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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12 字 6個月前

玄影都知道念舊情,怎麼人一個個地反這樣冷血。”

才歎了聲,身後有人道:“你遇見的冷血的人是有,但是熱血的人也同樣不少,何必如此感慨。”

回頭卻見崔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阿弦呆了呆:“你不是先回去了麼?”

先前他們兩個正在說話,聞聽陳基來到,崔曄就叫阿弦去見,說他自己會便宜行事,阿弦隻當他已走了。

一念至此,忽然想起先前那女鬼今日竟沒有進屋,隻在屋外,原來是因為他在。

崔曄道:“我不放心,便多留了會兒。”

他走到阿弦身旁,抬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把她輕輕攬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覺出來了麼?”

“什麼?”

“我的血是熱還是冷?”

當初磕磕絆絆要靠近的“光”,變成現在牢牢抱在懷中的“暖”,阿弦笑出聲,把他抱的更緊了些:“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啊。”

☆、第328章 三角戀

崔曄輕輕撫過阿弦的發絲, 也情不自禁地將她往懷中攬了攬,輕聲低語地歎道:“唉, 我生平第一次覺著, 日子過得如此之慢。”

阿弦仰頭看他:“什麼?”

麵前的明眸裡映著他的身影, 崔曄不由又揉了揉她的臉,笑道:“我是想著快些到六月才好。”

阿弦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忙又低頭將發熱的臉藏在他的懷中去。

崔曄臨去之前叮囑道:“你雖做了你必須要做之事,但河內侯心%e8%83%b8狹窄, 一定懷恨在心。如果這次他魔高一丈,以後行事可要加倍當心了。”

阿弦先前因知道那女孩子被武懿宗用非人的手段折磨, 實在是觸目驚心, 義憤填膺, 她雖下定決心進宮“告禦狀”, 卻又怕如上次為王皇後蕭淑妃“求情”一樣,會惹得武後又疑心到崔曄身上, 是以她在行事之前, 先詢問過崔曄。

阿弦本以為崔曄會對她說“暫時隱忍”之類的話, 畢竟她並無任何證據,就算是進宮,最大的可能是沒有結果、卻反會又惹武後不喜。按照崔曄的性子, 該不會同意她如此貿然行事。

誰知他隻沉%e5%90%9f了片刻,便點頭答應了。

反讓阿弦覺著意外, 忍不住又問他:“阿叔同意我進宮?”

崔曄看出她眼中的疑惑, 道:“不妨告訴你, 似武懿宗這種對家奴加以私刑甚至處死的事,在長安城甚至整個天下到處都也有之,對那些權貴而言,下人的性命就如草芥,渾然不當回事,官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阿弦聞聽悚然,她隻因知道那丫鬟的遭遇而出離憤怒,卻想不到,也許天下還有很多類似這丫頭遭遇的可憐人。

崔曄道:“我雖然私心覺著你不該去招惹武懿宗。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你選了一個很好的下手對象,官府不敢管,也是當今的皇親,如果能將他撼的動一動,興許會對其他那些肆無忌憚的凶徒起一個警示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殺雞給猴看麼?”阿弦搖頭,“但是我沒有證據呀,阿叔你方才也說過。”

“我是說過,”崔曄微微一笑,手指在她皺起眉心溫柔撫過:“但是開口的人是你,而傾聽的人,是當今的皇後,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阿弦似懂非懂。崔曄道:“你的身份畢竟特殊,隻要你肯開口,事情就一定會有變數,我相信皇後絕不會無視你所說的。”

阿弦仍擔心:“如果皇後選擇維護他呢?”對武氏族人,武後可是相當的偏袒,“如果皇後不理此事,豈不是更助長了其他無法無天之徒的氣焰?”

崔曄道:“ 雖然結果難料,但總比所有人都不去揭破此事、一潭死水的好。”

***

大理寺。

陰陽師阿倍廣目算是二次被拘留在大牢之中,因為明崇儼之故,獄卒並未為難,反而多有照料。

這日,明崇儼前來探望,卻察覺氣氛不對,那些獄卒們不知何故竟都躲著他。

明崇儼暗自詫異,入內之後,終於卻見阿倍廣目身上竟然帶傷,連原本清俊的臉上也有傷痕,依稀地血漬未乾。

“是什麼人敢這樣無禮?”明崇儼驚怒。

因受了刑,阿倍廣目臉色如雪,神情憔悴,聞言卻一笑道:“不必問了,隻是我咎由自取而已。”

明崇儼道:“你若不說,難道我會不知道?”他側耳一聽,身旁的鬼使早將真相告知。明崇儼眼中透出惱色:“雍王竟然如此?”

阿倍廣目道:“先生!”他站起身來,向著阿倍廣目深深行禮:“先生不必因此而生氣,我不值得你如此,先前承蒙你好意說情,已經無以為報了。”

明崇儼道:“不必你多言。你隻告訴我,雍王向來性情和順,怎麼居然一反常態如此暴戾?”

