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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做失明手術是毛線和綺麗傳媒共同要求保密的。

她術後回國療養的那個春天,倒春寒遲遲不退。

陸允信手上握著幾個超越VR性能的雲端資料庫和雲儲存係統,第一次提出放棄SR係列,改攻醫療圖譜和智能診斷。

“這個是沒有意義的,機械學習的速度遠遠趕不上人思考的速度,”盛藉說,“你指望有一天會有機器人靠著強大的儲備能力和學習能力在圍棋上戰勝世界冠軍嗎?”跳棋和國際象棋有過先例,但比起複雜曲折的圍棋,前兩種棋類實在不足一提。

江甜一邊準備論文答辯,一邊搜索器官移植資料儲備庫,沿著可匹配的名單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

“早死了……”

“前天才有個姓洛的打電話,昨天上午一個姓傅的,下午一個姓蔣的,晚上一個姓秦的……現在犯-罪團夥都不統一一下資源嗎?”

“已痊愈,不考慮捐獻,謝謝,沒有其他事我就掛電話了。”

“……”

江甜飛美國參加論文答辯那周,陸允信用Q-learning算法控製動態係統模仿江甜的動作篩選儲備庫。

江甜回來時,最匹配且填過捐獻表的結果已經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會複明,會幸福。確實鋪墊太多了,沒辦法不寫。

真的真的對不起。

第105章《麵朝大海,春暖花開》3

那個春天, 江甜的腳都很涼。

陸允信和她睡在一起的時候, 都會把她的腳夾在自己小腿間,偶爾折著抵在自己小腹上。

那個春天, 陸允信和盛藉吵了兩次。

第三次, 陸允信和馮蔚然以機器深度學習為基礎,推出一套完整的決策樹模型, HUAJ提供20億定向AI+醫療的B輪融資, 在無數小公司跟風做VR的時候,TAXI停產SR係列,急流勇退。

那個春天, 秦詩、傅逸、蔣亞男、毛媽媽,所有所有想找到合適角膜的人, 都知道了施未渝有個患漸凍症的媽媽, 和毛線配型成功……

知道是江甜的朋友想要,四月底,施夫人的家人撤銷器官捐獻表。

五月底, 施夫人再次填寫器官捐獻表,但拒絕在生前和任何需要者溝通。

六月初,TAXI“MAX1.0”大數據病曆研究圖譜和“MIN1.0”智能診斷-監控一體助手初步定型。

陸允信忙得腳不沾地,謝絕了交大請他作為畢業生代表發言的邀請。他學士服穿了十分鐘, 和馮蔚然他們合了一次影,和江甜合了兩次,畢業典禮還沒開始,又匆匆回了TAXI實驗室。

馮蔚然作為畢業生代表站在交大主席台上, 正統又不失詼諧的發言最後,他麵對全校師生,手握話筒:“最後想說一個名字。”

下麵有人起哄:“蔣亞男!蔣亞男!蔣亞男!”

當馮蔚然注視著體育館正上方的旗幟,笑著念出“陸允信”三個字時。

全場靜寂。

一秒,兩秒,三秒。

有女生哭了,大概是懷念自己一見鐘情但四年都沒見過幾麵的冷麵大佬。有教授潤了眼睛,這輩子從沒被一個學生這麼懟過,校長也感謝他,帶著三個高考前三十進交大、拉動交大招生率,給交大拿過大大小小無數獎項、無數金牌的壞學生啊……好像從今天起,就不再是個學生。

江甜坐在體育館後麵的旁觀席上,抱著陸允信曾經給她、說是最後一次拿的國獎證書和學位證明,笑著笑著,熱淚盈眶。

比上周伯克利畢業典禮,陸允信毫無征兆出現在自己麵前更動容。

是陸允信啊。

是自己喜歡了好多好多年,現在也好喜歡好喜歡的他啊。

也是再也見不到的,學生的他,校園的他啊。

六月,江甜陪毛線走了許多古刹,自然包括自己曾經瘋狂想去的蘇杭一帶。

說來也奇怪,人家求佛拜菩薩都是保佑自己或自己家人。

江甜想毛線好、施夫人早日鬆口或者早日找到其他合適的角膜。逐步淡出公眾視野的毛線則是想著江甜和陸允信好,永遠幸福快樂,相攜到老。

兩人走走停停,在好幾處古跡都碰到一個老太太。毛線嘴滑,第一次搭訕時,知道了對方是交大教授。

第二次搭訕,江甜研還沒考,便被預錄到了交大古建築係的研究室。

江甜還是感覺不可思議:“真的這麼輕鬆?”

“我早認識你啊,我兒子,掛科王知道吧,還有啊,”老太太湊到江甜耳邊,神秘兮兮道,“我們這專業要前景沒前景,要錢景沒錢景,都快斷子絕孫了……招生自然是香火為上。”

路過的小沙彌聽得含混,嚴肅地皺起濃眉:“本廟不允許自帶香燭火機。”

三人哈哈大笑,陽光從百年菩提的縫隙灑下,在地上形成一處處銅錢狀的光斑。光斑隨風搖晃,這幾個月來壓頂的陰霾好似隨之驅散。

暑假過得很快。

八月底,又從鬼門關遊了一遭的施夫人撥通了江甜電話,指名道姓見毛線和她。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千字卡點難受,就把肥章挪到了下麵一更一起發,毛線複明。

還在寫,估計淩晨很晚發出來,大佬們可以明早刷,差不多下章或者下下章大結局,鞠躬。

第106章《麵朝大海,春暖花開》4

小半年來, 施夫人以一張出爾反爾的器官捐獻表讓大家的心起起落落。

江甜掛斷電話, 冷靜大於欣喜。

當天中午,她從南大拎飯送去TAXI, 陸允信在忙碌的間隙告訴她:“施茂當年上位之初, 身邊環繞了無數女人,最後走的走, 傷的傷, 隻剩下一個施夫人,施茂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就施茂那種性子,一輩子沒出軌, 連兒女的名字都是矢誌不渝。”

江甜“嗯”一聲:“我知道。”

陸允信:“你覺得這樣一個人,真的會善良到……”

江甜給他盛湯, 眼睫輕輕顫著:“醫生當初說儘量在一年內進行角膜移植, 整整六個月,合適的還是隻有施夫人,”江甜停一下, 笑問,“我難道有其他辦法?”

