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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16 字 6個月前

見她已經站住雙腳,立在原地,竟未動彈。

袁恕己鬆了口氣:“你方才是怎麼了?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為你是……”

還未說完,袁恕己忽然感覺不對。

他垂眸細看阿弦:“小弦子……”

阿弦不答,隻是低著頭,雙手垂在腰間,手指無序亂動,然後,她往前挪出一步。

袁恕己喉頭一動,舉手捉住她的肩頭:“我跟你說話呢……”

阿弦才抬起頭來,袁恕己發現她的目光呆滯,直直地盯著他,這種眼神,就仿佛是在看著一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袁恕己渾身冷徹,他猛地鬆開手:“你……不是小弦子?!”這一句話脫口而出,他才徹底醒悟,厲聲道:“你是誰?”

阿弦一聲不吭,轉身便走,走路的姿勢也大非平常。

袁恕己一把攥住她的手,她卻反手一掌拍來,出招竟極淩厲。

袁恕己大吃一驚,正要打起精神再上,卻見一匹馬遠遠奔來,正是一名遞送公文的差人,因看見刺史大人在此,便打馬而來,相隔十幾步便翻身下馬,行禮道:“大人,豳州大營的公文……”

袁恕己哪裡來得及理會這個:“走開!”

阿弦卻低低道:“豳州大營……”一錯眼的功夫,竟縱身往那來人撲了過去。

袁恕己不知她要如何,忙追了過去,隻聽她叫道:“蘇柄臨!”

袁恕己嚇了一跳,阿弦的身法居然極快,越過那公差,奔到馬兒跟前,手握韁繩,一個翻身便跳了上去,繼而抖落韁繩,撥轉馬頭。

這動作一氣嗬成,袁恕己亦看呆了。

他瞧過很多次阿弦上馬下馬,卻沒有一次如這樣熟練,那種訓練有素之態,就仿佛……是個不折不扣的軍中之人。

忽然想到那句“蘇柄臨”,袁恕己雖不知到底發生什麼,卻也知道大事不妙,跟著往那處追了兩步,畢竟人家騎馬,哪裡追的上,忙道:“備馬,快些備馬!”

“阿弦”騎馬飛奔過府衙長街,拐了個彎,闖向前方的鬨市大街。

食街上,老朱頭正張好了攤子,忽然聽人說:“那不是十八子麼?”老朱頭隻當阿弦來了,喜滋滋回頭看時,卻見阿弦騎著一匹馬,風也似地從前方奔來。

因將正午,路上行人也多了起來,但是阿弦竟全然不顧,也沒有任何避讓之意,馬兒狂奔之時,一路上行人躲閃不及,有人驚聲尖叫。

有人道:“這是在乾什麼?有什麼急事不成?”

也有的說道:“十八子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忽然“汪汪”一陣亂叫,是玄影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急急地向著馬兒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老朱頭正在發呆,不知道阿弦是為了何事如此匆忙,猛然聽見路人說“臉色難看”,又聽見玄影躁動不安的叫聲,老朱頭一個激靈,忽然把手中的勺子扔的老遠,一拍大腿道:“糟了糟了!”

食客們嚇得看去,見老朱頭撒腿就跑,有人道:“朱伯伯,你乾什麼!”

老朱頭也不回答,頭也不回跑的極快,那略顯肥胖的身影在眼前晃了兩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剩下攤子上的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如何,良久,有人道:“這是怎麼了,小的發瘋,老的也發了瘋了……”

老朱頭因發現阿弦的異狀,急急忙忙追了上去,才拐過彎,卻恰好又看見袁恕己騎著一匹馬,同樣疾風閃電似的追了出來。

兩人陡然相遇,老朱頭叫道:“袁大人,我們弦子……”

袁恕己馬速不減,道:“我知道,我正是要去追!”說話間,那馬兒已經嗖地往前急奔去了。

老朱頭本能地跟著追出十幾步,卻陡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刹住腳:“不對,這會兒隻怕攔不住……是了是了,英俊!”

