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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88 字 6個月前

是有的,趕緊趕路罷了。”

那車夫忙恭敬地答應了聲,又斥青年:“臭小子,好生看著路彆隻顧看熱鬨,這兒不比你們鄉下,車馬比人還多呢,免得長安的風還沒吹到臉上,人不知躺到哪裡去了。”

青年聽著這尖刻的話,並沒有生氣,隻是拱手做了個揖:“是,多謝指教。”

車內又傳來一聲嬌笑:“囉嗦什麼,還不走。”

車夫一甩鞭子,趕著那兩匹高頭駿馬離開了。

青年抬頭的時候,正看到那風掀起車簾,裡頭有人含笑斜睨的半麵。

桃花一樣勾魂的眼,緋緋粉麵,如墨雲似的發髻,置身在那闊大車馬之中,迤邐而去,猶如仙子下凡。

長安麗人,果然名不虛傳。

還未踏進長安的城門,青年已經幾乎迷失了心神。

當他邁著有些顫唞的雙腿進了明德門後,寬闊的幾乎沒有邊際的朱雀大道就在眼前,北麵的儘頭,青天之下,是巍峨威嚴的皇宮,矗立在他的麵前,就像是一個高不可攀而無比醒目的標識,召喚著他也鼓舞著他。

青年凝視著那俯視的皇城,看著看著幾乎熱淚盈眶,他心裡有一種按捺不住想要跪伏在地、親%e5%90%bb長安堅硬的土地的衝動。

在這一刻,他感激自己來到這個地方,而且發誓將永遠留在這個地方。

他將在這裡開啟自己全新的人生,不久之後,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有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叫做陳基。

荒郊廢院之中,阿弦靠在英俊肩頭,玄影則趴在她的腿上,三人的身前,是燃燒的一小堆火。

先前阿弦匆忙攏了些折斷的木條等物,用雜草引燃了,在中間架做一團,劈劈啵啵地燃燒著,故而雖然仍四麵透風,屋裡頭卻並不覺著格外冷些。

英俊見阿弦並不做聲,便道:“怎麼不說了?”

阿弦道:“我、我困了。”

英俊道:“你趕了一天的車,的確是該好生歇會兒,不然就睡吧。”

阿弦答應了聲,起身爬到旁邊兒的褥子上,慢慢地躺倒,臨睡前又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周遭,並沒什麼奇怪的東西……

她鬆了口氣,又看向旁邊的英俊,小聲說道:“阿叔,晚安啦。”

英俊沉默,過了會兒才說:“晚安,好生睡吧……阿弦。”

阿弦抿嘴無聲笑笑,將玄影的狗頭用力抱了抱:“玄影,晚安。”

玄影被她雙臂擠的狗臉變形,掙紮出來後,就把狗嘴搭在阿弦肚子上,烏亮的眼睛看了看那隻剩下破爛欄杆的窗戶,過了許久,才逐漸也閉上雙眼。

夜深人寂,遙遠的深山裡仿佛有狼嚎的聲響。

這一堆火的旁邊,卻似另一個安謐世界。

直到子時。

正是夜最深沉的時刻,陰氣滋長。

那狼嚎的躁叫聲也更頻繁了一般,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宛如幽幽鬼哭之聲,但是細聽,才知道是風穿過破損的窗扇門洞帶出的響聲。

