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1 / 1)

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75 字 6個月前

上落了薄薄地一層,隨風滾來滾去。

是雪。

雖然還並未出現跟夢中一模一樣的情形,但陰天雪落,卻仿佛一個預兆。

阿弦的心跳的越來越急。

她開始琢磨不如返回軍屯,然而蘇柄臨忽然態度堅決下令果斷,看老將軍的意思,竟是要她不做逗留即刻離開軍屯。

思來想去,又何必回去麵對那可怕的老頭子呢。

這初春的雪來的突然,下的更急,不過一刻多鐘,地上已經有了頗厚的一層,白茫茫仿佛多添了一床新彈的棉花被。

阿弦硬著頭皮前行,左顧右盼,不祥之感越來越濃。

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平地一陣狂風卷起,將雪都吹向路邊兒一側,有些揚起,飄入旁邊的深壑之中。

阿弦再無遲疑,正想翻身下馬,電光火石間,路邊突然有一隻枯瘦修長的手探出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腳腕。

連掙紮也來不及,馬兒已經受驚躍起。

阿弦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身形往下流星飛矢般跌落,頭頂的官帽被大風掀翻,連帶著眼罩也被風卷走,不知飄零到哪個角落去了。

一切,如同昨日重現,不差分毫。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夥伴們~啵~~(づ ̄3 ̄)づ

這章內容其實是五味雜陳,想來想去,還是弄個搞笑的內容提要衝淡一下下~

一章反反複複地修改不下十遍,我認真數了T。T如此艱難,不造會不會有三更,大家不要苦等,早睡哈~

書記:哪裡來的妖魔鬼怪,我打~~

某隻手的主人:淡定地揮揮~如今求個出場真艱難啊。大家好,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第24章 護身符

假如你一覺醒來, 睜眼看見身邊圍著無數人, 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你看,會是何種感覺?

更假如你一覺醒來, 睜眼看見身邊圍著無數“非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你看, 又會是何種感覺?

對阿弦來說,這種感覺很不陌生。

直到她戴上眼罩之前, 常常會被那股透入骨髓的寒意驚醒,醒來後又被嚇暈。

但是偏偏天不湊巧,今日大概是煞星高照,她不但不幸墜了深壑,而且眼罩也不知飛向何方。

當然,其實從那樣高的地方跌落下來居然並未受傷, 卻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堪稱奇跡了。

阿弦躺在地上, 同麵前那些形形色.色的鬼魂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晌。

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十分緩慢, 口中的氣息嗬出,寸寸縷縷化作醒目的白霧。

若是此刻阿弦死在此處,後人發現後,隻會當她是在雪中寒風內被凍餓而死, 卻無人知曉,她真正搪不住的,是那股來自於魂靈的透骨陰冷。

一年三百六十日,那股森寒之氣無處不在地圍繞著她, 所以縱然是大暑天裡,阿弦都會穿的厚若圓球。

眾人隻以為十八子身子弱不耐寒而已。

阿弦竭力抬起已有些僵硬木訥的手,先是摸了摸右眼。

不出意外地發現眼罩不見了,她掙紮著又摸摸手腳,尚有直覺,可見並沒有死,也沒怎麼傷重。

但是現在的這種境地,簡直就是同死亡相差一線了。

頭頂蒼穹是無情的冷灰色,矗立的高坡%e8%a3%b8/露出黝黑地泥色,如一道牢不可破的囚壁。

雜草枯枝竭力瘋長,從阿弦的角度看去,如一支支無助的手,以古怪森然的姿勢探向天際。

被那麼多奇形怪狀的魂靈圍觀,所見又是如此恰如其分的環境,讓人懷疑這會兒所處的並非人間,而是地獄黃泉。

如果這會兒有黑白無常拖著鐵鏈舉著招魂幡徐徐走出,也絕不會叫她驚訝半分。

看見阿弦醒過來,鬼魂們有些躁動。

阿弦爬起身來,慌不擇路,卻也無處有路。

放眼四看,觸目驚心。

她的眼前幾乎被無窮儘的魂靈塞滿,除此之外,因暮色四合,又墜入深壑,故而一眼看去,渾然無路。

像是墜入了一個龐大而黑暗的罐子。

阿弦搖搖呆立,滿心冰涼絕望,那些遊蕩的鬼魂卻像是餓了幾百年的野獸看到食物,紛紛攘攘地撲上來。

寒冰之氣加倍,裹著雪片撲麵襲來。

連呼吸都開始困難,嗬出的氣息很快從白霧轉作縷縷冰碎。

她趔趄回身欲逃,卻發現身後也影影綽綽地浮著許多亂魂。

隻得本能地舉手捂住雙耳,閉上雙眼。

但隔著手掌,仍能聽見那入腦的慘厲之聲。

昔年種種慘痛記憶同時泛起,阿弦跌跌撞撞跑了兩步,不出意外地被絆倒在地。

透過眼角一絲餘光,她看見絆倒自己的,是一根長長地半截埋在泥土裡的白骨。

周遭長嘯聲不絕:“十八子……”宛若招魂,排山倒海。

層層疊疊地影像源源不斷地聚攏過來,眼中難以忍受的酸澀。

阿弦恐懼已極,胡亂在地上摸來摸去,試圖找到眼罩。

手掌撫過冰涼的雪,堅硬的石頭,斷裂的枝椏,沉重的白骨,她皆不在乎。

耳畔的尖叫呼嘯聲越來越高,他們爭先恐後地,想要鑽到她的身體裡,吵嚷著塞滿了她的腦中。

頭顱承受不住那些越來越多不請而來的聲音跟影像,瀕臨炸裂似的,嗵嗵地疼,右眼裡的紅早已經濃至墨色,細看就如一滴鮮血凝聚,泫然欲滴。

阿弦曾遇到過很多次糟糕的情形,但毫無疑問這一次是最糟糕的絕境。

畢竟不幸墜入這似亂葬崗般的地方,還屬首次。

阿弦想儘快逃離這種境地,卻隻能本能地用手在地上胡亂探摸,想要上天垂憐,找到丟失的眼罩,如今對她而言,那個小小地東西,就如同唯一救命的護身符一樣。

倉皇裡,手指被橫斜的枝椏,碎骨亂石等劃破,阿弦卻不覺著疼。

直到手底碰到一物,有些濕嗒嗒的,略帶溫軟。

在這種臨近黃泉最近的地方,這種手感,又能是什麼東西?

