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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88 字 6個月前

著心頭也為之清朗。

但此刻的這人,卻給人一種豔厲到不能直視、甚至懾人的感覺,就算是幽暗的夜色也掩不住那種過分的張揚明豔。

此人卻正是周國公賀蘭敏之。

對許敬宗而言,一個崔玄暐已經令他覺著棘手,但畢竟兩人官職自有高低,以他的資曆,若要認真拿捏對扛起來,未必不能略占上風。

可如今多了個賀蘭敏之,就不隻是棘手這般簡單,而是頭大。

賀蘭敏之的身份太過特殊,性情又無常。之前李義府威風尚在的時候,同許敬宗兩個背地說起此人,尚且一副不敢招惹的口%e5%90%bb,何況如今正麵對上。

許敬宗勉強鎮定,乾笑道:“今晚卻是怎麼了,深居簡出的崔天官陡然光臨,為何連周國公也都來了?二位可是約好了的?”

敏之已看見崔曄,目光下移看向他懷中的阿弦。

當看見阿弦人事不省臉如雪色的模樣,兩道濃眉皺起。

他竟將許敬宗的問話置若罔聞,反而三兩步來到崔曄身旁,低頭仔細打量阿弦,並未發現什麼外傷。

崔曄卻仍冷冷靜靜道:“阿弦傷著了,事不宜遲,請周國公許相爺恕我失禮。”

他略微欠身抱著阿弦,往外而去。

賀蘭敏之本要喝止,不知因何又未曾,隻回首看許敬宗。

許敬宗本也要喚住崔曄,但看敏之不曾開口反而回看自己……許敬宗便並未出聲。

直到目送崔曄出廳,敏之才對許敬宗道:“許大人,你裝什麼傻,當初李義府想要對小十八伸手的時候,我就已經明告訴他了,你跟他好的那個樣兒,難道會不知內情?我為什麼來,這還用多此一舉地問?”

他的話直白而不留情麵,許敬宗卻隻嗬嗬笑了兩聲:“那件事我自然聽說過。但是今晚上……國公卻是怎麼知道他在我府上?”

敏之道:“小十八是我的人,他在哪裡,我時時刻刻都有感應,怎麼會不知道?你三番兩次的問我這個,是心虛什麼?”

許敬宗道:“周國公說笑了。我有何可心虛的,今夜原本是這十八子來到我府上,忽然一言不合就將我挾持住,老夫脖子上就是被他所傷。”他微微轉頭,展示自己頸間傷處。

敏之淡淡掃了一眼,又看在場眾侍衛都全須全尾不曾有傷損,哼道:“以小十八的身手,如果有心要行刺你,斷不可能隻傷你這麼一點兒。”

許敬宗啼笑皆非:“周國公,你莫非覺著老夫在說謊?還是嫌老夫傷的不夠重。”

敏之笑道:“我可並沒這麼說,隻說另有隱情。”敏之看著地上的虞氏,“此女是誰?”

許敬宗道:“是我的小妾。”

敏之唇角一挑:“折磨的這樣,許大人是不想要這個妾室了?”

許敬宗道:“是有些忤逆不順,正要教訓一二……”

敏之道:“既然這樣,何必費心,我幫許大人料理了就是。”

許敬宗詫異之時,敏之已經走到虞氏跟前兒,他將虞氏下頜一抬,低頭看了片刻,忽地邪笑道:“果然有幾分姿色,怪不得許大人喜歡。”

賀蘭敏之風流不羈,家中亦有美貌侍妾無數,長安人儘皆知。

如今見他如此,卻讓許敬宗心中忐忑,且不知敏之是動了色/心,還是另有所圖。

許敬宗道:“不過是殘花敗柳,又是品性下賤之人,哪裡配得上周國公,不如改日我挑兩個上好的親送到府裡奉承如何?”