玄影仍趴在阿弦肚子上,隻是雙眼已經睜開,烏溜溜地看著前方。

風自窗戶上透進來,帶的蛛絲也隨著飄搖。

可逐漸地,伴隨風一塊兒透進來的,還有一縷如煙的青絲。

隨著風勢越來越急,青絲也蔓延開來,猶如肆意生長的細長海草,隨風靈蛇般舞動。

一縷青絲隨風而長,撩在阿弦的臉上。

她在睡夢中聳聳鼻子,仿佛覺著很不受用。

玄影喉嚨裡發出低低地嗚鳴,就在它想要跳起來之時,那青絲忽然極快地縮退無蹤。

阿弦仍是沉睡未醒。

玄影又盯著窗扇看了會兒,才也合起眼。

但玄影未曾留意,睡夢中的阿弦,眉心正微微皺起。

漫天風雪,天寒地凍,仿佛仍舊身處遼東。

風雪中,忽然出現一抹紅色的影子,那影子逐漸清晰,原來是一麵高高挑起的喜牌,底下綴著紅色的流蘇,在飛雪之中,格外醒目。

越來越近了,竟是一隊迎親的隊伍,一個個身著喜服,舉牌的,吹奏的,挑嫁妝的,抬轎的,一應具全。

阿弦摸摸肩頭,瑟縮身子:“怎麼無端有一隊迎親的隊伍?阿叔呢?”

她左顧右盼,叫道:“阿叔,阿叔!”忽然又發現玄影也不在。

阿弦正要再叫玄影,卻戛然止住。

原來她發現,在這偌大天地,風雪之中,赫然竟隻有她自己的聲音。

阿弦怔住,緊閉雙?唇側耳而聽,一邊看向那迎親的隊伍,中間兒有吹喇叭的,敲銅鑼的……他們頂風冒雪,如此賣力,但……就算如此,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就好像一群人,在齊心協力地演出一幕詭異的啞劇。

阿弦有些慌了,她再度尋找,卻仍沒有英俊的影子:“阿叔,阿叔!”

可是叫聲卻如此清晰,原來她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卻聽不見那一隊迎親隊伍的任何聲音。

迷惑中,那隊伍已經走到前來,舉牌手,嗩呐手,仍舊按部就班地往前而行。

阿弦忍不住問道:“你們看見我阿叔了嗎?”

那人搖頭。

阿弦又道:“你們是哪家迎親的?”

頭前那人張了張口,像是回答,卻並無聲響。

阿弦大聲叫道:“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因張口大叫,風卷著雪塞進嘴裡,難受之極,阿弦幾乎大咳。

那人又說了句,回頭指了指身後的方向。

阿弦抬頭看向遠處,風雪之後,依稀可見一座莊園。

有些熟悉的門首映入眼簾,上麵還掛著紅色的燈籠。

阿弦忽地認出來:“原來你們是那莊園裡的人,這裡我曾經來過,出嫁的是你們家小姐嗎……”

正要再說,忽然覺著不對。

就在同時,一陣風猛地吹來,迷得阿弦睜不開眼。

她舉手擋在眼前,等揮退亂雪定睛看時,卻見迎親的隊伍已經停滯在眼前。

阿弦吃了一驚,眼睜睜看迎親隊伍裡每個人都如泥雕木塑似的立在當場。

不寒而栗,阿弦道:“你們、你們怎麼了?”

她推推這個,拍拍哪個,無人應聲,不知不覺,阿弦已跑到那喜轎之前,她微微遲疑,抬手將轎簾掀起。

隨著她的手勢,風從身後鼓入,將新娘子的喜帕掀翻吹落。

阿弦正垂眸避風,看見喜帕落地,一驚之下十分愧疚:“對不住,我不是有心的……”

她撿起那帕子要遞過去,目光所及,忽然看見新娘子交疊在腿上的雙手,竟赫然是細長雪白的枯骨。

阿弦駭然,若有所感地抬頭看時,正對上一雙黑洞洞地眼睛。

“啊!”阿弦大叫一聲,幾乎從地上竄起來。

玄影也受了驚,翻身站起,汪汪亂叫數聲。

那一堆火已經將要燃儘,剩下的火光明明滅滅,幽暗的光影中,仿佛有什麼在遊走搖曳,阿弦壯膽掃去,卻見並沒有其他,隻是些蛛絲紗網而已。

但雖然她看不見什麼“東西”,那股無形中的壓迫感卻如此明顯。

阿弦的手捂在%e8%83%b8口,%e8%83%b8腔裡的那顆心像是受驚的兔子,怦怦然亂撞。

忽然身旁英俊問道:“怎麼了?”

