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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15 字 6個月前

帕在腳踝上用力係了一圈,才要站起來試一試,身後有人道:“弦子!”

阿弦還未回頭,身後那人走過來:“怎麼傷著了?”

這來者竟正是陳基,阿弦抬頭看時,卻驀地發現他已經換了一身新鮮服色,已非之前的司戈公服了。

陳基矮下`身子,似欲查看她傷的如何。

在陳基的手將碰過來之時,阿弦忙推開他:“等等,乾什麼?”

陳基道:“你是不是又冒冒失失扭傷腳了?”

阿弦失語。

在桐縣的時候,因她對所有的鬼語鬼影聽而不聞視而不見,那許多鬼有求無應,怨氣積攢,不停地暗中使壞捉弄,是以她整天小傷不斷。

陳基笑道:“不要這樣瞪著我,好似我是個拐子一樣,前頭不遠處有一家跌打醫館,我送你過去,給大夫一揉按立刻就好。”

阿弦也不做聲,任憑陳基扶著自己往前而行。

果然不到一刻鐘便來到醫館,陳基將阿弦送了入內:“我還要去巡邏,待會兒得閒再過來看你。”

阿弦仍不答腔,陳基不以為忤,臨行之時又掏出幾文錢給了店家:“好生照料我這位小兄弟,若是不夠先記在我的賬上。”

那店家自認得他,忙道:“中候客氣。”親送了出門。

阿弦這才知道陳基已經又升了一級,從八品的司戈升任了七品中候了,一聲歎息。

醫館的大夫為阿弦看了看腳傷,果然經驗老到,稍微給她按揉之後,又正了正骨。

阿弦頓時疼痛立減,大夫複拿了一瓶跌打藥酒來,阿弦忙接了過來,自己坐在桌邊兒塗抹妥當。

藥酒熱力散發,連之前的腫也消了幾分。

醫館本是阿弦忌憚的地方,但此刻阿弦經曆了太多事,心境且都不同,自不再如昔日一樣畏怯。

此時阿弦守著一張桌子,泰然自若地塗抹藥酒,看似是一個人,實則桌子的周圍幾乎都圍滿了圍觀的鬼魂。

醫館的掌櫃因被陳基特彆囑咐,不敢怠慢了阿弦,見她獨自坐著,便過來問道:“感覺如何了?可還有什麼彆的吩咐?”

阿弦忽然道:“你離我太近了。”

掌櫃吃驚,忙後退一步:“抱歉。”

阿弦道:“不是說您。”

掌櫃微怔:“啊?”

阿弦不便解釋,默默轉過身,誰知才回頭便一個激靈,——原來先前那隻鬼不知進退,居然趁機靠近過來,竟膽大妄為地貼在了她的臉上。

寒氣侵襲,阿弦猛地跳起來,情不自禁連打了幾個寒噤,口中嗬出了白色的霧氣。

“混賬!聽不懂人話麼?!”阿弦怒吼,難受地揉著鼻子。

“是是是……”掌櫃的哭笑不得,隻好又遠遠地後退,陪著笑,不敢再招惹。

也有許多病患等紛紛側目,阿弦不想成為眾人矚目,隻好握著藥酒,低頭縮頸往外。

正將出門,忽聽角落裡兩人低低道:“昨兒晚上司衛少卿楊府出了事,聽聞還跟周國公有關,你猜到底怎麼樣?”

另一人道:“周國公向來荒唐不羈,難道連未來太子妃的府上也敢大鬨?”

“何止大鬨,聽說都動了兵器了。”

“當真?不知為了什麼?”

“究竟為何卻不知道,隻是昨晚楊府人仰馬翻,聽說太子殿下也……”

消息不脛而走!

東宮。

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弘兒,你隻管如實告訴母後,昨晚到底發生了何事!”

地上,太子李弘臉色雪白,有些氣喘不勝之態,卻仍撐著答道:“母後怎麼、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傳我入宮就是。”

武後眼中透出疼惜之色,歎道:“你看看你的身子,已經成什麼樣兒了?昨日明明還好好地,為何一夜之間就頹弱如此!好,你若不肯說,我便去傳楊家的人當麵問清就是了!”

李弘忙叫道:“母後!”

武後道:“你總該知道,你瞞不過母後。”

李弘頹然低頭:“母後倘若要問,又何必叫楊家的人,為什麼不問周國公呢?”

武後皺眉:“我自然要一個個都問過,但你是太子,故而我先來問你。”

李弘眼中垂淚:“此事……就算母後問起,我都有些難以啟齒。”

太子雙眼一閉,咬牙道:“昨夜,楊立請我跟周國公赴宴,因說起楊府景無殤是細作之事,楊立質問周國公為何不直言相告,卻暗中偷偷摸摸行事,兩人一言不合,表哥拂袖而去,誰知……”

敏之去後,李弘又勸說了幾句,忽然底下人來報說敏之往後宅去了。

李弘擔心楊立性情急躁,便起身前往查看,誰知來到楊尚院中,卻見侍女們都亂作一團,李弘情知不好,將門踹開,卻發現敏之按著楊尚,意圖強/奸!

李弘身子本就弱,眼見如此情形,幾乎當場暈厥,才指著喝罵一聲,便有些氣喘不上來,敏之趁機抽身出外,揚長而去!

李弘含淚帶恨說罷,道:“母後明鑒,我本以為表哥是家人,向來同他親厚,誰知他竟這樣對我!做出如此禽獸行徑……母後既然相問,我不敢隱瞞,隻求母後替我討回公道!”

武後愕然聽罷,本有些不敢全信,但既然是李弘親眼目睹,又能如何?

