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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18 字 6個月前

……”

左永溟詫異:“文書當然是入在府庫,可是這些東西等閒是不給人亂翻的,你為什麼要看這個?”

阿弦遲疑,到底不敢就說出英俊來,隻道:“我、是大人說讓我多熟絡府衙的事,我心想多看些總是好的。”

左永溟笑道:“原來是大人的吩咐,這樣就無礙了,你直接去府庫,跟庫管說大人叫你來的就是了。”

阿弦鬆了口氣,道謝離開。

其實這府庫原先就管理的不甚嚴格,庫管聽阿弦是奉命來的,越發不敢阻攔,便親自領了入內。

阿弦問道:“除了桐縣的文書外,招縣、滄城的可也都在這裡了麼?”

庫管早聽說昨兒招縣發生的那件大事,忙道:“都在這裡。”引著阿弦來到兩排檔冊之前,道:“這裡的就是了,不知您要看哪一年,哪個地方的?”

阿弦見上頭倒也標著年月,便道:“我自己看就是了,多謝。”

庫管知道她是刺史大人跟前兒新進的“紅人”,又且是個身具多重傳說的,非但不敢招惹,甚至不敢跟她多加相處,聽如此說,如蒙大赦,立刻溜之大吉。

阿弦自己沿著滄城那一排書冊看去,卻隻有去年的人口檔冊,今年的尚未呈上。

她抽出一份兒,也不就坐,隻靠在書架邊上翻看。

私心裡說阿弦不想讓英俊離開,但是昨兒夢中見了英俊的遭遇,不知為何竟大不忍。

她隱隱地知道英俊身上一定發生過極為悲慘之事,也因明知如此而害怕知道的更詳細,可是……一想到英俊曾戴過的那沉重的手銬腳鐐,阿弦又無端憤懣。

在最初才把英俊救回來的時候她就猜過他的身份,因為看見手腕上的痕跡還懷疑他是囚犯,但是他身上卻並無刑囚留下的任何傷痕,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既然英俊不是囚犯,又是什麼人敢將他私自囚禁?

阿弦打開一份失蹤人口卷宗,上頭記錄著原先滄城內居住的人員名冊。

第一頁上所寫是姓宋一戶人家,阿弦舉手按在卷冊上,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儘量感知。

模模糊糊中,眼前出現幾個大大小小地影子,一名相貌粗豪的漢子立在街頭,手中拿著把鋒利的剔骨尖刀。

他手起刀落,利落地剁下一塊兒肉,綁起來遞給案前婦人。

漢子的身後站著兩個孩童,正圍著一隻小狗兒在玩耍,那狗兒餓了想吃肉,便在漢子腳底鑽來鑽去。

漢子不耐煩,踢了那狗一腳,又喝令小童們將狗拿去。

一名麵目尋常的婦人將孩子拉開:“不要妨礙你們爹爹乾活。”

兩個孩子哀求叫道:“爹,爹!”

那漢子無奈切下一塊兒碎肉,扔到案下,小狗兒一口叼住,呱呱吃了起來。

小童們喜悅:“謝謝爹!”宋屠戶也哈哈大笑。

但忽然場景轉變,宋屠戶攜家帶口,似在奔逃。

在他之後不遠處,一隊人馬狂奔而來,傳來喊殺之聲,雖然宋屠戶拚命加快腳步,但跟身後那隊人馬的距離卻越來越近。

那馬蹄聲仿佛近在咫尺,幾乎要踩在身上似的。

阿弦睜開雙眼,猛地抽回手來,心跟著怦怦亂跳。

她瞪著那一頁又看了片刻,才緩緩翻過去,又看另一個名字。

山羊胡子的老學究,手持著一卷書,正在訓斥麵前的學生們,底下孩童們交頭接耳,並沒有人認真聽講。

又一頁很快翻過。

如此,阿弦看了半個時辰,翻遍了半冊文卷,雖瞧了不少悲歡離合的眾生相,卻仍一無所獲。

忽然外頭庫管來到:“十八子快去,我聽他們說大人正找你呢。”

阿弦忙合了卷冊:“我稍後再來看。”

她奔出府庫,往前方議事廳的方向而去,到了廳上,探頭看時,見袁恕己一人在書桌後,阿弦正猶豫要不要進去,袁恕己道:“探頭探腦地做什麼,還不進來?”

