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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274 字 6個月前

燒的降龍木樹枝道:“不用看了,另一個服下牽絲的人要被反噬了。”

崔升昏頭昏腦,自覺心頭仿佛空了一塊兒,但是心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不顧身體仍有些異常,問道:“反噬?”

“這樣深重的牽絆是最難開釋的,就好似是兩個人拔河,除非兩個人一起鬆手才無礙,一方鬆手了,另一方自然要跌的很慘。”明崇儼道。

阿倍廣目將那符紙揭下,重新收在懷中:“所以我們要讓二公子先自己解開跟白蛛的‘契’,才好動手拔除,不然若生生地驅離白蛛,難免會傷到心脈甚至影響神智。”

***

此後,聽說韋家的次女韋洛大病了一場,臥床三月尚無法起身。

後來雖病愈,但據盧氏夫人探望所見,韋洛不僅是容貌上起了變化,連精神也非從前可比,容貌上的憔悴失色倒也不必過於計較,畢竟才重病了這場,可是連性情都因而大變,原先十分伶牙俐齒,如今卻木訥的如同失了心魂一樣。

當然,這是後話。

就在崔升恢複正常後又幾日,武後下旨,調戶部主事官去雍州,查明田地被冒領搶占的案子。

在新年過後,便升遷為戶部尚書的許圉師對此很不過意。私下裡對阿弦小小地抱怨道:“我本來不想再讓你親自去跑一趟,可是……皇後的意思,卻像是一定要你去做。”

上次去江南賑災查案是一件艱難的外差,如今前往雍州又是一件。

許圉師自忖,戶部難辦的外差總不能都交給阿弦去做——倘若阿弦是個男子,倒也無可厚非,但她是個女孩兒,如此豈不是有格外針對之意?且這種耗神又極出力的差事,本來就該交給身強力壯的男子跑腿。

隻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許圉師也不敢跟皇後相抗。

阿弦倒是處之泰然,安撫他說:“無妨,尚書大人,你就隻把我當成麾下一員屬官就是了,不必顧忌彆的。”

許圉師讚賞地看著她:“如果戶部的每一個屬官都如你這樣,倒是我的福氣,也是我大唐的運氣……好吧,你隻管放手去做,等你回來後,我一定給你在陛下跟娘娘麵前請功。”

阿弦笑道:“那倒是不必了,現在這樣我就覺著很好。”

許圉師聽她如此說,才走近道:“其實有一件事我心裡想問,又不敢貿然發問,現在私下裡說一說,你不要介意。”

阿弦便問何事,許圉師道:“我原先擔憂,將來你嫁到了崔府,還能不能如現在一樣當差?雖然說在府內相夫教子才是正統,但……”

阿弦臉上一紅,敷衍道:“以後的事,再說就是了。”

許圉師笑道:“我不是逼你,其實也不敢,隻是問問,到底如何則隨你……跟天官的主意。”

這邊兒阿弦領了旨意,而在宮內,卻也又有一場帝後之間的爭執悄然發生。

高宗在聽說了皇後要派阿弦前往雍州之時,起初驚疑不信,想通了後不免動怒。

命人即刻請皇後前來,屏退左右,高宗緊鎖眉頭:“我實在想不通你到底想如何,阿弦才回來,安穩不到幾天,怎麼又要把她往外推?何況是這種苦差事,難道戶部就沒有其他人能領了?定要讓她出去?又怎麼讓朕放心?”

武後不慌不忙,隻等他將話說完,才道:“臣妾當然知道陛下的疼愛之心,但是,阿弦畢竟是朝廷女官,先前賜婚跟辭官之事鬨得沸沸揚揚,回來後又有盧家之事,世人幾乎都忘記她還是個女官了,倘若從此就放任她在朝中,一來辜負了她的才能,二來,也更讓人猜疑,為何如此能乾的女官在辭官賜婚後便悄無聲息了……”

高宗不等她說完,便打斷道:“你可知我原本就不想她當什麼女官,如今既然知道是安定了,就很該讓她辭去官職,好生地安閒度日,不比鎮日勞累好?她畢竟年少,自小又在外頭養慣了,跟尋常女子不同,朕是知道的,但阿弦卻也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倘若你說句話,她未必不肯聽。”

之前以為阿弦是個不相乾的人,高宗自然漠不關心,任由武後翻雲覆雨,然而當知道了阿弦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後,恨不得如太平般捧在掌心裡嗬護,隻因經常能相見,且見阿弦也樂得如此,就也罷了。

如今聽說又要外派,才有些不可忍。

武後道:“陛下想讓我勸說阿弦不要再當女官麼?”

“最好如此。”李治回答。

武後道:“正如陛下所說,若是我發話不讓她當女官,那孩子懂事,未必會跟我爭,隻會乖乖從命,但是陛下可想過,我們這樣自以為為了她好,反而會害了她?”

高宗皺眉。武後道:“當初我還不知道阿弦是……安定的時候,就覺著這孩子太過耀眼了,原本在任用她之時,我自己難免也有些不信跟猜疑,猜疑她到底會不會勝任,不信她會將差事做的極好,然而她的所做所為,卻讓人在啞口無言之餘,忍不住心生佩服之意。陛下,若不是阿弦擔當女官,若不是她比滿朝文武都毫不遜色,我們隻怕一輩子也不知道她竟然是安定,更加不會知道我們的女兒可以如此出色……”

武後回頭,眼中有物閃爍:“不是天底下哪一個女子都能做到如此地步,陛下,你不僅是天子,還是她的父親,你也有權力讓阿弦做儘天下女子都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既然如此,何不放她自在,看看她究竟能夠飛的多高,做的多好?陛下你難道不為此而覺著驕傲嗎?”

