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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32 字 6個月前

了?”

英俊道:“抱歉。”

老朱頭氣不擇言:“你抱什麼歉,弦子出事了你賠得起嗎?價值連城的人參給你燉了,上上下下地伺候著,你還有什麼不足的?一門心思地亂跑什麼亂跑?”

英俊任憑他唾沫橫飛,卻始終垂眸不語。

老朱頭一顆心都在阿弦身上,也不管能不能追究到英俊的不是,隻想起原先他狂奔回家想找這救星、卻赫然撲空那一刻的絕望,便氣不打一處來。

袁恕己在旁看了個熱鬨,恨不得老朱頭多說幾句,又看英俊的反應,卻見他的反應,不過是四個字——“沒有反應”。

老朱頭氣哼哼地罵了幾聲,卻也知道袁恕己在旁,又看阿弦總算是有驚無險,便很快壓下心頭火,對袁恕己陪笑道:“大人可不要怪我衝撞,我是著急弦子的緣故……”

袁恕己道:“不礙事。怎麼,英俊先生是要去哪?”

老朱頭哼道:“人家是沒籠頭的馬,比不上我們,如今翅膀硬了,不像是當初才回來時候半死不活的……當然要跑要飛了呢。”

袁恕己笑道:“好男兒誌在四方,我看英俊先生也不像是池中物,隻怕有遠大所圖?”

老朱頭俯身給阿弦整理衣裳,一邊兒仍是怒氣不休道:“什麼所圖,連那三歲的孩兒都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慘,再者說,他要真有什麼遠大造化,上次也不至於差點兒成了那路邊鬼了!”

袁恕己若有所思道:“說的也是。不過若要飛黃騰達,自然不可能一帆風順。”

老朱頭道:“磕磕絆絆都是尋常,彆為了什麼飛黃騰達賠上命才好,要知道,黃金萬兩也比不上賤命一條!”

袁恕己本是要看好戲的,被老朱頭幾句話說的沒了興致,此刻馬車已經進城,不多時已經來至朱家門口。

車夫下地恭迎,老朱頭先跳下車,袁恕己見狀,少不得自己抱了阿弦出來,老朱頭早伸長了手臂接住,不由分說扭身先進門去了。

這邊兒袁恕己對英俊道:“我扶先生?”

英俊淡聲道:“不必。”

袁恕己也不強求,自己跳下地,又叫那車夫過來扶著。

老朱頭安置了阿弦,快手快腳地鑽進廚下熬些安神湯水。

車夫扶著英俊也跟著入內,便退了出來,正出門口,就見刺史大人立在門側。

車夫忙又行禮,卻聽袁恕己問道:“你跟英俊先生原先是去哪裡?”

車夫道:“回大人,是往臨縣去的。”

袁恕己道:“去臨縣做什麼?”

車夫道:“小人不知道,隻是聽命行事的。”

袁恕己皺眉:“哦……想必是英俊先生有急事?”

車夫滿臉茫然:“大人饒恕,小人也不知情,是吉安酒館的老板娘給了小人一兩銀子,讓小人在來朱家接這位先生的。”

袁恕己聽他一問三不知,本要進院,忽然聽到最後一句,回頭道:“哦?是那個陳三娘子?”

車夫點頭:“正是陳三娘子。吩咐小人在辰時過半,準時來此接一位先生,小人到時,先生已經在門內等候了。”

袁恕己皺眉:“那車內那個包袱,是誰的?”

車夫也幾乎忘了此事,忙回身去取了來,雙手呈上道:“是陳三娘子讓給這位英俊先生的。”

袁恕己接過來,略一掂量,打開看時,居然是五兩銀子。

袁恕己想了想,把包袱重新係好,對車夫道:“你回去,跟三娘子說這位先生並沒有走,而是回來了,這包袱仍還給她,但是不用特彆提我問過看過,明白了?”

