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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過,但到了今年,日子卻已經遠比村子裡好些人家過得更富足。親曆過其中的變化,石頭對周敏有種盲目的信任,這些東西眼下家裡沒有,未必以後也沒有。

這麼一想,那種被鎮住的感覺就淡了許多。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周敏已經回來了。

一進屋看到石頭和邱五爺都站在地上,再看那兩口被打開的箱子,裡頭寶光燦燦、金碧輝煌,還有什麼不懂的?

她連忙上前幾步,將石頭拉到自己身後,冷冷的看著邱五爺,“五爺這是什麼意思?”

“方才聽你弟弟說,是想跟著你出來見世麵。”邱五爺麵上也有些訕訕的,硬著頭皮道,“我想著反正閒來無事,請他看看我這些收藏也好打發時間。”

他也知道自己是在欺負人家小孩子,沒被家長發現也就算了,當場被捉住,難免令人尷尬。

周敏冷笑一聲,“這麼兩大口箱子,也不知五爺究竟攢了多久,真是辛苦。我們是什麼樣的人物?連金銀都尚且沒照過眼,眼皮子淺得很,哪裡就敢勞動五爺把這些壓箱底的寶貝搬出來?五爺正經還是把你們邱家壓箱底的銀子抬兩箱出來,那才能晃花了我們的眼睛!”

“這話是怎麼說的?我也不過是一時興起……”

邱五爺還要強辯,卻被周敏劈頭打斷,“可不就是?我們這樣平民百姓,原本就夠不著五爺這樣的尊貴人,能屈尊看一眼也都是多承這一時興起。五爺若不想看見我們,隻消一句話,我們也沒有死乞白賴的意思,現在這算怎麼回事?也罷,石頭,咱們這就走!”

在今天之前,周敏在邱五爺麵前,都表現得堪稱圓滑善忍,就有什麼看不慣的地方,也絕不會表現出來,顯然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今天這件事雖說出格了些,但到底算不上什麼大事,周敏擺出一副要翻臉的樣子,倒是把邱五爺嚇了一跳。

他不太明白到底戳到周敏哪一點,才會令她如此,但這件事畢竟是自己理虧,所以見人要走,連忙讓瑞聲把人攔住,又上前道,“齊姑娘,還請聽我一言。”

“五爺還有什麼吩咐?”周敏頭也不回的問。

邱五爺隻好繞到她麵前去,“這件事,的確是我做得不大妥當,小看了人,這廂給二位賠禮了。”

說著竟是振了振衣袖,一揖到地,行了個大禮,倒將周敏下了一跳。

她連忙拉著石頭避開,但火氣卻是消了不少。在周敏看來,邱五爺這種人,臭美要麵子,能讓他當眾道歉,還表現得如此有誠意,已經十分難得了。

所以她也將心裡的火氣壓了下來,溫言細語的道,“五爺不必如此,原本是我們上門攪擾了。眼看時候不早,也該啟程回家,這就走了,不敢勞五爺費心。”

“齊姑娘這麼說,還是沒有原宥我的過錯。”邱五爺那張如詩如畫的臉上露出幾分苦色來,“我這裡向來沒什麼客人,今日不過見了你弟弟,覺得他小小年紀便如此沉穩,因而故意相試。此事固然並不妥當,但我並非有意折辱人。齊姑娘……”

他似乎為著找個什麼理由把人留下來為難,瑞聲見外頭人影晃動,便上前道,“齊姑娘,我們爺是莽撞了些,卻著實沒有壞心。姑娘總該給他一個賠禮道歉的機會,不如留下用過飯再走。況且你方才在廚房忙碌了半晌,也該嘗嘗自己的手藝才是。”

邱五爺鬆了一口氣,立刻恢複了平日的從容,微笑道,“正是此理,齊姑娘,你看……”

“阿姐。”石頭突然從後麵拉了拉周敏的衣角,“既然五爺這麼說了,咱們也不必拂了他的好意。況且是我自己說要開眼界,怪不得彆人。若不是五爺,旁人誰肯將這樣的好東西拿出來給我長眼?”

他說著竟是抿唇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邱五爺道,“隻是五爺家中的仆人也太不經心了些,連個東西都收不好,未免怠慢了這些寶物。”

一席話綿裡藏針,連消帶打,說得邱五爺滿臉尷尬,偏偏還不能反駁。

這兩人不愧是姐弟,那張嘴都是一脈相承的厲害,他算是領教到了。

周敏聽見石頭這麼說,心底的火氣頓時都消了,再見邱五爺一臉不自在,便故意斥道,“胡說八道!你懂什麼?五爺這樣的品格,愛的自然是詩書字畫,筆墨紙硯這等雅物,這些東西不過是不入眼,才胡亂放著的。”

“齊姑娘再說下去,我就要無地自容了。”邱五爺搖搖頭,連忙轉移話題,“瑞聲,讓人去廚房看看,準備好了就擺飯吧。”

飯自然是早就準備好了,這裡一聲令下,那邊立刻有仆人抬了桌子椅子進來,擺好之後又流水一般上了菜,然後才請他們入座。

這一次的飯菜就遠比上次周敏在這裡吃的要豐盛得多,幾乎將一張桌子都擺滿,正中間是周敏主廚的乾鍋兔肉,兔肉切成丁,配菜是滾刀土豆塊,藕片和青豆角,乾鍋下麵還放了炭細細的燒著,滋出一屋子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邱五爺平常並不怎麼吃這種油膩的菜,但因為邱敏將兔肉和配菜分彆乾煸過,然後才下鍋一起混炒,所以入口並不覺得油膩,隻覺得甘香可口。不知不覺,邱五爺竟然吃下了一碗飯,麵上甚至還有幾分意猶未儘。倒是其他的菜沒怎麼動過。

