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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30 字 6個月前

蠍……”

她又輕淡哼了聲:“我本不欲讓他做入幕之賓,隻是他%e8%88%94著臉屢次前往懇求,又把白花花的銀子捧著奉上,媽媽勸我不要跟財帛做對,我才勉強應酬了一次而已。”

袁恕己聽她娓娓道來,更跟昨夜的激憤判若兩人,心中越發嘖嘖稱奇:“你既然是為了財帛,後來他去跟小麗花相好,你豈不吃虧?”

連翹掩口笑道:“大人看著就不是慣常去尋歡作樂的,所以不知這其中的那些事,我的恩客們數不勝數,是以我接客也是可以隨意挑揀的。我不是小麗花,她那種低……沒得選,總之她才是來者不拒。且又便宜,所以王甯安也喜歡跟她廝混,畢竟不必大出血。”

連翹麵上浮現一絲輕蔑嫌惡,複說道:“所以我說大人萬不可將我跟小麗花爭風的話在外頭說,奴家身為千紅樓的頭牌,還要跟她搶生意的話,那可實在是天大的笑話。大人儘管去打聽,千紅樓裡我的客人跟小麗花的客人們可有任何交集?我伺候的都是非富即貴者,可她什麼臟的臭的,都要往……”她掩口一笑,戛然止住。

袁恕己橫她一眼:“這麼說,你不再指認王甯安了?”

連翹道:“王先生‘德高望重’,哪裡是我這無權無勢的小女子能惹得起的?就連大人都奈何不得,奴家更加不敢撩虎須了。”

袁恕己垂眸看了看桌上的血衣,道:“聽你說來,這王甯安似乎甚是吝嗇,此後他並未再送金銀給你?”

連翹道:“方才說了,他舍不得,才跟小麗花那種混的火熱呢。”

袁恕己道:“既然如此,你可認得此物?”

他反手,將一件物事放在桌上,連翹定睛看去,起初還尋常,漸漸地似想起什麼來一樣,臉色微變,慢慢地咽了口唾沫。

旁邊,十八子沉默垂手,看袁恕己忽然拿出一物,她也仔細看去,卻見是一枚攢翠珠花,瞧著不是十分名貴。

她看看珠花,又看向連翹,見後者有些花容色變。

但就在這一刹那,於十八子的眼前,卻是在一間香房之中,兩具酮體交疊糾纏,一具乾瘦者在上奮力而動,醜態百出。

底下的那個,卻似笑非笑,手中擎著的,正是攢翠的珠花,她神情淡定地打量,渾然不理行事之人。

這兩個人正是王甯安跟連翹,忽然王甯安粗喘,竭力大動,嘶聲如沸,繼而無力伏壓連翹身上。

連翹沒好氣地將他推開,徑直披衣下床。

身後王甯安轉頭笑說:“你也太薄情了。”

十八子身不由己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一幕,呆若木雞。

耳畔卻聽到有人叫道:“十八子,十八……小弦子?小弦子!”

十八子通身一抖,終於清醒過來,定神四顧,發現自己仍在府衙的廳內,身側桌後坐著袁恕己,他身前是連翹,兩人都有些疑惑地在看著她。

十八子不由也隨著咽了口唾沫,終於回過神來:“是大人叫我?”

袁恕己眯起雙眼:“你在出什麼神?臉為何這樣紅?”

十八子舉手在臉頰上一抹,果然有些發熱,竟有些心虛,彆過臉去小聲道:“沒什麼。”

連翹卻笑說:“大人跟阿弦這般相熟了?彆看阿弦年紀小,實則是縣衙裡最能乾的,大人也算是慧眼識珠呢。”

袁恕己問道:“哦?你跟他十分熟悉?”

連翹道:“這桐縣方寸點大的地方,乾我們這行兒的,衙門裡的事必定要門清兒才是。”

袁恕己道:“連翹姑娘倒也是個敬業之人,怪道能做到頭牌。”

連翹福身,又拋%e5%aa%9a眼:“多謝大人誇讚。以後大人若能光顧,奴家定然全力侍候。”

袁恕己臉色一沉。

眼見問不出什麼來,又沒有直接的人證物證,便叫連翹退了。

連翹出門前,看一眼十八子,卻並未說話。

目送連翹嫋嫋婷婷地離去,十八子越發有些心神不屬。

袁恕己道:“怪道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這女子實在反複無常。昨夜還對王甯安恨之入骨,今天便若無其事似的談笑風生。”

十八子聞聽:“王先生交際廣闊,跟許多有頭臉的大人相好,連翹姑娘隻怕也是不想以卵擊石而已。”

袁恕己想起方才她盯著連翹滿臉發紅的一幕,不由道:“聽那妓/女的意思,你必然是去過千紅樓了?難道……也光顧過她?”

滿麵匪夷所思地又把十八子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十八子好大一會兒才聽出袁恕己的意思,略覺窘迫,卻顧不得理會此事,隻問道:“這珠花……她怎麼說?”

袁恕己見她竟不知情,道:“方才你沒聽見?果然是魂都飛了不成?”

原來方才他將珠花拍出,連翹起初色變,卻又極快鎮定下來:“這個,倒果然是王甯安曾送我的,我很瞧不上這種粗笨貨……也不曾戴過,隻隨意丟在抽屜裡,也不知幾時不見了,因不值幾個錢兒,我也不上心,如何竟在大人手中?”

袁恕己對十八子道:“不管是王甯安也好,還是連翹也好,這兩個看似最有嫌疑的人,應答之間卻都毫無破綻。”

如今王甯安因身帶血衣,暫時仍拘在縣衙大牢。他所供稱的送包袱給他的丫頭卻仍未找到,千紅樓裡其他人的口供,陸芳仍在追詢。

袁恕己又問十八子:“你既然跟她相熟,以她的性子,可會殺死小麗花?”

