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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290 字 6個月前

了小二,又忐忑地問:“你答應我去料理曹家的事,可不要反悔?這幾天曹管家催我催的急,我一直都躲著他不敢見呢。”

兩人出了酒館,沿路而行,順風一陣香氣飄來,高建早就聞到了,不由笑說:“放著好端端地館子不去吃,一定要照應你家裡的。”

阿弦道:“你不愛在這裡,回去吃館子就是了。”

高建忙拍馬屁:“哪裡話,我恨不得來朱伯這裡吃呢,比量著咱們桐縣,也再沒有人做的麵湯菜糊能比大魚大肉更好吃的,咱們朱伯的手藝,比那什麼禦廚隻怕還高明呢。”

阿弦笑說:“你這閉眼吹捧的本事,也是全城最高明的。”

然而說笑歸說笑,老朱頭的手藝卻的確非同一般,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時下菜蔬穀米,放在他手裡,都會做出不同的味道,他最常做的無非是幾樣,胡麻粥,菜米粥,麵片湯。

譬如這簡陋的麵片湯,不過是些常見的冬莧,白菘,海帶等物,在他的調理下,卻有一種出人意料難以形容的鮮甜美味,微辣香滑。有貪腹的一次能吃三大海碗,尤其是在這樣寒意料峭的初春,熱熱地吃上一碗,似乎能把骨子裡的寒氣都給搪乾揮退了。且一碗不過兩文錢,委實經濟實惠。

故而雖然老朱頭的食攤臨街立著,四壁透風,每天卻仍有許多食客光臨,風雨無阻,甚至還有些大戶人家的老爺太太們,偷偷地遣小廝拿了錢出來買一碗過癮。

所以高建這其實也並非是吹捧而已。

食攤上已經有了三四個客人,兩人撿了位子坐定,老朱頭忙端了兩碗菜粥上來,特給阿弦又加了個荷包蛋,高建羨慕地看著:“伯伯,給我也加一個,我多給錢就是了。”

老朱頭笑說:“你不是不知道這年荒,一天就隻能備一個給阿弦吃,多少錢也買不到再多的。”

高建道:“知道您最疼阿弦了。”忽然掃了一眼阿弦,道:“不過阿弦也是該多吃些好的,如何總是不長個子。”

阿弦隻是低頭吃飯。高建眼珠一轉:“對了伯伯,我聽說城外五陽莊,有人養了好些鴨,每天的鴨蛋足也有百多。”

老朱頭道:“這話不假,隻是都給軍屯裡的大人和城裡的老爺們家裡直接采買去了,我們又哪裡知道蛋花是什麼味兒呢。”

兩人吃了中飯,高建掏了幾文錢:“伯伯,什麼時候做些蒸油餅,我饞的很。”又對阿弦道:“要幾時去曹家?”

老朱頭收了錢:“等做了讓阿弦捎給你。”又叮囑阿弦:“留神當差,彆往些沒有人的地方溜達。”

高建拍著%e8%83%b8脯:“伯伯你擔心什麼,有我在,就算是遇見老虎,看我肥肥壯壯的,總能飽飽地吃個兩三頓,哪裡會動阿弦一根頭發?”

老朱頭笑看他:“油嘴,要說出花兒來,不給你做些好吃的都不行了。”

阿弦揮揮手,同高建沿街而行,她略一合計,王甯安若是命大些逃去府衙,自有袁恕己料理,這半日應該無事。當即對高建道:“從這兒巡街過去,正好順便去探一頭。速去速回就是了。”

高建心神暢快,同阿弦沿街一路來至青坊,遠遠地就見長街上一座極氣派的門頭,那自然就是曹大財主的宅邸了。

門口的人都認得,見高建陪著阿弦來了,如見天神降臨,早有人入內稟報,有家仆先出來迎接。

方才路上,高建已經將府內的情形同阿弦略說了,原來這曹廉年已年過五十,是個知天命的年紀了,原先有一子兩女,兒子在戰亂中遇了意外,一女也因病早早離世,二女嫁在臨縣,並不常回來探望。