賀蘭敏之嘖嘖了兩聲道:“我以為中書令跟我是同道中人,怎麼竟不解這個彆有滋味的意思,女人若是高潔起來又有什麼意思,倒是下賤些才知情識趣惹人疼愛。”

許敬宗語塞。

敏之又道:“好了,我得回去看看小十八究竟如何了,至於到底今晚是怎麼樣……等我細問過他,再給許大人一個交代?如何?”

許敬宗思前想後:“我看十八子舉止古怪,似有失心之患。他能得周國公青眼,可是他的造化了。”

敏之道:“造化是麼?可知我跟你想的一樣,隻可惜他好似不這麼想。”

許敬宗見他要走,忙又道:“這賤女身上肮臟不堪,等我叫人清理過後再送去府上……”

“不用麻煩。”敏之招手,兩名侍從進來,扶著虞氏起身出廳。

許敬宗眼睜睜看著,終於忍不得:“周國公!”

敏之才要抬腳,聞聲回望:“老大人還有何事。”

對上這雙桀驁雙眸,許敬宗想起他當初在李義府家中大鬨的情形,如今又能怎樣?

就算出言攔住,他若強要搶人,難道竟要真刀實槍地乾起來?少不得仍是先忍了這口氣。

且說敏之出廳,生怕崔玄暐走了,便疾行往外,將到許府門口的時候,卻見崔玄暐站在門外。

在他旁邊還有個看著有些眼熟之人。

敏之細看了一會兒,認出那人是誰。喃喃道:“他怎麼竟也在這趟渾水裡頭?”

原來這會兒在崔玄暐身旁的,竟正是先前陪著阿弦來許府的盧照鄰。

盧照鄰原先被許府家丁引去偏廳“吃茶”,心中卻著實煎熬,隱隱聽見又異樣聲響,盧照鄰想出外一看究竟,卻被家丁勸住。

盧照鄰自非傻子,看這個架勢竟像是將他軟禁,他越發憂懷,正在原地踱步想要強行衝出的時候,便聽見了崔玄暐的聲音。

起初以為自己是錯聽了,但那聲音越來越近,連負責看守他的家丁都吃驚地走到門口張望。

盧照鄰也隨著過去瞧了看,隻瞧見一道白色的影子仿佛鬆鶴掠影,又似一道月光,一閃便消失在廳門口。

再等賀蘭敏之現身的時候,那看守盧照鄰的家丁已經無心逗留,早也跑出來看究竟。

盧照鄰趁機走了出來,正要去一探,卻見崔玄暐抱著阿弦走了出來。

盧照鄰一震:“崔……”

還未喚出,又看向阿弦:“十八小弟……”忙忙地走上前,還未說完就發現阿弦昏迷。

崔玄暐略微止步:“盧先生尚在?”

盧照鄰惴惴道:“是,先前十八小弟似跟許公有何要事,我在偏廳等候。”

崔玄暐臉色沉靜:“原來如此,先生請即刻隨我出府吧。”

盧照鄰忙點頭,又看阿弦:“十八小弟怎麼了?”

崔玄暐道:“並無大礙。”

走出正門,崔玄暐將上車之時,便對盧照鄰道:“今夜的事,盧先生不可對任何人提及。”

盧照鄰也早猜到事情非同小可:“好。”

崔玄暐道:“我便不送了,請。”

盧照鄰一拱手,見他轉身,遲疑著又問道:“崔兄……”

崔玄暐止步:“盧先生有何見教?”

盧照鄰略略猶豫,才誠意懇切道:“我聽說過你的病症,本想親自登門探訪,又怕你覺著我多此一舉,便未曾冒昧前往。隻是上次因詩入獄一節,多承蒙你出手相救,我本欠了你一聲多謝,隻是說出來又怕太輕了……”

崔玄暐道:“先生很不必掛懷。若無彆的事,我先去了。”

他的聲音十分溫和淡然,雖抱著人,言談舉止卻仍不失優雅自如。

盧照鄰一怔點頭:“好,請……對了,十八小弟就多勞了,今晚著實始料未及。”

崔玄暐道:“且請寬心,等他醒了我會轉告先生好意。”

兩人才說完,賀蘭敏之就從許府出來了。

盧照鄰見狀便後退幾步,沿街自行先去。

這邊兒,敏之三兩步來到崔曄身前將他攔下:“崔玄暐,你帶小十八哪裡去?”

