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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42 字 6個月前

後,慢慢坐了,她舉手按著額頭,武後並不是蠢人,她當然明白,以蕭子綺那詭詐性情,絕不會無緣無故把太平“請”去好端端地留了一夜,他一定對太平做了什麼,而太平這反常的應答,也印證了她的猜疑。

隻是他到底對太平做了什麼?偏偏無從知曉。

跟隨太平的宮女語焉不詳,在刑責之中竟然身死,武攸暨本是個極精靈的,偏受了傷被隔離開來,更加無法供述。

想到昨夜夢中所見那人,以及那句“你的親生骨肉也背叛你”的話,武後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她心裡隱隱明白,昨夜自己是真的命懸一線,如果不是阿弦及時趕到,也許那夢,就會變成“真”。

抬手撫過眼睛,那種鮮明的巨痛感似乎還在,武後聽到自己咬牙的格格之聲:“無愁……蕭子綺,本宮已經要將你千刀萬剮!”

***

太平回到了寢殿。

她愣愣地坐在胡床上,想著方才武後跟自己的對話。

忽然太平嘀咕:“說什麼多虧了阿弦……若不是母後一心要去懷貞坊探望她,又怎麼會遇到危險?”

據太平所知,這十幾年來武後謹慎自儉,從不曾有這樣微服出行的舉止,何況是在夜間,這唯一一次破例,竟是因為“她”。

太平心煩意亂,舉手揉了揉%e8%83%b8口,但卻揉不散心底那團憂悶。

她舉手托著腮,眼前所見,卻都是蕭子綺似笑非笑的容顏,太平的臉慢慢地紅了起來。

蕭子綺的確對太平承認了他的身份。

昨日,太平因無意得知武後將去懷貞坊,便也起了意,她的確是去求過高宗,高宗雖不忍心拒絕小女兒的懇求,但卻也知道武後隻怕有些體己的話跟阿弦說,這會兒帶著太平去不大妥當。

於是他勸太平暫且隱忍,以後有的是機會。

高宗對此事並未上心,誰知太平造拒,更加不快,眼見高宗歇息,武後又出了宮,太平便假稱得了高宗的許可,也要出宮去。

她特意隻帶了一個聽話的貼身宮女,誰知武攸暨發現了不妥追了上來,拗不過太平,又不能真的把她硬帶回宮,隻得隨她而行。

走不多時,就遇見了蕭子綺,太平對他有天生的好感,自然喜不自禁,蕭子綺問明她去哪裡,太平說要去懷貞坊。

蕭子綺笑道:“我知道了,最近沸沸揚揚地說女官是皇後親生的安定公主,你必然是要去一探究竟的了。”

太平道:“這次你可猜錯了,我不必去探什麼究竟。”

蕭子綺笑道:“難道公主早就知道結果了?”

太平道:“我才不跟你說。”

蕭子綺不以為忤,隻道:“不跟我說無妨,不過今晚上公主還是彆去懷貞坊了。”

“為什麼?”

“因為……”蕭子綺的眼中滿是誘惑的笑意,但太平看不出來那誘惑之意,隻覺著這雙眼睛實在好看之極,仿佛看一輩子也不覺著厭倦。

她像是一隻將要咬鉤的魚,呆呆地向著那叫人垂涎欲滴的魚餌靠了過去:“你說啊,為什麼?”

蕭子綺湊近了,才輕聲吐氣道:“你答應跟我走,我就告訴你。”

太平本要裝作無事的樣子,但發紅的兩頰已經出賣了她。

那宮女垂頭不語,武攸暨卻看出不妥,上前道:“你是何人?”

蕭子綺道:“我?我是公主的故友。”

武攸暨警惕道:“故友?公主有這種故友我怎麼不知道,不知閣下姓甚名誰?”

“在下號無愁,”蕭子綺雖是回答武攸暨,眼睛卻看著太平,道:“本姓蕭,蕭子綺。”

太平詫異地看著他,但同時心中又忍不住想:“這個名字可真美,又這樣好聽。”

武攸暨聽到一個“蕭”,心念轉動:“哪個蕭?”

太平已經不耐煩他的詢問,便回頭道:“怎麼我的朋友你也要管?讓你不要跟著,你偏要跟著,讓你跟著我可不是讓你問東問西的。”

武攸暨道:“殿下……他……”

太平本來有些遲疑,不想輕率地跟著蕭子綺去,可是被武攸暨問了兩句,心裡反而逆反起來,因不耐煩說道:“你要是再囉嗦,就回宮去好了。”

蕭子綺道:“他也是儘忠職守,為了殿下您的安危著想,怕我是壞人,會吃了你呢。”

太平挺%e8%83%b8道:“你敢麼!”

蕭子綺揚首一笑:“我有心,但是沒有這般膽量。”

太平心裡怦怦亂跳,隱隱又有一絲竊喜,卻偏哼道:“我就知道,對了,你要帶我去哪裡,是去你家嗎?我還不知你住在哪裡呢。”

武攸暨叫道:“殿下!”

太平怒視他,蕭子綺道:“我的家住的有些遠,是在曲池坊。”

太平叫道:“曲池?明大夫也住在那裡,你們會不會是認得的?”

蕭子綺點頭道:“我跟諫議大夫是相識的。”

太平便得意洋洋地回頭對武攸暨道:“你聽見了麼,明大夫是母後寵信的人,他認識的人,你總該放心了吧?”

武攸暨憂心忡忡,越看蕭子綺越覺著可疑,但他知道太平的性子,越是不叫她做什麼,她越是非做不可,再執拗下去,也許她就真的硬趕自己離開,於是乾脆一言不發,隻靜觀其變。

一行人到了曲池坊,蕭子綺的居處卻是一座看著不大,卻布局玲瓏景色彆致的小院,太平十分喜歡,在裡頭轉了一圈,問道:“現在你該告訴我,為什麼不許我去懷貞坊了吧?”

