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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52 字 6個月前

然這樣,朕就放心了。朕從來不曾為人做媒賜婚,倒也好趁此過過癮。”

武後嘴唇翕動,最終卻並沒有說什麼。

***

武後離開興慶殿後,並未就回含元殿,反去了太平公主的住處。

太平正在給那隻獅子犬梳理毛發,見武後來到,忙跳起身見禮,才叫了聲“母後”,就發現武後的臉色不對。

此刻武後將周圍的宮女內侍驅散,因對太平道:“上次,我讓你去跟你父皇打聽……他兩次召見十八子都說了些什麼……”

在李治連續召見阿弦後,武後雖叫牛公公細細詢問過伺候的宮人,但仍未得詳細,因此就暗中唆使太平前往打聽。

太平見她提起此事,有些心虛:“我按照母後說的問過了,也都跟您說了的。”

武後走到她跟前兒,望著她道:“太平,不許欺瞞母後,你告訴母後,你是不是多嘴……又跟你父皇說什麼了?”

“我沒說什麼!”太平擺手,不敢同她對視。

“你還敢說謊!”武後麵露惱色,“若不是你告訴了他十八子跟崔曄的事,他怎麼會想給這兩人賜婚?”

“什麼?父皇要給崔師傅跟小弦子賜婚?”太平又驚又喜,失聲叫了出來。

對上武後含惱的眼神,卻忙又低下頭去,不得已解釋道:“母後,我當時……當時是一時說漏了嘴,還是父皇逼問我我才說的,不是故意的。”

太平說著便去拉武後的袖子,撒嬌懇求。

武後垂眸看著小女孩兒,良久,才長長地歎了口氣:“母後知道你喜歡十八子,但是……讓她嫁給你承嗣表哥不好麼?好歹還是自家人。”

“但是小弦子不喜歡表哥呀,”太平回答。

“這世間哪裡有那許多情投意合,”武後皺皺眉,“如今讓我怎麼跟你承嗣表哥說去?”

太平低低道:“就照實說罷了,其實他也知道小弦子對他無心的……他應該心裡有數。”

武後啼笑皆非:“我真想不到,竟因為你而壞事。”

太平吐吐舌:“母後,我以後再不敢了,您彆生氣。”

武後見她扭來扭去,憨態可掬,可愛無匹,心頭不由一軟,“行了行了,又沒說要怪你,不要做出這可憐樣兒來。怪隻怪……”

武後皺皺眉,並未說下去,眼中悄然掠過一絲冷意。

***

年後,朝堂上進行了一次聲勢浩大的拔黜變動。

其中變化最大的自屬幾位武氏宗親,其他幾位不必贅述,其中尤以尚書奉禦武承嗣最為醒目。

從剛回朝時候的區區奉禦,武承嗣被提拔為從三品的秘書監,且又襲了周國公的爵位。真可謂是“一步登天”。

但隻有武承嗣跟武後等少數幾人知道,之所以如此明目張膽地提拔武承嗣,一來是武後想要重用自己的侄兒,二來……卻也是因為高宗授意,畢竟他做主把阿弦“虎口奪食”,所以有意在朝堂方麵多補償一些給武承嗣。

這樣,勉強也算是皆大歡喜。

除了朝堂上的人事任命外,高宗還頒布了一道旨意,這一則,卻是賜婚的旨意。

但是,這旨意卻偏偏並未送到該得的人手裡。

戶部侍郎許圉師疾步如飛,匆匆地進入含元殿,躬身遞上一封辭呈。

武後打開,飛快地瀏覽了一遍,勃然大怒。

“好大的膽子!”武後握拳,“她這真是有恃無恐了麼?”

一路小跑而來,對許侍郎而言並不輕鬆,許圉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娘娘,女官應該並不敢如此想,她突然辭官,一定是事出有因。”

武後道:“有什麼原因?我倒是想知道,是什麼縱容的她如此肆無忌憚?!”

許圉師聽到皇後發怒,正不知如何回答,武後喝道:“來人,派兵前去懷貞坊,將十八子的宅邸看押起來,所有人收監……”

許圉師忙道:“娘娘,方才臣已經去看過,據說女官前夜遣散了所有人……”

武後語塞,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哼道:“她倒是斬草除根,做的乾淨利落,隻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又能跑到哪裡去?”

遂叫了丘神勣來,命即刻派兵嚴密追蹤。

丘神勣前腳才走開,門外有人道:“陛下駕到!”

武後詫異,當即起身相迎,卻見高宗快步自殿外而入,進門便目不斜視地喝道:“都退下!”

牛公公在內的所有內侍宦官都魚貫退了。

武後忖度其意:“陛下怎麼突然前來?”

其實她隱約猜到高宗來此多半是跟阿弦辭官有關,隻不先說破。

果然,李治道:“朕聽說皇後先前派人出城?不知是想乾什麼?”

武後%e8%83%b8有成竹,不慌不忙道:“臣妾正要跟陛下稟報……陛下大概已聽說了,十八子竟棄官而逃。”

李治的臉色極為難看:“棄官而逃?那皇後想如何處置?”

“臣妾已經派丘神勣帶人出京,務必找到十八子,”武後道:“臣妾原本是愛才之心,陛下更是對她關愛有加,還親自為她賜婚,不料她竟如此不識抬舉,如此行為已然是抗旨了,她若是肯安生回來……自當從輕發落,倘若……”

“難道皇後又要殺了她嗎?”高宗冷冷地問。

武後覺著高宗的態度很是古怪,不由也動了真氣:“陛下為何這樣問臣妾,抗旨本已經是死罪,且還有棄官而去……臣妾如此處置難道有錯?陛下為何竟是質問的口%e5%90%bb?”

