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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

等人走後,梁鳶才?吃飯,隻?不過食不下咽,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

宋黛和孟香香眼眶紅紅的?,“劉姐也太?苦了。”

“黛黛,晚上你?先和我擠一張床,讓劉姐好好休息。”

“行。”

劉麗昏睡了幾個小時,再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連忙坐起身趿拉的?鞋往外走。

上鋪突然?伸出來幾個腦袋,“劉姐,你?醒了。”

梁鳶很快爬下床點亮煤油燈。

劉麗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在知青點的?宿舍。

一直以為梁鳶保護她的?那段是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劉麗父母去世的?早,自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可以孝敬老人的?時候,老人卻去世了。

她無依無靠也沒有個手藝,當初王家?來提親的?時候,她想以後自己也有了家?人。

嫁了人生了孩子以為會過上好日子,夫家?卻把她當牛做馬。

背後又沒有依靠,受了委屈連個哭訴的?人都沒有。

結婚的?這?些年她太?累了,要不是顧念著兩個孩子,她怕是早就?一頭紮進河裡,一了百了。

可她小時候遭受過白眼的?日子,自然?不想自己的?孩子也經曆一遍。

婆婆汪小琴經常在大庭廣眾之?下打罵她,她和丈夫提過很多次,每每丈夫都拿“她是我媽,你?讓著她點”“我媽年輕受了不少苦,你?多擔待”來推辭。

她擔待來擔待去,今天還差點把命丟進去。

自從生了孩子後她的?身體就?不好,今日更是發起了高燒,家?中?明明有壓井,卻說什麼井水好吃,非要她去井裡挑水。

她沒堅持住倒了下去,她看?到了婆婆的?醜惡嘴臉,也看?到了丈夫的?冷眼旁觀。

哪怕她已經暈倒了這?麼久,她放在心底的?家?人卻沒有一人出來尋她。

反而是與她沒有太?多交集的?知青幫了她。

劉麗嗅到了手臂上殘留淡淡的?薄荷味,不用看?就?知道是她們塗了藥膏,眼眶溼潤,“今天,太?謝謝你?們啦。”

梁鳶把她按在床上,手心貼著她的?額頭,“還是有點燙。劉姐,你?先吃點東西?,夜裡睡一覺,明天要是還燒,再吃一片退燒藥應該就?差不多了。”

“這?……太?麻煩你?們了,我還是回家?吧。”

梁鳶和宋黛拉住她:“劉姐,剛才?王哥和你?的?孩子過來了一趟,說讓你?好好在這?休息,明天再回去。”

其實隻?有她的?繼女和女兒來看?她。

至於她的?丈夫,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像死了一樣。

劉麗半信半疑,“真的??可我身上太?臟了,怕把床鋪弄臟。”

“沒關係呀,反正夏天天熱,到時候洗一洗很快就?能?乾。”

劉麗這?才?坐下來吃飯。

一碗玉米糝和一個窩窩頭,配了點鹹菜,比家?裡的?條件差很多,卻是她結婚後吃過最安心的?一頓飯。

寂靜的?夜晚,啪嗒啪嗒掉落在飯裡的?眼淚顯得格外清晰。

劉麗伸手一抹,繼續大口大口吃飯。

梁鳶靜靜地看?著並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天,梁鳶一大早就?起床跑步發現下鋪早就?沒了人。

難道走了?

梁鳶也沒多想,跑了兩圈回來,才?發現宋黛的?床單已經洗乾淨搭在院子裡的?繩子上。

不僅如此,廚房裡水缸是滿的?,灶後麵的?木柴碼放的?整整齊齊,就?連院子都乾乾淨淨沒有一片落葉。

劉麗給她打了聲招呼,“回來了?”

梁鳶點點頭,“劉姐,你?的?燒退了?”

“早退了,要不是你?的?藥我怕是現在還燒著。”劉麗定定的?看?著她,“梁知青,謝謝你?。”

“不用謝。”

劉麗握緊手裡的?掃把,“梁知青,我雖然?沒錢卻有一身的?力氣,等以後我幫你?做工,答謝你?救我之?恩。”

“真不用。”

她當時本不打算管,隻?是看?到劉麗的?處境心裡覺得不舒服,這?才?決定插手。

說起來,她覺得一切都是劉麗親手種的?果?,正是因為她對知青有恩惠,昨天才?能?住進來,不然?知青點肯定一堆怨言。

是曾經的?她幫了現在的?自己。

“我……我的?手藝也不錯,衣服若是壞了我可以幫你?縫……”

梁鳶失笑,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劉姐,真不用。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倒是你?……我得罪了汪大娘,她會不會針對你?。”

她頓了頓,試探問道,“你?就?一直打算過下去?被汪大娘打,被丈夫拋棄?”

“……我就?是個小小村婦,要學問沒學問,要錢沒錢,就?連家?人……我也沒有。”劉麗抽了抽鼻子:“我隻?想把我的?孩子養大成人,其他的?……忍忍就?過去了。”

很多母親為了子女都會百般忍讓,卻忘記了她們也是人,她們也會痛也會難過,她們的?感受同?樣重要。

梁鳶垂下眸子,“劉姐,給口飯餓不死也能?長大成人,給孩子良好的?家?庭氛圍也能?長大成人。

你?覺得你?的?孩子在親眼目睹母親被奶奶咒罵和毆打後,親眼見證父親的?冷漠後,能?否健康長大成人?”