喝了一小碗湯之後,邱五爺不由道,“我平常不愛這樣的口味,最多吃上一兩口,便覺煩膩,今日這道菜卻頗合口味,齊姑娘在廚事上的造詣果然極深。”

“五爺謬讚,不過是用料好罷了。”周敏道,“其實若能添上一味佐料,想來滋味更勝。”

“哦?不知是什麼佐料?”邱五爺十分感興趣的問。

周敏道,“叫做辣椒,似乎也是番邦舶來之物,口感辛辣,卻是最為提味。不過五爺的身子不好,隻怕吃不得這樣的口味,倒是著實可惜。”

石頭正埋頭吃飯,聽見這句話,忍不住彎了彎唇。

阿姐現在這模樣,跟之前哄家裡人吃辣椒的表情真是一模一樣,一看就藏著壞。可惜邱五爺仿佛毫無所覺,而且因為她的話,對辣椒似乎更感興趣了。

於是他十分“好心”的道,“阿姐,咱們家裡就種著辣椒,回頭給五爺送一些,讓他嘗嘗不就知道了?”

周敏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點頭道,“既如此,下回我就給五爺帶一些過來。”

反正辣椒吃了又不會怎樣,就算邱五爺被辣得受不了,也隻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嘛!就像他今天捉弄石頭一樣。

周敏可是非常、非常記仇的。

她剛才之所以那般表現,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石頭。若隻有她一個人,邱五爺有什麼招數她都能接著,也不會太在意,因為這就是成年人世界裡的規則。但石頭年紀還小,本不該牽扯到這些,她把人帶出來,自然不能讓石頭受人折辱。

倒是石頭竟主動妥協,完全出乎了周敏的預料。但這會兒聽到石頭這麼說,她便知道這孩子其實跟自己一樣記仇,之所以退步,不過是為了大局著想。畢竟邱五爺擺出了道歉的姿態,而且無可指摘,再急赤白臉,那就真要得罪人了。

不跟邱家來往,大不了再找彆的主顧,地裡長著糧食,總歸不至於餓死。但得罪了邱家,就不一定了。

周敏並不覺得一時為強權低頭有什麼不甘心,正是因為這種現狀,才促使著她不能停下腳步,要一直往上走。而石頭竟然也無師自通的明白了這樣的道理,果真孺子可教。

也許以後應該多帶他出來,多教他一些東西。石頭那麼聰明,之前完全是被環境給耽誤了,好好調/教一番,將來必定能成大事。

什麼時候石頭能當家做主了,她這個做阿姐的也就可以安心退下來享福,日子不要太好過。

展望著美好的未來,周敏的心情越發的好。

不過,不得罪邱家是一回事,在無關緊要的地方開個小玩笑,倒也不會有什麼妨礙。

這樣想著,周敏夾了一筷子土豆塊,放入嘴裡。

嗯,她的手藝還是那麼好,並沒有因為長時間沒做而退步,可喜可賀。回頭到了中秋節,或許也可以殺一隻兔子來做。

沒辦法,現在的齊家,也就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做這樣的大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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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嫩玉米棒子

這日周敏和石頭回到家時,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

桌上還擺著碗碟,飯菜做得堪稱豐盛,而且並沒有等他們就動筷子了。齊老三和安氏則各自坐著, 沉默著沒說話。

周敏一進屋就感覺到氣氛不大對,看了一眼桌上的碗筷數目, 便問, “今天來客人了?”

什麼樣的客人需要這麼客氣的招待?

她甚至還看到了酒壇子。要知道齊老三因為之前身體不好, 被勒令不許喝酒, 就是好了也沒有再沾, 也就是過年過節會小酌兩杯。酒壇子更是被他藏得好好的,不肯拿出來。

“是你大舅。”齊老三道。

周敏瞬間了然。

雖然上回去小河村的時候,她並沒有見到幾位舅舅, 隻跟舅媽們照了個麵,不過俗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 不進一家門, 隻看大年初二,明知妹妹要回門, 三人卻都不在家, 便能明白男主人們的態度了。

“是為了土豆來的?”周敏將手裡的香蠟紙燭放在桌上, 一邊隨口問道。

齊老三點頭, “是的。”

“給了嗎?”周敏看向安氏。

安氏低下頭, 仍舊由齊老三代答, “之前就說了最小的那一起留著送人, 你娘稱了十斤出來,結果你大舅嫌棄東西不好,數量也少,覺得你娘不誠心,根本沒要,氣衝衝的走了。”

其實安大舅之前的言辭還要激烈得多,因為看到堂屋裡還擺著一筐預備來賣的中等土豆,便將安氏破口大罵的一頓,說她翅膀硬了不知感恩是個不孝女,有這樣的好東西卻不知送回家去孝敬爹娘,他這個做哥哥的上門,還拿最下等的來敷衍,怒不可遏的樣子簡直好像他占著公理,來齊家要東西是天經地義。

結果被齊老三硬邦邦的頂了幾句,說家裡日子過不下去了,也沒有親戚周濟,就等著賣了土豆的錢來救命,正是因為念及嶽父嶽母,才勻出了一部分送給他,不收錢。彆人再沒有這個待遇。

周敏賣掉土豆的消息還沒有傳揚開,安大舅自然不信,繼續口不擇言的大罵,結果齊老費從門前路過,冷笑著道,“老三,你這些土豆可是已經答應賣給我們世雲的,可不能胡亂送人。”

齊世雲在縣衙當差,十裡八村的人都很清楚。安大舅聽了這個消息,一時又驚又疑,再被齊老費諷刺幾句,土豆也沒要,就急匆匆的走了。

不過看樣子,也隻是向再看看形勢,估計以後還會來。

說到底無非是欺軟怕硬,周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