車夫忙道:“是,小人明白。”行禮之後,接過包袱,趕著車仍舊去了。

阿弦醒來之時,天已經黑了。

她隻覺著渾身酸痛,像是被人踩踏過一樣,試著動了動,先疼得哼了聲。

還未睜眼,便聽有人道:“彆動。”聲音甚是溫和。

阿弦一怔:“阿叔?”她睜開雙眼,目光轉動,卻見在幽幽燈影中,果然是英俊的臉。

阿弦左右打量,發現她是睡在炕上,英俊卻坐在炕邊兒,當即忙爬起身來,右手上無端劇痛,舉起來看時,卻發現不知為何竟有些腫。

阿弦呆了呆,驀地想起些零星記憶。

“我、我做了什麼?”她有些後怕。

阿弦清楚地記得在送走了嶽青後,鬆懈之中被那惡鬼上身,然後……

記憶裡有馬蹄聲,似是袁恕己怒聲喝罵,而她不管不顧地著急要去一個地方,找一個人……一切瘋狂而又絕望。

“你什麼也沒做。”英俊說著,手攏在她細細的腕上:“彆怕。”

他的聲音仿佛有極大魔力,阿弦心安,又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莫名想起袁恕己滿含怒氣的臉,忙問:“難道是袁大人救我回來了?”

略略沉默,英俊“嗯”了聲:“是。”

阿弦疑惑道:“我記得我好像做了什麼……我有沒有……衝撞大人?”

英俊還未回答,簾子撩起,老朱頭端著一碗湯從外進來道:“你還惦記著衝撞彆人,鎮日裡被那些東西衝撞,如今好端端回來已經是不錯了,還費心費神地想什麼其他!”

他將湯送過來:“喝了。”

阿弦見老朱頭神色不對,忐忑接過湯碗:“伯伯……”

老朱頭想到今日那番驚魂,歎道:“鬨得驚天動地的,幾時能讓我省心。”

阿弦卻道:“伯伯,阿叔的藥湯喝了沒有?”

老朱頭呆了呆:“你還惦記這個呢!”對上阿弦疑惑的眼神,老朱頭歎道:“好了小祖宗,他的已經熬上了,等會兒就能喝……”

賭氣轉身出門,老朱頭朝天哀歎:“有個小祖宗,又添了個活祖宗,我的老天爺。”

阿弦放了心,嘿嘿一笑,舉起來喝湯,手卻有些無力,怕老朱頭責怪,便勉強俯身喝了兩口。

正好玄影見老朱頭出去了,便人立而起,趴在炕邊兒上拱阿弦。

阿弦點了點它的鼻頭,忽然記起狗叫的聲音,她看看玄影,又抬頭看向英俊,良久,雙眼有些發直。

大概是忽然沒了動靜,英俊問:“怎麼了?”

阿弦的嘴唇動了動:“沒、沒事。”低下頭默默喝湯,捧著碗的雙手卻抖的越發厲害。

次日,阿弦早早地吃過飯,也不理老朱頭讓她在家裡歇息的話,忙忙地就出了門,臨去也並未如先前一樣跟英俊打招呼。

她一路神不守舍,將到府衙的時候,身後有人大叫她的名字,阿弦回頭,卻見是高建。

高建追到跟前兒,問道:“昨兒你是怎麼?我正在巡街,忽然看見朱伯伯跟發了瘋似的,食攤也不顧了,那十幾個客人差點兒也都一哄而散,是我看著才得穩妥。後來才聽說是你出了事,把我嚇得半死。”

阿弦道:“沒什麼,現在已經好了。”

高建又問道:“對了,朱伯伯為你發瘋是應當的,怎麼英俊叔也跑出城去?”

阿弦眨眨眼:“他、他大概有事。”

高建笑道:“我還當英俊叔也追著你跑出去的呢,不過想來也不可能,他的眼睛不好,倉促中哪裡找車,又怎麼會比朱伯更快……”

高建自顧自說著,阿弦卻全然聽不進去了。

兩人正在門口說話,裡頭左永溟出來,見了阿弦,神色有些古怪:“你沒事了?”

