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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17 字 6個月前

個畢竟是親兄妹,敏之傷感過度口不擇言,陛下可千萬不要怪他。”

高宗流著淚道:“朕怎麼會怪他?朕當然了解他的心情,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一樣……阿月……”

高宗舉手撫在眼睛上,淚落紛紛,十分痛苦。

武後道:“陛下也不可過於悲慟,免得傷了龍體。”

高宗哭了片刻,忽然想起來:“到底是誰害了阿月?”

武後道:“按照這些宮人們的說法,以及從紅綾餅餤上發現的毒物,此事多半是武惟良武懷運所為。”

高宗拭淚道:“可是、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喪心病狂?”

武後歎道:“我也正在驚疑此事,想不到他們為何要如此,自要將兩人先行緝拿,詳細審問,還阿月一個公道。”

想到那樣嬌嫩花朵般的人,從此竟再不可見,高宗眼前頓時出現賀蘭氏嬌嗔明豔的模樣,複又痛心疾首,不由複哭道:“朕的阿月……”流淚不止,情難自禁。

武後道:“這裡才出了事,陛下不當在這裡,免得越發觸景傷情。”

當即叫人帶高宗回寢宮安歇,又叫禦醫跟隨,好生照料。

待高宗起駕,武後便命把蓬萊宮中伺候的宮女太監們都先看管起來。

正才有些風平浪靜,外間丘神勣來報,說已經將武惟良拿住。

武後道:“為何隻有一個,武懷運呢?”

丘神勣道:“兩個人像是分頭而行,是以如今隻捉住了一個,另一人還在搜捕之中。”

武後皺眉想了片刻,驀地想到一件事,待要吩咐,卻又停口。

思忖中武後輕輕招手。

丘神勣會意上前,武後低低地如此這般吩咐了幾句,丘神勣方領命而去。

且說先前因牛公公報訊,崔曄聽是宮闈之事,便先行告退。

武後卻並不如何著急,起身道:“怪不得《禮記》裡說: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可見自古以來,這‘家事’都是第一難辦,畢竟外患可擋,若禍起蕭牆之中,則無可估量也。”

崔曄道:“是。”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皇家是,臣家也是,各自思慮各自忙就是了,”武後一笑:“好了,崔卿且先去吧。”

崔曄拱手行禮,緩步退後。

崔曄出宮之時,遠遠地看見兩道身影豕突狼奔地往外,似是個倉皇逃竄之態。

正是武惟良武懷運兩人。

宮中禁衛雖看見了,卻因也認得這兩人乃是武後的兄長,身份“顯貴”,又不知道裡頭發生的事,便並未過來阻攔。

崔曄也不靠前,隻仍徐步遙遙而行。

眼見丹鳳門在望,又見一匹馬如離弦之箭,從外急竄入內,正好兒同武惟良武懷運擦身而過。

那兩人見是敏之,武惟良還要叫住,武懷運忙將他擎起的手按下,不知說了句什麼,便仍低著頭匆匆奔出宮門了。

宮中禁衛見一匹馬闖了進來,又認得是周國公,紛紛麵麵相覷,不知如何,隻為首一人道:“殿下,不可騎馬闖宮,請下馬。”

正要上前攔住,敏之喝道:“都給我滾開!”

不由分說地掄起馬鞭啪啪亂揮,有兩個禁軍躲閃不及,當即掛彩。

崔曄駐足看時,敏之已衝開禁軍,打馬往後宮而去,很快一人一馬便消失不見。

出丹鳳門後,崔曄上車,慢慢地往回。

車行片刻,身後傳來馬蹄聲響。

車夫放慢速度,留神打量,卻見是一隊金吾衛呼嘯而過,如臨大敵,不多時,就從旁邊巷子裡押解了一人出來。

崔曄在車上看了一眼,認得正是武惟良,他被五花大綁,還要掙紮叫嚷,嘴裡卻被人塞了一個麻胡桃,不由分說綁起來推著而去。

車駕繼續往前,行到中途,崔曄卻命改道,仍回吏部。

車夫領命拐彎,而車廂中,崔曄聽著外間車輪之聲,忽然道:“出來吧。”