“按律例而言皇後當然沒有錯,”高宗的眼圈發紅,幾乎是咬牙般說:“但是,她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如今竟無法避免又要再度死於皇後之手,到底是何道理!”

☆、第277章 帝後之爭

高宗一句話說完, 含元殿內頓時死寂。

武後滿眼狐疑震驚:“陛下在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高宗憤怒之際再也無法按捺,竟脫口而出。

此刻見武後詢問, 高宗深吸了口氣,定神道:“朕的意思是,即刻把丘神勣傳回來,不許人為難十八子,就算、就算要找她回來,也不能傷她一分一毫!”

武後直直地看著高宗:“陛下方才說什麼, 她再度死於臣妾之手, 臣妾不明白這是何意?”

高宗索性轉過身去。

武後見他沉默, 不由提高聲音:“陛下!”

高宗抬頭,欲言又止, 隻默默道:“沒什麼,總之就按朕說的做, 你儘快派人追回丘神勣。”

武後將他方才所說極快地回想了一遍。

她本來覺著,高宗這句話的意思,或者是指阿弦從進長安之後, 幾生幾死, 所以高宗歸在她的頭上, 但是,先前他偏偏又說了句“難道皇後又要殺了她”的話, 細細品味, 竟像是在說一個曾發生過的事實。

武後眯起雙眼:“陛下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高宗仍是緘默。

武後轉到他的身前, 目光爍爍:“陛下若是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請恕臣妾不能從命。”

高宗震驚:“你說什麼?”

武後平靜而堅定地看著他,道:“十八子犯了兩宗大罪,棄官潛逃,抗旨不遵,就算陛下有心饒恕,但若沒有正當理由,恐怕難以讓朝堂百官信服,何況十八子是臣妾提拔上來的女官,若是就這般輕輕饒恕,在旁人看來,恐怕覺著是臣妾私心袒護,質疑臣妾還且罷了,隻怕會從此懷疑朝廷的律法不過是一紙空文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高宗見她有理有據,振振有辭,內心卻幾乎無法相信:“這麼說,就連朕開口叫你停止,你也不會答應了?”

武後道:“法不可廢,臣妾也是為了陛下的一世英名、為了大唐的基業穩固著想。”

高宗緩緩抬手,手指虛空裡點了點武後,滿心酸澀,無法啟齒。

武後見他臉色有些不對,才緩聲道:“陛下還是不要操心此事了,好生保養身子為要。”

聽見“操心”,“保養”等字眼,高宗仰頭輕輕笑了笑,忽然說道:“你不是想問朕,方才那句是何意思麼?”

武後一怔:“陛下……”

“現在,朕可以告訴你,那句的意思,”高宗深吸一口氣,慢慢說道:“朕是在說——十八子就是安定,就是當初‘夭亡’了的那個孩子!”

武後起初皺著眉頭,聽了高宗所言,愣了愣,眼前心底竟仿佛在刹那陷入迷霧之中。

雖然高宗每個字都說的很清楚,但是這一句話入耳,在心中打轉,仍是讓武後覺著費解,聰明機變如她,一瞬間竟然未曾明白這句話是何意思。

“陛下……是在說……”武後疑惑地,緩慢地,然後雙眼慢慢睜大,她失聲叫道:“陛下到底在胡說什麼?!”

武後終於反應過來,兩隻眼睛裡儘是驚怒。

高宗卻反而極為鎮定:“朕並沒有胡說,十八子真的是安定。”

“這、這不可能,這怎又可能?”武後怒極反笑,聲音有些尖利,她似乎自也察覺了,便輕笑了兩聲,複道:“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陛下這是在跟臣妾開玩笑麼?”

高宗渾身有些微顫:“九五至尊,金口玉言,皇後覺著朕是在玩笑嗎?”

麵上的笑緩緩收起,武後道:“陛下是當真的?”

她探究地,走近了細看李治:“陛下是在說,十八子就是安定,就是當初被王廢後害死了的安定思?”像是在打量他的真假。

“不錯。”李治回答。

大概是看出了李治果然並非戲言,有一絲無由的恐懼之意從武後的雙眼裡一閃即逝。

然後武後舉手在額頭扶了扶,重又輕笑出聲。

李治道:“你笑什麼,你仍是不信對麼?”

“臣妾怎麼會信?癡人說夢麼……”武後嗤嗤笑著,“當初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陛下也是親眼看過了的,那個小小孩子……我跟陛下的孩子明明已經……”

語聲戛然而止,武後的神情極快又變得凶狠起來,仿佛控訴般道:“上次陛下無端提起此事的時候,我就覺著有古怪,事情過去這麼多年,陛下從來不曾主動跟我提起,這又是怎麼了?”

高宗咬了咬牙,雙手握起:“因為朕知道那個孩子的離去,皇後心裡也不好過,而且這件事牽連太廣,朕不提,但是朕的心裡卻時常想起……本來那個孩子的影子已經在心底淡忘了,直到她的出現……”

“您是說十八子?”武後尖聲問道。

“不錯,是阿弦。”高宗的眼底掠過一絲溫柔之色。

高宗李治其實並不算是個十分稱職的父親,他的兒女眾多,加上武後所出,共有八個兒子:宮人劉氏所出的燕王李忠,鄭氏所出的悼王李孝,楊氏之子李上金,蕭淑妃之子李素節。

除此之外,便是武後為他生的四個兒子,太子李弘,沛王李賢,英王李顯,殷王李旦。

另外還有三個女兒,義陽公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