阿弦道:“左大哥,沒事了。”

左永溟道:“昨兒你……”本是想問,不知為何又停住,“罷了,快進去吧。”

阿弦答應,又跟高建作彆,才入府衙。

頃刻來至書房,探頭看時,見袁恕己正坐在書桌後,阿弦入內見禮,又道:“大人,昨日多謝你援手。”

袁恕己抬頭瞥她一眼:“沒什麼。”

阿弦發現他臉頰上青紫了一團。

看見這團傷的時候,竟覺著自個兒的右手隱隱做疼。

如此又過了數日,太平無事。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阿弦手上的腫已經消了,袁恕己臉頰上的傷痕也隨之痊愈。

這日天黑,眼見是吃晚飯的時候了,袁恕己問道:“小弦子回家了沒有?”

吳成道:“方才去看了眼,還在府庫裡看那些失蹤人口的檔冊呢。”

袁恕己道:“他這幾天是怎麼了,我記得以前是隨時隨地都想跑回家去,如何竟一反常態,怎麼,難道那家裡有什麼老虎會等著咬人?”

吳成笑道:“您是指那位英俊先生?”

袁恕己道:“我說了嗎?還是說他長得真像是什麼老虎?”

吳成道:“這位長得卻是半點兒不像,恰恰相反,要不然怎麼會引得半城的姑娘媳婦們神不守舍,連那個有名風騷的吉安老板娘也都春/心蕩漾。”

袁恕己聽提到陳三娘子,道:“這位陳娘子這幾日可有什麼動作?”

吳成道:“無非是往朱家多跑了幾趟,大人為什麼對她如此留意?”

袁恕己搖了搖頭:“不知道,大概是覺著這個女人有些不同尋常。”

吳成笑道:“的確有些不同尋常,是了,正有件事要跟大人說,方才我……”他上前,在袁恕己耳畔低低說了兩句。

袁恕己轉頭問道:“當真?”

吳成點頭:“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袁恕己把手中公文擱了,摸著下頜想了會兒,忽然笑起來。吳成見他笑得有些奇異,便問:“大人想做什麼?”

袁恕己咳嗽了聲:“沒什麼。”

府庫。

油燈之下,阿弦仍在翻看滄城的人口冊子,這已經是最後一份了。

這幾日她得閒便跑來查探,卻終沒發現跟英俊有關的檔冊記錄,阿弦也不知這到底是好是壞。

不知不覺翻到最後一頁,阿弦揉了揉有些發花的眼,看清是“蒲瀛”兩個字。

可掃見這個名字,眼前的字跡忽然似躍動起來,重重疊疊,亂了筆法。

阿弦以為自己看了太久,定睛再看,那墨字仍是湧動不休,若狂風席地卷起沙塵,紛紛揚揚。

阿弦怕迷了雙眼,下意識地歪頭躲避,卻就在瞬間,那風沙裡奔出一隊人馬來,個個手持兵刃。

在他們前方,是一個趔趄奔逃的影子,卻終究避不過,被那幫人趕上,領頭一個俯身,不由分說,手起刀落,一聲慘叫!

心怦怦亂跳,阿弦跳起身來。

這數日她看了無數卷宗,見了無數離奇場景,但又一次生死在眼前立見,仍是讓她無法鎮定。

正在心驚肉跳,身後有人幽幽道:“在乾什麼?”

阿弦正緊張之時,冷不防聽這樣一聲,更是嚇得大叫,那人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是我。”

阿弦這才看清是袁恕己:“大人……您怎麼會來這裡?”

袁恕己瞥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卷宗:“我聽說你還沒回家,特意過來看看。怎麼,你莫非又發現什麼了?”

阿弦也掃了掃那卷宗上的名字——“蒲瀛”,大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