蕭子綺道:“因為我知道今天懷貞坊會發生一點事,所以不想公主前去。”

太平懷疑他指的是武後前去見阿弦這件事,但又覺著這種機密他不可能知道,因問:“什麼事?”

蕭子綺道:“公主彆問,總是我是為了公主好,擔心公主因此受傷。”

他的聲音實在太過溫柔體貼,太平望著他,心裡竟有一點酸軟:“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蕭子綺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公主,就像是見到熟悉已久的人一樣,不舍得你受絲毫傷害。”

他說了這句,麵上露出些自嘲之色:“當然,殿下一定不稀罕,是我自作多情了。”

太平忙叫道:“不是!”

蕭子綺垂眸看她,太平怔怔地望著這雙眼睛,降落的夜色給這雙眼睛平添了些魅惑,太平情不自禁,張手將他緊緊地抱住。

***

夜間,蕭子綺有事離開片刻,太平被那宮女陪著,等了半個時辰,突然記起武攸暨來,問那宮女,宮女道:“侍衛先前不肯吃飯,鬨著要走,現在在前院呢,不知道回宮了沒有,讓奴婢去看看。”

太平索性道:“不用理他,讓他自己鬨去。”

又等了半晌,蕭子綺回來了,讓太平震驚的是,蕭子綺卻受了傷,臉色慘白。唇邊帶血。

太平大驚,蕭子綺拉著她到了內室,安撫她不要擔心:“我隻是做了點想做的事情。”

太平問道:“誰傷了你?”

“這個你不必問了,”蕭子綺笑笑,道:“重要的是,我心裡有個秘密,現在也該是跟你坦白的時候了。”

太平不解,蕭子綺道:“殿下,你可知道我的姓氏,意味著什麼嗎?”

太平道:“說什麼?”

蕭子綺道:“殿下可記得當年……慘死宮中的蕭淑妃嗎?”

太平先是怔然,繼而大驚,她跳了起來:“你說什麼?蕭淑妃?你……你難道……”

蕭子綺慘笑:“是,我就是蕭淑妃之弟。”

太平步步後退,心裡驚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蕭子綺道:“殿下不要驚慌,我若要對你不利,又何必告訴你這些?”

“那你、你想乾什麼?”太平顫聲問。

蕭子綺低頭:“殿下你當然知道我姐姐的遭遇,實不相瞞,我這次回長安,其實是想向皇後報仇的。”

太平心裡知道自己該快點逃走,但是雙腿卻仿佛背叛了身體,立在原地不動,似潛意識地渴望聽他解釋。

太平道:“你、你……”她到底是個聰明的孩子,“今晚上懷貞坊……”

“是,我在懷貞坊做了一點事。”

太平忘了懼怕,衝上來抓住蕭子綺:“你對我母後做了什麼?”

蕭子綺道:“殿下不要驚慌,皇後好端端地,我沒必要跟你說謊,畢竟皇後若要出事,立刻天下皆知了,而且你看我的樣子……已經無能為力了。”

太平心裡稍安,又想著快些回去看看武後是否安好,正要轉身,蕭子綺咳嗽了聲,竟嗽了一口血出來,太平猛然止步:“你……”

蕭子綺道:“殿下要走就走好了,我今夜留你,隻是不想你牽扯其中……我……”

太平呆了呆,半晌道:“你想報複母後,為什麼還對我這樣好?”

蕭子綺看她一眼,眼神裡是令人憐惜的無奈:“我若是舍得傷害殿下,第一次見麵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若我能真的狠心從你下手,又怎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太平心中震動,瞬間猶豫,蕭子綺又道:“但是我忘不了姐姐被害的慘狀,我不明白皇後同為女子,怎會做出那種駭人聽聞的事……”

淚從眼中滾滾落下,同嘴角的血融合滴落,蕭子綺忍淚低聲道:“我本想跟她一樣,狠毒冷酷,六親不認,但我竟無法……連對你下手都沒有辦法。”

***

桓彥範丘神勣趕到曲池坊的時候,蕭子綺已經不知所蹤,院中隻有太平,武攸暨跟那宮女都被點了%e7%a9%b4道,昏迷不醒。

但當時,在懷貞坊跟郇王李素節會麵的阿弦卻不知道此事。

郇王聽了阿弦的質問,十分驚疑:“我不知此情。我才來到長安,就隻顧找虞姐姐了。”

屋外虞娘子端了茶,正要入內,聞聲忙又止步。

阿弦看著他急切的神情,壓住心中的急惱:“殿下總該明白,無愁山莊裡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今日所有做準備,昨夜他幾乎就謀害了皇後……當然,也許對殿下來說,這也是殿下所希望的……”

李素節臉色慘白,倒退一步,重又坐下:“我……我不知道。”

涉及那樁慘烈舊事,阿弦心情複雜,一時也無話。

兩個人默默相對中,虞娘子從外端茶走了進來,她先把茶端給阿弦,遲疑了會兒,問道:“明大夫可好麼?”

阿弦回過神來:“他所遇雖然凶險,但已經沒有大礙了。”

虞娘子點了點頭:“你餓不餓,我叫人準備些吃食可好?”

阿弦本來要說不餓,突然發現虞娘子瞟了一眼李素節,阿弦便道:“那好,去做一些來吧……家裡有客,就多做些好了。”

虞娘子鬆了口氣,卻不再看李素節,隻把茶放在他跟前,低頭走了出去,郇王的眼光卻是一直都在她的身上,直到人出去了還呆呆地隻顧看。

阿弦暗中歎了口氣,心情越發難以言喻。因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