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頁(1 / 1)

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10 字 6個月前

的出處……何況他的身體向來不大好,我隱約聽說這兩日又有些加重。”

阿弦的心裡有個聲音大叫,但是麵上仍是淡淡地不動聲色。

袁恕己道:“罷了,我不說了。隻是你若是想起了跟舊日宮案有關的,記得去大理寺找我……當然,你若不去,我來也可以。”

說到這裡,虞娘子外頭進來道:“少卿既然來了,就不要這麼快走,陪著她吃些晚飯吧。”說著又向袁恕己使了個眼色。

袁恕己會意,知道阿弦如此,對吃食上隻怕也不上心,於是順勢留下,陪阿弦吃了一餐,阿弦果然毫無食欲,被袁恕己說笑相陪,盛情難卻,好歹也喝了一碗麵湯。

***

第四日上,阿弦照常前去戶部,黃昏之時正欲回懷貞坊,宮內有人來召她入宮。

經過這兩日調養,高宗氣色轉好,隻是在看見阿弦的時候,卻見她略露憔悴之色,高宗道:“怎麼你反而透出病容?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崔曄的事?”

阿弦一愣,武後道:“怎麼你果然不知道麼?原先太子奏請舉薦崔愛卿去東北邊。”

阿弦低頭道:“我聽說過。”

帝後對視一眼,高宗道:“那你也聽說了崔卿今日自動請命的事了麼?”

阿弦猛然抬頭。

二聖就知道她不知道,高宗埋怨地對武後說:“你瞧,我就說她不知情的,崔曄怎麼竟也如此胡鬨。”

武後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阿弦道:“阿弦,你跟崔卿之間……可還好麼?”

阿弦低著頭說:“很好。”

武後皺眉道:“如果是這樣,怎麼他居然不把請命的事告訴你?”

阿弦無言以對,高宗已迫不及待道:“既然阿弦不知道,自要駁回的,好孩子,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我為你做主,不會讓你們才新婚就分開的。”

武後看一眼高宗,似笑非笑道:“陛下,你怎麼不問問這幾日這孩子在哪裡住呢?”

高宗不解:“這何必問,不是崔府麼?”

武後道:“我隱約聽人說,她是在懷貞坊住著。”

高宗目瞪口呆地看著阿弦,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為什麼?難道是崔府住的不適麼?”

阿弦雖然跟崔曄因為當初的舊事而起齟齬,卻不想在二聖麵前流露出來,畢竟,這雖是她的生身父母,但他們的身份是帝後,而崔曄雖是她的夫君,卻也是臣子。

阿弦道:“崔府很好,前日夫人還親自去懷貞坊,探望我並請我回去住,隻是我畢竟一個人習慣了,突然讓我跟一大家子人整天相對,難免有些不習慣,所以先回去清閒兩日。”

高宗失笑:“你從小當男孩子養大,崔家偏又是那樣的門庭,難怪你有些不適。不過,到底是人家兒媳婦了,不要太冷了人家。”

突然他又說:“難道崔曄之所以自請去東北,是因為你冷淡了他嗎?”

這句話,卻是歪打正著。

也引得阿弦心頭狠狠揪起。

武後笑道:“陛下這話可是小看了崔卿了,他向來是個公重於私的人,這一次也定然是覺著太子的提議甚佳,且此戰不容有失,所以才自請前去為國效力的。”

高宗點了點頭,對阿弦道:“稍後你好生跟崔曄說說,跟吐蕃這一次戰雖然至關重要,可是……朕的女兒也同樣重要,更加不容有失呢,你就讓他好生留在長安,這次不要去了。”

武後則道:“陛下心心念念的就是跟吐蕃的這一戰,發狠要揚眉吐氣呢,卻因為阿弦而寧肯崔卿留在長安,著實難得。”

