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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49 字 6個月前

物,而是一支哭喪棒。

心底似電光石火,急速轉動,阿弦猛抬頭,見被他們所趕的這些人,一個個似行屍走肉,失魂落魄,哪裡是什麼‘人’?!

遠看,前方那一條河仍舊滔滔而過,河中無數的魂魄苦苦沉浮掙紮,無法逃離。

身側,那老婆婆打了個哈欠,身側的那茶字招牌上,赫然是“孟”的字樣。

她慢吞吞地將一碗茶放在桌上,桌前那“人”舉手喝了茶,往前上橋。

阿弦的目光隨著看遠,卻見那橋墩旁側,依稀有一道碑刻,上頭竟是:奈何。

如晴空霹靂,阿弦終於頓悟了自己身在何處。

身側,那手持哭喪棒的鬼差舉手,便要打在她的頭上,忽然那老婦人喝道:“這個不成!”

鬼差失望地“唔”了聲。

哭喪棒掠過阿弦頭頂,重被鬼差抱入懷中,那鬼差驅趕著眾鬼,依舊去了。

阿弦轉頭,老婦人的臉在那淡淡地燈火之中,顯得有幾分陰森可怖。

“我……來到了陰曹地府嗎?”阿弦喃喃,環顧周遭,“我怎麼會在這裡?”

老婦人不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阿弦叫道:“桓翊衛,林侍郎!”聲音像是撞在了層層厚厚地黑色軟障上。

黃泉,孟婆,奈何橋,鬼差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不,我不要在這兒,我不能在這裡,我……”心底一瞬間浮現許多人的臉,難道從此再不能見了?

“阿叔,少卿,玄影,姐姐,還有……”

知道這會兒才忽然發現,她心中眷戀的人,居然那麼多,甚至連那原本不該她眷戀著的,都牽念不舍。

心頭陡然劇痛,阿弦往前跑了幾步,不慎一腳踩在個白色的骷髏上。

那骷髏張口道:“你弄疼我了!”

阿弦直了雙眼,骷髏又道:“留下來吧。”一口咬住了她的袍擺。

阿弦大叫一聲,腳下一滑,竟向著血水翻滾的黃泉中跌去。

危急關頭,空中有人道:“弦子!”

“這個聲音……”將死之時,阿弦心中惘然:這個聲音,為什麼聽起來像是……

黃泉中的鬼魂衝上來,爭先恐後地想把她拽進去,但隨著這個聲音出現,那些亡魂卻瑟縮起來。

一寸之差,一隻微胖的手抓住阿弦肩膀,將她拉了上來。

有些圓潤的臉,帶著曾經無比熟悉的溫暖的笑,慈和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她,無限的寵溺憐愛。

阿弦終於看清楚了麵前的臉:“伯伯!”她尖聲大叫,聲音嘶啞。

作者有話要說:

虎摸花開跟蘿卜,謝謝(づ ̄3 ̄)づ╭~

驚喜不驚喜……

其實寫到心裡毛毛的~所以標題又標明了啊,膽小的慎看

不過上次那一章很多小夥伴說根本就不嚇人,不知道這章怎麼樣~→→

☆、第194章 眷戀

雖然身在黃泉, 但被朱伯抱在懷中,阿弦竟覺著像是在她極小極小,似嬰孩之時, 繈褓中被朱伯這般抱著, 他並不怎麼寬廣的%e8%83%b8懷,仿佛是天地之間最可靠安穩的所在。

阿弦隻來得及大叫出聲,淚已經似泉水般奔湧難止。

老朱頭將阿弦抱起,奇怪的是, 之前阿弦寸步難行的“泥沼”, 對他而言, 卻似不存在, 他如履平地地掠過那一片草沼,在孟婆的攤子旁邊止步。

孟婆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忍不住來見這孩子的。”

老朱頭道:“孟婆, 多謝你幫我照看她。不然吃了那一記冒失的失魂棒,這魂就不好返回了。”

孟婆道:“不算什麼,我看見好孩子, 心裡也喜歡的很呢。”

阿弦正在悲喜交集, 涕泗滂沱, 身不由己聽兩人說了這幾句, 便竭力忍住哭泣:“伯伯, 真的是你嗎?”

