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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43 字 6個月前

麼貼心的人兒,我可舍不得。”

***

袁恕己因久不在京,就又詢問起這數月裡京城的情形,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同他說了詳細。

在提起阿弦灞河救人之前,阿弦搶先使了個眼色給崔升跟桓彥範兩人,袁恕己早察覺異樣,見她不肯在此提起,就假作不知。

先把藍名煥的事說了後,便又說起朝中局勢,不免提到了張柬之被貶黜,大理寺正著手詳查武三思貪墨之案。

提到這個,桌上有些沉默。

畢竟大家都心照不宣,武後必然是要偏袒武三思的,不然也不至於一開始就先把張柬之貶了。

大理寺這次可謂接了個燙手山芋,非但燙手,甚至還有可能奪命。

崔升小聲對袁恕己道:“早知道你就過了年再回來,也不用蹚這趟渾水了。”

袁恕己道:“梁侯此人實在一言難儘,可如今大理寺還有狄少丞,不管結局如何,先齊心協力查個水落石出,總不能先自己把自己嚇得畏縮不前。”

崔升敬佩道:“說的好,我敬少卿一杯!”

***

阿弦自從上次病愈後,再未沾過酒水,如今大家聚會,阿弦不由心裡癢動,心想橫豎崔曄不至於有千裡眼順風耳,小小地喝一口不妨。

因是冬日,酒都是暖熱的,一杯下肚,滾燙的熱氣升騰,叫人十分受用。

忽然小二又送了一盤東西上來,笑道:“這是我們掌櫃孝敬各位大人的,是極新鮮的西施舌。”

小二甚是識趣地退下,阿弦夾了一枚,打量道:“這個東西我是認得的,明明是蛤蜊,怎麼到了長安就變成‘西施舌’了?”

桓彥範大笑道:“這就叫做物離鄉貴。”

袁恕己道:“這是清蒸的,隻怕不是你的口味,早知道他們有這個,叫多放些辣才好。”

崔升脫口說道:“她才病好,吃什麼辣……”

阿弦跟桓彥範齊齊咳嗽,崔升情知失言,忙噤聲不語。

袁恕己掃了三人一眼,哼了聲,卻給阿弦先剝了兩隻:“吃吧。”

阿弦道了聲承情,入口甚是鮮甜,口感也十分爽脆滑嫩,隻是嚼吃了會兒,忽然緩緩皺眉。

這種感覺有些奇異,卻又說不出來。

最怪的是,阿弦在瞬間竟想到那個落水後病的欲生欲死渾渾噩噩的夜晚。

——有東西被喂入口中,當時阿弦幾乎喪失知覺,但仍察覺依稀苦澀,身體本能地抵觸不肯。

不知多久,另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竟逼得她一口口喝了下去。

此時阿弦慢慢地咀嚼著那“西施舌”,滿心惘然。

從虞娘子口中得知崔曄曾守了一夜且親自喂藥,那大概就是他在喂自己吃藥了吧,但這會兒猛然驚覺,與其說是吃藥,那種感覺……倒是有些像是此刻吃這西施舌的滋味。

——迫不及待地想要吞下去,甚至咬了咬,那物卻又消失無蹤了,讓她在半昏半醒裡生出一種遺憾之感。

***

正在疑惑地回想,忽然間桓彥範竊竊私語道:“好戲好戲!”

崔升忙問:“沒頭沒腦的,什麼好戲?”

