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含羞含情脈脈,她心裡著急,卻又不忍說彆的。
趙雪瑞卻看了出來,因道:“你放心,我知道他對我無心,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話,再怎麼傷心惦記也是枉然,但對我而言,隻要是儘了心用了力、若能幫的了他,就算過了今日再不相見,也是值得的……”
正說到這裡,忽地聽門口有人道:“趙姑娘,你、你說什麼?”
兩人各懷嗟然,阿弦也未曾留意竟有人在門外,聞聲轉頭看去,卻見竟是袁夫人,一臉無法置信地望著趙雪瑞。
猝不及防,趙雪瑞紅了臉:“夫人,我、我沒說什麼。”
袁夫人卻顫聲道:“你不用再瞞著我,方才我都聽見了,原來是那個逆子哄騙我們的……”她原地轉了轉,似不知所措,最後大聲叫道:“來人,快來人!”
袁夫人驚怒交加之際,見有兩個小廝聞聲飛跑過來,夫人叫道:“去把那逆子……把你們的少卿叫來!”
阿弦跟趙雪瑞驚心動魄,沒想到一番密談居然會引出如此波折。
又看夫人氣急,趙雪瑞隻得先忍了不安上來勸慰,阿弦訕訕立在旁邊,覺著無法插手此事,卻又有些替袁恕己擔憂。
這焦慮瞬間,時光竟像是緩慢了下來。
阿弦身不由己地望著眼前,趙雪瑞滿懷憂慮地扶著袁夫人,夫人痛心疾首,愁容滿麵。
不遠處,袁恕己正匆匆趕來,因不知發生何事而濃眉斂起……
飛雪淩亂,時光慢行中,阿弦眼前忽地又換了一副景致,也是這三個人,但場景已非此處,發生的事也非似今日。
一刻恍惚,重又定神之時,夫人已經揪住了袁恕己,大聲地不知說些什麼。
阿弦沉默立在廊下,望著這一幅塵世間的喧囂吵鬨,心緒卻似那漫天飄零的雪片,安靜地落定,靜謐而歡喜。
正袁恕己略有些焦頭爛額,百忙中目光轉動看向她。
阿弦衝著他微微笑了笑,放心地轉身往外。
***
因方才無意中看見了一幕令人心情也隨著愉悅的場景,袁府後院的吵嚷之聲入耳,卻似有另一番不同滋味。
阿弦的唇角忍不住挑起了一抹微笑。
正歡喜往前,忽然止步。
原來廊下前方,有個她此刻並不想見的人。
大概是多吃了兩杯酒,陳基的臉上有些紅。
阿弦才要繞開他身前,陳基竟攥住她的手臂:“弦子!”
阿弦皺眉:“陳郎將放手。”
陳基道:“若我不放呢?”
阿弦不語,右手抬起在他手臂上輕輕一拍,陳基覺著手臂酸麻,陡然鬆手。
阿弦閃身退後,神情淡然。
陳基沒想到她的身手竟也如此利落,望著空空的掌心:“你現在……跟我……半點舊日的情分都沒有了嗎?”
阿弦知道他吃多了酒,本不願同他多話,但聽了這句,仍是忍不住心頭生刺。
“有些事,過了就是過了。”阿弦搖頭,“請好自為之。”
“弦子!”
陳基見她拔腿要走,踉蹌追了過來,卻因酒醉加上雪落地滑,趔趄著搖搖欲倒。
阿弦終究不忍,回身探臂一搭。
陳基扶著她的手臂站穩,抬頭看向她時:“我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他喃喃地,眼神有些亂,“弦子,我很後悔……”
阿弦緊皺眉頭忙要撤手,陳基卻死死地抓住不放:“為什麼當初你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竟然鬼迷心竅的沒聽進去……”
“不是,”阿弦咬了咬唇,不由道:“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才走到今天。”
“不!”陳基道:“我想要的是……”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阿弦心頭作惡,不等他說完便道:“你醉了!”顧不得其他,在他肩頭用了四五分力道一拍。
陳基身子一震,倒退撞在欄杆上,震得頭頂的雪抖落,打在他的頭臉上。
冰冷的雪迅速融化,陳基總算略清醒了幾分,他看著眼前的阿弦:“皇後想把你許配給武承嗣,你可知道了?”
阿弦正想離開這令人尷尬不安的地方,聞言驀地轉身:“你說什麼?”
陳基望著她驚愕之色,喃喃道:“原來……你不知道。”他笑了笑,道:“你瞧,崔曄,少卿,他們再喜歡你,也終究像是我一樣,得不到你。”
阿弦本想問他從何得知此事,聞言一個字也不再說,轉身快步離去。
***
來不及跟前麵的桓彥範和崔升辭彆,阿弦直接奔出了袁府。
袁府門口的小廝以為她要走,忙道:“女官,雪愈發大了,怕路上馬滑,不如乘車去吧?”
阿弦搖了搖頭:“不必了。”她不等那小廝再說,急匆匆下了台階,一頭紮進了風雪之中。
小廝呆看了會兒,忙道:“快快,把車趕出來去接女官。若是因此病倒了豈不是我們的過錯?”
大家手忙腳亂,驅車去追阿弦,然而此刻風大雪迷,眼前竟很快地沒了阿弦的身影。
阿弦踩著厚厚地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而行,起初還不知要去向何方,出了街巷後,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阿弦站住腳,風雪中辨了辨方向,便往南華坊方向而去。
風裹著雪片打在臉上,雪片仿佛成了石塊,結結實實地撇的人生疼,阿弦卻渾然不覺。
直到耳畔聽見銅鈴聲響,一輛馬車從風雪中來,攔在她的跟前。
車廂的窗戶打開,一個人道:“女官怎麼獨自一人冒雪而行?”
