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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鹿 宋玖槿 4476 字 6個月前

“老板,多少錢?”陳洲問。

“二十。”

陳洲從口袋裡摸出一張二十的紙幣壓在湯碗底下。

上車之後,陳洲帶著她繞出幾條小巷之後,她這才看到那條她所熟悉的巷子。

很快到達樓下,陳洲將摩托車熄了火,江鹿雖然貪戀他身上的溫暖,但理智還在,在車挺穩之後,她便乖乖的下車。

陳洲將摩托車坐墊打開,“啪嗒”一聲,解開自己頭上的頭盔放進去,江鹿也趕緊解開。

江鹿站在一旁,等他安頓好之後一起上樓去。

他們這幢樓沒有電梯,樓道裡亮著微弱且昏暗的燈光,剛剛好能照亮腳下的樓梯。

“我這幾天敲過你家好幾次門了,但是都沒有人應。”她開口說道。

陳洲“嗯”一聲,隻是這聲“嗯”的尾音微微上揚,表示她可以繼續說下去。

“樓下擺攤的阿婆說看到你每天很早就出門,淩晨才回來。”

小姑娘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有些委屈。

“我挺高興的。”

陳洲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顯然沒有發覺自己看過她,她一手扶著樓梯,一邊上著樓梯,嘴裡還繼續說著。

“你知道我為什麼高興嗎?”

江鹿似乎是已經習慣了他的不回應,問完之後便開始自答。

“因為我知道了我敲門沒人應我,不是你故意不開門,而是你不在家。”

第7章

說著話,八層的樓梯似乎也沒有多長,很快兩人便各自到自家門口。

陳洲背對著她去開自家的門,而江鹿則靠在自家門板上看著他,既然沒有回頭,他也能感受到她那道灼熱的目光。

“啪嗒”一聲,門開了,同時,她的聲音也從身後響了起來。

“812,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隻是剛才聽那人喊他洲哥。

陳洲沉默著沒有說話,江鹿也不著急,也不覺得尷尬,他不回答,她就耐心的等他回答。

兩人就這樣一直沉默著,一直沉默到江鹿以為陳洲不會回答她了的時候。

他的聲音響了起來。

“陳洲。”

她終是等到他的名字。

江鹿笑了起來,不得不承認,江鹿是一個美人胚子,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殷紅的嘴唇微微上揚,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彎成一道月牙。

“陳洲--”她嘴唇上揚,下意識的重複著他的名字。

陳洲貼在門上的手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江鹿,我的名字,江鹿。”

江鹿衝著他的背影說道。

“嗯。”

“那,陳洲,晚安。”

陳洲沒有轉身,但是從聲音他能聽得出來,她現在心情很好。

“嗯。”

他微微點頭,進了門,門外的燈光隨著門的關閉逐漸被抵擋在外。

江鹿看著他家門關上之後,這才掏出鑰匙打開自己的門。

進屋之後,她洗了一個澡,用毛巾將頭發擦的半乾,她覺得心口泛甜,不膩,是清甜,像是一點一點的朝外溢出。

這是她十九年來第一次出現的感覺。

“陳洲,陳洲--”

江鹿在嘴裡反複的咀嚼著這兩個字,猶如失了神一般。

他的名字沒有什麼出彩的,跟普通的一個名。

但她很清楚,從這一刻起。

"陳洲"這個普通的名字將會在她的心底成為一個不普通的存在。

她伸手摸了摸放在床頭的毛絨小鹿玩偶。

“晚安。”

這幾天,陳洲還是跟之前一樣早出晚歸,江鹿白天上課,晚上回來的時候陳洲也還沒有回來。

這天,江鹿刻意沒睡,就坐在窗邊,盯著樓下的小巷看了很久,等了很久。

等到淩晨,也沒有聽到陳洲摩托車的聲音,最後她實在撐不住了。

江鹿晚上熬到很晚,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下,但是在樓下摩托車響起來的一刹那,江鹿一瞬間醒了過來,她掀開被子,光著腳朝窗口跑去。

“唰”的一下推開窗戶,顧不上撲麵而來的涼意,伸長脖子朝下望去,但是她隻看到他騎在摩托車上離開的背影。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巷,她這才關上窗戶。

將窗戶關起來之後,她重新躺回床上,但是此刻的江鹿已經沒有了睡意。

陳洲這麼一大早是準備去哪裡?

她不是故意要好奇這些,隻是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想到的自然就是跟他有關的事情,再加上一早上就看到他離開,心裡自然有些疑惑。

陳洲的摩托車一條小巷入口停下,沒幾分鐘,裡麵走出一個人影,隨著腳步越來越近,人影也逐漸清晰起來。

從巷子裡走出來的人是許忠。

陳洲將頭盔遞給他,許忠搓了搓手接過扣在頭上,跨上摩托車後座,在他坐穩之後,摩托車飛馳而去。

*

陳洲這一天都沒有再回來,下午的時候,她剛弄了點泡麵填飽肚子,便接到了金橘的電話。

“喂,怎麼了?”