這會兒的老朱頭,的確仍是一如既往,高矮胖瘦甚至容貌都毫無變動,甚至仍穿著昔日那種下廚的衣裳, 係著圍裙,右手中甚至還握著一把勺子。

縱然在這樣可怖森冷的地府,渾身亦透著令人熟悉的塵世歡喜煙火氣。

孟婆遞了一個杌子過來,老朱頭謝過,將阿弦放在上頭坐了,替她將淩亂的頭發整理了一下:“傻孩子,伯伯還有假冒的嗎?”

阿弦嘴一撇,忍不住又要哭:“可是伯伯已經……”

老朱頭笑道:“你不是最清楚的嗎?死亡從來不是結束。”

阿弦吸了吸鼻子:“這、這裡真的是陰司?”

“還不算,進了奈何橋才算。”老朱頭回頭看看奈何橋。

阿弦道:“那我、我也在這裡了……”

她原先以為自己來到黃泉,那必然是已經身死,遽然如此無法接受,又格外生出對現世許多人的眷戀不舍。

可是此時見到了老朱頭,心裡反而高興起來:“伯伯在這裡,我也留在這裡,這太好了。”

“胡說,”老朱頭皺皺眉:“我拚著受罰也要跑出來,為了什麼?不許說這種沒誌氣的話。”

“受罰?”阿弦發呆。

老朱頭不答,反而歎道:“你可知道,你怎麼會忽然來到這裡?”

阿弦道:“我……我記得我病了,大概我是病死了。”

老朱頭歎道:“病隻是一個因由,是陰司想要勾你下來的一個因由而已。”

阿弦不懂:“勾我的因由,為什麼?”

老朱頭道:“還記得範縣那一城之人嗎?”

阿弦點頭:“我叫縣令把人都遷到小荊山上,他們避開了一難。”

“你幫他們避開了這一難,就是惹了禍了。”

阿弦意外:“闖禍?”

老朱頭歎道:“南鬥注生,北鬥注死,凡人生死其實早有定數,這範縣的大災劫,也是早就注好的,卻因為一個鬼魂報信,由你做信使,改變了這一城之人的命運,你說……陰司會坐視不理嗎?”

阿弦想起方才那小鬼向著自己哭說對不住之態,此時才有些明白:“原來、原來是這樣。”

心念轉動,阿弦道:“但是,雖說是注好了的,總不能見死不救呀。而且,為何竟要注下這樣慘絕人寰的災劫呢?”

老朱頭道:“災劫的產生,也是有因果的,一言難以說明白,總之你是因此而惹禍上身的,方才你若是過了奈何橋,進了枉死城,伯伯再護你就難了,幸好孟婆先攔住你,現在伯伯送你回去……”

阿弦醒悟:“我不要回去。”

緊緊抓著他的胖手,雖然這手並沒有什麼溫度,但這種舊日的感覺已足可慰藉:“我想再跟伯伯一起生活。”

她停了停:“就算是這樣也很好,隻要能跟伯伯在一起就好了。”

老朱頭望著她閃閃發光的雙眼,欲言又止,慢慢地將她又擁入懷中。

阿弦心滿意足,卻覺著現在仿佛做夢一般:“我很想念伯伯,很惦記你,能夠再見到伯伯實在是太好了,就算是死也很好呀。”

老朱頭眼中也有淚光隱現,他艱難地深深呼吸,壓住心底的萬般不舍:“伯伯也很惦記阿弦呀,隻是……伯伯知道,阿弦在世間會很好,你會遇見很多真心喜歡你、疼惜你的人,你也會按照你的心之所向,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保護那些無力自保的人,比如之前範縣的滿城百姓。”

