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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421 字 6個月前

雖早就習慣了他的好看,然而這樣近距離仔細打量,瞧著他聚精會神的模樣,卻仍是一陣心湖漣漪動蕩。

“阿叔……”阿弦忽地叫道。

“嗯?”崔曄手勢一停,“是不是弄疼你了?”

“不是。”阿弦回答,眨了眨眼,終於期期艾艾道:“真的……不縫針了嗎?”

“當然,”崔曄回答,“方才還怕的那樣,怎麼又問起來了?”

阿弦咕咚咽了口口水,期期艾艾道:“我……我怕真的會長歪了,真的會……很醜。”

崔曄啞然失笑:“你幾時居然會在意自己的相貌了?”

阿弦盯著他,他這樣一笑,更是清雅美好的叫人心折。

阿弦心亂,喃喃道:“我要是很醜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崔曄很不解她此刻的心理:明明方才怕的發抖,連帶他也擔驚心悸,這會兒卻又遲疑起來了。

“萬一阿叔討厭我了怎麼辦?”阿弦握著拳,忍不住提高了些聲音。

雙眸微微睜大,崔曄愣在當場:“你說什麼?”

阿弦煩惱起來,一皺眉,牽動了傷處,不由“哎呀”了聲,才要用手去捂,崔曄眼疾手快將她攔住。

“彆亂動,”低低叮囑,崔曄望著阿弦:“你……是怕傷口長的不好,我……會嫌棄阿弦?”

阿弦吸了吸鼻子,隻好承認:“是……是吧。”

崔曄失笑:“我真要讓伯父再進來給你看看了。”

“乾什麼?”阿弦害怕起來,雙眼瞪圓看崔曄:“阿叔真的是這麼想的?”

她本能地以為崔曄是要崔知悌進來為自己“縫針”。

“我要讓伯父來重新給你看一看,”崔曄慢悠悠道,“是不是並不僅僅是皮外傷,或許真的傷到了裡頭,不然你怎麼會忽然改了性子?說這種傻話?”

阿弦呆呆看著她,崔曄眼底笑意瀲灩,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你是何等模樣麼?”

那戴著眼罩的“少年”,粗布衣裳,臉上手上甚至沾泥帶雪,看起來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後來雖然除去了眼罩,在他眼中看來,也不過是個略清秀的少年而已,雖知道了她是女孩子……但那副青澀自在的模樣,倒像是一棵原野上肆意生長的樹,細枝翠葉,隨風快活。

他從小兒士族出身,所見的女孩兒,無不是精致華美,通身香氣襲人的,從頭發絲到手指甲都打理的無比妥帖,柔弱嬌%e5%aa%9a,猶如詩詞歌賦裡頭的嬌嫋花兒。

但是在很長時間裡阿弦給他的印象,卻像是一棵樹,雖時常經曆暴風驟雨卻仍然自由自在,生機蓬勃的樹。

後來來到長安,成了女官,那日在江南括州代天放賑,身著官袍指揮若定的她,卻成了蛻變之後的鸞鳥鳳凰,那樣耀眼動人地翱翔。

從開始到後來,她哪裡有半分女孩子的模樣?

知道他動心之時,他甚至一度不曾在意她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更加談不上什麼容貌。

沒想到此刻她居然開始為了自己的容貌而擔心。

或許……正是因為心裡有了他,才會生出如此可笑而有趣的擔心。

所以他應該為此而高興。

“很難看嗎?”阿弦問。

“從來沒有見過那樣難看而古怪的人了。”崔曄誠實的回答。

阿弦不高興,原先她對從不在意自己相貌美醜,然而此時因對他有心,她又畢竟也是個女孩兒,被人如此形容,像什麼?

