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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 香小陌 4323 字 6個月前

最後不都是進了攝影棚裡,做出來的一個電影麼……”

強尼吳說出了拍電影的真諦,你們這群人,誰比誰能打的,能怎麼樣?選角、拍電影、捧明星是憑你們這個?練了幾手功夫,還真拿自己當大俠啦?你們三位自帶乾糧不要片酬地在這裡,演“華山論劍”呢?

強尼吳把裴琰扶到另一邊沙發上,精心細致地給擦汗、順毛兒、整理衣服,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給裴琰穿上,遮住裴琰身上幾乎已不能蔽體、露出半邊%e8%83%b8肌的破爛襯衫。

裴琰夠沒麵子的了,輕輕推開強尼吳為他扯褲腿提襪子係鞋帶的伺候。

他一抬頭,正對上莊家班老大打量他的目光。

一圈兒人都坐下狼狽大喘氣,隻有莊嘯還站著,麵不改色,當然也沒有喘,盯著他:“沒事?”

裴琰立刻說:“沒什麼,我大意了。”

莊嘯看著他:“就是怕你把小薩的腿掰折了,讓你鬆手。”

裴琰咽了一口,無話可說,早知莊嘯會劈他一掌,他一定麻利兒鬆開薩日勝,絕不逞這個威風。他左耳戴了一顆耳釘,質地堅硬,那一掌好像恰好劈他耳釘上,金屬可能戳進肉裡,特疼。

莊嘯走近一步,歪過頭,視線試圖繞過他的側臉,一直就在盯他左耳朵:“我手重了?不好意思啊,你不然……”

“沒大事,不用。”裴琰皺眉,回完了才發覺,莊先生竟然跟他委婉道歉了。

莊嘯致歉得很隨意,沒端架子,聲音沉穩,讓人不容置疑。裴琰都沒話可說,他自己送上門來的,一顆頭獻上來讓人當球打了,被對方刮了一大嘴巴子,還沒理劃道兒,沒能耐把這一掌抽回去。

“白猿獻果”是八卦掌的必殺技。莊嘯方才對他很是手下留情了,可能也就使出五分力,而且是單掌,他就有往側麵躲閃和消力的餘地。

假若是雙掌連托帶劈,使十分的力,他頸椎就斷掉了。

莊嘯練的就是硬橋硬馬的傳統套路。

誰說套路不能實戰來著?說這話的人就是井底之蛙。

誰合適誰演,誰能打誰上去打啊!這話是裴琰剛剛在莊嘯麵前拔份兒說出來的,沒過幾分鐘,當場就被莊嘯把這句話抽回他嘴裡,差點兒讓他滿地掉牙。還說什麼啊。

那天,莊嘯也沒再為難頭一次登門造訪的裴先生。

“老裴,茶,喝一杯壓壓驚。”

薩日勝和那幫扮鷹視狼顧表情的小弟都滾出去了,莊嘯端了茶壺過來,坐到沙發上。爺們兒之間就不演那些花裡胡哨的茶道技藝了,莊嘯家裡的茶碗都是一個頂仨的粗厚尺寸,一碗好茶遞給裴琰。

莊嘯自然而然就模仿了強尼吳的口氣,“老裴”已經叫上了,儘管裴琰年紀至少比他小五歲。

口唇動時,那一圈胡須恰到好處地掩飾了許多表情,似笑非笑。

裴琰不由自主順著那似笑的細微表情,接了這杯茶:“謝謝莊先生。”

裴琰沉默片刻,以他的性格,他憋不住,一定主動開口:“那件事,確實是意外,我也沒想到。我當時沒有犯規,出了事我很遺憾……”

“對不起”這種話他是從來不講的,永遠認為自己沒錯,於是垂下薄薄的眼皮說了句“遺憾”。

外界關於這場事故的報道甚囂塵上,每次炒作激起的謾罵聲不絕於耳。當場的錄像回放又不夠清晰,裁判們事後在鍵盤俠鋪天蓋地的暴力口舌之下,都被壓得不敢吱聲兒。而媒體最愛渲染是非爭議,賺夠了觀眾的眼球,卻從不熱衷於澄清事實。

所以,裴琰今天是一定要來一趟,不僅僅為一部電影《醉拳》。

在他這裡,你信不信我是你們的事,但我出麵解釋了,我不怕事兒。

“就是格鬥技術裡很普通常見的撞肘,然後飛膝,你們那位兄弟當時狀態原本就很糟,可能前麵十幾個回合體力已經不支,臨近終場了,我以為他能躲,躲不開也是舉拳套護住頭身要害……他身體搖晃了,我看得清楚,他意識不清地往我這邊倒,動作很快,就是瞬間的事。依照正規套路,我的膝蓋應當砸他的臉,或者下頜骨,頂多是個下頜脫臼、骨折,但就因為這個前倒的意外,我膝蓋砸到了他後腦……”

