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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463 字 6個月前

阿弦最精靈了。”

忽然被誇讚,阿弦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崔曄,她當然不覺著自己很傻,但也不至於有什麼“精靈”之處,崔曄這話像是在笑她,可偏偏他是感慨似的語氣,並無半點嘲笑之意。

阿弦正琢磨時,崔曄卻發覺她縮在馬車一角,不敢動彈,原因自然是怕身上的泥水更臟了車廂。

崔曄心中一歎,道:“阿弦……”

正好阿弦心裡想到了一個她牽掛不放之事:“阿叔。”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彼此一怔,崔曄道:“怎麼?”

阿弦道:“沒……你、你要說什麼?你先說。”

頷首,崔曄沉%e5%90%9f道:“你把……濕衣裳脫了吧。”

阿弦目瞪口呆,打死也想不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瞪大雙眼,半驚半嚇地看著他。

崔曄道:“放心,我不看你。”

阿弦慢慢地紅了臉。

崔曄仍是波瀾不驚地說道:“你的衣裳都濕了,這樣是要生病的,聽話。”

阿弦用力搖頭:如果還是當初在英俊看不到的時候,倒是無妨,現在怎麼可以。

一念至此,腦中忽然有一幕場景影影綽綽地掠過,似乎……同現在這種情形有些“大同小異”。

那好像是在桐縣……

阿弦正在回想,那邊兒崔曄舉手將自己的大氅解開。

阿弦察覺,驚問:“阿叔,你乾什麼?”

崔曄將大氅脫下,緩緩半跪而起,竟向著她這邊兒傾身過來。

阿弦不明所以,忙往後退,一邊瞪著他。

崔曄輕輕一抖將大氅展開,猶如一麵輕薄而保暖的被子,披在她的身上,道:“這樣你放心了吧?”

這大氅織錦為表,狐裘為裡,披在身上的瞬間便有一股暖意融融。

崔曄道:“我可不想才見到你,便見你病倒。把那濕了的衣袍扔了,這裡有兩件棉衣裳,是我臨行虞娘子托我帶的,你可以換上。”

“姐姐帶衣裳給我了?”阿弦驚喜交加。

因她此行是奉旨,不能多帶“家人”,又因擔心路途險惡,便把虞娘子留在京中,仍是托付袁恕己照料。

現在想想,卻是明智之舉,不然的話,宛州客棧那一場,先就難過。

崔曄道:“是,你不可辜負了她的心意。”

阿弦情不自禁地抓住那襲狐裘大氅:“那我、我回去再換,不至於就立刻生病,我沒那麼嬌貴。”

崔曄默然:“你是不聽我的話了?”

他的口%e5%90%bb中,竟有一絲惆悵感傷之意,聽得阿弦心頭不安。

他在書房之中,執筆吐血的那幕毫無預兆地又浮現在眼前,阿弦越發心驚肉跳,當下不顧再想彆的,隻忙道:“我聽,我聽還不行麼?”

***

崔曄盤膝而坐,雙手環抱%e8%83%b8`前,側身垂眸,仿佛假寐。

耳畔卻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夾雜著阿弦偶爾有些“奇怪”的聲響。

她用崔曄的大氅遮著身體,自個兒在裡頭,手舞足蹈地解換衣裳,就似哪吒鬨海,翻江倒海,不可一世。

忙碌之中阿弦悄悄看一眼崔曄,卻見他微微閉眸,仍是一副雷打不動世事無礙的模樣,跟自己這樣手忙腳亂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由一樂。

終於換好了衣裳,忙活的身上出了些汗,大概也有這狐裘大氅的功勞。

這上頭仿佛還有一股很淡的鬆香氣息,類似崔曄身上的味道,阿弦已經是久違了。

趁著崔曄還未睜開眼睛,她握著大氅,埋首湊過去,很想深深地嗅一嗅,但在臉要碰到那絲滑的織錦之時,驀地醒悟:這種行徑看起來好似有些“奇怪”……

是不是有些太過“猥瑣”。

阿弦咳嗽了聲,強壓住想要埋首其中的渴望。

她握著大氅遞換給崔曄,假裝無事道:“我好了,阿叔……”