一年前,曹廉年的三房小妾忽然有了身孕,曹廉年大喜,但就此外間卻有些風言風語,說是這妾室的身孕有些來曆不明,曹廉年麵上不說,未免存了一件心病。

兩個月前,那妾室誕下一子,新生兒十分可愛,曹廉年便也不想其他,一心一意疼起孩子來。

誰知幾天前,這孩子忽然患了一宗古怪毛病,白天還好端端地,一旦入夜,便會啼哭不止,聲嘶力竭,幾度斷了氣似的,折騰了不到半月,原本白白胖胖的嬰兒,已經瘦小的可憐,連帶曹廉年也疲憊不堪,原本保養的極好,人人讚曹老板紅光滿麵身板硬朗,卻因為這孩子,發鬢蒼蒼麵多皺紋,連身形也有些傴僂,竟透出垂垂老態。

期間也請了無數的名醫,甚至那四裡八鄉有名的神婆子來看,卻都不見有用。

曹廉年也不知從何處動了靈光,便竭力想請“十八子”過府來看。

家宅不寧,連帶底下的仆人們也跟著惶惶然,如今見了公差來到,忙不迭地往內恭迎,還未進廳門,就見曹廉年匆匆地親自迎了出來。

高建忙挺了挺%e8%83%b8膛,轉頭看阿弦之時,卻詫異起來,原來阿弦並未看曹廉年,也未曾打量這曹府內氣派光景,卻隻是轉頭看向府邸的東南角上,微微皺眉,透著疑惑之色。

高建咽了口唾沫:“阿弦,怎麼了?”

阿弦道:“你沒聽見?”

高建呆了呆:“聽見什麼?”

自打進曹府一直到現在,連仆人的招呼都格外輕聲細氣,除此之外他的耳畔一片寂靜,靜的甚至讓人覺著不適。

阿弦側耳又聽了聽,皺眉道:“哭聲,孩子的哭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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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底

阿弦一進門就聽見那有些刺耳的哭聲。

嬰孩哇哇啼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起初她以為就是高建所說的府內的那個小嬰兒,且看曹府下人們無不輕聲細氣,低眉伏眼,竟像是竭力小心,難道是怕吵嚷了那孩子醒來哭泣?可這聲音若是從內宅傳出,也未免有些太過清晰了,竟似是人在身邊才有的響亮動靜。

如今看高建的反應,才確信這聲音隻有她能聽得到。

高建因見曹廉年親迎了出來,正要抖擻精神,擺一擺臉麵,不料聽阿弦如此說,便覺背後有一股寒意悄然升起:“我怎麼沒聽見……”

忽然前方有人叫道:“十八弟,高老弟,請打這邊兒走。”原來是曹廉年揚手側身,向著廳內示意。

先前聽說“救星”登門,曹廉年強壓憂懼,竭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出來迎接,誰知才下台階,卻見阿弦看向東南角門的方向,怔怔地似要往那邊去。

這邊高建忙拉住阿弦。

阿弦隻好止步,仍隨著高建往前,但是當她偏離東南方向的時候,那哭聲便陡然高了幾分,比先前更加聲嘶力竭了。

阿弦心頭一顫,那聲音幾乎又耳中立刻鑽入腦袋,瞬間,曹廉年跟高建兩人寒暄之聲都聽不清楚了,隻有那孩子的哭聲,充斥天地。

阿弦不由伸手捂著雙耳,可是那哭聲卻並未因此而減弱。

無奈之下,她心頭一動,撇開兩人,轉身又往東南方向邁出一步,果然,那哭聲立刻消退幾分。

阿弦若有所思,指著東南問道:“曹老爺,那是個什麼所在?”

