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停在府門前,阿弦兀自熟睡不醒,崔曄抱著她,落地入府。
正往內而行,便聽得一陣鶯聲燕語隨風傳來,像是許多女子嬌笑相談。
崔曄心中詫異,卻仍目不斜視地抱了阿弦入房。
才安置好了,外間便有小廝來到:“聽說您回來了,夫人催過去一趟呢。”
崔曄問道:“到底有何事?”
小廝卻說不知。
因不放心阿弦,崔曄思忖片刻,就叫人將逢生放出來,安排兩名虎奴在院子裡看著它,一旦逢生有任何異常,即刻前去通報。
崔曄摸了摸逢生的頭,叮囑道:“上回多虧了你,如今你也要替我好生照看著阿弦,不許嚇著她,知道麼?”說著還往內指了指。
逢生喉嚨裡發出一聲嗚嚕,在崔曄手掌心裡蹭了蹭。
崔曄迅速更衣,這才出院子往後而去,將到盧夫人院中,又聽到裡頭有女子說話的聲響。他略微遲疑,終於邁步進入。
盧夫人坐在堂下,她的兩側各坐了幾個正當妙齡的女子,看打扮,皆非富即貴,舉止相貌亦各自不俗。
見崔曄入內,有人含笑凝睇,有人帶羞垂頭,反應不一。
崔曄上前向著母親行禮,盧氏麵帶笑容,道:“免禮,有外客在,不必如此。”
說著又道:“你來見一見這幾位。”不等崔曄開口,盧氏指著左手第一位道:“這是趙監察的千金。”
又指著次位道:“這是宗家的三小姐,你該記得的吧,當初她小的時候,還見過呢。”
趙小姐隻含笑垂首,略行了一禮,宗小姐卻起身笑道:“小時候還多見過哥哥,長大了反而見的少了。彼此都生疏了。”
崔曄一一見過,雖溫文不失禮數,卻不管對哪一家的姑娘,都是雙眸微垂,並不去盯著直視,也並不顯得有所親疏。
盧夫人將這些名門閨秀們一一介紹完畢,崔曄道:“母親若無他事,我便先回去了。”
盧夫人點頭道:“知道你事忙,快去吧。不必在這裡耽擱。”
崔曄退了出來,才走下台階,便又聽到裡頭笑聲傳出。
他默然看了一眼,正欲趕回院子裡去,卻見門口人影一晃,是盧夫人走了出來。
遠遠地招了招手,盧夫人來至崔曄身旁:“你要回吏部,還是如何?”
崔曄道:“稍後就回吏部,母親可還有事?”
盧夫人一笑:“我還有什麼事,我的事,方才你大概也看明白了?”
崔曄垂首不語。盧夫人輕輕地歎了聲:“雖然說煙年才去不久,本不該提此事,但你畢竟如此年紀,崔家又且無後,總不該就這樣耽擱下去,要抓緊才是。我本以為煙年是個至為難得的,正跟你天生一對,誰知她福薄,倒也罷了,這次母親一定為你挑一個最好的。”
崔曄默默道:“這個並不著急。”
“如何能不急?”盧夫人道:“既然要挑最好的,自要慢慢考量,我問你,方才你所見的幾位姑娘,可有喜歡的?”
崔曄沉默。
盧夫人雙眼有些銳:“難道一個也沒有?”
崔曄終於說道:“母親,我並不是體恤不到您的心意,但……我著實不喜如此。還請您見諒。”
盧夫人微微皺眉,抬手示意身後的丫鬟們又後退數步。
“你是不喜歡如此呢,還是已經心有所屬?”盧夫人沉聲問道。
崔曄詫異:“心有所屬?您這是什麼意思?”
盧夫人肅然對上他疑惑的眼神:“那個……近來隨著你同住的十八子,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孩子?”
“她……”崔曄本要回答,忽然回過味來,“您問阿弦是如何?”