阿弦心悸,本想縮手,但就在這刹那,她的耳畔忽然出現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靜”。

這種靜默出現的太過突然,一瞬間阿弦以為自己是被那些聲音吵得終於聾了。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這是真的“靜”,原本圍繞不去的那些吵鬨聲音忽然神奇地消散。

而且那股圍困縈繞她多年而無法消散的陰冷,竟也隨之陡然消失!

往昔,就算她站在太陽底下,脊背處都是涼浸浸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阿弦茫然懵懂地睜開雙眼。

她仍然還是在穀底,依舊是蒼灰的天穹,冰冷矗立的坡壁,向空中延伸的枯枝亂草,紛紛墜落的碎雪……

但是,最重要的是,沒有那前仆後繼奔她而來的鬼靈。

之前以為自己聾了,現在不由又懷疑是瞎了。

阿弦呆呆地揉了揉眼,仍是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她又試著摸了摸臉,身上,臂上傳來的痛感,讓她知道自己並沒有死。

最後,阿弦轉過頭去。

她看見自己的手正落在一張沾泥帶雪,額頭還有一抹鮮紅,幾乎看不出本來麵目的臉上。

有那麼一霎時,阿弦以為摸到了一個鬼。

或者是一具屍首。

但是手底下的皮膚並沒僵硬冰冷,反有一絲溫軟。

並且在那亂發底下的額頭上,正緩緩滲出新鮮的血液。仿佛在提醒著她,這的確是個人。~思~兔~在~線~閱~讀~

後知後覺,阿弦探手在那“人”鼻端試了試,又緩緩縮手。

並無任何鼻息,這人像是死了。

她呆了會兒,不死心地複把住他的手腕,如此仔細聽了半晌,才終於察覺那脈象裡還有一線極微弱的跳動。

阿弦微微鬆了口氣,五味雜陳,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前一刻還圍繞不退的狂鬼亂魂,竟神奇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且始終壓在她身上那股陰煞之氣竟也消失不見,就像是背負的重擔被突然卸下。

阿弦吐一口氣,搖搖晃晃起身。

她疑惑地看看自己的雙手,目光掃過地麵,又小心翼翼地逐漸看向遠方——目光所及處,什麼也沒有!

隻有看似可怖的現世場景:泥石,白骨,雜草,斜坡,飛雪。

卻沒有那些她本就該看不見的魂靈們。

十多年積壓在身上的苦難酸澀,都在這時侯蕩然無存,阿弦還未反應過來,眼淚便流了下來。

這是喜極而泣。

雖然不知原因何在,但在這一刻,阿弦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自在跟輕鬆,雖然如今仍站在陰霾不散,飛雪飄零的穀底,於她來說,卻似立在陽光普照,春風和煦之中。

她自覺如一個簇新的初生兒般,揚首向天,雪花溫柔地落在臉上,那種冷是清爽痛快的冷,阿弦長籲一口氣,嗬出的氣息在空中化作白霧,又輕快地消散。

她睜開雙眼,完完整整,仔仔細細,毫無畏懼地打量這個世界,淚卻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斜入鬢中。

在頓感輕鬆愉悅之餘,又有種無所適從不明所以的惘然。

阿弦回頭看著地上那人,他仍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上下打量著這“人”,卻見他身著一襲幾乎看不出本色的破爛長袍,身量頗為長大,隻是極瘦,如同一杆修竹筆直地橫在地上。

頭發散亂,雙眸緊閉,嘴角至下頜都生著淩亂的胡須,看著仿佛是年紀不輕了。

驚疑不定,目光逡巡,最後落在男子的手上。

這是一隻十分修長好看的手,雖然枯瘦,也沾著泥塵殘雪,卻仍能見秀美的形姿,骨節勻稱,手指頎長。

從這隻手而言,卻也並不像是個老人家所有的。

阿弦看看這人的臉容,又看看這隻手,總覺著其中有一樣東西長錯了地方。

可忽然間,她發現自己不能被這隻手的樣子迷惑,因為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隻手看來十分眼熟。

阿弦盯著那隻看著很眼熟的手。

想起來了,這隻手對她而言,何止眼熟,簡直“神交”良久。

她第一次看見這隻手的時候,是在雷翔派人去接她、在自家門口所見的幻相裡頭。

第二次,則是方才在坡頂路上,她墜馬之前,就是這隻罪魁禍首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拽下了馬兒。

“原來是你?”阿弦看著昏迷不醒的男子,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

連續兩次看見那隻手,在阿弦覺著,那應該是屬於鬼魂一類,誰知道竟是個不折不扣的“人”。

雖然如今這人的情形,也不知是否還能稱之為人。

但是他的額頭有新鮮的劃傷,腿也折了,想必是方才跌落的時候所致。

阿弦重回到他的身邊,在腰間的搭兜裡翻了翻,找出一塊汗巾跟一瓶傷藥。

因她當這個差,老朱頭不由分說,在她的搭兜裡塞了無數的東西,簡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