阿弦隻得跳入,袁恕己道:“你先前去哪裡了?”

阿弦道:“先前因大人正議事,不便打擾,就在府衙裡轉了轉。”

袁恕己道:“如何我聽說你去了府庫?看什麼人口檔冊?”

阿弦見他已經知道,便道:“因上回大人叫我快些熟絡府衙的事,所以我想什麼都了解一些。不知道……不知道做的對不對。”

袁恕己哈地一笑:“你做的很對,你願意看什麼就去看,不過……你若是看出什麼有趣的來,可要告訴我。”

阿弦不知他所說“有趣”是什麼意思,隻得含糊答應。

袁恕己落座,道:“叫你來,是有件事要同你說,可知道前日有人來府衙喊冤?”

阿弦道:“聽說過。”

袁恕己道:“這件陳年舊案,跟你的陳基哥哥有關,你大概是極清楚的?”

阿弦道:“是說兩年前醉酒傷人的事?這件我雖知曉,並不算極清楚。”

袁恕己道:“這人來告,說先前陳基在的時候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不然陳家子不會現在還逍遙法外,讓我秉公處置,你怎麼看?”

阿弦道:“大人自當秉公處置。”

袁恕己道:“那倘若追究到你陳基哥哥的頭上呢?”

阿弦一愣,心中閃過一道光,這才明白昨兒老朱頭說“打老鼠傷了玉瓶”是什麼意思,她也不怕苦主翻案,最怕的卻是連累牽扯了陳基落水。

阿弦沉默片刻,道:“當初此事我也略知,雖然陳基從中調停,卻也並非一味偏袒陳家,他主張賠償了苦主家一百兩銀子,再加上當時傷者傷勢不重,苦主家裡也是答應了,自行取消訴訟,所以小人覺著此案不管如何,陳基並無什麼過錯。”

袁恕己笑道:“你倒是說的頭頭是道,我問過縣令,當初的確是這麼個情形,但是苦主家裡現在咬定說當初陳基威脅他們,他們才答應撤銷告訴……但此案過去許久,陳基又早離開本地,無法對證,要查也十分艱難,所以我想……”

阿弦抬頭,袁恕己望著她的雙眼道:“此案就交給你去查理,如何?”

與此同時,朱家小院。

院子裡靜謐非常,隻有晨起的雀兒在梅樹上跳來跳去地嬉戲舞蹈,偶爾牆外傳來行人路過的腳步聲。

英俊的手臂搭在竹椅扶手上,手微微垂落,修長的手指就在玄影的頭頂上。

玄影起初安靜趴著,甚至有些慫懼畏縮,過了一刻鐘,不免百般無聊。

他眼珠轉動往上看,烏黑眼珠湊在上頭,眼白都在下麵,表情顯得很是滑稽。

如此癡癡看了半晌,忽然狗膽包天,伸出舌頭在那手指上%e8%88%94了一下。

英俊一抖,繼而明白過來,雙眼仍直視前方,唇角卻微微一牽,也並未挪開手。

玄影見他不動,膽子越發大,複又%e8%88%94了兩下。

英俊才輕聲道:“休要胡鬨。”

他的聲音不高,玄影卻耷拉了耳朵,重又安靜地趴倒下去。

又過一會兒,玄影“嗚”地一聲,四爪抓地站起來。

英俊也聽見門外似有些許響動,他起初以為是老朱頭回來了,但聽玄影的動靜反應,卻顯然不是。

大門很快被推開,英俊的眼珠雖盯著門口,卻什麼也看不見,玄影已忍不住“汪汪”地叫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謝謝兩隻~~(づ ̄3 ̄)づ╭~┆┆思┆┆兔┆┆網┆┆

妮妮:頸椎疼的無法忍受,在脖子上貼了塊膏藥,感覺似乎好了些,但一整天被藥氣熏的頭疼Q-Q

阿弦:是何方妖怪來了!