盧夫人冷哼了聲:“我看你對待這個少年,跟對待彆人很不相同。”
崔曄不敢相信,因為太過驚異,一時竟不知要跟盧夫人說什麼。
盧夫人則急道:“你如何不做聲了,難道被我說中了?”
崔曄才道:“您在說什麼!我跟阿弦……這怎麼可能?”
盧夫人探究地盯著他的雙眼:“不要欺瞞我,你們當真一點事也沒有?”
“有何事?”崔曄失笑:“我著實不知您是從何得來的如此荒謬想法。”
“那天,我在虎園看見你、你……還有你竟然破例讓人睡在屋中……”盧夫人把心一橫,“之前你雖跟煙年成親,但我看你一貫也是冷冷淡淡的,隻是對著那個孩子,才一反常態,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崔曄歎了聲,道:“母親實在是誤會了。”
盧夫人道:“曄兒,你要當真不是犯了那等不上台麵的毛病,娘也能再多活幾日。”
崔曄啼笑皆非,無奈道:“我當真對天發誓,絕沒有、那種癖好,不然就……”
“好了好了,不許說不好聽的出來,難道我還不信自己的兒子麼?”
盧夫人到底心疼,忙打斷了他:“不過,雖然這上頭是我多心了,但是你的親事仍是不能再拖延了,今日的這幾位你既然看不中,我再更找好的就是了。總不能我連自己的外孫都看不到,你就算不為我想,也要替老太太想一想。”
崔曄聽了這幾句,方垂頭道:“是。”
“這就好。”盧夫人見他答應,鬆了口氣:“對了,今日的這幾位裡,趙姑娘出身書香官宦之家,知書達理,溫文爾雅,我看著卻有些像是煙年的風範……”
崔曄蹙眉:“母親……”
盧夫人略知他的心意,想必是怕見了更加“傷情”,忙道:“好好,那就罷了,那麼宗家的姑娘如何?倒是個快人快語的,我看著喜歡。”
崔曄微微一歎。
盧夫人苦笑:“那好吧,我再留意彆的就是了。不過倘若你有哪家看中的,也隻管告訴我,不管如何,你自己的眼光……總比母親去尋更妥帖的多了。”
兩人說到這裡,忽然見一名侍從匆匆飛跑而來,遠遠地見崔曄跟盧夫人說話,便放慢了步子。
崔曄道:“何事?”
這來人卻是伺候崔曄院中的,垂手稟道:“不知怎地,逢生向著房門口長嘯,顯得十分躁動。”
先前,就在崔曄離開後不久,阿弦仍酣然沉睡。
忽然間,一陣淡淡地微風透窗而入,室內有一團淡淡金光浮起。
睡夢中的阿弦聽到有聲音在耳畔輕輕喚道:“十八子,十八子。”
阿弦困倦異常,幾乎不願睜眼,隻“唔”了聲。
來者見叫不醒她,便低低而笑,往前一撲,金光便消失在阿弦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感謝五月天的蘿卜(╯3╰)
阿叔:受傷~
書記:你藏的太好了,都沒看出來
阿叔:怕是心裡偷著樂吧
書記:給你一個麼麼噠┑( ̄3 ̄)┍
☆、第173章 樒汁四溢
崔曄院中, 虎奴跟侍者們麵麵相覷, 均都看著前方。
原來逢生人立而起,偌長大的身軀趴在門扇上, 一會兒用頭拱門,一會兒用爪子抓撓, 喉嚨裡還不時地發出咕嚕聲響,仿佛急著想要進去, 但動作並不顯狂暴。
正在不知所措,崔曄終於趕了回來。
逢生耳朵最靈,早聽見了動靜,當即一躍扭身,反向著崔曄迎了上去。
崔曄來不及理會它,隻急急地將門打開, 掠向裡間。
一眼看見阿弦仍是靜靜地躺在榻上,崔曄揪著心衝過去, 正要將她抱起, 手才碰到阿弦肩頭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
他一路返回,心中震驚無法言喻,本以為場景會可怖駭人, 令他無法接受。
可事實上,——這會兒他眼前所見:阿弦雙眸微閉,依舊酣睡的模樣,麵上卻透著明顯地笑意。
崔曄本想叫她起來, 可見是這幅模樣,片刻遲疑。
他飛快想了想,舉手先試了試阿弦的額頭,體溫卻是正常的,又試她鼻息,也是綿長平穩。○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高高吊起的心緩緩放了一半。
正在仔細觀察,忽地聽身後“唔”了聲,回頭看時,卻是逢生靜悄悄地走了進來,雖進了門,並不靠前,隻是站在原地望著崔曄,仿佛在看他的示下。
此刻,睡夢中的阿弦忽然嘿嘿地笑了兩聲。
崔曄甚是詫異,卻見她笑的極為開心,嘴角上揚,甚至微微露出了潔白的貝齒,仿佛遇到了什麼大好事。
正覺不明所以,卻聽阿弦又含含糊糊說道:“我不懂……”
怔忪間,阿弦叫道:“等等!”