崔曄看著她的嘴唇微微嘟著,不禁靠近了些,輕聲道:“我也要叫伯父來給我看看了。”

“啊?”阿弦詫異。

崔曄悄聲低語:“我大概也傷了頭了,不然的話,怎麼現在越看阿弦越覺著美不勝收,天底下沒有再比你好看的人了呢。”

阿弦這才明白他的用意,臉上迅速發熱起來,這種甜言蜜語,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如此直入人心。

情不自禁,崔曄在她唇上輕輕親了口,卻又克製地極快離開。

望著麵前粉色暈染的臉,崔曄歎道:“你還要再怎麼好看,已經叫人為你神魂顛倒了……”

這樣清正的樣貌,向來明淨靜澈的雙眼裡卻難得地透出了些戀慕繾綣之色。

阿弦忽地覺著口渴,她的目光無師自通地從那如星的雙眸上下移,落在那微微抿住的朱色唇上。

***

水聲四濺,被強行按落在浴桶裡的她如一條雖在水中卻已經被網住了的魚兒,拚命掙紮,因雙手腕被握住,便扭動腰肢,雙腿用力踢在浴桶上,發出嗵嗵聲響,大片的水花被帶動,滾熱的水蕩起白茫茫地霧氣。

崔曄本在外頭壓著她,見狀眉頭一皺,一手摁住她,一邊兒縱身而起,竟也躍入了水中。

阿弦悶哼了聲,崔曄將她牢牢箍入懷中,長腿探出,強行壓下她作祟亂動的腿。

“阿叔……”

那一刻的心火熊熊無法按捺,讓此刻的阿弦又感同身受。

不知是不是“餘毒”未清,她居然又有些要做壞事的衝動。

崔曄的唇邊依稀還有點兒昔日的傷痕,淺淺地提醒著她那一切不是夢境。

“嗯?”崔曄垂眸:“做什麼?”

“我想……”阿弦喃喃,隻是緊緊地盯著他的唇。

就算是最戀慕陳基的時候,就算是曾設想過跟陳基相扶相攜地尋常過日子,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跟他這樣親近的場景。

就算她“見”過許多男歡女愛的情形,但對那時候的她來說,都瞧著甚是可懼而齷齪。

隻是很少看見有人這樣“親%e5%90%bb”。

當然也更想象不到,親%e5%90%bb是什麼滋味。

直到給他“教會”了,直到此刻,她居然這麼渴望一個人的嘴唇,而且很想……

“怎麼了?”崔曄察覺她臉頰通紅,心跳加速,有些擔心。

才要再看一看她的傷處有沒有妨礙,唇邊兒忽然一熱。

***

崔曄怔住。

他垂眸下看,良久,才道:“你……”

阿弦的心突突亂跳,想不通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動作,對她來說卻屢屢失誤,先前中毒神誌不清失手也就算了,怎麼這時候看的如此準確,卻仍是親的偏了。

“沒什麼。”她訕訕低頭,欲蓋彌彰。

崔曄蹙眉,手撫在阿弦臉頰上,讓她直麵自己:“你乾什麼?”

阿弦懊惱:“沒乾什麼。”

話音未落,唇上忽被壓落。

阿弦睜大雙眸,卻見他俊雅的眉眼正在眼前,雙眸正緩緩合上,長睫輕顫,引得她的心也跟著動蕩不已。

唇上軟軟的,溫軟裡帶一點兒溼潤。

阿弦眨了眨眼,忽地眼中又透出驚疑之色。

有什麼輕輕滑入她不解風情的雙?唇,趁著她詫異張口的瞬間越發長驅直入。

被挾裹糾纏住的那瞬間,阿弦明澈眼中的驚疑慢慢地轉作迷離沉溺,像是魂魄都在其中趁醉翩翩起舞。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聽見他有些低啞的詢問:“會了麼?”