桓彥範掃一眼阿弦,又看著崔升笑道:“你家克星來了。”

最後又看袁恕己:“也許還是你的克星呢。”

忽然他摸著下巴,忍笑道:“細細一想,大概是你們三個的克星。”

阿弦道:“小桓子再風言風語,就真的拖出去斬啦。”

桓彥範低聲笑道:“你回頭看看再說不遲。”

袁恕己卻早看見了,崔升跟阿弦受了指點,雙雙轉頭。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兩個齊齊呆怔。

原來門外正有人走了進來,身著茶白常服,淡煙色披風,麵似雪色,眸若寒星,不怒而威的,竟然正是崔曄。

而崔曄並不是隻身一人來的,他身旁還有一位,卻是個身形曼妙的女子,素色對襟襖子,淺水綠裙擺,外頭同色披風,不笑之時也有些偏冷,跟崔曄的氣質簡直渾然天成。

這人居然正是趙雪瑞。

崔升早就彈跳起來,忙緊走幾步,拱手行禮道:“哥哥。”

阿弦也站了起身,身不由己地跟著走了幾步,驀地醒悟便站在了原地。

桓彥範跟袁恕己也都起身見禮,崔曄從進門開始便麵不改色,向著崔升跟阿弦略一點頭,又拱手對袁恕己跟桓彥範回禮:“今日甚是巧合,不知眾位也都在此。”

袁恕己道:“天官怎地也有閒心?”說話間情不自禁掃了趙雪瑞一眼,見她亭亭玉立站在崔曄身旁,像是一朵雪蓮花,果然跟他很相襯。

此情此境,阿弦立在崔升跟桓彥範之間,先前吃下去的那口酒忽然在心頭作祟起來,隱隱灼疼。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3╰)二更君伸出溫暖人心的爪子麼麼噠

阿叔:現行

書記:現行+1

小桓:吃瓜群眾進入看戲模式!

阿弦and小崔:我們應該在桌底,不應該在這裡T。T

☆、第234章 遣唐之使

且說袁恕己問罷, 崔曄還未回答, 趙雪瑞淺笑款款道:“容寶齋有一件《中秋帖》,說是王獻之親筆的,我本來想收了當作父親的生日賀禮, 卻自忖見識短淺,竟不認得真假, 隻得有勞哥哥幫我去看了眼。”

袁恕己道:“哦?那可驗明真假了?”

“是, ”趙雪瑞微笑道:“雖並不是王獻之的親筆,乃是後人臨筆,卻也是很難得的, 因此仍是收了。少卿可要一觀?”

趙雪瑞身後站著兩個丫鬟,其中一人手中捧著一個長條錦盒, 裡頭必然就是那寶物了。

“不必,我是個粗人,對文墨上見識有限, ”袁恕己似笑非笑道:“到底是天官, 對這些高文雅墨了若指掌,整個長安隻怕都無人能及。”

崔曄淡聲道:“少卿過譽了, 不敢當。”

桓彥範忽然笑道:“怎麼兩位也來這樓裡, 敢情是來吃飯的?”

趙雪瑞笑道:“是我要請大哥,畢竟幫了我這樣大忙, 又是這個時辰了,沒想到幾位也正在。”

袁恕己道:“既然如此,請兩位落座自安, 萬萬不要因為我們在此而打擾了。”

趙雪瑞目光依依,含笑柔聲道:“少卿多慮了。”

袁恕己瞥她一眼,便又恍若無事地看向彆處。

崔曄則道:“請。”自顧自邁步往內走開。

趙雪瑞看一眼阿弦,也跟著去了,身後跟隨的眾下人也都走開。

剩下他們四個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崔曄跟趙雪瑞入了前方的隔間,才各自落座。

崔升擦擦汗道:“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哥哥。”

桓彥範笑道:“天官又不是老虎,怎麼嚇得臉色都變了?再說虎毒不食子,你是兄弟,何至於如此恭謹哩?”

崔升嘿嘿地笑。

袁恕己冷道:“他是養老虎的人,豈不是比老虎還可怕?”

桓彥範笑著低聲:“咱們背後說人,倒要小心些,彆如此張揚,若給天官聽見,豈不難堪?”

袁恕己道:“又非說他的壞話,怕個什麼?”

桓彥範見阿弦沉默不語,便道:“你又怎麼了?這臉色倒也跟崔二哥有些相似。”⊙思⊙兔⊙網⊙

阿弦訥然,忽地問道:“《中秋帖》又是什麼?”