到底是跟阿弦打小兒一塊生活的,老朱頭很了解這種情況意味著什麼,但是想到方才那個“阿弦”的氣勢,老朱頭心裡打怵。

且幸好有袁恕己跟著追過去,但是到底怎麼樣且還不知道呢。幸而在這千難萬難裡,老朱頭想到了一個法寶。

他立刻轉身,竟往家中方向狂奔而去,心中想道:“你啊你,阿弦常說你管用,這個要人命的節骨眼兒上,你可一定要真管用才好。”

老朱頭一番奪命狂奔,以超常的速度跑回家中,猛地推開門,扯著沙啞的嗓子叫道:“英俊!快來救命!”踉踉蹌蹌跑進東間,撩起簾子定睛一看,心陡然涼了大半截。

眼前的炕上,空空如也,老朱頭目光慌亂四顧,屋裡哪兒有英俊的影子,他忙退回來,一邊兒大叫一邊兒四處找尋,卻都是一無所獲。

心裡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其實,從昨兒晚上偶然聽見英俊跟阿弦的對話,以及今早上英俊的舉止,老朱頭已經猜到了那個可能,但是他並沒有將這種可能放在心上。

誰知道這麼快,就給了他迎頭一擊!報應似的。

先前他百般喪謗,絞儘腦汁想要“朱英俊”離開,這倒好,他果然離開了,而且是選擇在這樣一個急需要他救命的時候!

袁恕己打馬急追,眼見將到城門處了,他急著大叫:“攔住,彆讓他出去!”

然而那些守門的士兵們都認得阿弦,又且知道阿弦已經是府衙的人了,見她飛馬而來,隻當有什麼緊急差使,哪裡敢攔住?偏袁恕己離的遠,眾人隻聽見刺史大人厲聲大叫,還在豎起耳朵聽叫的什麼之時,阿弦已經衝出城門!

袁恕己咬緊牙關,如今什麼也不說了,馬蹄聲如同驚雷,也急過城門。

與此同時,聽見“汪汪”亂叫,袁恕己側目一看,卻見是玄影,幾乎跟他一塊兒,雙雙出了城。

這種緊急時刻,袁恕己仍忍不住笑道:“好狗兒,你果然有靈性,知道你主子遭了難了?”

一人一馬一狗飛奔出城,袁恕己騎術高明,同前方阿弦之間距離逐漸縮短,正急急追趕,前方已到了分岔路口,一條是往豳州大營,另一條卻是往臨縣,穿過臨縣便是長安的方向。

“阿弦”自然選擇了豳州大營方向,袁恕己想到那句“蘇柄臨”,不寒而栗,馬蹄踏過地麵,泥土四濺。

可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袁恕己當然是追著“阿弦”而去,可是玄影卻奇異地選擇了往臨縣的那條路。

袁恕己人在馬上,隻當那狗兒失心瘋認錯路,連叫了幾聲“喂”,那邊玄影卻報以“汪汪”幾聲,仍是頭也不回地狂奔去了。

袁恕己氣極又笑起來:“好畜生,我才誇你有靈性,你就發了瘋了,你主子明明在這條路上,你是眼瞎了呢還是故意要自個兒逃走?”

袁大人隻得感歎“畜生到底是畜生”,一邊咬牙直追。

很快地,兩匹馬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袁恕己喝道:“給我停下!”

那邊兒卻理也不理,置若罔聞。

袁恕己見這樣僵持不是解決之道,何況如何強上前攔住的話,還怕驚了馬,傷了阿弦就不好了。

幸而他是個機變之人,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就在兩匹馬並轡而行之時,袁恕己大喝一聲,整個人自馬背上躍了過來,不顧一切地往旁邊的馬兒身上撲去。

那邊兒的“阿弦”也沒料到他會如此,猝不及防,便給他抱了個正著!

