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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45 字 6個月前

如果、如果我可以……”

阿弦皺眉,凝視著那三個字,心裡有一個朦朧模糊的想法逐漸形成:“如果我可以讓一人沉冤得雪,如果我可以讓一人心生慰藉,如果……我能讓這世間多一份正氣公道,或許這就是……”

直到一股冷意撲麵,青麵蓬頭的鬼從門洞底下飄了過來,怯生生問道:“你能看見我嗎?”

他的樣子雖然難看了些,聲音卻還算彬彬有禮。

阿弦回神。

“是,我能看見,”對上它有些殷切期待的目光,阿弦道:“你有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

虎摸兩隻小天使,麼麼噠~~(づ ̄3 ̄)づ╭~

小弦子的心路升華~~

恭喜阿叔,亂扔的堅冰訓誡奏效了

今晚上會努力帶二更君出來走兩步,同時出現的應該還有作者君從文章還沒開始之前就想著的一個有點‘刺激’的情節

書記:乖巧板凳等更,順便等我的戲份

玄影:還有我的,汪~

☆、第123章 失控

在桐縣的時候, 因遇見崔曄, 放下眼罩,也似放開了心結, 阿弦已有些習慣了那種隨時“見鬼”的生活。

其實在她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之前,她已經開始那麼做了。

隻不過朱伯的突然去世, 以及身世的猝不及防,將她整個人幾乎擊潰, 身心無法承受。

後來來到長安,迎麵又是這樣的疾風驟雨,光怪陸離。

而後跟皇室的“認親”,陳基的“背叛”,更把她拽到了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身不由己,幾生幾死。

直到現在, 終於有這片刻的時光, 讓她明白何為心之所向。

離開明德門後,阿弦轉身往平康坊而去。

此時她已不想再逃避,到底袁恕己是何想法,她想要當麵兒問一問他。

然而就在阿弦往回的時候, 有一隊人馬風馳電掣地自朱雀大道上經過,看方向,卻像是往城門而去。

阿弦回看,見正是大理寺的人馬, 其中似乎還有刑部的人夾雜。

現如今能看到大理寺跟刑部一塊兒行動,必然是極重大之事。

阿弦站看了片刻,聽周圍百姓也在議論紛紛,卻都毫無頭緒。

阿弦終於回到平康坊,玄影跑出來迎接,虞娘子聽了動靜也出來相看:“怎麼偏這麼巧,那位袁少卿前腳才走,你就回來了,先前是去哪裡逛了?”

阿弦道:“他走了?”

虞娘子道:“可不是麼,我看他麵有憂愁之色,問他是否有事,又不說,害我掛心良久。方才有個大理寺的人尋到這裡來,說是有個什麼大案子,他就去了,臨走還叮囑,說你要是下午還不回來,就讓我派人去告訴一聲,他好找呢。看著雖不打好相與,卻實在是個有心人。”

阿弦想到之前所見,苦笑道:“是啊,很有心了。”

虞氏最會察言觀色:“怎麼,跟少卿鬨彆扭了?”

阿弦道:“人家是大官兒,我怎麼敢。”

虞娘子笑道:“你呀,平日裡比誰都老成,怎麼也犯這任性賭氣的毛病呢,上回那陳司戈來你也是這樣,明明心裡很想他進門很想跟人家說話,偏賭氣冷言冷語的,到底有什麼心結解不開的?”

阿弦見她居然看的這樣明白,一時紫漲了臉,便道:“我昨晚上都沒睡,乏累極了,我先去睡一覺,誰也不要聒我起來。”

虞娘子道:“瞧,一說到這個就隻管跑。好,你睡使得,我打水來洗一洗手臉。”

果然先去打了水,伺候阿弦洗了手臉。

阿弦在外頭還使得,身子一沾了床榻,即刻往後一倒,四仰八叉地就呼呼睡了過去。

虞娘子正給她搭衣裳,回頭的功夫見她已經閉眸睡著了。

虞娘子一怔,才要笑,卻又歎息了聲,因走到榻邊,俯身將她的靴子除下,整齊地擺在旁邊。

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張臉,虞娘子的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柔軟之色。

對虞氏而言,一生之中永遠無法忘記的,是那個在許府的驚魂夜,眼前的這人溫柔地喚她“孩子”,眼神裡是她渴慕的無限慈愛。

興許就是從那一刻,虞氏喜歡上麵前的這少年,不管他是男,是女,對她而言,就如同雛鳥睜開眼睛所看見的第一個人,就義無反顧地認定為自己的至親歡喜之人了。

將阿弦的雙腳搬到榻上,又拉了被子替她蓋好。

摸了摸站在旁邊的玄影的頭,示意它好生守在主人身旁,虞氏方輕手輕腳出門,去廚下收拾飯菜。

就在阿弦沉睡之時,袁恕己打馬出城,終究到了地界兒後,他翻身下馬,帶人疾步而行。

在他的正前方,大理寺的人跟刑部的人站在一處,有人伸手捂著鼻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眼前的一處。

——一具無頭的屍首。

袁恕己越過眾人,走到跟前兒看了一眼,最近天氣才轉暖,這屍首損壞並不嚴重,但是一眼便能看出,在此人活著的時候,曾遭受過非人的折磨。

破損的衣衫遮不住底下遍布的形形色/色的傷痕。

刑部一位差官道:“這隻怕就是先前那個失蹤了的京兆府的宋牢頭。之前不是隻得了他的頭顱麼?”

袁恕己皺眉:正是因為宋牢頭之事,激發了太平公主被綁架案,可如今錢掌櫃已經身死,線索又已斷了。

那差官道:“少卿,這案子還未有進展麼?”