“可你即便去了,百分之九十九不會有結果。”陸允信說。

“我拒絕不了那百分之一,”江甜緩緩摩著他的發, “約的時間剛好這周六,有時間送我過去嗎?”

陸允信把她攬在懷裡:“要跑一處模型,不過我可以來接。”

江甜輕聲道:“注意休息。”

陸允信和她安安靜靜抱了好一會兒,嗓音微啞地, “好。”

比起A輪融資之後順風順水的SR係列,陸允信現在做的MIN和MAX係列好像才是真正的創業。

一次次出模型,一次次檢測,一次次推翻,一次次重來。

加班,熬夜,忙到很久很久才有一次性生活。

陸允信愈發清瘦,江甜臉型也愈發小巧。

去施家的路上,毛線心疼她,開玩笑說:“角膜這東西隨緣就好,其實一隻眼睛和兩隻眼睛也沒什麼區彆,除了畫稿子有點扭,不過無礙,我不畫畫也行啊,積蓄足夠後半輩子揮霍,我隱下來這短時間不是挺瀟……”

江甜手慢慢覆在她的手背上:“如果失明的換做是我,你會和我一樣。”

毛線嚅了嚅唇,沒發出聲音。

………

施茂雖然離開了世光,三十多年攢下的家業仍舊可以維護往日的體麵。

程女士助理在山腳登記了訪客信息,又開了將近半小時山路,才把兩人送到一處庭院門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象牙白的外牆,哥特頂大彆墅,彆墅前有個小花園。

有且僅有的一個傭人先把江甜和毛線引進門廳坐好,給她們倒好茶,再去臥室叫人。

施未渝推著施夫人出來,江甜和毛線禮貌問好。施未渝瞟見毛線左眼上的紗布,輕哼一聲彆過臉,下巴昂得像一隻高傲的天鵝。

施夫人倒是拉了一下施未渝的手,轉而朝江甜她們笑道:“之前小女不懂事,反複折騰,讓你們費心了。”

江甜頷首:“尊重您的選擇。”

“你好像一直在為你朋友奔波,不知道可以為你朋友做到什麼程度,”八月的暑天,施家沒開空調,施夫人身上搭著一塊遮住萎縮肌肉的寬大毛毯,笑容生出幾分涼意,她問,“五百萬可以嗎?”

毛線想說話,江甜按住她的手,點頭:“可以。”

施夫人又問:“一千萬呢?”

江甜:“可以。”

施夫人:“一個億呢?”

江甜:“可以。”

施夫人半真半假:“如果我說什麼都不要,就要你堂堂雙程千金、她程思青和近城的掌上明珠跪在我麵前——”

毛線拉住江甜:“明顯把我們當猴耍——”

江甜起身,按住裙擺,不假思索就朝施夫人跪了下去。

陸允信嘴上再怎麼懟再怎麼忙,仍舊放心不下自家小姑娘。

他翹了班連闖三個紅綠燈,趕到施家彆墅門口,撞見的,剛好就是這一幕。

隔著十來米的距離,裡麵的人沒看外麵,陸允信坐在駕駛座上,一言不發地望著裡麵。

望著她沒穿絲襪,%e8%a3%b8腿跪下,膝蓋磕到地仿佛發出了清脆的“噗通”。

望著毛線想去拉她,她直視著施夫人,不卑不亢的聲音通過包裡的錄音筆傳到自己耳裡:“我不知道您和我父母有什麼恩怨,也猜不出您真正想要的條件是什麼,但今天我和毛線能到這裡,就說明我們抱有足夠的誠意……”

陸允信麵無表情。

隻是,江甜每說一個字,他攥方向盤的手便緊一分。

江甜:“這樣的關係本就沒有公平之說,就算我父母、男朋友……”

陸允信拔-出耳機,猛打方向盤,油門踩到底。

路虎以近乎逃離的姿態駛下半山腰,風馳電掣大半個南城,直衝衝朝柳河旁一棵古木撞去。

分不清最後一秒是真撞上了,還是踩的刹車。

他手搭在方向盤上,頭枕在手上。

“去年此時小姑娘高姿態參與世光收購競價”“施家敗北”“小姑娘在施家母女麵前那一跪”,一幅幅支離的畫麵伴著聒噪的蟬鳴從四麵八方湧進車窗……陸允信忽然有些,喘不過氣。

自己寵著捧著舍不得委屈半分的小姑娘,怎麼就,就……

而施家門廳內。

江甜說:“就算我父母、男朋友,所有人都覺得荒謬,隻要不涉及原則問題,我力所能及,無損個人健康和感情,所有您提在我身上的條件我都願意認真考慮……”

江甜太聰明,聰明到施未渝和毛線都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從施夫人一句“她程思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