阿倍廣目頓了頓,低低道:“或許是跟那惑心之鬼有關。”

明崇儼心頭一塞。

阿倍廣目回身,緩緩坐了,舉手入懷中掏出那一枚古鏡,在麵前照了照,看到臉上的傷,便扯了袖子輕輕擦拭,雖然情形如此狼狽,他的動作仍是優雅自如。

明崇儼看著那古鏡,略覺心酸:“你受了傷,一定要及時治療,你放心,我……”

“不,我不想再為難先生,”阿倍廣目握著鏡子,看著鏡子內那道通紅的傷口,他喃喃低語道:“肉身上受些苦痛,也是一種修行。但如果再連累彆人,那我可真是百死莫贖了。”

***

與此同時,大理寺前院。

雍王李賢坐在桌邊,正默然出神。

桌子對麵,是劍眉皺蹙的袁恕己,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之前李賢來到大理寺,要見阿倍廣目。——先前因明崇儼說情放過了阿倍廣目,讓袁恕己暗中大為光火,誰知道柳暗花明,李賢竟有勇氣上奏,把倭人陰謀欲禍國之事捅破,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就算是上意想要饒恕陰陽師,但民意跟各位大臣們的意見卻都是前所未有的一致,都想要鏟除這作亂的倭賊以警效尤。

短短兩日裡,言官們激烈進言,從跟倭人的戰事到遣唐使的來往,曆數賞罰分明律法嚴謹方能讓四夷敬服天下太平的種種。

高聲大呼,慷慨激烈,讓高宗都有些禁不住了。

如果那小野一郎不是被大島渚反殺,倒是可以把他拉出來殺雞儆猴外加以平民憤,誰知那倭賊竟不識相地晦氣先死了。剩下能砍頭的似乎隻有阿倍廣目了。

所以陰陽師才又被送回了大理寺。

袁恕己對這個結果當然是喜聞樂見的,也正因此,對雍王李賢的好感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因此在今日李賢說要見陰陽師的時候,袁恕己並沒有絲毫猶豫。

***

獄卒開鎖之後,李賢自己進了牢房,就在袁恕己擔心雍王殿下安危(另外也是有看熱鬨之意)想要跟著入內保護的時候,李賢回頭道:“請少卿暫時在外等我片刻。”

袁恕己隻得掃興地退了回來。

因此他並不知道李賢跟阿倍廣目說了什麼,隻是在聽見裡頭有些異樣響聲,好奇探頭看了一眼的時候,才發現李賢手中原本握著的馬鞭竟已經揚起,不由分說地在阿倍廣目的身上抽了不知多少。

李賢的性情從來最是寬仁良善,此事天下皆知,所以他突然做出這種事來,大出袁恕己所料,他忙掠到裡間,攔住了李賢。

此刻陰陽師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抽破了數處,鮮血滲了出來,在白衣上斑斑處處,顯得觸目驚心。

袁恕己雖然很樂意看到倭人多吃些苦頭,但是這一幕來的太過突然,滿懷震驚,完全蓋過了其他想法。

“殿下為什麼竟會動手打那陰陽師?”終於,袁恕己忍不住問。

李賢像是從夢境中醒過來一樣,轉動目光看他。

他卻並沒有立刻回答袁恕己,而是問了一個讓袁恕己更覺意外的問題。◇思◇兔◇網◇

“袁少卿,你心裡喜歡女官,是不是?”

袁恕己正想打探李賢的用意,突然聽了這句,就像是冷不防被人使了一招回馬槍、戳了個正著一樣。

他僵了僵,然後說道:“不錯,我喜歡小弦子。或者說,我生平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人。”

李賢的麵上露出奇異的笑:“我真羨慕少卿,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承認,也能如此自由地喜歡一個人。”

袁恕己心頭一震,從李賢這有些古怪的笑裡猜到了他此刻所嗟歎的是什麼。

——但是……原來自己身處的這種情境,居然也會有人羨慕?

原來他還不是最糟的那個?

李賢垂下眼皮,緩緩長籲了口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動手鞭笞阿倍廣目麼?因為我恨他。”

袁恕己心中正為自己的“地位上升”覺不可思議,聞言道:“當然了,人人都恨他,更有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呢,敢陰謀禍亂我大唐,這豈不是找死麼?”

“我不僅是因此恨他。”李賢淡淡地說。

“殿下……?”

這一刻在雍王李賢的眼前,無法按捺地浮現許多不該存在的場景,雖然明知道是虛幻的惡毒的記憶,但偏偏這樣真實、甜馨,而且無法被淡忘。

“我恨不得殺了他。”李賢漠然,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濃烈殺機,“如果你未曾進去攔阻,我想我會殺了他!”

就在此刻,門外有人淡聲道:“殿下,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李賢不動,袁恕己起身:“諫議大夫。”

來者自然是明崇儼,而因為他跟陰陽師的那點兒特殊關係,導致袁恕己對他頗有微詞。

明崇儼對袁恕己一拱手,徑直來到李賢身旁,仍是先行了禮。

李賢目視前方不堪明崇儼,問道:“明先生方才說什麼?”

李賢雖是皇子,但因明崇儼身份特殊,又曾為高宗治好了頭風之疾,李賢向來對他甚是推崇,自然也多一份敬重,先前每次相見,都是謙和有禮相待。

這一次,卻全然不同,通身透出一個詞:冷淡。

明崇儼道:“我先前去見過阿倍廣目,他被人用了刑,聽說是殿下所為?”

“是。”李賢回答。

袁恕己打量情形不對,本來想替李賢把這責任攬了過來,誰知他半點要遮掩的意圖都沒有,回答的異常痛快。

明崇儼蹙眉:“如何審訊如何處置,乃是大理寺的分內,殿下為何要突然插手?”

李賢道:“這種狼心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明崇儼道:“就算要誅滅,也是按律行事,何勞殿下親自動手?”

李賢冷笑出聲,轉頭看向明崇儼:“原來諫議大夫也知道按律行事麼?那麼,先前明明已經查明了陰陽師跟主神勾結,危害大唐的事實,為什麼大夫居然要在皇後麵前力保此人呢?這難道就是所謂按律行事?”

明崇儼清秀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