對過去，按照副導演要求看著地麵，腦海裡卻塞滿亂七八糟的想法，混亂不已。

“停，”副導演無奈走上前，對上寧微瀾有些發懵的視線，“眼神沒有那種哀傷的感覺，背影也有點生硬，你調整一下狀態，再拍一次。”

寧微瀾遲鈍：“哦……好的。”

手重新被他牽住，寧微瀾深呼吸讓自己敬業一點，剛背過身，肩就被他很輕地拍了下，她回眸，哢擦一聲，燈光閃過。

“這張好這張好，”副導演開心叫，“果然擺拍不如偷拍，下一個吧！”

換了左手去牽她，齊昭遠半側身，保持了些距離讓她靠在%e8%83%b8口，右手虛托在後腦勺處，通過角度做成兩人纏綿擁抱的假象。可即便這樣，距離也過近，寧微瀾甚至不用特意去感受，頭頂溫熱的呼吸，鏗鏘有力的心跳，都近在咫尺。

都讓她無法忽視。

就在她極度走神的時候，相握的手掌心被按了按，寧微瀾一瞬回神，下意識去看他。

“專心些。”

他說話時，就直勾勾地盯著她，深邃眼裡有微亮的光。也不知為何，她就覺得耳後有些發燙，乾乾應了句好後，鎮定配合。

拍攝完所有主演的定妝照，又告知明早七點正式開拍後，所有人都前往定好的賓館，這不過是個小山區，說好聽點是賓館，其實不過是招待所，除了演員，其他工作人員皆兩人或三人一間。

跟著大家一起隨便吃了點，寧微瀾就回房洗澡，這裡的水溫稍微有些偏涼，她很快洗好換上睡衣，坐在床沿吹頭發。

因著吹風機的喧吵，她隔了好久才聽見敲門，走過去一開，莊雯走了進來，手裡抱著個pda。

“你猜我這裡有什麼？”

被莊雯神秘兮兮的樣子逗樂，寧微瀾象征性猜了幾個，可惜一個都沒猜對。

“錯錯錯，”莊雯笑眯眯，一根手指搖個不停，撲過去打開圖庫，“我這裡有下午你們拍攝的定妝照原圖，你和齊總的那兩張堪稱絕配啊，姿勢眼神都到位，你看看。”

寧微瀾湊過去，一眼就瞧見兩人牽手的那張，他低著頭，明明眼神很淡，卻藏著說不出的情意。再看下一張擁抱，角度找的極好，不仔細看不會知道隻是借位，她盯著他環在自己腦後的手上，忽的就想起了他握著自己時，掌心的細紋和溫度。

是和他給人的感覺完全相反的溫暖。

莊雯很快離去。寧微瀾閒來無事，在窗邊站了會兒，覺得外頭景色還不錯，趁著天還沒黑，換了身衣服下樓。

這裡很偏，不太用擔心會不會被人認出，寧微瀾口罩帽子都沒帶，光明正大走了出去。山區正處於夕陽落山的時刻，暖橘色的光籠罩著天空，灑下的光輝燦爛明亮。

沿著招待所附近轉了一圈，寧微瀾覺得消食消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回去，剛走沒幾步，忽聽見有什麼聲音從附近傳來，悉悉索索的，她嚇了一跳，唰地望去。

穿過草叢，是他。

第15章

第十五章：

還是之前的那副打扮，襯衫西褲，十分隨意。他就站在路邊，手裡握著手機低聲說話，眸光很輕很淡，隻睨了自己一眼，便落於彆處。寧微瀾思索著是不是要打個招呼，他就掛了，幾步立於自己麵前。

依稀記得她不久前穿的似乎不是這套，他大致清楚：“下來散步？”

她嗯聲：“反正天還沒黑，順便消消食。”

他聞言倒是沒有再接話，偏頭摸著手機眉心微蹙，寧微瀾餘光瞟見是郵箱，猜測大概是公事，便自覺低下頭，刷微博。

之前關注了《一世煙離》的官博，所以一刷新跳出來的就是官博兩個小時前發布的微博，是九張開機儀式的現場照片，她隨便翻了幾張，往下滑。④思④兔④網④

評論裡已經被齊昭遠的粉絲有力占據，這是寧微瀾第一次相對比較直接地感受到他粉絲數的龐大，感歎之餘刷到了一條評論，她定住。

檸檬凍芝士：這是我男神首部自導自演的作品，還是煙然大大的書，必須要十萬個支持啊！

其實圈中有不少演員後期會轉為導演，拍出來的作品或蕭索或大勢，真正像齊昭遠這種能夠做到自導自演的，並且收視率還居高不低的藝人，還是少數。

“不回去休息？”他處理好，說。

寧微瀾抬頭，手機順勢塞入口袋，她抿唇，忽而問：“齊總，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他頷首，接著，“以後可以叫名字。”

寧微瀾打了個愣，沒明白他怎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可看他又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想到圈內的人都是直呼他名字，也就了然。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親自接這個劇？”

她記得莊雯之前說過，齊昭遠很早就吩咐林易推掉所有劇本，專心導演和經營工作室，所以得知他接了這部古裝劇的時候，好奇更多。

天色比之方才暗了很多，招待所門口隻有一盞熹微的路燈，偌大的山區即將沉入黑夜。他就站在離她大半手臂的距離，低頭看她。

“近期本來就有接劇的想法，正好團隊有，劇本有，”說及此一頓，他淡淡繼續，“女主演也有。”

寧微瀾有些微怔，四目相對同時聽聞。

“還有什麼要問的？”

“沒有了……”她搖頭，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她想著要不回房間休息吧，就聽見他手機響了起來，隨後到一邊去接，她咬了咬嘴唇，方一轉身，瞥見不遠處一個小女孩在往樹上爬，她吃驚，小跑過去。

小女孩動作很利索，顯然經常乾這種事，就是年紀還小搖搖晃晃上不去，寧微瀾半蹲托住她，柔聲細語：“小朋友，爬樹很危險的。”

小女孩不怕生，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寧微瀾，伸手抱住了她的脖頸，仰望著樹上奶聲奶氣：“阿姨，我想要樹上的鳥。”

聽言寧微瀾隨著她視線看去，的確看到樹枝上有一個小小的鳥窩，她沒有哄孩子的經驗，不知道怎麼和這麼小的孩子解釋這樣是不對的行為，就儘可能說的簡單。

才四歲的小孩子，卻聰明聽懂了寧微瀾的話，舉著小手笑眯眯表示會聽話，寧微瀾抱著她站起來，環顧四周沒見到大人，遂問：“你的爸爸媽媽呢？”

“爸爸要工作，媽媽在家裡。”

“你每天都玩到現在才回家？”父母不會擔心麼？

小女孩噘嘴：“我知道回家的路。”

寧微瀾無奈，不知不覺間，天地已經昏黑下來，她不放心讓這麼點大的小女孩自己回家，斟酌幾番，試探：“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軟軟地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