高宗默默地聽著武後所說,心底隱隱地似有雷動。

但是,另一個人的心底,卻並不僅僅是震動而已。

內殿的幔帳之後,太平公主呆呆地聽著武後的話,臉色如雪,良久才道:“母後在說什麼?”

跟在太平身旁的,卻是武攸暨,他的臉色同樣也不大好,然而聽見太平詢問,終於反應過來,忙道:“殿下,我們走吧。”

太平發直的目光轉向武攸暨:“你說什麼?”

武攸暨道:“這些話不是咱們該聽見的,殿下,還是趁著沒有人發覺快些離開。”

“我為什麼要離開?”太平睜大雙眼,如夢初醒:“我該去問問父皇跟母後,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武攸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公主!”

太平一愣,武攸暨低聲道:“如果皇後想讓公主知道,又怎會一直都瞞著您?”

“但是、但是怎麼可能,我不信……小弦子她……”太平囁嚅,茫然。

武攸暨見她精神恍惚,知道她受了驚嚇,他雖然年少,卻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尤其是對他來說,擅自聽見如此機密,吉凶難測。

當下武攸嗣緊緊地握著太平的手:“殿下,咱們先走,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他提心吊膽,不敢有絲毫放鬆,一邊聽著裡頭,一邊打量周遭,好歹拽著太平離開了這是非之所。

***

這夜,懷貞坊。

自從阿弦回來後,懷貞坊的這宅子鮮見熱鬨之時,一來虞娘子未在坐鎮,二來,阿弦的身份已經不僅僅是朝中女官,崔府未來長媳跟盧家義女的雙重身份,讓一些本來暗中欽慕女官的眾人或顧忌或避嫌,“望而卻步”。

除了桓彥範曾來過幾次,連袁恕己都不曾重新踏足,當然,袁恕己不來的原因,並不是上述。

今夜,卻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一個是高建,而陪著高建前來的,卻是陳基。

阿弦對於高建當然是歡迎之至,本來高建未來之前,她也曾想過請高建過來小住幾日。隻是因陳基的緣故才不想多事。

沒想到該來的終究會來,躲也躲不過。

阿弦隻得迎了兩人,丫頭們奉茶上來,阿弦看著茶,笑問高建吃飯了不曾,高建卻把手中提著的兩個油紙包在桌上推了推道:“不想過分煩擾你,這是我們路上帶來的。”

阿弦早嗅到有香氣透出來,打開看時,果然是一包鹵肉,並一包新鮮出爐的酥餅,熱騰騰地冒著熱氣,金黃的芝麻粒堆散在紙包裡,極為誘人。

阿弦瞥一眼陳基,隻仍對高建笑說:“難道我還請不起你吃一頓飯麼,竟還要自備?”

高建道:“倒不是的,這個快,都不必麻煩再另做,也不必我們乾等,對了,還有這個。”說話間,提了兩瓶土窟春上來。

看著熟悉的酒食,阿弦有一瞬的窒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畢竟經曆了太多事,好像也跟崔曄“近朱者赤”,學了點兒他不動聲色的能耐,隻笑著吩咐丫頭取酒杯來。

三個人同桌且吃且說話。高建喋喋了一會兒後,陳基道:“我聽說,你要去雍州出一趟外差?”

阿弦道:“果然不愧是南衙的人,這麼快就知道了。”

陳基道:“有關你的事總是傳的格外快些。”

高建問阿弦道:“這麼說,是真的了?”

阿弦點了點頭。高建道:“會不會有危險,要不要我跟著?”

阿弦笑道:“沒事,隻是循例行事而已,能有什麼危險?”

陳基卻道:“這件案子涉及田產,但凡是有關利益的事,總是最凶險的。”

阿弦皺皺眉,本來不想接話,轉念間卻道:“這句話說的對,所以很多人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陳基掃她一眼,阿弦卻對高建道:“看你春風滿麵,是不是找到差事了?”

高建笑起來:“這是自然了,是大哥給我在吏部尋了個閒職。”

“吏部?”阿弦驚訝。

陳基道:“吏部的林主事跟我說過幾次,說是少個能辦事的走吏,我就把高建推舉了過去,正好合了林主事的心意,就留下了他。”

高建道:“我這幅模樣哪裡能合人家的心意,自然是看在大哥的麵子上。”

阿弦望著他興高采烈的樣子,也不便說什麼掃興的話,隻是笑笑道:“怪不得你今日興致這樣高,原來尋了個好差事。”

又吃了兩杯酒,陳基忽然道:“阿弦,我丈人……他有沒有跟你說過內人生日的事?”

阿弦見他提起來,便道:“有,武大人請我過府呢。”

“你不必在意,”陳基麵上並無笑意,隻淡淡道:“他隻是有些多心而已,你若不想應酬這些,就不必去。”

阿弦道:“多心什麼?”

陳基沒有回答,高建小聲道:“我雖然才到長安不久,卻也知道姓武的大人並沒有一盞省油的燈,這位武懿宗大人,又是此中最為……”正要儘興地說,猛然想起陳基正是武懿宗的乘龍快婿,一時懊惱的眼睛鼻子都擠在了一起。

高建好不容易將褶皺扭曲的五官重新歸位,先向陳基請罪:“大哥,我喝多了,又開始胡言亂語。你可千萬大人不計小人過。”

陳基卻好不在意,舉杯笑道:“我看你喝的不夠多,真喝多了哪裡還能在這裡替自己開脫?”

高建便又笑說:“不是開脫,隻是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