袁恕己道:“難。”

差官笑道:“若實在棘手,不如移交刑部來處置就是了。”

袁恕己先前名聲不佳,才進長安的時候眾人都不看好,本以為他會輕則被罷黜,重則被處置,卻想不到竟然會安排以要職,且近來還屢屢進宮,仿佛很得聖寵。

太平被綁架之事,這些差官們自不知情,故而隻以為袁恕己什麼也不曾做,連人頭案也是懸而未決,屢屢進宮,多半是因為哪裡“投其所好”得了武後的青眼而已,是以有些瞧不大起。

袁恕己道:“不勞費心,恕我直言,大理寺辦不了的差,刑部也未必能了。”

刑部隊列之中,有一人聞言便瞥了過來,笑微微道:“袁少卿既然如此自信,我刑部便等袁少卿順利結案之日了。”說著向著袁恕己略做了一揖。

袁恕己看此人生得頗為俊秀,又似有些眼熟,偏不記得哪裡見過,不免多看了兩眼。

旁邊兒吳成小聲道:“這位是崔郎中,正是崔天官之弟。”

“啊……”袁恕己恍然大悟,便也遙遙地向著崔升施了一禮。

這會兒仵作已經查驗過屍身,袁恕己道:“好生帶回衙門,仔細勘驗,他身上所帶所沾染之物,統統不許遺失!”

眾人領命,袁恕己親自上前又打量片刻,回頭對仵作道:“我記得你曾說過,他的頭是在死後砍下來的?”

仵作道:“是。”

袁恕己指著屍首頸口,血漬之中沾著些小小圓圓地黑點兒:“這是什麼?看著不似泥塵。”

仵作細看了會兒:“這個……像是什麼種子。”

袁恕己道:“是什麼的種子?”

仵作一時認不得:“這個還要先清洗乾淨,回去仔細比對查驗。”

將屍首帶回大理寺,底下眾人便查京都有些什麼車輛曾在這左近出入,但此處乃亂墳崗,又是城郊偏僻處,極少有人留意,要查起來自然艱難。

屍首運回大理寺後,仵作將那些黑色之物取下,算來足有五六粒,清洗乾淨後,卻見有小拇指頂尖兒大小,一顆顆烏黑如玉,略圓,又有些扁平。

仵作回報:“大人,經查驗,這是牡丹花的種子。”

袁恕己道:“上次從那顆頭上也找到了些種子?”

仵作道:“是,不過是些尋常的花籽,並零星瓜果種子,正是那輛運菜的車上搜到的,無甚稀奇,獨有這牡丹花種子是少見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牡丹乃是名貴花木,又需要悉心栽培,多半隻有達官顯貴家中才栽種有,而牡丹花種更是稀有之物,屍首上一次沾著這許多花種,實在罕見。

袁恕己看著麵前那一顆顆烏黑的種子,又問:“他身上的傷呢?”

“這……”仵作麵上露出不忍之色,旋即答道:“都是刑訊的傷痕,照屬下看……這行刑之人的手法殘忍且熟練,好似不是頭一次做這種事了。卻不知是因何對宋牢頭下如此狠手,著實叫人不忍呀。”

袁恕己點點頭:“此案非同一般,如今刑部有盯著本部,卻不能讓他們看笑話,你再回去詳細查驗,若有線索,即刻來報。”

“小人明白。”仵作應聲而退。

“刑訊老手……牡丹花籽,不係舟……”袁恕己撫著眉心,心底卻有一股涼意倏然而過。

就在刑訊老手同不係舟兩個詞連在一起的時候,袁恕己心中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人:丘神勣。

當他才將錢掌櫃捉拿歸案,丘神勣便如同天降似的出現,迫不及待而勢在必得地帶走了錢掌櫃……偏又這樣湊巧,隔日錢掌櫃就死了。

但那時丘神勣是奉武後的旨意,就不知道宋牢頭的死,是否跟他有關,又是誰的意思。

按照錢掌櫃之前所說,宋牢頭是被人仇殺,不係舟的對頭毫無疑問正是武後,所以錢掌櫃針對的也是武後。

但若真是武後的用意,她斷不會容許手下當街飛頭,引發如此轟動。

所以袁恕己很快排除了武後跟宋牢頭之死有關的想法。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

除非是那顆頭自己“跳”了出來的。

這想法嚇了袁恕己一跳。

他決定再去看一看宋牢頭的屍身。

先前隻有一顆頭顱,孤零零地放在箱內,如今總算拚齊了屍身,“他”安靜地躺在桌上,**的身上滿布傷痕。

忽然間,那顆頭睜開了雙眼,然後它奮力一跳,居然從桌上滾到地上。

它骨碌碌地往外滾去,旁若無人地跳出門檻,下了台階,越過大理寺一重重院落,一直出了寺門。

這顆頭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往前滾動,街頭行人對這場景視若無睹,仍是各自忙各自的事。

頭顱在許多隻腳之間靈活地騰挪躲閃,一雙雙腿對它而言仿佛叢林似的聳立。

“骨碌碌……”

它樂此不疲地往前而行,仿佛十分隨性,又像是用無止儘。

但是終於,頭顱停了下來。

本來側著的臉晃了晃,頭顱像是一個調皮的小人般跳起來,然後端端正正,不偏不倚地立定。

在它的雙眼中,映出前方的光景,偌大的門府,匾額上寫得是燙金的三個大字:梁侯府。

——這當然並非袁恕己所能看見的。

在他的雙眼之中,這顆頭始終安安靜靜地就在麵前,分毫不曾挪動過。

“到底……是誰殺了你?”袁恕己喃喃。

頭顱仍是十分安泰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