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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種伸手就去摘的行為,看在彆人眼裡估計還真有點兒不珍惜勞動成果的意思。

所以她很爽快的道歉,“抱歉,我隻是想看看這穀子。”

“柱子,彆胡鬨!”身後忽然傳來訓斥聲。周敏轉過頭,便見幾位老人家也都走了過來。

柱子,包括田埂上的那幾個孩子,都是他們帶來的孫子,半大的孩子還不能做太多事,索性跟著到田裡來,如果能夠學到一星半點,將來或許也可以接這個班。可惜除了柱子之外,其他孩子根本沉不下心來學這些,隻顧著瘋玩。

所以柱子的爺爺才擔心他會觸怒周敏,趕過來之後,立刻對周敏道歉道,“敏敏,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孫子,他小孩子家不懂事,有什麼不是的,我帶他賠禮道歉了。”

“七叔公若是這麼說,我就無地自容了。”周敏見他要鞠躬,連忙側身避開,直到伸手將人扶起來,才道,“是我不對,看到這一株矮稻,見獵心喜,就動了手。知道維護田裡的莊稼是好事,怎能怪他?”

七叔公這才鬆了一口氣。周敏又問,“這就是去年那株矮稻種出來的?”

“可不是?”提起這個,七叔公皺了皺眉,“雖然你說過那株矮稻隻是偶然出現,恐怕不能穩定遺傳,但我想著,就算隻有個三五株也好,有個種子,慢慢來便是。哪知一塊田裡又隻得這一株。”

周敏聞言,垂下眼看了看手中的穀粒,忽然將之放入口中咬破。她嘗了一下味道,麵上便露出幾分輕鬆的笑意,“雖然也隻有一株,但卻比去年的更好,明年再種一次試試。”

去年那株矮稻,空殼的概率很高不說,味道也乾巴巴的。但這一株卻不同,就算生吃也能品出一點甜味,口感好了很多。

“好。”七叔公點頭。

周敏點點頭,轉身要走,看見柱子,便笑道,“這孩子真聰明,又懂事,七叔公後繼有人。”

“我就想著讓他多少跟著學點兒,總不至於餓死。”七叔公道。

周敏笑道,“放心,若他有您老的手藝,我也把這件差事交給他,餓死想必是不能的。”

得到這個保證,七叔公不由欣喜若狂。雖然隻是照看幾畝田,但是他越做就越是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這裡長得最好的那塊田,今年的產量預計能夠達到畝產一千斤!在水稻產量普遍五六百斤的現在,這幾乎是翻了一倍!

翻倍的產量意味著什麼,一輩子靠種田吃飯的七叔公比誰都明白。

當然,這還要排出齊家山這裡山水的影響。這邊的田原本就能畝產七八百斤,這麼一看,增產部分就隻有一半了。

但即便如此,這也是能夠改變無數農人命運的大事!

何況如今這裡的研究還沒有結束,仍舊在進行著種種改良,幾十年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七叔公隻要想想就覺得心熱。然而他老了,就算有心也無力,幾十年後,他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這些事自然也就跟他沒了關係。

但如果自家子孫能夠繼承這份事業,那麼幾十上百年後,他們也就能夠代替自己看到那樣的場麵了。

他連忙將孫子拖過來,壓著他的頭給周敏行禮,“你這傻孩子,還不謝謝你石頭哥和嫂子?”

“您不必這樣。”周敏一隻手撐著腰,不方便去扶,隻能用眼神示意石頭去做,自己則笑著道,“這件事能有人一直做下去,該是我多謝你們才是。柱子還小,叔公也不用太拘著他。”

又寒暄了幾句,周敏也不好一直留在這裡礙事,便搭著石頭的手離開了。

等離開實驗田,出了眾人的視線,她才往石頭身上一靠,“快快快,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會兒!”

“怎麼了?”石頭嚇了一跳,連忙半扶半抱的把人扶到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了,有些焦急的問。

周敏皺著眉頭,“腿麻了。”

她的浮腫症狀好像比一般人更加嚴重,所以行走或者站立給身體帶來的壓力就更大。才站了這麼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住。

石頭鬆了一口氣,又好氣又好笑的瞪她,“讓你彆出門,知道厲害了吧?”口裡說著,卻是蹲下`身去給她輕輕揉按腿部,恢複知覺。這事是近段時間做慣了的,十分順手,沒一會兒,周敏就覺得好多了。

不過石頭還是借機好生把人訓斥了一番,直到周敏開口認錯,並且保證接下來不會再隨便出門,一定老老實實待在家裡養胎,這才放心,又把人送回了家。

但話是這麼說,周敏也就隻能安生幾日,然後又會冒出彆的想頭來,讓石頭防不勝防。

好在產期已經沒多少日子,到時候也就能夠解脫了。

不過說到這個,石頭心裡反而更加矛盾。雖說等生產之後,就不需要再這麼提心吊膽的,但是想到生產一事之艱難,他倒是更希望能遲點兒來了。畢竟人人都說生孩子是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其中凶險,可想而知。

可惜這種事情,不可能以石頭的意誌為轉移。

在他的擔憂之中,時間一天一天的走過去,時序很快進入九月。

天氣一天天涼下來,不再像夏天那麼讓人挨不住,周敏的產期在這個時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坐月子的時候不會太受罪了。

九月初九是重陽節,原本應該是登高懷遠的日子,但因為周敏的產期就在這兩日,莫說家裡人,就是唐家邱家那邊,溫泉山房的幾位先生,也都關注著她這裡,並沒有舉辦什麼聚會。

人心都是肉長的,相處的時間長了,感情自然深厚。為著周敏生產的事,大家都幫了不少忙,唐一彥和邱玹弄了不少補身體的東西過來,還請了兩個穩婆過來照顧周敏臨產。至於幾位先生,禮大得有些嚇人,將一位辭官還鄉的太醫給請過來了。