袁恕己將人抱在懷裡,忽然突發奇想:他先前兩次邀請阿弦同乘一騎,都遭到拒絕,沒想到卻是在這種特殊情形之下,“如願以償”。

雖知道如今不是說笑的時候,袁大人心裡仍禁不住有啼笑皆非之感。

可他卻一時大意,忽略了這個“阿弦”的戰鬥力。

雖然被困在懷中,阿弦卻陡然提肘,用力往後撞去。

袁恕己畢竟還當是阿弦在懷,哪裡提防如此,肋下頓時生疼,幾乎懷疑被撞斷了一根肋骨。

他卻也強悍,硬是不肯撒手,“阿弦”卻兀自拚命掙紮不休。

袁恕己忍疼笑道:“你還想逃到哪裡去?老子是死也不會撒手的,聽好了——我不管你是何方神聖,趕緊給我滾出去!”

前方漸漸拐彎。

身下的馬兒長嘶一聲,大概是覺著兩人在身上不勝負荷,且這兩人又還在亂鬨,馬兒在拐彎之時,略一趔趄——袁恕己暗念一聲“不好”,本可以穩住身形,奈何懷中的人並不配合,兩人扭打之中,雙雙從馬上落了下來!

將落地的時候,袁恕己還不忘將阿弦死死地困在懷中,儘量用身子護著她,免得在跌落之時,折手折腳,豈非罪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背部落地,不知硌到什麼,袁恕己疼地“嘶”的一聲。

“放開我!”懷中的人尖聲大叫。

袁恕己聽著這聲兒中氣十足,便知道並未受傷,可是這鬼賴著不走,掙紮的又如此堅韌持久,卻叫人無計可施,袁恕己咬牙道:“你到底是誰,找蘇老將軍做什麼?”

“阿弦”大聲叫道:“我要報仇!你不要多管閒事!”

她趁著袁恕己負傷吃痛的功夫,奮力一掙,居然從他懷中掙脫出來。

袁恕己上前拉住,阿弦回身,一拳打在他的臉上,袁恕己眼前發黑,本能地揮拳也要打回去,拳頭尚未落在阿弦臉上,便已經醒悟。

但他雖然手下留情,“阿弦”卻管不得這麼多,複一拳打來,袁恕己不敢跟她硬碰,隻得後退:“你再放肆,我就不客氣了!”

正在僵持之時,袁恕己耳畔聽見“汪汪”地亂叫聲,他苦笑:“這野畜生終於發現追錯方向了麼?”

忽然他一怔,轉頭看向玄影叫聲傳來的方向,原來在狗叫聲之外,他還聽見了骨碌碌地車輪轉聲,仿佛有一輛馬車,正也風馳電掣般往此處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四隻小天使,鞠躬~~(づ ̄3 ̄)づ╭~

這一章有治愈,也有緊張裡透著歡樂……嗯嗯,尤其是書記跟玄影的對手戲

書記:啥,我淪落成跟狗演對手戲了?

阿弦:跟我的對手戲也很讚啊

書記(摸了摸腫起來的臉):算了我還是跟狗吧……

哈哈。

本來想分兩章發的,索性合在一起,讓你們看的痛快些,麼麼噠,要多留言哈

☆、第55章 兩位祖宗

夏日的路口, 綠蔭隨風搖曳, 一輛馬車從樹蔭底下急速駛出,馬兒前方帶路的正是玄影。

黑狗一邊兒跑一邊兒汪汪地向著袁恕己大叫。

袁恕己瞠目結舌, 刹那間心底冒出一個念頭:這廝是去搬救兵了?不敢置信。

但來者又是何人?

忽然玄影叫的更厲害,袁恕己福至心靈, 回頭看時,是“阿弦”又往兩人所乘馬兒的方向奔去。

先前他們兩個滾鞍下馬, 那馬兒又往前奔了一段,便停了下來,正悠閒地在路邊兒上吃草。

袁恕己見狀,叫道:“混賬,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