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邢瑢悄悄走過去,就站在小薩身後,等待對方回頭。
要過去嗎?
還是放手,放對方一馬。
小薩還是個孩子呢,單純,無憂無慮,精神世界就是一片遼闊的草原,純白色的雲朵鋪滿天地之間,原本就沒有那些雜質和塵埃……
邢瑢於是閉上眼,在心裡默數,慢慢地數,數十下,如果對方能回頭,他就走過去。
他數完十下,睜開眼。
燈火中那個高大的影子,微微地垂著頭,一條發辮披在肩後,很帥氣。能想像某人這時的臉色,一定是神情落寞,張望許久,噘個嘴,等人等得很不開心。
然後,薩日勝擼掉了手裡的魷魚串,轉頭走開了,往巷子人來人往的深處獨自走去,就沒有看到身後十米開外站的人。
邢瑢眼眶一熱,眼淚就流了下來,止不住地流。
就像那時在大草原上,他們倆人分彆的時候,他也曾經懷著一線希冀回頭張望,小薩馳馬飛快地消失了,就沒有再回頭。
這次仍然沒有回頭。
這就是命吧。他們終究沒有緣分,原本就生存在兩個世界。他就沒妄想能有稱心如意的結果,也不會感到太遺憾。
第二天,劇組團隊出發去到機場的一路,還吃了一頓燒雞公,薩日勝在隊伍裡,邢瑢當時就沒在。
“人呐?……瑢瑢這小孩兒呢?”
“怎麼這麼不省心啊,又掉隊了!”
裴大爺在機場左顧右盼打聽,他淩晨才應酬回來,完全不知昨夜發生過什麼。瑢哥明明比他年長幾歲,他還總管人家叫“小孩兒”。
他們隨即收到極為簡短、語焉不詳的訊息。邢瑢給幾人都發了短信,含糊地說“留下有應酬”,就沒有跟隨大隊人馬一路回京。
……
……
在那個涼爽的秋天,《龍戰天關》票房大爆。
當初開拍,這就是一部薈萃了知名編劇、新銳導演、香港著名監製以及大牌明星諸多亮點的電影,又有嘉煌公司的背景,之前隻是缺一個爆點。一場意外的天災,就讓銀幕上的江湖大俠與銀幕下平凡英雄的形象最終重合了,在觀眾心目中達到了和諧統一,這就是振奮人心的爆點。就這麼簡單。
裴少俠被扔下邊關城樓的那個死亡鏡頭,一身紅裝,桃花容色,眼角含情,為愛求之不得,身後是大漠千山。
那個鏡頭絕美,堪稱鏡頭運用和視覺效果的經典,讓很多觀眾看哭了,一個大反派領個便當賺足了眼淚。
大家都說裴琰飆戲每次都掛得特彆有水準,他很會“死”,很會搶主角鏡頭。上一次搶鏡,就是《醉拳》那段“死亡之舞”,綠水,血霧,文身,驚豔又驚心動魄。
影評家沒有吝惜為這部正統武俠片堆砌溢美之詞,拉動了口碑。院線也一向是見風使舵、拜高踩低的。哪部片子票房火了,就加班加碼地多排片,安排更多放映機會。各大院線還與發行公司商量,延長影片的上映檔期,原本十月初就該下檔,再延長一個月,把其他票房不佳的爛片擠掉。
……
杜總這回恐怕也是刷不起了。
畢竟,與院線串通了搞票房,造出一億的票據,真實收入可能隻有三千萬,還要拿出其中五百萬買通影院的關係,簡直是往裡麵扔錢填充臉麵麼。填臉不如用矽膠,直接用白花花的銀子,多麼不劃算啊。臉麵和茄子菊花一樣都保不住了,還造騰什麼?