為自己生產就如此興師動眾,周敏居然有些不安。不過轉念想想,多一重保障就多一分安全,便也沒有拒絕。

人情往來就是如此,你欠我我欠你,到最後算不清,那就是交情了。他們有事的時候周敏也會竭力幫忙,自然也就不需要覺得愧受了這番好處。

不過臨到快要生產,周敏又添了一個毛病,總會在夜裡驚醒,懷疑自己是要生了。這動靜自然是全家人都給吵醒了,結果一通折騰,最後卻發現是虛驚一場。

幾次下來,莫說是石頭和周敏受不住,家裡其他人也都有些受不了了。但有什麼辦法?孩子生下來之前,也隻能“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到了九月初八這一日,周敏一早就覺得身體不舒服,連床都沒下,不過直到傍晚也都沒什麼問題,就在大家覺得應該是虛驚一場的時候,她卻忽然發動起來,腹痛不止。

晚飯已經做好,但這會兒沒人顧得上吃,全都圍到了周敏這裡,確定她痛得厲害,這一次應該是來真的,便連忙將穩婆和太醫都請了過來,又安排人做各種準備,剩下的人就滿腔擔憂的侯在一邊。

不過穩婆來了之後,就直接把人趕走了,“才開始痛,還且得等呢,都散了吧,彆在這裡站著。”

又讓人煮東西來給她吃,免得待會兒沒有力氣生產。

周敏這幾個月的時間養得的確十分嬌氣,石頭幾乎所有時間都是圍著她轉的,要什麼給什麼,自然也就給她縱出了一點毛病,這會兒腹痛不止,根本不可能有胃口,煮了麵端過來,她卻根本吃不下。

好在穩婆已經把所有人趕走,自己也在外頭等著,所以石頭費儘力氣,口乾舌燥的勸了半天,周敏才總算是含著淚吃下了半碗麵,然後就怎麼都不肯吃了。

“再吃一口。”石頭手都在發抖,“吃了待會兒才有力氣,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再吃就要吐了。”周敏皺著眉,雙手按在腹部,淚花在眼眶裡打轉,隨時都能滴落下來,但她又竭力忍著沒有哭,看得人揪心。

石頭連忙把碗擱下,“好,那就不吃。”說著伸手去替她擦眼淚,“娘子,是不是很疼?”

周敏的眼淚立刻滾下來了,“我快疼死了……”

眼淚越擦越多,石頭兩隻手根本不夠用,隻好湊過去文她,一邊%e5%90%bb一邊耐心安撫。其實他心裡也好怕,但是在周敏麵前不能表現出來。這個時候,必須要神色如常的給予她鼓勵,讓她放心生產。

這是在安慰周敏,又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

好在這種疼痛是具有周期性的,周敏還有可以喘口氣的機會。過了一會兒,見她好了一點,石頭連忙將碗筷送了出去。正準備回去繼續陪著周敏,腹部卻是忽然一痛,差點兒沒站穩。

石頭愣了一會兒,才明白是那個“感同身受”的毛病又來了,見周敏疼得厲害,他自己也就跟著疼。

能夠跟周敏同甘共苦,石頭自然是願意的。但是現在他這個狀態,自然就不能再進去了。否則讓周敏看到,隻怕又要擔心。他靠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才打起精神,讓安氏幫忙進去照看周敏。

穩婆已經重新進入了室內,扶著周敏起來走動,幫助子宮口打開。周敏痛得滿頭汗水,轉頭見來的人是安氏,便問,“石頭呢?”

到底這時候,還是這個人在身邊才能讓她覺得安穩。

安氏道,“還說他,一出去就開始捧著肚子,我看是心疼你,老毛病又犯了。他怕你看見,讓我進來照看。”

周敏聞言想笑,但笑到一半又痛得叫了一聲,差點兒岔氣,連忙閉上嘴,乖乖按照穩婆教的節奏控製自己的呼吸。雖然還是很疼,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又覺得好像也不是那麼難過了。

子宮口開得並不順利,一直折騰到三更半夜,周敏覺得自己的力氣都被抽乾了,這才得了穩婆的允許,回床上去躺著,準備生產。其間她還皺著眉灌下去了一碗參湯,給自己提點兒力氣。

好在胎位很正,而且之前的種種準備也很有成效,真正生產的過程反而很快,順利得不可思議,隻不到半個時辰就結束了。

周敏渾身一鬆,甚至沒等聽到嬰兒的哭聲,就直接昏睡了過去。

小孩子剛剛出生,當然不可能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直接抱出門去給人看。所以隻有安氏一個人興高采烈的出門去通知大家周敏誕下的是個大胖小子,兩個穩婆則在屋子裡用溫溫的水給孩子洗乾淨,然後包起來放在周敏身邊。

石頭很快闖了進來,站在床頭盯著滿身狼狽的周敏和剛出生的又紅又皺的孩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在穩婆的配合下給周敏擦了一下`身子,然後把人抱起來,讓人將床上的東西都換了一遍,這才將母子兩個安頓好。

已經過了寅時,平日裡這個時間眾人都在夢鄉之中,所以哪怕因為周敏順利生產,所有人都不免興奮,但也都掩不住疲倦,確定沒事之後,便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隻有石頭留在這裡,陪著這對剛剛經曆了苦痛劫難的母子。這裡本來就是他們的房間,鄉下人家也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