阿弦沉默,繼而道:“我什麼也不想了,隻想跟伯伯在一起。”↑思↑兔↑在↑線↑閱↑讀↑

老朱頭道:“伯伯始終都跟你在一起,阿弦所做的任何事,伯伯都知道……正因為這樣,阿弦才要更努力,這樣伯伯才會欣慰,你是我拉扯大的孩子,是這樣出色的孩子,誰也比不上。”

阿弦聽著聽著,眼淚甩掉後又湧出來,好像也連接了黃河或者揚子江,如此無窮無儘。

老朱頭撫過她的臉:“答應我,好好地回去,做你要做的事,要好好的,莫要辜負。”

阿弦恐懼起來,就仿佛再一次將生離死彆一樣,忙用力將老朱頭抱緊:“不,我不回去了。我要伯伯。”

老朱頭手忙腳亂將她推開,阿弦卻如八爪魚一樣執著,無可奈何,老朱頭喝道:“你難道忘了你這次往江南去的誓言了?你救了範縣的百姓,那江南的那些在水火中掙紮的性命呢?”

阿弦一愣:“我、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再說、他們還會派彆人去的,讓彆人去就好了!”

老朱頭將勺子揮了揮,叫道:“我不想看彆人,我隻想看我的阿弦!”

阿弦圓睜雙眼,眼中的淚像是軟軟的水晶閃動:“伯伯……”

老朱頭看著她委屈的模樣,雙臂慢慢放下,他抬手在阿弦頭頂撫過:“伯伯知道……扔下你在那邊兒,讓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但是……阿弦卻並沒有讓伯伯失望,你一路做的那些事,讓伯伯很驕傲……乖阿弦,聽話,好好地回去,雖然……也許將來還會吃更多苦楚,可畢竟也有苦儘甘來的時候,相信伯伯好麼?將來會有人比伯伯更疼你,更加周全地愛護阿弦。”

“我不要彆人,隻要伯伯!”阿弦大哭。

正在這會兒,空中忽然傳來鎖鏈聲響。

老朱頭臉色一變,旁邊孟婆道:“快去右河!”

老朱頭焦急道:“還沒有接引人,貿然還魂是會出錯的!”

孟婆含笑:“她有的。”

老朱頭一怔,順著她的目光垂眸,卻見阿弦心口處竟隱隱透出一抹微光,老朱頭一驚又露出笑容:“原來是這樣,我糊塗了。”

也不管阿弦且正“糊塗”著,拽住她撒腿就跑。

空中的鎖鏈聲音越發急促,而且越來越近,老朱頭叫道:“勾魂死人臉,你再緊追不放,下次就彆想吃我做的琉璃水晶糕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鐵鏈聲有些停頓。

老朱頭已拉著阿弦來到右邊河上,這一側卻跟阿弦所見的那邊不同,河水滔滔,並沒有那些沉浮翻騰的冤魂。

阿弦道:“伯伯,鐵鏈為什麼要追我,是要把我捉回去懲罰麼?”

“有伯伯在,誰敢罰阿弦?”老朱頭一揮手中的勺子,“我不給他們做飯吃啦。”

阿弦看著他笑眯眯的樣子,忍不住也破涕為笑。

老朱頭終於又看見她爛漫的笑臉,長長地籲了口氣,抬手撫過她的臉頰,歎道:“這才是我的好阿弦呐,伯伯最喜歡看你笑,以後一定要多笑笑。”

阿弦嘿嘿又笑了聲,忽地覺著%e8%83%b8口有些發熱。

老朱頭瞥了眼,笑眯眯道:“成了,英俊在叫你呢。”

阿弦一愣:“阿叔?”

兩人對答間,空中鎖鏈的響動又起,且來的更急了似的,老朱頭氣的才要出聲,卻忽見有淡淡數點金光從阿弦懷中飛出。

金光對上鐵鏈,發出鏗鏘地撞擊聲響,光芒纏繞,像是將鎖鏈困在原處。

阿弦驚疑,舉手按在%e8%83%b8口:“怎麼了?”

老朱頭回頭看著那金光阻住鐵鏈,歎道:“原來他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