方才曹廉年同高建寒暄過後,便跟阿弦打招呼,誰知對方渾然不理自己,反而走開幾步。

這待遇對曹廉年而言當真是罕而有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曹廉年滿麵茫然:“那裡是花園,怎麼了?”

阿弦道:“能不能去轉一轉?”口中如此問,腳下早往前自去了。

曹廉年皺皺眉,他拜托高建請阿弦前來,本是為了那命在旦夕的孩童,如今十萬火急,卻並沒心思陪著去遊園……

曹廉年心中不悅,麵上不禁透出幾分。高建看得分明,忙跳出來打圓場:“阿弦才說他聽見了孩子哭聲,方才令公子可哭過?”

曹廉年越發焦躁,耐著性子道:“這許多天來,犬子都是白日昏睡不醒,晚上大哭不止,如今正是白天,他又怎麼會哭?我方才就在他旁邊兒看著,醒也不曾醒來過。”

高建見老爺動了真火,忙陪笑解說。

穿過角門,是一條狹長夾道,地上青磚鋪成,牆外幾棵大樹,都有些年頭了,枝冠張揚,遮天蔽日,橫斜交錯的樹枝將蒼灰色的天空割裂成許多小片,如天然織成的一張大網。

曹廉年見阿弦並不聽自己的話,忍著惱火,冷笑道:“這會兒尚未入夏,還不是開花的時候,隻怕要讓十八子失望了。”

方才迎接兩人進內,還口稱“十八弟”,此刻自然是因不滿之故。

阿弦置若罔聞,走了會兒,來至花園月門處,果然是偌大的一片花園,因春寒料峭,花草連個芽兒都沒有,仍是一片蒼色。

阿弦穿門而入,高建正要跟著去,曹廉年忍無可忍,一把將他拽住,咬牙低聲道:“這到底是要怎麼樣?我兒已經命懸一線,我著實沒耐心陪著你們來這裡玩耍。”

高建暗中叫苦,隻得暫且支吾,正在拉扯解勸,忽然聽到花園中一陣響亂。

兩個人不約而同住口,高建第一個反應過來,回頭見院中竟已經沒了阿弦的影子,他一驚非同小可,也不顧曹廉年如何,隻撒腿往裡就跑,身後曹廉年呆了呆,忙也跟上。

原來在兩人說話的當兒,阿弦沿著鵝卵石的甬道往內而行,雖然是初春,花園中草木未曾張開,但有的花樹甚是高大茂密,漸漸地遮住了頭頂日頭,眼前的光線寸寸昏暗起來,寒風嗖然,陰氣逼人,而腳下這條甬道就如一條黑灰色的大蟒,盤旋蜿蜒,如通向什麼神秘令人忌諱的所在。

但是讓阿弦一直往內的,卻是那縈繞耳畔的哭聲,始終不停,像是在指引著她一樣。

若是在以前,阿弦自然會置之不理,但是今日不同,受人之托則忠人之事,她幾乎本能地猜到這隻有她才能聽見的哭聲,必然就跟曹府嬰兒夜哭不停有關。

直到她看見前方一叢簇簇的垂枝連翹,如同美人的蓬發似的披散著。

就如曹廉年所說,此刻院中百花千草都未生長,但偏是這一大簇連翹,竟開了無數金燦燦地小小花朵,煞是醒目驚豔。

那哭聲竟似從連翹叢中傳來。

阿弦屏息靜氣,一步步來到花叢之外,舉手將花枝撩開。

忽然間手心劇痛,她忙縮手看時,卻見掌心被劃出一道血痕,打量再瞧,卻是被一支折斷了的連翹枝子刺傷,尖銳的花枝像是一支銳利的箭鏃,猝不及防便在她手上留下傷痕。

幾乎就在她撥開花枝的刹那,耳畔的嬰兒啼哭聲戛然靜止,似憑空消失。

而她也已經看得分明,眼前,十幾根長條連翹不知為何折了枝子,但這並非重點,重要的是,在花叢底下,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