高宗嗬嗬笑了兩聲,忽然隱隱覺著武後的話中有話,他忙看一眼武後,卻見她笑的淡然自若,並不像是有彆的意思的。

三人說到這裡,外間太監突然揚聲:“崔天官到。”

阿弦正在走神,猛然聽了這句,幾乎要跳起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麵對崔曄,隻想快點撒腿逃走,可是偏偏帝後在上,這時侯流露出其他神色,一下就會被看穿。

阿弦隻得勉強把雙腳釘在地上,低著頭,假裝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不去看的。

不多時,外間崔曄已經走了進來,阿弦雖然不看他,但是耳畔聽到那個聲音,已經不由自主地鼻子發酸,眼中酸脹,她鬼使神差地往旁邊瞥了眼,瞧見他袍擺在側,一眼瞧見,那目光就像是要背叛自己一樣,身不由己地往他身上爬。

高宗道:“你來的正好,方才朕把你去吐蕃的事告訴了阿弦,怎麼,你事先沒跟她商議過呢?”

崔曄道:“是,並沒有同她說。”

高宗的語氣裡帶有責備之意:“你也太過自作主張了,她既然嫁了你,便是夫妻一體,如此重要的決定,你怎麼好就不告訴她一聲?”

崔曄垂首:“臣知罪,是臣的不是。”

高宗一哂:“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你們夫妻相處……”他為難地望著崔曄淡定端然的神情,又看向旁邊低著頭一言不發且似目不斜視的阿弦,總覺著他們兩人相處甚是怪異。

幸而武後在旁道:“崔卿,你不如問問阿弦,她可許你去吐蕃麼?倘若她許你,那麼你就去無妨,倘若她不答應,這一次,恐怕你就得留在長安了。”

高宗正忖度,冷不防聽了這句,驚訝的想要阻止,卻已經晚了,高宗疑惑不解地看向武後,武後卻笑%e5%90%9f%e5%90%9f地望著底下兩人。

崔曄沉默,然後他轉身對著阿弦。

向來應答自若處變不驚如他,這一刻,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無法出口了。

他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阿弦,幾度張口,又幾度停住。

阿弦卻仍是一眼也不看他,崔曄終於深吸了口氣:“我……”

他才說了一個字,隻聽阿弦的聲音響起:“既然是天官的意思,我不阻攔。”

崔曄一口氣噎在%e8%83%b8口。

阿弦這一句話說完,殿上已不僅是寂靜了,而是一股更令人窒息無法呼吸的死寂。

***

此後,高宗有責備之意地對武後說:“當時你為何讓阿弦自己決定?你難道不知道阿弦是個很懂大義的孩子?而且既然是崔曄的心意,難道她肯絆住他的腳?”

武後笑道:“這樣的選擇,才是陛下的女兒呀。何況我看他們之間有些古怪,有道是‘小彆勝新婚’,就讓他們暫時分開些時候,橫豎以後日子且長呢。”

高宗本要說崔曄的身體不適合長途顛簸,更不適合凜風作戰,可看著武後成竹在%e8%83%b8的樣子,他便有些半信半疑,何況對吐蕃一戰是他的執念,多一個崔曄多一份勝算,思來想去,隻得不說了。

是夜,有個意外之人來到懷貞坊。

阿弦出外接見,狄仁傑同她略寒暄幾句,示意她屏退左右。

彼時隻虞娘子跟一個丫頭在側,阿弦知道他必有機密,便叫兩人且退了。

狄仁傑方道:“我知道你的心中必定有好些疑問,這些疑問,天官無法親口告訴你,就讓我來做這個惡人吧。”

阿弦本以為他是想說自己當年宮內舊案的進展,猛然聽了這一句開門見山,詫異的忘了回答。

半晌,她才說道:“我不懂狄公是什麼意思。”

“你懂,”狄仁傑笑了笑,道:“你隻是不想承認而已。”

阿弦禁不住來回踱了會兒,才回頭道:“那他為什麼不親自跟我說?”