崔曄聽了這聲,才緩緩睜開雙眸。

卻發現她身上穿著銀白色的府綢常服外袍,雖是棉服,仍有些鬆鬆垮垮的,且袖子挽起,下擺的袍子也被撩了起來,掖在腰間。

好似她出來後,更加瘦了一圈兒。

看的崔曄心頭發抽。

隻不過,這皎潔的銀白色讓阿弦的眉眼也無端柔和了幾分,瞧著總算有幾分曼麗之意了。

然而發間還殘留著方才倒在田地裡留下的一些泥草等物,加上她一日的顛簸,頭發都有些散亂了,幾率散發被水打濕,胡亂貼在額頭跟臉頰、後頸上。

崔曄道:“也不知擦一擦。”

阿弦忙抹了一把臉。

“你那是猴子洗臉麼?”崔曄無奈:“你過來。”

阿弦問:“乾什麼?”

崔曄皺眉不答。

然而看見他一皺眉,阿弦連問的心思都沒有了,忙從對麵挪到他跟前。

崔曄把她往身旁又拉了一把,舉手將她的發簪摘下,頭發打開。

阿弦的頭發格外細軟,飄在他的手中,好似上好的絲緞,手略一鬆,便有些傾瀉,萬千青絲纏繞指間,手指竟有些酥|麻之意。

崔曄凝住心神,叉開五指,輕輕地給她梳理妥當,又好生在頭頂綰了一個髻。

從頭到尾,阿弦乖乖地一動不動。

原來崔曄這樣溫柔的舉止,讓她在刹那間竟想到了老朱頭。

她從小到大,在懂事之前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頭發都是老朱頭給梳理的,甚至在她長大之後,老朱頭還時不時地給她梳梳頭,綰個髻之類,自從老朱頭去後,再也沒有人給自己梳頭了。

忽然間被崔曄如此,阿弦心中波瀾起伏,卻又有些奇異的受用。

感覺他溫和有力的五指從頭頂緩緩梳過,微暖的掌心貼著發端跟額角掠過,阿弦舒服的幾乎熏熏欲睡。

除了老朱頭,再沒有人能這樣跟她親密無間。

這真像是一個很好的夢,她都有點不願醒來了,但是……

“阿叔……”朦朦朧朧裡,阿弦一震,她終於想起自己要對他說什麼。

“嗯?”

“有件事我想要告訴你——”

“何事?”

阿弦略微遲疑,轉頭看向崔曄:“上次我說,跟韋江成親的人是阿叔……”

崔曄的麵上原本有一抹近似溫柔的笑,聽了這句,笑影稍微一收:“是。”

阿弦鼓足勇氣:“其實跟她成親的,不是你。”

這一句話,就像是春風,撩動了他眼底的一泓春水。

崔曄微笑:“是麼?”

阿弦略覺窘然,舉手撓撓自己的額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看錯,但是後來,在宛州的客棧裡,我又做起了那個夢,才發現……那個新郎官真的不是阿叔,我本來想告訴阿叔的,誰知又遇到了……”

“我知道。”不等她解釋說完,崔曄回答。

“知道?”

崔曄點頭:“你說的那句話,我從未相信過。”

——什麼跟韋江成親,什麼看見新郎官是他……

“你並未相信,”阿弦吃驚:“真的?”