一片寂然,崔曄複靜靜道:“不必躲藏了,武史君。”

話音剛落,隻聽得低低地“哎喲”一聲,車廂微微震動。

馬車驟然而停,車夫疑惑回頭,卻見從背後的地上爬起一個人來,衣著光鮮,隻是神情慌張。

車夫卻不認得武懷運,正在詫異此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因此遲疑不敢行。

正在此刻,車內崔曄道:“繼續趕路。”

車夫回神,正要打馬,身後那人卻叫道:“崔天官且慢!”

車夫正在遲疑中,武懷運已經撒腿跑上前來,站在車前抓著車轅叫道:“崔天官救命!”

車簾輕輕掀起,崔曄微微抬眸:“使君這是何意?”

武懷運看著他沉靜臉色,氣喘道:“有人要害我兄弟,我知道天官最是耿直不阿,又很得陛下皇後青眼,勞煩請幫我們說句話,此事跟我們絕不相乾。”

崔曄道:“既不相乾,何必如此鬼祟欲逃?”

武懷運無言以對,崔曄道:“何況若沒猜錯的話,此乃陛下家事,外臣不敢插手。您請了。”

車夫正豎起耳朵聽著,聞言便一抖韁繩。

武懷運詫異,追了兩步叫道:“崔曄,你不要得意,我們是眷親尚且如此,你以後又能好到哪裡去!”

任憑他如何叫囂,車子仍是飛快地遠去。

原來先前二武出宮,約定分頭而逃,武惟良往東,武懷運本要往西,卻忽地發現崔府的馬車停在路邊兒,他便悄然接近,趁著車夫不備,便扒在馬車底下。

這才避開了宮中金吾衛的搜捕,但他在車底的時候,也目睹了武惟良被拿走的場景,膽戰心驚。

若說在賀蘭氏身死的那一刻,二武還是不明所以,那麼在這一段奔逃之中,武懷運已經有所察覺了。

丘神勣乃是生性殘忍的小人,怎會那麼熱心籠絡他們?武三思從來是個自私偏狹之人,就算在武後麵前兒,還一直跟賀蘭敏之爭寵,唯恐被彆人搶了風頭,又怎會迫不及待地建議兩人去巴結魏國夫人?

就連魏國夫人最愛吃紅綾餅餤這種事,也是武三思私下告訴的。

方才他偷偷趴在崔府馬車底下,心亂如麻不知所措,本猶豫要不要將真相告訴崔曄。

可又曾聽說崔曄是武後的心腹,武懷運不敢輕易露麵,萬一崔曄將自己拿下送給武後呢?

不料他這邊兒還在掂掇猶豫,崔曄卻早就察覺車上有人。

但是那個崔天官,卻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武懷運悻悻地想:不幸中的萬幸,崔曄也並沒有將自己拿下。

心頭冰涼,正扭頭要尋一條路躲開,卻見一隊金吾衛從左邊兒路上而來。

武懷運是膽怯心虛之人,本能地想要躲閃,卻聽那領頭之人道:“這不是武使君嗎?”

腳下一頓,武懷運還未敢回頭,那人已經走上前來,笑著行禮道:“果然是武使君,您莫非不認得我了?”

武懷運一愣,繼而皺眉:“原來是你。”

原來這會兒帶人前來的,竟正是陳基。——當初武家兄弟在酒館裡借酒發瘋,被陳基拿入禁軍牢中,後兩人被丘神勣帶走,臨去還羞辱了陳基一番。

當時武懷運還扔下過一句狠話,沒想到,這麼快就風水輪流轉。

武懷運心懷鬼胎之時,陳基道:“使君一個人匆匆忙忙地,是要去何處?”

