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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31 字 6個月前

會了這些花哨的,再教你彆的。”

阿弦無奈地歎了聲,略嫌棄:“這種招式看著像是在跳舞……”

英俊道:“不學算了。”他一拂衣袖,轉身欲走。

阿弦忙拉住:“學學學,隻是你不要演的這樣好看,我都忘了招式了!”

英俊唇角一揚:“好看麼?”

阿弦道:“好看極了。”

英俊道:“嗯……將來若是落魄了,可以憑著這招去當街賣藝……”他從不習慣跟人開玩笑,說到這裡,便自覺過了,斂笑低眸自省。

阿弦卻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原來阿叔說的‘防身’是這個意思,倒果然不錯,賣藝賺錢也是一門本事,伯伯就常常說……”

忽然又說到老朱頭,阿弦緘口,低下頭去。

英俊體察,卻隻溫聲道:“我再給你演一遍,這次看仔細了,我不會再給你演習第三次。”

阿弦方又凝神。

這日兩人原本想啟程上路,忽然寺僧來報,說前頭的路上忽然跌落一塊山石,將道路堵住了,正叫人前去清理,隻怕今日無法通行。

於是這天便留在這修儉寺,阿弦因閒著無事,便在院中聯係英俊教導的那一路拳法。

阿弦的悟性卻也極不錯,一旦專心,進步飛快,一天一夜之間,已經記得了七八招,英俊在旁聽風辨音,指點她修正差錯之處。

午後之時,英俊在屋內休息,阿弦又練了一趟拳,正要回房,便聽得旁邊有人道:“施主這趟拳法是才練的?”

阿弦回頭,卻見是寺內的主持僧人,忙也行了個合什禮:“方丈,是我阿叔教我的。”

“阿彌陀佛,”方丈道:“那位施主果然並非凡人,看他的麵相,當貴不可言,隻是……”

“隻是什麼?”

方丈道:“他命中一大劫數,雖已經險度,但餘下的路,仍似懸空一線,十分凶險,而我看這位施主,跟我佛甚是有緣,倘若能皈依我佛……”

阿弦總算聽出意思,忙擺手:“不不不,方丈,我阿叔不當和尚。”

方丈合眸道:“那也罷,老衲隻是信口一說。”他雙手合什,將離開之時又道:“方才那趟拳法,小施主還要勤加練習才好。”

阿弦道:“我會的,阿叔說了,對我的身體大有好處。”

方丈嗬嗬一笑,轉身去了。

阿弦目送那灰色僧袍的影子離開,莫名有些心慌,忙跑回屋裡,見英俊正盤膝端坐如睡著的模樣,她便跳到跟前兒,舉手在他麵前搖了搖。

英俊毫無反應,阿弦盯著看了片刻,坐在旁邊的蒲團上,喃喃道:“好不容易又有個阿叔,如何能再當和尚?如果阿叔再當和尚,我要當什麼?”她低頭看看玄影,“你呢?”

玄影翻了個白眼。

端坐著的英俊唇角卻又一動,終究忍住。

到了第二日,路終於疏通了,趕著驢車離開寺廟的時候,阿弦無端鬆了口氣。

英俊道:“那和尚得罪你了?”

阿弦道:“沒有呀。”

英俊道:“你如何大大地鬆了口氣?”

阿弦失笑:“阿叔,難道什麼也逃不過你的耳朵?那你能不能猜出這會兒我心裡想什麼?”

英俊點點頭:“前頭過了洛州,很快就是長安,你心裡想著的,大概是如何跟你陳大哥見麵兒。”

阿弦的笑卻漸漸煙消雲散,隻是轉頭默默地看路。

英俊也並未說話,隻聽得車輪滾滾往前的聲響,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麵忽然有急促的馬蹄聲而來。

英俊側耳一聽,臉色微變:“阿弦你看看,來的是什麼人?”

阿弦聽後麵來勢凶猛,正忙著將驢車靠邊兒,聞聲回頭。

她一看之下,詫異道:“咦……這個服色……怎麼像是……”

英俊道:“像是什麼?”

阿弦道:“像是豳州大營的人?”睜大雙眼瞪著那馬上的人看。

那來人催馬甚急,原本見驢車讓路,還不以為意,隻打馬將過的瞬間,看清是阿弦,才微微一震,將韁繩勒住叫道:“十八子?!”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兩隻小天使,鞠躬~(づ ̄3 ̄)づ╭~

這是遲來的二更君,緩解一下前章被驚嚇到的小夥伴們的心情~

這章應該叫“一見你就笑”,要珍惜這樣的日子啊

☆、第82章 教壞我

就在阿弦跟英俊半路遇見那豳州的軍士之前, 豳州, 發生了一件事。

那日,袁恕己頂風冒雪趕往豳州大營, 走到半路,忽地看一隊人馬迎麵而來, 都著黑色的披風,低低兜著風帽。

兩方人馬交錯而過的瞬間, 袁恕己察覺一股濃烈的殺氣從對方身上傳來,他本能地手按劍柄,轉頭看去。

正其中一人轉過頭來,兩人咫尺對視,那人竟是黑巾蒙麵,隻露出一雙充滿煞氣的雙眼, 眼睫上還挑著雪片,底下沉沉的眼珠盯著袁恕己, 似天生敵意。

有那麼一刹那, 袁恕己幾乎有種要拔刀的直覺。

但對方並未發難,何況身份未知,因此在轉瞬而逝的對視之後,兩邊兒便各自背道而去。

左永溟打馬靠近, 低聲道:“這些是什麼人?看來有些古怪,而且看方向,像是從豳州營來的?”