崔曄笑看著她,輕聲歎道:“不過,我倒是有點傷心的。”

“傷心?為什麼?”阿弦更加驚疑,心噗通噗通亂跳,本能地想到:“難道,難道你跟韋姑娘已經……”

笑影越深,崔曄道:“我傷心是因為,你居然以為我會喜歡韋江。”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夥伴們~今天份的麼麼噠奉上~(╯3╰)

不吃藥一覺醒來就會好這種錯覺果然靠不住,於是今天又開始吃藥,然而吃太多,感覺要在肚子裡打架了。

如果給阿叔麼麼噠也許就好了,咳~

☆、第206章 交心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弦對韋江原本是並沒什麼其他感覺, 隻是因聽了桓彥範的分析,覺著韋江並非真心喜愛崔曄,而隻是借助崔家勢力而已。

可是, 在她看見那新郎官兒是崔曄後, 前往告訴,察言觀色間,卻覺著崔曄應是喜歡韋江的。

何況,若非喜歡, 又怎會一反常態地陪著出來閒逛。

且平心而論, 若論姿色而言, 韋江的確是妖嬈豔麗, 令人過目難忘。

是以若崔曄果然心喜,也似理所當然。

***

看崔曄如此說, 阿弦意外:“難道阿叔不喜歡韋姑娘?”

崔曄瞅她一眼,並不回答。

阿弦想了想,笑說:“你不用覺著不好意思, 韋姑娘那樣的大美人, 等閒是人見人愛, 我都覺著她長的極美, 無可挑剔, 若真要挑剔,隻說是太美了些罷了……”

崔曄失笑:“如此盛讚,你很喜歡她?”

阿弦道:“長得好看,我當然愛看啦。”

崔曄哼道:“你想必是跟袁少卿、桓翊衛他們廝混慣了, 這一副登徒子好色的口%e5%90%bb。”

“其實不關他們的事兒,”阿弦整了整衣袖:“伯伯早就告訴我了。”

這次卻是一副仿佛老成的口%e5%90%bb。

崔曄驚奇:“告訴你什麼?”

阿弦道:“伯伯說了,男人都喜歡長得美,%e8%83%b8大腰細,最好還千依百順的女人。”

崔曄雖然知道老朱頭對阿弦的教育從不是循規蹈矩那一套,但是乍然聽了這種話,就好像看見玄影在自己麵前翩翩起舞一樣。

“朱伯……怎會跟你說這些?”

崔曄匪夷所思之際,忽然有些擔心:是不是老朱頭還說了些什麼彆的“振聾發聵”的話。

阿弦不以為然:“是因為當初大哥、咳……陳基他跟連翹相好的時候,我不懂他為什麼總是要去找連翹,伯伯告訴我的。”

崔曄不知自己該是何種表情,到底是要鬆一口氣,還是再懸一口氣。

***

阿弦問道:“阿叔不喜歡韋江姑娘那種的麼?”

因見崔曄沉默不言,阿弦自個兒忖度,長籲了聲道:“哦,我知道了,阿叔原本就是喜歡那樣的。”

崔曄才問道:“哪樣兒的?”

阿弦道:“當然是盧……”不知不覺,又似提到了不該提的,阿弦生怕觸到崔曄的“痛楚”,便忙改口訕笑,“嘿嘿嘿嘿。”

“你傻笑什麼?”崔曄蹙眉。

阿弦不敢再亂說話,低頭吃東西。崔曄卻道:“怎麼不說下去了?你是指的誰?”

換來她擺手抵賴:“沒有誰沒有誰。”

崔曄深看阿弦一眼,便也噤聲。

馬車骨碌碌往前而行,眼見將要進城。

阿弦從車窗口看出去,見這江南之地的郊野風光,竟讓她想起當初所見那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一幕。

心裡湧動,阿弦回頭看一眼崔曄,心裡徘徊再三,終於忍不住問道:“阿叔既然那樣喜歡,為什麼要把人送走?喜歡她的話,不是該好生留在身旁麼?”

崔曄見她又提起盧煙年來,道:“你當真想知道麼?”

阿弦道:“當然了。我不明白。”

崔曄道:“那我問你,陳基成親,你為何要去恭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