觀眾都不想再背傻白甜的鍋,觀眾自認為也有屬於這個時代的審美。
《龍戰天關》的票房是從上映第三周開始,一反常態沒有下滑,反而陡然走高,後勁十足。許多觀眾也就隨著輿論大流,走進影院瞧個熱鬨。還有很多人是中了網絡八卦的毒,慕名圍觀莊裴CP,欣賞功夫圈內兩位“最後的大俠”。
官方影迷會的粉絲砸錢包場,在網上為他倆人造勢,給路人發免費票。
許多粉絲往工作室給莊大俠寄禮物,寄來的都是護腰、活血化瘀的膏藥、跌打損傷膏等等。
以至於後來,莊嘯不得不在接受采訪時出聲。
莊嘯麵對鏡頭,深深鞠躬三次,向觀眾衷心道謝,感謝他影迷會的支持,但請孩子們彆再往裡砸錢了,省著點兒花家長的錢吧!
觀眾其實也給圈中人上了一課,現在還有多少人認這個“俠”字。
這部電影創造了近十年來傳統武俠片在票房榜上最優異的戰績,最終票房打了二十多個億。
很多人感歎,武俠還沒有過氣。這個娛樂至上的時代,仍有許多人崇尚真正的仁義為本、俠義情懷。現實社會的諸多不完美和不如意,也讓普通人更加渴望大俠再世,扶危濟困,除暴安良。
……
作者有話要說: :0
☆、第八十四章 頒獎
第八十四章頒獎
秋末冬初, 很快就臨近年底, 各行各業都走向年終大總結的步調,影視行業亦是如此, 開始了年底一係列評獎頒獎時刻。
每年這個時候, 就是太公分豬肉, 人人有份,這一年裡紅了的、火了的、大爆了的, 都不會在觀眾視野裡缺席的。
正統武俠片《龍戰天關》, 如許多人所預料、期盼的那樣,提名了所有年度評選的“最佳動作設計”。能把莊大俠和裴少俠一網打儘的劇組, 不拿這個獎觀眾都不答應。
上海外灘, 黃浦江畔, 夜晚華燈絢爛,萬國建築在水麵上映出一池奢靡輝煌的倒影。
這裡就要舉行一年一度的金鳳凰獎頒獎典禮,國內電影方麵的最高榮譽。鳳凰畢竟比雞鴨更顯身份的尊貴,這個電影節尤其以堅決不下雙黃、三黃蛋而受到業內讚許推崇。每個獎項隻下一枚鳳凰蛋。因此, 演員們都以能站上領獎台為榮。
莊嘯在頒獎禮劇場的大門外現身了, 邁出豪車。
主辦方是親自安排車輛接待幾位大牌, 提前就劃分好了紅毯區域和上鏡頭的時長,從這裡就已經把到場嘉賓分出三六九等。圈子就是這樣勢利和殘酷,還有十八線小明星是自己打車或者趕地鐵來的,想上紅毯都排不上隊。
現場粉絲山呼海嘯,放眼望去,晃動的燈牌就全是那個“嘯”字。
莊嘯笑了一下, 揮手。
莊嘯是獨自現身,可惜裴先生今夜不在身邊。裴琰既然不能來,莊嘯也沒有攜帶其他男伴女伴,就一個人來了。
現場人非常多,很亂,滿耳都是喧嘩聲,也沒有比菜市場更顯檔次。明星大聚會,就是熟人之間互相熱絡寒暄,走動走動,敘一敘人情世故。
莊嘯找了個旮旯,讓耳根清淨歇會兒,然後,就是跟裴先生發微信聊天。
裴琰問:【到了?開場了?】
莊嘯說:【特彆吵,語音聽不清吧?我打字,你忙麼?】
裴琰說:【忙啊,早起剛開工,等著老家夥喊我呢。】
莊嘯說:【老家夥要求嚴格,你認真吧,彆總是分心,也注意安全。】
裴琰此時正在大洋彼岸,在洛杉磯攝影棚裡拍電影。他再次與肥查大導演合作,拍攝對方籌備已久的那部宇宙科幻大片。
片場日程緊湊,坐飛機來回一趟十幾個小時太麻煩了,時差就折磨得人頭昏腦脹,他因此缺席了這次金鳳凰頒獎。
裴琰說:【我看網上視頻直播呢,你就自己走紅毯,沒牽著瑢瑢走啊?】
莊嘯說:【彆廢話。】
裴琰說:【金馬獎頒獎我爭取請假,咱倆一起去?】
莊嘯說:【金馬又沒提名你單項獎,你去乾嗎?人家邀請你了?】
裴琰笑:【哈哈他們不邀請我就算了,真沒眼光!我多招人啊。】@思@兔@在@線@閱@讀@
莊嘯說:【今晚上你要是真的中了,獎杯你也沒法領了。】
裴琰說:【有你在,你替我上台領啊!】
倆人東拉西扯很多廢話,裴琰不怕死地向莊嘯彙報說,肥查的劇組邀請了陳茵女士,客串片中某個星球女戰神的角色。
裴琰說,陳女王分到的那個角色,哎呀,英姿颯爽英勇善戰,可牛/逼了,是正麵角色,還跟我有幾句對手戲的台詞,可惜你不在這個劇組啊。
陳女王是誰,莊先生您不記得了?畢竟談過五年,您沒那麼健忘吧!
