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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的笑臉:“想你安靜。”

當天晚上成語接龍,陸允信坐在江甜旁邊,看她開始不聲不響,最後以一敵四。南一同學懊喪地砸腦門時,她笑得禮貌又謙遜。

最後北三加餐,她瞥一眼陸允信,巧笑著對馮蔚然說:“我們有幫你們點。”

南一歡呼一片時,有些事情,好像已經收不住了……

集訓每隔五天會有一次長跑。

江甜帶著兩箱水等在跑道儘頭,給陸允信數“一圈”“兩圈”“三圈”……等男生們氣喘籲籲抵達,江甜挨個分發,每人一瓶。

彆人都是半瓶冰,半瓶水。

隻有江甜最後拿給陸允信的,是整整一瓶水。

陸允信把額上的汗擦到兩邊。

“小賣部沒有常溫,隻有凍的,凍的喝著一時爽,但對腸胃不好,”大概是怕彆人聽到,江甜說話聲音細細的,“我給你捂得冰都化沒了,你喝吧。”

陸允信睨她,她衝他笑。

眼睛又大又亮,滿含期待,彎得像月牙。

陸允信睨著她半濕的衣袖,嘴上想說拒絕的話,手卻鬼使神差地,接了過來……

倒數第二天聯合晚會,陸允信坐在台下。

江甜一個人站在主席台上,聲音清越,毫不怯場。

“我願是急流,是山間的小河,穿過崎嶇的道路,從山岩中間流過……”

所有人都看著江甜,江甜從始至終,都看著陸允信。

男生們說“甜姐兒真的好看”“你要不要去表白”“眼睛好漂亮太可愛了就是我的菜”,江甜一直看著陸允信,眼裡隻有陸允信。

陸允信告訴自己要理智,告訴自己要克製。

可終究是那個年齡,終究受不了“所有人看著她,而她眼裡隻有你”的誘惑。

如果不是臨結束最後一天。

如果不是陸允信離江甜最近的一天,江甜把他推得很遠……他們的關係大概會和現在,有所不同。

陸允信告誡過自己江甜是磨人精,表裡不一,沒心沒肺,自己再也不要碰。

可再碰上了,他又能如何……

江甜在操場裡邊誦邊哭。

陸允信倚在門外的牆上,跟著裡麵細微的嚶聲,垂眸,虛聲輕念:“我願是雲朵,是一麵破碎的大旗,在曠野的上空,疲倦地傲然挺立。”

“隻要我的愛人,是黃昏的太陽,照耀著我蒼白的臉……映出紅色的光亮。”

………

陸允信推開教室門,燈光亮了,歌聲停了,同學們紛紛看向他,或是他身後。

陸允信雲淡風輕:“愚人節玩笑,江甜等會兒回來,大家繼續。”

陸允信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大家不疑有他,互相八卦兩聲繼續嗨。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向往,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無牽掛……”

藍蓮花響在暗燈節拍下,同學們歡快地哼唱。

陸允信旋開礦泉水瓶蓋,仰麵想喝,馮蔚然一把擋下。

陸允信用眼神詢問,馮蔚然嘲:“允哥你都要灌脖子裡了……甜姐兒怎麼樣了?”

“她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嗎?”陸允信調整好情緒,波瀾不驚。

“怎麼你就沒點同學情……”

馮蔚然還想教育,“扣扣”兩聲輕響,一個初中部的女生怯怯探個腦袋:“請問這是高一一班嗎?”

馮蔚然點頭:“請問你……”

“我路過操場看見一個學姐暈過去了,我找到她校園卡好像是你們班……”

小女生話沒有完,陸允信一推椅子衝了出去……

教室裡歌聲繼續,馮蔚然善後:“小學妹謝謝你。”

………

夜色空曠。

臨近操場,陸允信慢了腳步,調整呼吸,重新踏回塑膠跑道,卻沒有看到江甜。

陸允信視線從左到右逡巡,一隻手從後麵,輕輕拉住了他。

陸允信回頭,便見“暈倒”的江甜安安靜靜坐在地上,背靠著牆。

大抵是哭夠了,她聲音有些啞。

沙沙的,混著細風。

“我沒有讓我媽給班主任打電話,我以為是你想和我同桌,開心了很久。”江甜的第一句話。

“每天陪我出去看秦詩的不是其他人,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毛昔安,毛線,大家都叫她二次元小哥哥……我哥一直在美國,她就和我姐姐差不多,照顧我。”第二句話。

“秦詩出院不想回來,我臨時準備的節目,我真的是一時腦抽,真的沒想讓大家起哄,”江甜吸吸鼻子,“我如果想鬨點什麼,早就可以鬨很大動靜了,你說對不對……”

她用小指撓撓他掌心。

陸允信回頭看她。

江甜睫毛掛著淚:“我最不想的,就是你難受,可我又總是很笨,一不小心就弄巧成拙。”

她癟嘴,委屈巴巴望著他,“你大人有大量,你是全世界最好的陸允信,你不要和我計較,好不好……”

陸允信沉默著,彆過眼。

一聲歎息幾不可聞。

片刻後,他麵朝她,緩緩蹲下`身,用指腹摩挲著擦她臉上的淚痕:“我給他們說,你是愚人節玩笑,”他偏頭,拇指稍稍抖,回過來,帶點溫柔,“你也可以當是愚人節玩……”

江甜倏地撲到他懷裡。

陸允信滯住。

不到一秒,江甜放開他,然後,對他揚了一個他常有的刻薄弧度:“玩笑。”

陸允信微微錯愕。

江甜借著他手腕的力站起來,昂首挺%e8%83%b8正要離開,陸允信望著路燈下她半涸的淚痕,不受控製地拉住她的腕,把她帶到懷裡……

江甜掙紮著想走。

陸允信摁住她的背,幾乎是氣音,不知道在對她說,還是對自己:“你靠一靠吧……隻是靠一靠……借給你靠一靠……”

鼻尖抵著他的%e8%83%b8膛。

溫熱,真切。

好像,一下子撫平了動蕩……

“陸允信,我討厭你。”

陸允信放開江甜,手擱進褲兜。

江甜頭靠在他左肩下,人隔著點距離,雙手格外安分地抓著他的衣角:“可你知道‘討’和‘厭’中間都藏著一點,那一點,”她輕歎,“其實是喜歡啊……”

“陸允信,”江甜仰麵,用那雙柔光瀲灩的眼睛看他,“你真的沒有那麼一丟丟,一丟丟,討厭我嗎?”