崔曄道:“回家,療傷。”

敏之道:“這就不勞煩了,交給我就是了。”

崔曄蹙眉:“周國公何意。”

敏之道:“你難道不知道?小十八已經答應要跟著我了,我的人,當然我來負責。”

崔曄道:“周國公,阿弦為您效力而已,並非賣/身。”

敏之被這一句刺的片刻窒息,他似笑非笑看了崔曄半晌,道:“我發現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平日裡說話滴水不漏,偶然說出一句來便能刺殺人。”

崔曄不欲多留:“失禮了,改日再跟周國公請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敏之偏不離開,張手擋道:“我這人最恨拖延,當日之事須得當日決斷,什麼改日不改日的,焉知明日的你我又是如何?我隻一句話:把人留下。”

崔曄道:“不能。”

敏之大為詫異:“你這麼著緊他?”

崔曄道:“是。”

敏之眼神漸漸變得淩厲道:“既然如此,那就該從一開始就緊緊地把人栓在身旁,不要讓他四處亂碰,弄得半死不活後又帶回身邊兒,既然你自顧不暇,就把人給那能照看好的如何?”

崔曄淡淡道:“阿弦並不是誰的愛寵、要被人圈禁身旁,他有自己的心之所向。”

敏之皺眉:“你說那個叫陳基的?”

提到這個名字,臉上露出一種不屑之色,“不值一提的卑微小人。”

崔曄卻道:“在周國公眼裡卑微如塵,在阿弦眼中卻是他在長安最珍視敬愛之人。”

敏之又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翻臉喝道:“你夠了!”

這一聲頗高,驚得旁邊玄影汪汪叫了數聲。

與此同時,崔曄懷中阿弦道:“阿叔?”

阿弦已經醒來。

在盧照鄰跟崔曄說話之時,阿弦已經有些神智蘇醒,隻未完全清醒,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處,是何情形。

等敏之攔路,又提到陳基之時,阿弦緩緩睜開雙眼。

頭頂月朗星稀,崔曄的臉近在眼前。

有那麼瞬間,看不清周圍的高門大戶,劍拔弩張,隻有頭頂青天跟“英俊”逐漸清晰的容顏。

阿弦幾乎以為仍在桐縣。

目光浮動,盯著崔曄看了片刻,卻見他身著一件長大的素色麻衣,並非正裝,而是一副家常之態。

艱難回頭又見許府在望,敏之虎視眈眈。

阿弦沉默片刻:“阿叔、放我下來。”

崔曄道:“阿弦……”

阿弦卻驀地掙動,不由分說跳下地之時,她舉手猛地捂住了%e8%83%b8口,將痛呼聲咬在了牙關裡。

這一動作,吸引了賀蘭敏之的目光。

當看見阿弦%e8%83%b8`前有一處洇濕之時,敏之震驚起來:“你受傷了?”

之前敏之在許府廳內特意打量過,當時崔曄將她略微側身抱住,正好兒將她%e8%83%b8`前的傷處擋住了,是以敏之並未察覺。

這會兒看的分明,敏之驚怒:“傷的如何?”

阿弦道:“不會死。”舉手擋住敏之。

敏之順勢握住她的手腕:“混賬……”也不知罵誰,低頭看一眼那傷處,因並不真切,就要來撕阿弦的領口。

阿弦推了兩下,怎奈半夜失魂,通身無力,隻能叫:“周國公!”

而崔曄也道:“周國公。”抬臂輕輕一格。

敏之被他舉手擋住,這一刹那,阿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