“我……”

孩子年紀雖小卻很容易分辨出好壞,她們肯定也不想母親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梁鳶嘴角微微上揚,“劉姐,與其讓自己深陷泥潭中?,倒不如遠離泥潭,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劉麗沉默了很久,直到知青陸續起床,她才?回過神,“梁知青,謝謝你?,不過我得回家?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梁鳶都說了,至於劉麗怎麼想怎麼做,那便是她自己的?事。

第三十一章

梁鳶剛上工, 李大娘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了過來。

梁鳶心裡藏著事,被嚇了一跳,“李大娘, 你怎麼過來了?”

拔了幾個月的草, 地裡已經很乾淨, 因此不少人都被分到山上砍樹、運樹, 李大娘年紀大了, 倒是沒分到山上,但她在東邊地, 梁鳶在西邊地,兩人已經好多天沒有碰見過麵。

李大娘“噓”了一聲,小聲道,“昨個我聽?到汪小琴跟隊長說要把你趕去喂豬。”

李大娘和汪小琴是鄰居,隻有一牆之隔,自然?什麼話都能聽?到。

梁鳶嘴甜, 之前兩人分在一塊上工時?經常把李大娘哄的眉開眼笑, 上次弄壓井時?, 也是先給她家?弄,也因此村子裡一有個風吹草動, 李大娘都會給她說。

梁鳶早就想到汪小琴會鬨出什麼幺蛾子, 倒沒有什麼意?外, “謝謝你了李大娘,不過我是下鄉來的知青, 要?服從上級的安排, 隊長讓我乾啥我乾啥。”

李大娘歎了一口氣, “天殺的汪小琴,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積點德。”

以前王傑有第一個媳婦的時?候, 李大娘看不慣汪小琴的做法,勸了她幾句,誰曾想被她指著鼻子罵的狗血淋頭,汙言穢語難聽?的要?死,李大娘吵不過還生了許久的悶氣,後來再沒管過她家?的閒事。

梁鳶抿唇笑了笑,“不管怎麼樣都謝謝你啦。”

李大娘擺擺手,“也沒幫上什麼忙,彆?提謝不謝的。”

李大娘剛走沒多大會,王慶林走到地頭,喊了她一聲。

梁鳶心想該來的總歸會來的,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走過去,“隊長,你叫我?”

王慶林抽了口旱煙,“昨個……對?不住啊,我家?老婆子丟人現眼了,小麗都給我說了,要?不是你幫忙,那孩子估計現在還在受罪呢。”△思△兔△網△

聽?到這話梁鳶愣了會神?,本以為王慶林會說她多管閒事什麼的,沒想到……不過該有的表麵功夫還是要?有,便?客套了兩句,“隊長,昨個我就是腦子一熱,沒想那麼多,再說其他知青也都幫了忙。”

王慶林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好孩子,你是好樣的。這麼多年太縱著她才導致她變成這幅模樣,可現在說再多也晚了。唉,你先去上工吧。”

口中?的“她”自然?是汪小琴。

他年近六十,背部微微岣嶁著,頭發斑白,背影看起來十分滄桑。

梁鳶沒忍住,“隊長既然?知道她是錯的,為什麼還要?縱容她,既然?縱容她,現在又何必去可憐受過傷害的人。”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他身為家?庭的一份子,完全可以出手乾預,現在卻?惺惺作態一副很為難的模樣。

王慶林腳步頓了片刻,很快離開。

上午休息時?間,梁鳶喝了兩口水就坐在玉米地裡出神?,許久後才發現旁邊坐了個人。

“怎麼不叫我?”

陳澤嶼側頭看她,“在想你什麼時?候能發現我。”

梁鳶言簡意?賅,“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呀。”陳澤嶼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個水煮蛋,“先墊墊肚子。”

梁鳶無精打采的把臉埋在膝蓋上,“沒胃口,你吃吧。”

“我都給你剝好了。”陳澤嶼把雞蛋湊到她嘴邊,像哄小孩似的,“張嘴。”

梁鳶後腦勺對?著他,悶悶道,“你自己吃。”

“彆?呀,我從黃大爺那買的,不吃多浪費呀。”

“陳澤嶼,你煩不煩!”

陳澤嶼把手縮回來,垂著腦袋,眼睛耷拉著,“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哄哄你嘛。”

“我想單獨靜靜。”

陳澤嶼小心打量著她,“那我不說話,就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梁鳶沒話說,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原本下鄉是為了躲避劇情讓自己清淨些,沒想到這裡總是讓她想到從前最不喜歡的人和事。

過了這麼久她以為自己已經淡忘,卻?發現有些東西已經刻在了心裡,怎麼都忘不掉。

吹口哨的聲音響起,要?繼續上工了。

梁鳶拍拍腿剛站起身,就被陳澤嶼按了下去,寬大的手掌僅僅觸碰她的肩膀幾秒就迅速鬆手,“你再休息會,我來。”

還沒等梁鳶說什麼,陳澤嶼已經跑到她負責的區域拔草。

隊裡的規定不太嚴,每天隻要?把負責的部分乾好,無所謂是自己乾還是旁人幫忙乾,所以有些年輕小夥子會幫心儀之人乾活,但她和陳澤嶼……而且剛才對?他的態度那麼差。

梁鳶蹙著眉,“陳澤嶼,你回去吧,我自己來。”

陳澤嶼一笑露出來一口大白牙,“沒關係,等結束後我喊你。”

附近都是玉米地,她隻要?把活乾完,哪怕躺上一天都不會有人說什麼,可她心裡彆?扭,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