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頁(1 / 1)

畢竟據他所知,如今齊家是她當家。宣家是外戚,也算是靠女兒起家的,自家姐姐能夠坐穩中宮皇後之位,其才能手段自不必說。所以宣斌絕不會輕視女子。

隻不過機緣巧合,恰恰就最先跟她有了接觸,他也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

好在周敏完全不知道他的打算,也沒有任何防備。所以宣斌隻略費了一點功夫,就取得了一個跟她單獨相處的機會。而且這段路很長,有足夠的時間來探討他想知道的問題。

在這種沒有外部依靠的環境下,周敏自然會感受到壓力,說不準能夠順利把寶藏的事給套出來。

所以他一上來,就開門見山,打草驚蛇,直接問起了齊老三的身體。如果此時果然有異,那麼周敏的神色間自然會帶出一點來,絕對瞞不過他。

遺憾的是,周敏隻微微一愣,便點頭道,“的確是這麼回事。當時我爹病得極重,這個家幾乎支持不下去。幸而祖宗保佑,上天庇護,終究轉危為安了。人說否極泰來,此話或許也有些道理。自從爹的病好了之後,我們家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了。”

“哦?周姑娘覺得這是因為祖宗保佑?”宣斌問。

周敏道,“這是自然。宣公子難道沒打聽到,當時我們家修整屋子,卻從地下挖出了銀子的事麼?正因為有了這些銀子,我爹才能進城看病,這難道還不是祖宗庇佑?”

“但是據我所知,在那之前,你們家賣田賣地,將多年積蓄都拿出來為你爹求醫問診,卻不曾治好。怎麼後來從地裡挖出銀子,這病忽然就能治了?”宣斌銳利的視線盯著周敏,似乎要將她每一點表情變化都收入眼底。

周敏自如的笑道,“所以才說是祖宗庇佑。時也命也,該當他好的時候,自然就能好了。”

她已經聽出了宣斌的來意,似乎是想試探靈泉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他的猜測,還是有了什麼實證。但不管怎麼樣,這種事情,周敏是絕不可能承認的。反正隻要她一口咬定是天命,誰又能說不是?

要知道,京城裡的皇帝還宣稱自己是受命於天呢!誰能否定天命的存在?

迷信真好。

至於齊家的發家史,那更不必說。雖然靈泉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這種作用卻是十分隱蔽的,故事真正的傳奇性,還是要放在人的身上。畢竟周敏這個穿越者在其中所起的用處,並不比靈泉少多少,換一個人未必能夠有這樣的結果。當然,她的時運也的確不錯。

總之,這是幾方原因綜合而成的結果,就算有人懷疑,去仔細考證,也不可能找得到靈泉的影子。

不過搪塞也隻適用於宣斌的這種試探。

周敏之所以擔心被人發現,是因為在這個階級劃分明確的時代,如果對方根本不講道理,也不做試探,直接逼她將東西交出來,否則就是身死魂消家破人亡的結果,她也不可能扛得住。

現在,就要看宣斌到底是哪一種人了。

事到如今,她不免後悔自己的莽撞,根本沒有弄明白對方的意思就上了馬車。但是轉念想想,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她也不可能因為靈泉的存在,就看誰都像是要算計自己的吧?更不可能因為可能暴露,就不去使用靈泉。

既然如此,今天這種事,遲早都會來的。不是上馬車,也會是去彆處。相較之下,宣斌的態度已經稱得上是客氣,雖然估計是想先禮後兵,但至少不是討人厭的居高臨下和盛氣淩人的態度。

話又說回來,宣斌在明知道她跟唐家和邱家合作的情況下,還能夠找上門來,也說明了他對自身實力的自信。

周敏甚至已經開始琢磨著,如果他肯講道理,來頭又足夠大的話,或許也不是不可以談。

若是他願意出一大筆錢買下齊家的所有產業,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接受。反正周敏相信,有自己在,不管去哪裡,想要安身立命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問題,何況還有一大筆錢。

這是最糟糕的結果。

更好的情況是,宣斌隻是想使用靈泉。靈泉就放在那裡搬不走,齊家山又是她已經買下來的,如果宣斌能允許齊家繼續住在這裡,與他共同享有靈泉的使用權,與此同時還負責將其他覬覦靈泉的人處理掉,那就最好不過了。

不過實際上,到底如何,決定權並不在周敏,而在宣斌手中。

所以周敏表麵上看起來很淡定,但實際上心裡卻緊張得幾乎要屏住呼吸。她雙手捧著杯子慢慢的旋轉把玩,眼角餘光卻是不著痕跡的落在宣斌身上。

這同樣也是一種氣機交鋒,如果誰沉不住氣,先露出破綻,自然也就落在了下風。

所以宣斌一時也沒有說話,而是慢慢的喝了一口水,斟酌著應該怎麼接這番話。他本來以為周敏多少會表現出一點異常,結果對方滑不留手,這就讓人為難了。畢竟口已經開了,這件事無論如何總要有個結果。

但不等宣斌想好怎麼開這個口,馬車微微一震,繼而停了下來。

車廂裡的兩人被驚動,抬頭看去,那種若隱若現籠罩著兩人的氣場自然也就消散了。宣斌索性掀開了簾子,問,“怎麼回事?”

“主子,前麵有人。”趕車的仆人低聲道,“咱們怕是要避讓一下。”

“嗯?”這話停在宣斌耳中,自然又有了不同的意味。畢竟以他的身份,即便是京城裡,估計也沒有幾個需要他給讓路的人,何況是這窮鄉僻壤?但這也必定不是仆人判斷失誤,所以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站在車轅上往下看。

然後就看到了一排排的儀仗鹵簿,看儀製,卻應該是宣旨官。

天使手捧聖旨,代表皇帝,他自然是應該退避的。但是這已經是年下了,怎麼還會有聖旨送到這裡來?