“你難道忘了今天要去取小黃了?”那頭傳來金橘無語的聲音。

江鹿偏頭想了會,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沒,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收了電話,江鹿套上外套,揣上鑰匙出門。

走到巷口的時候,果然看到金橘的身影。

瀟灑的跨坐在自行車上,單腳踩在地上。

她大步朝她走過去,聽到腳步聲,金橘抬起頭,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江鹿。

“傅蕭呢?”她問道。

“估計跟猴子他們幾個還在網吧吧。”金橘聳聳肩。

“先不管他們了,先去取我的小黃。”

“成。”

金橘載著江鹿左拐右拐,最後停在一家修理鋪前。

修理鋪前放著許多自行車,少部分全新的,大部分七八層新的,還有的就是一些已經完全報廢的。

“老張叔。”江鹿站在門口衝裡麵喊道。

“哎,小鹿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裡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沒過一會,黑色的厚重簾子被掀開,一個約摸五十歲的男人從裡麵走出來。

頭發有些許白,但還挺精神。

“老張叔,我的車呢?”

老張是江鹿父親的朋友,後來出了那事,家裡她跟梁淑言兩個女人,老張叔也幫襯了不少,在江鹿的心裡,她還是很感激他的。

老張笑了笑,“這麼著急,老張叔能虧待你的小黃嗎?”

江鹿摸了摸腦袋,嘿嘿笑。

“跟我過來,你來看看你的小黃。”

老張叔領著江鹿去看她的車,江鹿蹲下`身捏了捏車胎。

換了新的車胎,氣很足。

“老張叔,這修理費?”江鹿站起身來,從口袋裡掏出錢包。

老張朝她搖搖手,“也沒幾個錢,就不用給了。”

江鹿不肯,老張叔本來自己就挺不容易的了,她哪能還不給錢呢。

“不成不成,老張叔,你一定得收著。”

老張不肯收,也不肯說到底多少錢,江鹿直接從錢包裡掏出一張五十元的紙幣硬是塞到他的手裡。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塞給他之後,推起小黃兩步跨了上去,朝金橘打了一個響指,兩人很快出了老張家的修車鋪。

老張哪裡有她們年輕人靈活,他捏著手裡的五十元追了出去,衝著江鹿得背影喊道。

“小鹿,小鹿,這錢多了,太多了。”

江鹿不顧老張在身後喊,反而將自行車蹬的更快,這剛換了的車胎就是不一樣,很快便將老張的聲音甩在好遠開外。

繞出那條巷子之後,她們這才放慢了速度。

金橘有些喘,她側頭看了一眼一臉輕鬆的江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是偷了誰家的東西呢。”

江鹿噗嗤一笑,她們剛才的模樣真的還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落荒而逃。

“呦,這誰啊?”

前麵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帶著挑釁,略微囂張。

“嘎吱。”一聲,兩人幾乎同時按了刹車。

臨近傍晚,天色漸漸陰暗下來,巷子的出口站著好幾十個女生。

為首的女生穿著黑色皮衣,一頭草綠的頭發,手指間還夾著一隻香煙。

不是彆人,正是前不久紮了她的車胎的劉阿美。

三中的大姐。

她們口中的婊.子。

“阿美姐,我說我沒看錯吧,就是她們。”旁邊一個帶著眼鏡的小妹諂%e5%aa%9a的說道。

劉阿美獎賞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嗯,你這四眼還挺有用。”

“嘿,江鹿,巧啊,車胎修好了?”劉阿美朝她吐了一口煙圈。

江鹿嘴角扯了扯。

上次的帳她們還沒找她算,這次倒好,自動送上門來,還真的是觸黴頭。

不過這樣也好,她們正好新帳舊帳一起算。

兩人下了自行車,將自行車放在巷口停好,然後朝劉阿美她們一夥人走了過去。

“怎麼,我們還沒去找你,你倒是挺積極的?”金橘雙手抱在%e8%83%b8`前,冷冷的看著劉阿美。

劉阿美隨手將吸了一半的煙扔在地上,“可不是嗎,總得抓住主動權不是,你們平時不是挺狂的嗎,怎麼,今天你們那幫小羅嘍呢,怎麼不來保駕護航了?”

“你當我們是你啊,劉阿美,還彆說,你真的挺慫的,出門帶這麼多人,乾嘛,是一個人沒膽,那些都是來給你壯膽的吧,你特麼的還能再廢一點嗎。”江鹿抬頭瞥了她一眼,諷刺道。

劉阿美“呸”了一聲,“江鹿,彆給我使激將法,告訴你,沒有用,今天你們插翅難跑!”

插翅難跑?

江鹿嘴角抽了抽,在這個嚴肅的時刻,她是真的不想說這話的,但她控製不住自己。

“那啥,雖然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但我還是想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不會用成語就彆亂用,是插翅難逃OK,插翅難跑是什麼鬼,橘子,你知道嗎?”江鹿反過來問金橘。

金橘憋著笑,一臉無辜的說道。

“不知道啊,我隻知道插翅難逃還有一個近義詞叫插翅難飛,還真沒聽過插翅難跑的。”

麵對她們兩人赤.%e8%a3%b8%e8%a3%b8的嘲諷,劉阿美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一下子惱羞成怒。

大家都知道,二中的劉阿美成績出了名的差,幾乎每門考試都是一二十分,是二中的墊底,她可謂是差出校門的。

“笑你媽啊笑,你們現在笑,老娘一會就讓你們哭個夠!”

她一個手勢,她身旁的十幾個女生頓時圍了過來,將江鹿跟金橘團團圍住。

江鹿收斂了嘴角的笑,跟金橘背對背。

遠處的太陽西沉,黑暗逐漸籠罩上來,馬路外麵的路燈猛然亮起,些許微弱的光線照射進來,將她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看來這次我們可能要掛彩了。”江鹿自嘲的說道。

“怕誰,反正都要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