袁恕己回頭看了一眼,正見那五六個人轉彎而去, 長長的披風一角拖曳飄揚,在袍擺末處,卻似是一朵鮮紅的彼岸花,仿佛雪中一抹妖異魅影。

袁恕己皺緊眉頭,仍帶人往豳州營而去,一刻鐘左右進了營地,裡頭入內通報,老將軍傳見。

將披風除下,撣落身上的雪,袁恕己上前見禮,抬頭之時,卻見蘇老將軍臉色微白。

袁恕己道:“老將軍身子有恙?”

蘇老將軍道:“不過是些昔日舊傷,每到雨雪天氣便害疼罷了,並非大礙。”

袁恕己落座之時,想到在外頭驚鴻一瞥的那隊人馬:“敢問,方才可是有客?”

蘇柄臨道:“有個昔日舊友,路過此地前來拜見。怎麼,你看見了?”

袁恕己道:“方才路上不期遇見,這些人莫非是來自京中?”

蘇柄臨嗬嗬笑了兩聲:“今日你冒雪前來,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袁恕己見他主動提起這情,才不再追問下去,隻道:“我心中有一件事無法明確,如今想直麵求教於老將軍,若是冒昧說錯之處,還請見諒。”

蘇柄臨低低咳嗽了兩聲:“但說無妨。”

袁恕己道:“當初老將軍告訴我老朱頭就是當初在宮內大名鼎鼎的禦廚朱妙手,我卻不解老將軍為何竟執著於此人……”

蘇柄臨問:“現在你知道了?”

對上蘇柄臨隱約含笑的目光,袁恕己心一沉,仍道:“請容我先說下去,在老將軍揭穿朱妙手身份之前,老將軍曾勸我,讓小弦子前去長安。老將軍的理由是想借助小弦子的天賦之能,查明昔日宮內那樁駭人聽聞的慘事。”

蘇柄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袁恕己卻難耐身上寒意,他方才從風雪中趕路而來,手指都有些僵硬難伸。

十指在膝上抓了一把,袁恕己道:“我本不知這兩者之間竟有關聯,也著實不敢去想著兩者之間竟有致命的關聯。老將軍對朱妙手的執著,以及老將軍對小弦子……這其中,其實隻隔著一層薄紗而已,這兩者本不是兩件事,而是一件。”

房間之中,悄然無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袁恕己站起身來,步步走到蘇柄臨身旁,他微微俯身,以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老將軍想找朱妙手,是為查明昔日宮內那件案子,想讓小弦子去長安,也意如此。但事實上……這些都隻是您的煙霧,真正的事實是,老將軍您以為……小弦子,就是當初宮闈慘案中那位被害死的公主……是不是?”

袁恕己原本篤定以為阿弦是個少年郎。

因為她除了臉孔生得略過於秀麗之外,實在是通身上下、連氣息都沒有一絲一毫像是一個女娃兒的。

尤其是在之前第一次見麵,她戴著眼罩埋首在老朱頭的飯桌上吃飯,那種呼嚕嚕的粗魯男兒吃態,就像是躺在雪穀底下被骨燭照明的英俊一樣,讓袁恕己最初印象深刻,無法更改。

所以就算以後,他每每看著她……都會有彆於常人的心喜,卻也隻當是對一個天賦極佳心性至純的小孩子的欣讚而已。

正因為堅定不移地認為她是個男孩兒,故而當發現自己對她所有的關懷已經超出了對於“晚生後輩”的喜愛,袁大人才即刻“懸崖勒馬”。

但是……就在吉安酒館裡,聽陳三娘子說起那句話的時候,之前所有的一切,猶如懸崖在瞬間崩塌。

在發現自己犯下了一個何其可笑而可恨的錯誤之後,袁恕己同時想通了一個極可怕的真相。

那就是蘇柄臨對於老朱頭和阿弦兩人的執著。

兩個人相距咫尺,蘇柄臨抬眸對上袁恕己肅然沉重的目光。

蘇柄臨微笑:“是。你說對了。”

袁恕己的後頸僵直,在這一刻,他有短暫的空白跟窒息。

他心裡雖篤定認為,但一路上來此,及至方才,他滿心中所想的竟都是要蘇柄臨否認回答。

“不是,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小弦子隻是小弦子,不會是那個傳說中死的離奇的小公主,這委實太過匪夷所思了。”

——他寧願如此。

蘇柄臨的回答撕碎了那所有。

袁恕己失聲。

蘇柄臨卻饒有興趣地問道:“你覺著高興,還是失望?那個孩子是個女娃兒,我很久之前就看出來了,可讓我認為她就是安定公主的原因,是……因為那雙眼睛,因為……她身上有種跟那個人很類似的讓我不喜的氣息。”

袁恕己倒退幾步,緩緩坐在地上。

蘇柄臨道:“雖然曆經波折,但畢竟一切如我所願,如今她終於去了長安……嗬嗬……”

蘇老將軍站起身,走過袁恕己身旁,他走到門口,扶著門柱遠望西南方向,深邃的目光如同鷹隼在天際盤旋,俯視著的,是底下那巍峨壯麗的皇城。

就像是陳基從明德門入內,站在朱雀大道上的光景之時一樣,兩個人的目光都看向同一個方向,——前方朱雀門之後的皇城。

但是蘇柄臨的所圖顯然跟陳基不同。

“不能……讓那個女人得逞。”

右手攥緊門框,蘇老將軍舉手掩口,輕輕咳嗽起來:“唐三代後,女主武王,這是不可能的。李唐的江山,絕不容許一個女人染指!”

袁恕己坐在地上,未曾答話。

奇怪的是,在這一刻,他並沒有想到什麼李唐江山,什麼袁天罡的預言,什麼老將軍,他心裡所想的隻是……小弦子是公主,她是個女娃兒,是個公主。

但是長安對這位公主並不是友好的,甚至正好相反。

畢竟,安定公主已經為天下眾人所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