阿弦轉頭,雪迷了眼,卻仍將那人的臉看的極清楚——這人竟是陰陽師阿倍廣目。
阿倍廣目望著阿弦,道:“若是不嫌棄,我送女官一程如何?”
目光相對,阿弦一聲不吭,來到車轅處,縱身一躍上了車。
身上的積雪忘了抖,進了車廂後,被熱氣烘烤,很快渾身上下都有些**地。
阿倍廣目從懷中掏出一方潔白的帕子,遞了過來。
阿弦拒絕,自己扯著衣袖把臉上脖頸的水漬略擦了擦:“大雪天,陰陽師去向哪裡?”
阿倍廣目把帕子收起:“我尤其愛雪天,雪把所有肮臟的汙穢的東西都遮蓋住了,天地之間隻有這一片潔淨的白,所以每次雪天我都會外出,先前出城玩賞風景,可巧又碰見了女官。”
“潔淨的白?”阿弦道:“所以陰陽師也最愛那白蝴蝶嗎?”
阿倍廣目笑道:“女官還記得那個小玩意?”
阿弦道:“我聽說,在那天宮內夜宴,陰陽師以《子夜歌》陪襯,令蝴蝶幻化女形,技驚四座。”
阿倍廣目道:“不過仍是微末之技而已,對了,當時女官怎麼沒在場?”
阿弦並不回答,隻是又問道:“我有些想不通,陰陽師為什麼會在那天地同樂的時候,演那樣違和哀喪的法術?是對自己的技藝甚有信心,還是覺著□□皇帝%e8%83%b8懷寬廣不會責怪?”
阿倍廣目笑道:“女官多慮了,因為是小使的拿手技法,所以才用而已。”
阿弦盯著他,但心底想起的,卻是高宗夢見王皇後一節——在高宗夢中,也是有許多雪白蝴蝶,幻化出了王皇後,若說這隻是個巧合……阿弦是不信的。
“除了在殿上獻技,陰陽師可還做了彆的事嗎?”阿弦問道。
阿倍廣目道:“彆的?我不懂女官的意思。”
阿弦盯著他的雙眼,凝神,阿倍廣目手揣在袖中,含笑不語。
起初阿弦什麼也看不到,在阿倍廣目身前似乎有一層無形而堅硬的透明的冰層遮擋,擋住了所有她想見的,但是漸漸地……
在她的注視下,就仿佛冰層上起了一道蜿蜒的裂痕,嚓——
“是要我做什麼?”阿倍廣目揣著雙手,微微欠身。←思←兔←網←
“你要對大唐皇帝降咒,告訴他……”那人回身,低聲道,“安定思小公主並沒有死。”
阿倍廣目道:“為何要這麼做?”
“你不需要理由,隻需要出色地完成所托。”
“且慢,如果是其他人,降咒是可以的,但是那是皇帝,皇帝自有氣運護身,就算鬼神都難以侵害,我又怎麼會有這樣的能耐?”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那人桀桀笑了兩聲,“陰陽師,各取所需,你幫我達成所願,我也會投桃報李,助你一臂之力!”
阿弦的心跳的極快,那人的臉卻在眼前模糊不清,她正想看的明白些,阿倍廣目卻轉過頭來,笑對她道:“看夠了麼?”
阿弦一怔,雙眼眨了眨。
一開一閉間,人已回到馬車內的情形,而就在她麵前,阿倍廣目笑微微地望著她,道:“看夠了麼?”
“那是誰?”阿弦衝口而出。
“我不知道。”阿倍廣目回答。
“那你為何要答應他這麼做,你……又需要他們助你做什麼?”
“我有何所圖,請恕不能告訴,至於我為何答應他們,”阿倍廣目微笑:“因為我知道他們有能力幫我。”
“是嗎?你為何如此篤定?”
“還記得在街頭相遇之初,我曾對你說過的話麼?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阿倍廣目雙手抱在%e8%83%b8`前,悠悠然道:“我很喜歡這個故事。”
阿弦似乎猜到了他將說什麼。
“現在你明白了麼?”阿倍廣目舉手,手指尖儼然也幻化出一隻白色蝴蝶,輕靈地閃動翅膀,阿倍廣目將手指舉高,“我當然知道他們有能力,因為他們有個自由自在又令人戰栗生怖的、我很喜歡的名字——不係舟。”
☆、第275章 明媒正娶
此刻對阿弦來說, 就像是置身在大雪紛飛的曠野, 數不清的淩亂的雪片從天而降,讓人眼迷而心亂,卻無處可逃。
阿倍廣目說罷, 望著阿弦道:“你對這個名字並不覺得陌生,是麼?”
那無數飛舞的雪片忽然定格, “等等,”阿弦道, “是不係舟的人告訴你——安定思公主是十八子?”
阿倍廣目眼底的笑意,就像是波瀾湧動的湖水:“你覺著呢?”
“我問的是你。”阿弦盯著他。
“啊,”阿倍廣目卻轉過頭去,他打開車窗, 看著外頭白茫茫地琉璃世界,道:“你到了你想到的地方了。”
阿弦皺眉, 隨著看了眼, 果然見銀裝素裹裡, 是崔府的門首在望。
“陰陽師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阿弦道。
“我很好奇, ”阿倍廣目有條不紊地抱起雙臂:“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什麼意思?”
阿倍廣目笑看著她:“我的意思是, 安排好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無論你看到還是沒看到,它都在那裡,隻看你的能耐足不足以支撐你去發現而已。”
“我找到了你, 豈不就是一種發現?”阿弦冷道, “你是遣唐使, 竟敢在長安裝神弄鬼,甚至膽大包天的敢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