書記:大概是專門吸人精氣的狐狸,要知道她們最喜歡瞎子這一款了~(暗搓搓:加油吸乾他!)

然後,恭喜今天阿弦又解鎖了一枚新技能~

☆、第51章 愛屋及烏

老朱頭雖然百般嫌棄玄影, 但因阿弦喜歡, 也就愛屋及烏。

又因阿弦太過愛護玄影,老朱頭未免泛酸, 時不時地念叨兩句,道:“似你這種不上台麵的土狗, 我是全瞧不上眼的,你可知道長安裡那些貴人娘娘們, 人家最喜歡的是什麼狗?都是那長毛雪白血統高貴的獅子狗 ……像你這種正宗不摻半點假的野狗,也不知是哪輩子的造化,遇上這麼個主子。”

阿弦見他說的頭頭是道,便問:“什麼叫血統高貴的獅子狗?”

老朱頭來了興致,比劃著眉飛色舞道:“跑起來像是那舞獅子一樣滿地亂顛,毛兒長的把眼睛都能遮住, 冷不丁從白毛裡探出兩隻烏溜溜的小眼睛,就像是一隻小獅子, 有娘……有那些高門大戶的姑娘太太們愛打扮, 還特意給它把毛兒梳理起來,就像是人一樣在頭上綁個小辮兒,紮個珠花兒,真真可愛極了。”

阿弦無法想象:“那還是狗兒麼?”回頭看一眼玄影, “聽您說的怎麼跟個大姑娘似的,我還是喜歡玄影。”手撫狗頭,玄影也很受用地眯起眼。

老朱頭咳嗽了聲:“我就那麼一說……這豳州也未必有那麼一隻,那種狗金貴, 等閒人家養不起。我看你跟玄影倒也是投緣,雖說這種土狗長得醜,但卻有些好處。”

阿弦忙問:“什麼好處?”

老朱頭道:“這種狗兒但凡是有幾分靈性的,它能憑著人身上的氣味好歹,辨彆出是好人壞人來,是好人的話他就願意親近你,是壞人他就要大叫,甚至咬人哩。”

阿弦目瞪口呆,低頭看看玄影,似乎在質疑他是否真能如此。

老朱頭又道:“據說這種黑狗還能辟邪,所以我說你留著是好的,如果有那些小邪小祟,他就能給你擋住了也未可知。”

老朱頭滔滔不絕,阿弦半信半疑,玄影無法開口為自己說話,隻能默默地聽著。

但是玄影自個兒知道,老朱頭這次倒是並沒有誇大其詞,玄影當真有這種能力。

比如在當初第一次遇見阿弦的時候,他還是隻小奶狗,餓得半死,當看見那道影子,鼻子嗅到她身上的氣息的時候,卻拚命掙紮起來追過去,一口咬住她的褲角。

再比如見到英俊的時候,玄影本是不願靠近的,倒不是因為彆的,當時看似半死的英俊身上,有種令玄影畏懼……甚至不敢靠近的味道。

那是種讓狗兒無法抗拒想要跪伏的可怕的味道。

類似於……某種令人望風喪膽的野獸。

在挺長一段時間後,玄影才知道,自個兒的鼻子並沒有騙他。

在第一次英俊“出逃”的時候,玄影是從頭到尾看的清清楚楚的,可惜他不能說話,無法告訴阿弦。

起初是老朱頭,嘀嘀咕咕說什麼“廟小容不得大神”“你走你的陽關道”之類的話,然後居然就任由門敞開便走了。

玄影正猶豫要不要追上去,還是留下看家,就聽得屋裡窸窸窣窣,是那個可怕的男人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玄影隱約知道這男人對阿弦是很要緊的,它猶豫著叫了聲,本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