裴琰還說,人家英語講得特溜,我覺得比你講得還好,不愧是常年混好萊塢的女明星,還是很有個人魅力的……人家在我麵前故意不提你,夠給你留麵子了!
莊嘯不說話,不想回應這種無聊話題。
小猴子有時候比記者還難纏,真他媽煩。
做人難免都有刨根問底探究他人隱私的心態,裴琰也不能免俗,就是忍不住想問。他是徹頭徹尾一個大俗人,從不偽裝清高,不是蓮花,他是霸王花。
莊嘯在電話裡哼了一聲:“你想問什麼?你就直說。”
裴琰說:“你知道我想問什麼。”
“過去多少年了?”莊嘯說,“彆沒事老是提醒我。”
“我想知道你以前到底性/冷淡了多少年?是不是遇見我才治好了你的毛……病……呢……”裴琰說。
“我沒冷淡。”莊嘯說。
“沒冷淡,你就是有點悶騷哈?”裴琰說。
莊嘯用很輕的聲音威脅:“閉嘴。”
裴琰毫無畏懼,不依不饒地:“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對我情有獨鐘?是不是覺著我最好了?”
莊嘯嚴肅地回答:“是,你最好。”
裴英俊先生您拍完戲趕緊回來吧,就您遠赴大洋彼岸這幾個星期,老爺子那兒都想你了,惦記你了,開口問了好幾次,小光頭怎麼不過來陪老子下棋啊。
前台的頒獎盛會已經開始,莊嘯先是在貴賓席寫有他名牌的位置坐了一會兒。然後,工作人員過來招呼他,讓他去後台候場了。他同時也是主辦方邀請的頒獎嘉賓。
本來主辦方還想讓他唱兩首歌,莊嘯婉拒了,隻頒獎,不唱歌。他破天荒地開嗓為《與敵同眠》錄了片尾插曲。唱歌就是玩兒票,偶爾為之,玩兒多了在觀眾眼裡也沒有期待度了。
後台也很亂,人來人往,寒暄聲都非常誇張。每一個獎項結果一出來,眾人看著大屏幕一陣七嘴八舌品頭論足,有誇的,有吹捧的,也有含酸帶刺夾槍帶棒的。
到場人士更都是大牌中的大牌,都湊在後台的貴賓室等候區。嘉煌的章總竟然也來了,身著軍綠色長大衣,打扮酷帥地從走廊經過,見著莊嘯不親不熱不情不願地點個頭——本來關係也不親熱。
莊嘯對章總也點點頭,主動伸出手,握手。章紹池輕拍他後背一下:“頭牌啊,阿嘯?”
“我算什麼頭牌。”莊嘯說。
“聽說跟那位姓嚴的老總關係不錯,比跟我們親多了吧?”章紹池打量莊嘯就酸了一句,“我們都攀不上你!”
“我跟嚴總都是胡同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