狄仁傑道:“他當然有他的難言之隱。”◢思◢兔◢在◢線◢閱◢讀◢

“我一直以為,我跟他之間,再也沒什麼可諱言的。”

狄仁傑仍是溫溫一笑:“有些私事雖然不是我該插嘴的,我也不太懂男女之情,但是據我旁觀者看來,興許對天官來說,也是這樣想的,隻是這人世間有太多的不得已。”

阿弦皺眉:“既然是難言之隱,為什麼狄公能跟我說?”

狄仁傑複笑笑:“這就是旁觀者的好處,我並沒有負擔,不必過分擔心你能不能接受,會不會……受到傷害。但是天官就不同了,除了衣裳那些擔心外,興許他還會怕另外一件事。”

“是什麼?”阿弦勉強問。

“你在知道了內情後,會不會恨他。”

心頭那根弦早就繃緊,牽扯到了極致,就像是狄仁傑的每一個字落在上麵都會發出轟然地一聲響動。

也許不知道在狄仁傑說到哪裡,這根弦就會因為受不了而徹底地繃斷。

但是狄仁傑的確不是崔曄,他不必拿捏更多,隻要負責把事情有所交代就是了,這倒是簡單直接的多。

狄仁傑道:“我知道你心裡懷疑不係舟跟天官的關係,你懷疑的不錯。”

阿弦能做的隻是緊緊地咬著牙關,迫使自己安靜鎮定地聽,但心底卻仿佛有千百個聲音在呼嘯,以至於她要竭儘全力去聚精會神,才能聽清狄仁傑的聲音。

狄仁傑道:“當初長孫大人等出事後,有幾位朝中老大人,暗中謀劃,他們知道自己必將被二聖所棄,所以他們想選些得力的後輩承繼。”

而崔曄,便是被他們看上的人選之一。

狄仁傑道:“原本天官並不想加入,隻是有個他極尊敬的人勸諫他,他才終於答應。但是不係舟中有些人的所想所行,跟他大相徑庭,所以其實不係舟之內,也隱隱因此分成了兩股勢力,一派主張不擇手段,達成目標即可,另一派則想徐徐圖之,候機而動。”

阿弦的耳畔時而清晰,時而嗡嗡叫嚷:“那麼,殺死我伯伯的那些……”她聽見一個突兀沙啞的聲音響起,似乎不屬於她自己。

狄仁傑肅然道:“不,這個你是誤會了。”

耳畔所有的轟鳴頓時停止:“誤會?”

狄仁傑道:“不錯,當初在桐縣捉拿朱妙手的那些人,起初天官也認為那是不係舟所為,但是後來他恢複後詳查,才知道不是。”

大為意外,阿弦一時竟無法反應,甚至隱約覺著狄仁傑是在哄騙自己,阿弦問道:“既然如此,那些又是什麼人?”

狄仁傑道:“當時天官想要報信外界,告訴自己在桐縣的消息,大概因此不甚走漏了風聲,有人聞風趕來,卻無意中發現了朱妙手……所以說捉住朱妙手的,並非不係舟,而是不係舟的對頭。”

就在崔曄落難之後,暗中那股勢力本以為他死在了羈縻州,後來察覺他尚在人間,便派出人四處追蹤,阿弦所見的那黑衣人,正是負責向錢掌櫃遞送崔曄下落消息的不係舟之人,而錢掌櫃全家,卻也正是被那股想殺死崔曄的勢力滅口。

當時蘇柄臨並不曉得有這樣一股勢力的存在,本能地以為是不係舟所為。

阿弦眼前一團血紅掠過:“我還是不明白。”

狄仁傑道:“我的意思是,那會兒外界並沒有人知道小公主尚在人間,有的話也隻是懷疑而已,所以那些人大概是陰差陽錯,他們想要捉住朱妙手順藤摸瓜,也許還有一箭雙雕鏟除天官的意圖。”

阿弦無法呼吸,這麼說,直接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