武後暫且忍怒安撫道:“事情既已發生,隻想一個解決法子就是了,你也不必過於怒恨。”

李弘道:“母後可會為我做主?”

武後道:“此事有些蹊蹺,敏之雖然向來風流,但楊尚畢竟將是你的太子妃,又且當著你的麵兒,他哪裡來的這樣大的膽子敢胡作非為?”

李弘叫道:“但我親眼所見!”

武後見他氣喘籲籲,忙安撫道:“好,母後答應你,若他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絕不姑息!”

武後說罷,又想起另一件事,乃問:“楊尚……可被玷汙了麼?”

李弘道:“這、這……不曾。”

武後道:“當真不曾?”

李弘道:“我其實並不知道。但此事並非是她的錯兒……”

武後皺眉:“你是說……”

李弘道:“不管她是不是清白之身,我都不會計較。”

武後瞥了他一眼,並未吱聲。隻又叫他好生休養,又吩咐了禦醫幾句,便起駕出了東宮。

往外之時,身邊兒的宦官牛公公便道:“娘娘,方才奴婢打聽明白了,昨晚上國公府傳了沈峰前去看病。”

武後問道:“是什麼病?”

牛公公低低切切地說了幾句,武後越發深鎖鳳眉,眼中帶怒:“居然是這樣……簡直荒謬絕倫。”

牛公公卻道:“娘娘,奴婢覺著此事有些可疑。”

武後道:“哪裡可疑?”

牛公公道:“依奴婢淺見,周國公雖然性情不羈,卻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昨晚上明明赴宴,怎麼會事先服下那種藥?”

武後忖度片刻,咬牙道:“派人去國公府,看看他起來了沒有,如果還沒死,就讓他即刻進宮!”

牛公公才答應,武後又道:“還有,傳楊尚楊立!”

皇後的鑾駕才回大明宮,等候已久的梁侯武三思便上前道:“姑母,求皇後為我做主。”

武後還未落座,聞言仿佛被紮了一下:“你又怎麼了?”の思の兔の網の

武三思訴苦道:“那個新任的大理寺少卿袁恕己,拿著雞毛當令箭,故意尋釁,今天帶人硬是要闖入我府中,說是搜查什麼東西。”

武後皺眉:“袁恕己?他去你府裡搜什麼?”

武三思道:“他說,是為了之前京兆府那個小官被害的案子,看他那意思,像是懷疑到我的頭上……氣勢洶洶,囂張之極。”

武後眼神變了又變,終於一拍桌子:“袁恕己的為人我是知道的,雖然行事張揚了些,但若無真憑實據,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擅闖皇親國戚的府邸,是不是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人家手裡!”

武三思喉頭一動,不敢做聲。

武後喝道:“還不說!”

武三思低聲道:“能有什麼把柄,是那個袁恕己,他拿著幾顆牡丹花籽,硬說是在那小官兒的屍首上發現的,正是罕見的西河牡丹……”

“西河”正是武後出身家鄉,武後□□牡丹,又不忘故土之情,特意命人從西河移植了牡丹到上苑。

而武三思因是武後的親戚,他又最會投其所好,就也用重金從西河移植了些珍稀牡丹,想要栽培出色後獻給武後,故而整個京都長安,除了大明宮的上苑有西河牡丹之外,另外還栽培這種異株的,隻有大慈恩寺有兩棵,然後梁侯府最多。

武後倒吸了一口冷氣:“你還有什麼瞞著我?”

武三思垂頭咳嗽了聲:“正如先前跟姑母稟明的,那個姓宋的小官兒,其實真正身份是不係舟的黨羽,之前那所謂的鬼嫁夜行,也是他暗中操縱所為,我本來將他拿下想要從他口中得知其他黨羽是誰,誰知他嘴硬,受刑不過竟然死了……”

武後起身,淡淡問:“然後呢。”

武三思道:“我、我因覺著不係舟之人委實太過猖狂,故而想殺雞儆猴,所以才把他的頭……”

梁侯還未說完,武後抬手,用力一掌劈落下來。

“啪!”武三思臉上火辣辣地劇痛,身不由己轉開頭去:“姑母饒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自作聰明!”卻順勢跪在地上,扯住武後的衣袖。

“你何止是在這件事上自作聰明!”武後指著武三思,“崔府盧煙年名聲有損那件事,是不是你暗中所為?”

武三思情知無法抵賴,捂著臉道:“我隻是、隻是因為太平失蹤,生怕被人發現傳出不好的話,所以才叫人散播這煙霧的……”

武後道:“你可知道崔府為什麼對待此事反而雲淡風輕?你以為舉世隻有你一個聰明人,把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上,豈不知你所做在彆人眼中,就如跳梁小醜!”

武三思一驚:“難道說崔曄已經……”

武後卻並不再提此事,隻道:“就因為你這種種自作聰明之舉,太平因此差點兒被牽連害死!如今更引火燒身……”

她微微閉眸,緩緩呼吸了幾回,才又冷冷靜靜道:“你自己惹出來的事,你自己收拾!不要以為每次我都會護著你,給你清理爛攤子!”

“可是姑母!”武三思急起來,遲疑問,“要是崔曄知道是我所為,他會不會……”

“那也是你活該!”武後冷笑,轉身往回。

武三思咽了口唾沫,仰頭道:“我可是一心……都為了姑母……”

武後慢慢回首:“那麼你暗中挑撥太子跟楊立,讓他們針對敏之,也是為了我?”

武三思臉色發青,呆若木雞。

武後看著他無言以對的模樣,怒不可遏,揮手將案上堆積的奏折掃落在地,怒吼道:“給我滾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馬屁拍到馬腿上的小弦子:寶寶不哭,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