阿弦道:“阿叔,這裡好像、好像有什麼東西。”

英俊道:“你看見了麼?”

“我……”阿弦想到夢中所見,那個夢雖然可怕,但畢竟這會兒她並沒“看見”任何東西,阿弦道:“沒、沒有,可是,我做了個夢……”

火光的餘燼中,是英俊輕歎了聲,道:“你過來些。”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阿弦道:“乾什麼?”

英俊不等她動作,自己起身,將褥子往阿弦的方向拉過去一段,然後又徐徐躺下。

這一切他做的有條不紊,直到重又躺下,才道:“手伸過來。”

阿弦愣了愣,見英俊探臂出來,將手擱在兩個人的褥子中間。

阿弦忽然福至心靈,忙把褥子往英俊旁邊拖了拖,伸手拉住他的手。

英俊握了握她有些冷的小手:“彆怕,我會一直在。”

這一句話,卻比那一堆火還要熱些,也將方才夢中受得那股陰寒之氣驅散了。

阿弦忘了他看不見,用力點點頭:“我知道。”

英俊似笑了笑:“睡吧,明兒一早還要趕路呢。”

玄影見狀,便悄悄跑到兩人之間,就在阿弦的褥子邊上重又趴倒,頭枕在阿弦的手腕上,十分舒適地重又睡著了。

自此之後,阿弦一夜再無其他夢境。

天才放光,阿弦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打理妥當,同英俊跟玄影走出了這可怖陰森的破莊園。

那驢子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出了莊園後便埋頭疾走,都不必阿弦催促。

阿弦袖手坐在車轅上,任憑它似老驢識途,玄影則在旁邊兒跟著撒歡地跑。

走了一段,阿弦打量周遭的景致,心頭忽然一動,她轉頭看向身後,長道儘頭的莊園若隱若現。

阿弦道:“就是這裡……”

身後英俊道:“說的什麼?”

阿弦按捺不住,把將昨晚上的夢境同英俊說了一遍,道:“我看見那些迎親隊伍就在這裡。阿叔,你說那是真的嗎?但是在夢裡那莊園好端端地,還掛著紅燈籠呢。”

兩人說話間,玄影卻跑到前方路邊兒上,低頭嗅了嗅,伸出爪子亂撥。

阿弦斜睨一眼,不由打了個哆嗦,卻見露出土麵的,竟是一截白骨。

玄影刨了會兒,好像要將白骨叼出來,阿弦忙道:“玄影!”玄影聽喚,才又放棄那白骨又跑了回來。

大概是那健驢使了力,這次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看見有晨起的煙氣嫋嫋。

等阿弦看清那客棧的招牌,不由氣道:“早知道昨晚上再多走段路豈不是好?”

阿弦勒住驢車,又扶英俊下車吃些早飯,客棧裡的小夥計看見他兩人,眼珠子都要彈出來似的:“兩位從哪裡來?”

阿弦回頭指了指來路,小夥計道:“從縣城到此處,得是四五個時辰的路,兩位難道是連夜趕路,並未借宿?”

阿弦道:“我們在一所破舊的大院子裡歇了一夜。”

那小夥計聽了,那彈出的眼珠幾乎都跌在地上:“您說什麼?”

阿弦扶著英俊落座:“我說在那大院子裡住了一夜,你乾什麼見鬼一樣。”

掌櫃也聞聲而來,跟幾個早起的客人都聚攏著竊竊私語,麵露驚駭之色。

阿弦左右看看:“你們乾什麼都鬼鬼祟祟的?”

眾人麵麵相覷,小夥計道:“小哥兒,你有所不知,那院子是有名的鬼莊,就算是大白日也不敢有人靠近的,先前有不怕死的後生進去探路,不是瘋了就是嚇死……”

阿弦想到昨夜夢中所得,不由問道:“這樣靈異?那……這院子怎麼就破敗成這樣的?看著原來像是極氣派的地方。”

“可不是極氣派的地方麼?”小夥計吐吐舌頭道,“你們可知道這裡原先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