桓彥範笑道:“是一張行書字帖而已,不過三行,區區二十二個字罷了。”

阿弦目瞪口呆:“這也成?”

崔升忍不住笑說:“這是當然了,王獻之乃是‘書聖’王羲之之子,同王羲之並稱為‘二王’。正是讀書之人心目中登峰造極的兩人,但凡會寫字的,都要先學二王,就如同讀書人拜孔夫子一樣,二王便似書法文墨界的孔夫子一般,所以你想想看,彆說是二十二個字,就算是一個字也是如珠如寶價值千金,這般還極是搶手難得呢。”

阿弦看看自己的雙手,嘖嘖歎道:“我當初怎麼不去學寫字呢?彆說一字千金,就算一字一文,也能衣食無憂了吧?”

桓彥範大笑:“你怎麼這點兒出息!一字一文?若要得家財萬貫,手腕還要不要了。”

“彆聽小桓子的,”袁恕己對阿弦道:“這是個天賦相關,你又不是那一路人,何必自討苦吃,何況你會的那些,彆人還是邊兒都摸不到呢。”

阿弦笑道:“有點道理,我心裡好過多了。”

“什麼有點道理,是大有道理。”袁恕己白了她一眼,“你要也去學什麼《中秋帖》,什麼‘難得的’,我還懶得理你呢。”

桓彥範聽他口%e5%90%bb隱約泛酸,忍笑問:“怎麼,莫非你瞧不起斯文人?”

袁恕己哼道:“我哪裡敢?我雖不懂,也並不非議,隻敬而遠之罷了。”

桓彥範道:“你敬而遠之的是書法,還是人?或者兼而有之?”

袁恕己道:“偏你話多。”夾起一塊兒白肉,遞到桓彥範嘴邊兒,“趕緊堵住這嘴!”

崔升在旁看他們說笑,之前的“驚恐”才也逐漸散開。

阿弦回頭看了一眼那隔間,並無動靜,隻有小二進出,想是在點菜吃了。

桓彥範吞下那肉又喝了口酒:“趙姑娘酷愛文墨倒也罷了,隻是……她居然能請動天官為她鑒賞真假,倒是出人意料。”

桌上三個人的目光頓時都看向崔升。

崔升會意,因低低解釋道:“哥哥對於這些前輩高人的文墨也格外喜愛,若知道是書齋打著王獻之的旗號,不管是不是趙姑娘相請,他一定都要去看一眼的。”

袁恕己道:“那麼受人之托,吃人之飯,想必也是尋常的?”

崔升笑道:“這個倒是有點意外,不過我們家跟趙家向來關係不錯,而且……”

崔升又小心地看了一眼那邊兒隔間,手攏著嘴唇低低道:“之前家裡曾請了幾位姑娘到府中,聽說是給哥哥擇親,據我所知,家裡似乎很中意趙姑娘,畢竟……”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問道:“畢竟怎麼樣?”

“噓,”崔升示意他們小聲,又道:“難道你們沒看出來麼?趙姑娘的相貌雖無可挑剔,但那股氣質,倒是有些像是……”

袁恕己挑眉,桓彥範摸著下巴不語。

阿弦口乾,抓起杯子就要再喝一口。

袁恕己忙攔住:“你那酒冷了,換一換。”

從她手中將杯子拿了過來,將殘酒一飲而儘,又親自從滾水裡拿了銀壺,給阿弦斟了半杯:“彆喝太多。”

“唔。”阿弦慢慢地啜了口,先前喝的時候,還是甜香的,這會兒嘗起來,卻不知怎地喉頭竟泛起一絲苦澀。

阿弦便笑說:“酒足飯飽,咱們還是走吧?”

話音剛落,崔升道:“好啊!”因崔曄在旁,畢竟令他有些無法安坐。

桓彥範跟袁恕己雖不覺如何,卻也並不勉強他們,當即崔升起身向崔曄告退,桓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