………

江甜給毛線說自己表白被拒很傷心、可他抱了自己很開心、那麼自己究竟應該是傷心還是開心的時候,陸允信和江甜一起回家,看了一眼睡著的麵條,又和沈傳坐在了南大門口的網吧。

深夜煙霧繚繞,雜味嗆鼻。

網管是熟人,給陸允信和沈傳開了個包間,仍舊隔絕不了外麵的嘈雜。

“趙明山你怎麼來這裡?你以前不是在一中那邊嗎……”

“你彆提,有個婊-子弄了我和我兄弟,記大過留校察看,老子現在根本不敢在一中那邊玩,要是碰到什麼老師……老子不得玩完啊,關鍵還是傅爺罩的人……看著一臉清純,結果。”

“傅爺罩的人你還真彆動,轉校這麼點時間就能勾上傅爺,你看她是那樣,背地床-上什麼的,指不定能騷出水……”

“有可能,看好多男生圍著她轉,甜姐兒甜姐兒的……”

陸允信問沈傳:“要咖啡嗎?看你困。”

沈傳疲憊地舒展身體:“謝了允哥。”

陸允信出包間,到吧台:“兩杯純咖,謝謝。”

“就剩兩杯溫的了,要燙的我現給你打。”

“溫的。”

網管動作很快。

陸允信抻抻脖子,四平八穩接過來,端著走到趙明山和說話那人身邊,麵不改色一傾手,直接把咖啡朝人臉上潑。

“誰特麼走路不……”趙明山見是陸允信,舌頭轉抵住後槽牙沒下文。◇思◇兔◇在◇線◇閱◇讀◇

他同伴不認識,邊起身邊抹臉:“到處是事兒逼,怎麼著,想打架……”

他話沒說完。

陸允信罷了紙杯,一拳衝他臉上掄去……

………

淩晨六點,天蒙蒙亮。

江甜穿著睡衣帶著麵條站在樓梯口,邊揉眼睛邊送四個大人:“研討會愉快。”

“你自己在家千萬彆做飯啊,”江外婆叮囑,“點外賣,或者冰箱裡有速凍水餃,睡前關好兩家門窗,還有你明阿姨給你的鑰匙要收好,記得給麵條換被毯,喂狗糧。”

“知道知道,麵條吃多了還要喂消食片。”江甜乖乖應。

明瑛攏了攏小姑娘的外套:“我們最遲下周回來,就辛苦你啦,也怪那臭小子一天到晚不著家。”

江外婆替陸允信辯解,“男孩子大了,有點自己的心思很正常,我家甜甜還不是一回家就回臥室……”

幾個大人說笑著進了電梯。

江甜牽著麵條在過道裡走:“不太想下樓,我們走十圈,就相當於遛了狗,麵條你說好不好……”

麵條回頭對她咧了個笑臉。

江甜懶洋洋打個哈欠:“好的,成交。”

高大的哥威斯犬拖著小姑娘噠噠噠,走到牆壁又轉回來,又走到牆壁又轉回來。

江甜轉得昏昏欲睡,路過電梯口,驀地撞上一堵人牆。

江甜“哎喲”一聲捂住發疼的鼻子,抬頭看見來人,什麼瞌睡都沒了:“陸允信你下巴怎麼了,在哪劃傷的。”

陸允信越過她朝家走。

江甜扔下繩子追過去:“你告訴我在哪劃傷的……你等等,我給你找藥擦一擦。”

“彆吵,我想睡覺。”陸允信睜不開眼睛。

“可你要先上藥啊。”

“不上……”

陸允信一頭栽進沙發,江甜轉身奔回自己家,把上次江外婆給自己上的藥統統搬過來。

沙發寬敞,她坐在陸允信身側,舉著蘸好碘伏的棉簽搖他胳膊:“你稍微坐起來一點,萬一待會兒藥逆著你下巴流到嘴裡怎麼辦。”

“不坐。”

“你快點,”江甜上上下下滑著他拉鏈扣,“快點快點,上完再睡,你不上信不信我一直叨叨得你睡不著……”

信!

當然信!

陸允信被她磨得沒法,蹙起眉頭脫了校服扔地上,手撐著沙發背朝上蹭。

麵條被江甜丟在過道,一條狗迷茫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噢這是不遛了,噠噠噠剛進家門,就看見江甜舉著什麼東西。

它嗖一下從背後撲倒江甜,然後抵著江甜手上的棉簽嗅兩下,無趣地走了。

一切來得太突然……

陸允信保持著撐沙發的動作,江甜被撲在陸允信懷裡。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體溫,氣息。

十五六歲……

陸允信看著瘦,身上的肌肉線條卻很硬朗,少女還在發育的%e8%83%b8脯青-澀柔軟,儘數壓在他的%e8%83%b8膛。稍稍抬頭,江甜鼻尖掠過陸允信下巴,一呼一吸,鼻息便纏在了一起……

江甜喉嚨滾。

陸允信喉嚨也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