阿弦要回答,卻又不知回答什麼,唇齒都麻酥酥地,她甚至懷疑是方才被他吃掉了。

於是阿弦搖了搖頭。

最後,在吃粥飯的時候,阿弦臉上的紅兀自不曾退散,嘴唇有些火辣辣地,甚至帶一點點疼。

不得不說,崔曄的教導是十分耐性而儘心的。

***

這夜,高宗在一位年輕妃嬪的陪伴下安然入睡。

夜空中忽然飄落數點白雪,雪舞翩然,飛入了殿閣之中。

忽然,白雪又像是變成了一隻隻閃動著翅膀的蝴蝶,蝴蝶在飛舞之中,幻化出了一個女子的人形。

“郎為傍人取,負儂非一事。摛門不安橫,無複相關意。”幽幽咽咽的歌聲,如泣似訴。

那蝴蝶的人影在殿內搖擺,忽然之間柔軟探出的雙臂陡然斷開。

左右臂膀的蝴蝶在瞬間散開,當空消失無蹤。

看著就仿佛被硬生生砍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而蝴蝶消失之前,似哀嚎了聲,緊接著,底下的雙腿也在瞬間同樣地消失不見。

如此駭異。

高宗大叫一聲:“救駕!有鬼!”

“彆後涕流連,相思情悲滿。憶子腹糜爛,肝腸尺寸斷。”沒有了四肢隻剩下頭顱的蝴蝶人形仍舊唱著,每一個字都如同泣血。

“陛下,難道不認得臣妾了嗎?”她哀哀地望著高宗。

高宗動魄驚心:“你、你是……”

“臣妾總也曾是陛下的發妻,為什麼陛下最後……竟忍心看著武%e5%aa%9a那樣狠毒的對待臣妾?”

蝴蝶人形浮動著,靠近了高宗。

高宗渾身透涼:“你、你是皇後?”——終於醒悟過來,在他麵前的,正是當初廢黜了的王皇後。

隨著一聲叫破,麵前的白色蝴蝶一點點消失,昔日的王皇後出現在高宗麵前,枯槁的麵容,血淋淋地四肢。

她撲倒在地上,厲聲叫道:“陛下,臣妾死的冤枉!”

高宗目睹這可怖慘狀,重又大叫起來,魂不附體。

王皇後蠕動著,似乎想拚命靠近高宗:“陛下,臣妾冤枉!”她的眼中也流出了血淚,一點一點落在地麵上。

“你、你停下!你怎麼冤枉?”高宗無法再看,舉起衣袖掩在麵前。

王皇後嘶聲道:“臣妾並沒有害死小公主,安定公主並沒有死,皇上!”

高宗大驚:“你說什麼?”震驚讓他的懼怕之意稍微減退了些,“朕是親眼看見的,小公主已經死了……”

王皇後哀嚎叫道:“陛下,小公主沒有死,她現在就在長安,她就在您的身旁,陛下,是武%e5%aa%9a陷害臣妾,臣妾死的淒慘萬分,同樣也死不瞑目啊,陛下!”

“你說小公主……”高宗驚駭地看著麵前的人彘,“這怎麼可能?如果她真的還活著,她在哪裡?她是誰?”

“她是……”

“陛下,陛下!”呼喚之聲在耳畔響起,高宗卻隻盯著王皇後叫道:“你快說,她到底是誰?”

在人彘自眼前消失之前,高宗隱隱約約聽見了三個字:

“十……八……子……”

***

欽天監,高台之上。

明崇儼負手看天,紫薇垣在眼前若隱若現。

那一顆突然出現在紫薇垣的小星模糊不清,透著微微赤色,明崇儼皺眉瞧著,正目不轉睛之時,一陣風從台下卷起。

就在明崇儼閉了閉眼躲開煞風的瞬間,紫薇垣的星數卻忽然發生了令人駭異的變化!

原本那顆在麵前的小星,竟一分為二!

明崇儼雙眸睜大,幾乎不信自己眼前所見:

紫薇垣中那分開的兩顆星,一顆仍散發著淡淡微光,另一顆卻隱有移開之意,帶著漠淡血色,直衝向紫薇帝星!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兩隻,伸出蹄子麼麼噠~(╯3╰)

有一種難過叫作者儘心儘力,熱血澎湃,看官們卻每每一臉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