這句卻似白刃刺心,她猛地抬起頭來,看看袁恕己,目光又溜向旁邊那一襲血衣。

袁恕己順著看去,卻誤會了十八子的意思:“我方才問連翹可曾見過此物,她也堅稱並未看見過。”

聽了此話,十八子眼前仿佛又出現那雙顫唞帶血的手,當下再也待不住,便拱手道:“大人若無其他事,我便先告退了。”

袁恕己一愣,他本還有彆的話,可想了想似已說了不少,何況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

於是隻叮囑道:“也罷,你去吧,不過你若在外頭打聽到什麼消息,記得務必要來通知本官,可記住了?”

十八子抬頭,同他目光相對,終於應道:“小人遵命就是了。”

待她退後,袁恕己方站起身來,他踱步走到門口,目送那道身影匆忙自廊下掠過。

旁邊左永溟走來,瞧一眼十八子的背影,道:“那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將軍何必對他如此留意?”

袁恕己目送那纖瘦身影消失在月門處,喃喃道:“這桐縣雖小,也看似風平浪靜,但為什麼先後折了那許多官員而查不出原因?我正愁沒個下手的地方,不想偏送來這樁命案,倒要借此試試這桐縣的水有多深。你我都是外來之人,本地又無心腹,必要找個可靠眼線才好行事。”

左永溟恍然:“原來將軍是想讓這十八子當我們的眼線,但是,這小子可靠麼?”

袁恕己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笑意:“很快就知道了。”

左永溟又念叨:“十八子,十八子,誰家的%e4%b9%b3名起的這樣稀奇古怪?人看著也古怪極了。”

袁恕己不由笑道:“雖然古怪,但很有趣。”

且說十八子——阿弦離開了府衙後,左右看看無人,便加快腳步,往縣衙方向而去,但在距離縣衙一條街的地方卻陡然轉身,拐了往南的巷落。

她飛奔了頃刻,耳畔依稀聽見高聲調笑之聲,揚頭往前看,原來前方已經是千紅樓的後門了。

阿弦見後門虛掩,便悄然閃身而入,她有意避開人,不料才近廊下,就見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鬟探頭出來。

見了她,便親親熱熱招呼:“三哥這裡來,連翹姐姐正等著你呢,催我出來看看,我還不信呢,不想姐姐果然是神機妙算。”

這孩子卻是連翹的貼身丫頭,當下領著阿弦,一路來至房中。

才推開門,便嗅到一陣異香撲鼻。

原來屋正中擺著一桌酒席,釀鵝酥肉,八寶丸子,紅燒肥魚,盤盤皆是濃油赤醬,口味爽烈,都是阿弦向來喜歡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雖然心事重重,乍然見這許多好吃食,仍是讓阿弦咽了口口水,這才想起已經過正午了,自個兒還沒吃午飯呢。

那小丫頭又送了一壺甜酒,便自帶上門退了。桌子後連翹笑盈盈道:“怎麼還不坐下?”

因見阿弦一直站著,連翹便起身走到她身後,伸手推著,一路到了桌邊,又用力按她坐定:“難道還跟我見外了不成?”

阿弦微微回頭,看見屏風後的雕花床,薄紗隱約,如斯眼熟。

耳畔頓時又想起王甯安那句“你也太薄情了”,如坐針氈。

連翹在她身側坐了,親自斟了一杯酒,道:“你許久不曾來樓裡了,昨夜倉促又兼有事,不曾留意。方才在府衙裡細看,見你比之前又清瘦了好些,讓姐姐好生心疼,今兒姐姐就給你補補。”她舉手提箸,夾了一塊兒紅燒蹄髈,殷勤遞來。

美食當前,美/色在側,阿弦本饑腸轆轆,但是想起兩人歡好那幕,哪裡能吃得下?

又見她春蔥似的手指,蔻丹如血,府衙裡手碰血衣之時的所見所感齊齊湧現,一時胃口全無。

阿弦深深呼吸:“我有事想請教姐姐。”

連翹道:“什麼事?先吃口再說。”舉箸想將那肉送到阿弦口中。

阿弦勉強飲了一口甜酒以壓住心頭湧動:“方才在府衙,你說並未看見那襲血衣?”

連翹手一僵,卻笑說:“我當然不曾見過,不過衣裳卻是認得的,非但是我,跟王甯安相識的,都認得是他的衣物。”

阿弦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來找你?”

連翹放下筷子:“我還當你是想我的好吃食了呢,怎麼,竟不是?”

沉默過後,阿弦輕聲道:“我知道是你把血衣塞進包袱裡的,你……你莫非是想嫁禍王甯安?”

在袁恕己亮出那襲血衣的時候,阿弦所看見的,並不僅僅是幻象而已,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有這種天賦,從小便有,“感知”能力異於常人,甚至太過“異常”了,幾乎到達神驚鬼駭的地步。

直到在遇見陳基之前,她都以為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連翹暗暗握緊了雙手,想笑,嘴角卻隻是不自然地抽[dòng]了兩下。

先前陳基仍在桐縣的時候,跟連翹有些交情,關於“十八子”的“能力”,連翹知道的,甚至比桐縣的其他人更多一些。

連翹隻得做了個僵硬的笑的表情,卻低下頭去。

阿弦道:“我隻問姐姐一句,是不是你殺了小麗花?”

“不是!”連翹立刻答,她攥緊雙拳,臉上透出悲憤交加的表情,“不是!我問心無愧!”

阿弦道:“那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連翹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你說的沒錯,是我把血衣放進包袱的,我的確是想嫁禍給王甯安,不……不是嫁禍,根本就是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