武懷運知道宮中之人必然還在四處搜羅自己,哪敢久留,隨口搪塞道:“有一件急事。”

陳基道:“不知是什麼事?去往哪裡?要不要我相送?”≡思≡兔≡網≡

武懷運搖頭,邁步欲走。

陳基忽然道:“使君,方才看見令兄長仿佛被人帶了去,不知是為何事?”

武懷運心驚,驀地抬頭,對上陳基含笑的雙眼,雖是帶笑,卻透出明顯的冷意。

武懷運強壓不安,冷道:“你怕是看錯了!”

他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陳基卻道:“使君留步!”踏前一步,將他攔住。

武懷運到底是有些功夫底子,把手臂一掀:“滾開!”

可陳基也並非等閒之輩,閃身避開,同時手按著腰間的刀,喝道:“使君還不住手,我便不客氣了!”

陳基所帶的禁軍本來都認得武懷運——當初陳基無意中一拿卻拿下了兩個皇親國戚之事,誰人不知?如今見他又不知死活似的故技重施,均都目瞪口呆。

又看陳基將拔刀,可見是要動真格的,眾人才遲疑著將武懷運圍在中央,隻仍是不敢輕舉妄動。

正在對峙之中,宮中丘神勣親自帶金吾衛而來。

武懷運見丘神勣來到,情知大勢已去,不由攥緊雙拳立在原地,嘿嘿冷笑起來。

丘神勣眼見陳基帶人圍住了武懷運,麵上顯出詫異之色。

他打馬上前,正要命手下人將武懷運拿下,武懷運罵道:“丘神勣!你這反複無常的小人,竟然敢設計陷害我兄弟二人!”

丘神勣左邊眉毛一挑,還未出聲,武懷運道:“好啊,你拿下我,送我去大理寺,我定要把你跟武三思兩個混賬王八的嘴臉都說給天下人知道,看看你們是怎麼算計陷害……”

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丘神勣厲聲喝道:“給我閉嘴!”

武懷運自覺好似窮途末路,還怕什麼,便叫道:“今日宮中……”

丘神勣皺眉,才要叫人令他住嘴,卻來不及了。

電光火石間,武懷運身後一人上前,舉起刀背在他背後用力砸落。

武懷運疼得悶哼出聲,往前搶倒,一時無法出聲。

金吾衛趁機上前,將他拿下捆住,亦在嘴裡塞進了一枚麻核。

將武懷運砸倒那人,正是陳基,他冷冷地望著武懷運道:“中郎將有命,你還敢叫囂,實在該死。”

丘神勣大為意外,在馬上多看了陳基兩眼,他當然認得陳基正是之前曾拿下過武家兄弟之人,如今見他如此識做,不由笑道:“做的好。”

陳基恭敬行禮:“這是卑職應該做的。”

因已經緝拿到人,宮內還要回稟,丘神勣點點頭,也未多說,便帶兵押著武懷運返回。

剩下其他的禁軍一個個如在夢中,本以為陳基這次又要得罪權貴,誰知這般柳暗花明,一時議論紛紛道:“這是怎麼,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麼?丘神勣居然敢拿下皇後的哥哥,他不怕得罪皇親國戚了?”

另一人道:“難道是皇後的哥哥犯了事?但就算是犯事,也畢竟是皇親,丘神勣怎麼敢如此對待?”

陳基心裡明鏡一般:丘神勣對待武家兄弟這樣前倨後恭,當然有個原因。

丘神勣當然是武皇後的狗,如今要咬皇後的娘家人,如果不是皇後默許,那就是丘神勣這條狗瘋了。

不過,對他而言卻是“禍兮福之所倚”,上次拿下武家兄弟,兩人臨去還出威脅之言,陳基本以為往後的路途又要艱難起來,不料老天竟另有安排。

看樣子,這兩個人還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