不過宣斌很快就想到了山上住著的那幾位先生,其中有一個,可是給當今皇帝上過課的,那是帝師!年節時皇帝加恩送賞,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何況……才剛剛過去的那件事,彆人忘了,宣斌卻沒有忘。

姓趙的動了手,幾位先生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往京城裡寫一封信也不是難事,這一點麵子自家姐夫總還是要給的。

“那就等著吧。”看了一會兒,宣斌自失的一笑,並沒有回車廂裡,而是直接下了車。

周敏見狀,也跟著從車上下來了。

她又不是宣斌這樣的世家子,沒見過大場麵,離得又遠,所以也無從判斷下麵那一行人是從哪裡來的。隻從宣斌的態度裡判斷出,應該不好惹。

連他都要忌憚的人,怎麼會突然到這裡來?

車夫之所以選擇在這裡避讓,是因為這個地方寬敞,馬車靠邊停下,完全可以將道路騰出來。若是彆處,免不了要堵住。很快那一行人走了上來,果然順利從馬車旁經過。

隊伍浩浩蕩蕩,運了不少東西,不過真正重要的,應該是被簇擁在中間的那位官員。他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幾乎是立刻就看到了站在馬車旁邊的兩個人,而後麵色微變,側頭跟身邊的人說了什麼,便撥轉馬頭往這邊行來。

到了跟前,他勒住馬,而後動作利落的跳下來,朝宣斌拱手,“下官見過昌平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昌平侯!

周敏本來跟宣斌並排站著,聞言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讓宣斌去招呼這人,心中卻不免驚濤駭浪。因為程家的事,她之前多少從唐一彥那裡聽說了一些京城的消息,昌平侯這位權貴中的權貴,自然也是聽過的。

隻是沒想到,這樣一位大人物,居然會跑到萬山村來,而且好像還住了挺長一段時間,居然都沒有被發現!

金尊玉貴的人,如今卻紆尊降貴出現在自己身邊,周敏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到四個字:所圖甚大。

適時,昌平侯宣斌卻已經跟來人寒暄起來,顯然對方是他在京城的老熟人。兩人在這個地方碰麵,彼此都吃了一驚,不免要相互試探詢問一番。

宣斌跟周敏的對話進行到那一步,接下來差不多也該是揭開自己的身份,擺明車馬的談條件了,所以才會在得知那是宣旨官的儀仗之後,選擇站在路邊等待。

宣斌覺得,皇帝派出來的宣旨官,多半應該是認識的。就算他不認識對方,對方也該認識他。畢竟他在京□□氣不小,又經常出席各種場合。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很靠譜,而借著對方的嘴,也總算是將自己的身份給揭開了。在這種情況下,彆的也就沒必要隱瞞了,而且還可以展開第二階段的試探。所以他便直接道,“這不是剛做了舅舅,就想出來找點兒好東西送給我那外甥嘛!聽人說黃金米最好,吃了之後耳聰目明,所以我就順藤摸瓜找到這裡來了。”

他說著轉身朝周敏指了指,“這位周姑娘就住在萬山村,家裡也產得好黃金米。”而後又對周敏道,“這位朱大人是永嘉十二年的狀元郎,點入翰林院,如今在禮部觀政。這冰天雪地的,朱大人特特跑到這裡來,莫非是有什麼喜訊?”

“侯爺說得不錯。”朱大人朝京城的方向一拱手,“聽說鄭先生等數位大儒在此為儒家經典作集注,陛下聽聞之後,亦是龍顏大悅,又念及幾位先生辛苦,各有賞賜。下官便是奉命前來頒賞。”

果然不出所料……宣斌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旋即笑了起來,“那可真是趕巧了。朱大人你或許不知道,幾位先生如今所住的湯泉山房,就是我身邊這位周姑娘的產業,這修書集注之事,據說也是周姑娘首倡。”

“原來如此。”朱大人麵上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不知道宣斌為什麼對這件事如此積極,但還是道,“原來就是周姑娘。姑娘的義舉陛下亦有所耳聞,此次頒賜的東西之中,也有周姑娘的一份。既然在這裡遇上了……”

他本來想說不如同行,但旋即又意識到馬車的車頭朝下,明顯是要離開,語氣便遲疑了起來,“兩位這莫非是要出門?”

“些許小事罷了。”宣斌咬著後槽牙道,“既然天使來了,自然以正事為重。”他說著轉頭看向周敏,“周姑娘,你看……”

“自然是頒旨要緊。”周敏說著取出兩份帖子,“不如請侯爺派人將這兩份帖子送去?想來隻要分說清楚,兩位大人知道了前因後果,也不會見怪。”

宣斌示意車夫接過帖子,又叮囑了兩句,目送馬車遠去了,這才轉頭道,“那咱們這就走吧。”

幸而兩人走了沒一會兒,距離村子也不遠,就算步行回去也不麻煩。不過,混進了儀仗隊的感覺,對周敏來說,還真有些新鮮。不過她的好奇心沒那麼重,而且除了新鮮之外,這種排場對周敏而言也算不上什麼,所以很快就回過神來,端凝著麵色,開始思索宣斌的身份。

皇帝的小舅子啊……自古外戚跋扈,雖然從表麵上看,這位宣公子好像還挺客氣,但周敏卻不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否則人家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