崔曄再無猶豫,忙傾身扶住她的肩膀:“阿弦!”
阿弦渾身一震,叫道:“彆走!”抬手亂抓,竟攥住了崔曄的衣裳。
就在這刻,阿弦終於睜開雙眼。
當看見麵前是崔曄之時,她的臉上透出一種茫然不解之色,然後忙轉頭四顧。
崔曄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麵上神色變化,小心問道:“覺著如何?”
阿弦已辨明自己在臥房休息,同時也覺著頭有些重,她抬手搡了搡:“阿叔……”
這瞬間,驀地想起些零碎影像,也有在天香閣裡飲酒取樂的場景。
阿弦抬頭:“我先前……”
崔曄道:“你吃多了酒,估計會有些頭疼,先前我吩咐他們做了醒酒湯了,待會兒喝上一碗。”
阿弦惴惴地應了聲,見他也不提彆的,便也心懷鬼胎的壓下。
隻是畢竟心頭有些虛,又加上方才夢中所見,甚覺疑惑。
重轉頭四看,不料目光越過崔曄身旁,猛然便看見偌大的斑斕猛虎立在他身後。
“啊!”阿弦毫無防備,又吃一驚,本能地往崔曄懷中躲去。
崔曄張手將她攬住,回頭看了眼逢生:“你不是不怕逢生的麼?”
阿弦回過神來,她伸長脖子,從崔曄肩膀處探頭出來看後麵的逢生。
對上猛虎那雙看似寂靜而漠然的碧色眼睛,仍是有些怯意。
畢竟上次相見,是隔著柵欄,但此刻她跟逢生之間,卻隻隔著崔曄。
隻不過奇怪的是,雖然有著人類對猛獸的天然畏懼感,可是眼睛卻無法從那斑斕濃烈的虎身上移開。
崔曄見她抓著自己%e8%83%b8`前衣襟,像是一隻躲在岩石之後的北域鼠兔,正小心翼翼地露出烏溜溜地雙眼觀察敵情。
一人一虎對看間,崔曄道:“逢生。你過來。”
阿弦大驚,轉頭看向他,崔曄笑道:“有我在,怕什麼?”
阿弦嘴硬:“我才沒有怕呢。”
逢生聽了崔曄呼喚,邁步往前,它來到榻邊,就探頭伸頸。
崔曄會意地摸了摸它的脖子,逢生似很滿意,順勢雙腿一曲,竟是斜斜地蹭著崔曄的身旁,側臥在了他的腳下。
阿弦目瞪口呆,卻又大飽眼福。
崔曄道:“你瞧,先前我因有事走開,特叫逢生照看你,它甚是儘忠職守。”
“阿叔讓逢生照看我?”心裡的怯意很快消散,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