裴琰望著莊嘯的眼,希望對方認可他的說法。

莊嘯回望他:“綜合格鬥就沒有什麼正規套路,往哪砸是你的套路?擂台上,幾秒鐘定勝負,能贏下來就行。”

裴琰:“……”

“不是,沒有。”裴琰辯駁,“我不是‘能贏’就行的人,我贏下的比賽我都贏得乾淨,沒想過投機取巧,更沒必要故意傷人。”

沒有錄像回放能證明什麼“意識不清”和“前倒”,凡事隻能憑良心了,憑莊嘯信不信他的解釋和說法。這就是他心裡一根刺,所以薩日勝幾句話激起他的憤懣和委屈,讓他也搓火了,動手了。

他今天在薩日勝和莊家小弟麵前亮功夫,就是做給對方看:我十秒鐘能當場放倒你,如果這是在拳台上,我用得著下三濫殺傷招數才能贏你?我沒必要。

莊嘯不置可否,用眼神對他示意,算了,彆提難受的事,知道你小子也不是故意的,不至於的。

都是同行,都懂得不砸人飯碗,不傷人性命。

這是最起碼的武德,莊嘯懂得,裴琰也懂規矩。

莊嘯轉了話題,本來就是聊那個電影麼……生龍活虎意氣風發的一個小夥子,跟老子當年那個心懷壯誌、事事爭強的狀態,真像啊。

裴琰很直白,不諱言自己的誌向:“莊先生畢竟是功夫圈扛把子,在好萊塢站穩了腳跟,還能拍上戲、演主角的第一人,我也想做‘過江龍’,我想闖一闖,所以肯定要來拜訪您,問您的意見,得您首肯。”

莊嘯看著裴琰,說:“你在這地方能不能上角色,需要我首肯……?你根本就不需要。

“我從來就沒在外人麵前說過,我是什麼‘第一人’,網上胡寫瞎寫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敢說一定比誰強?師從和門派都不一樣,練得就不是一個路數,你跟我需要分什麼高下?還非要跑過來,跑到我家裡,跟我亮一手,比一比?”

莊嘯終於戳中裴琰那點兒心思。

裴琰赧顏,自己交代坦白了:“是,我覺著我能打,但不知道莊先生是不是也能打、也有真功夫。”

莊嘯驀地笑了:“現在知道了?”

裴琰大大方方地點頭:“領教了,服氣。”

莊嘯:“不是靠特技畫出來的?嗬……”

莊嘯笑得也坦白直率,露出一口白牙,與口唇邊漂亮的胡須相得益彰,笑容相當吸引人,讓裴琰不由自主多看了兩眼。

裴琰不是那種不懂規矩禮節的狂傲小輩。他斟了一碗茶,無聲地端給莊嘯,敬讓前輩了。

莊嘯注視他的眼,就沒看茶杯,接杯的瞬間手指姿態突然變化,讓裴琰驚詫,趕忙擋招。這就是一個“勸酒換杯式”,方才明明還在他手中的茶杯,已經不受他控製,轉而被捏到莊嘯的指間,突然向他%e8%83%b8口襲來!

莊嘯是左手攥了茶杯襲他右%e8%83%b8,裴琰右手不能撒手,隻能以左手應招,抓住對方腕子。莊嘯立即還以右手,上來擒住他左碗,兩人立即就呈現四手交叉相握、互相擒拿牽製的僵持態勢,中間還捏著滿滿當當的一杯茶!

莊嘯右手抓他左碗,動作遊刃有餘,借力打力,而左手持杯已打向他的咽喉。

裴琰反應也像閃電一般,右掌格擋住這襲擊咽喉的一手,茶杯已經不要了,完全丟給了莊嘯。莊嘯突然又鬆開擒他左腕的那隻右手,一掌切向他%e8%83%b8口。

裴琰“啪”地擋開了,對莊嘯已經是十二分集中精力,一分一毫都不敢大意。

茶杯卻丟了,被對方從心口位置掏了。

莊嘯自始至終沒看茶杯,直視他的眼,視線都帶著一路平趟著碾壓過去的力道……

杯中滴水未灑,仍是滿滿一杯好茶。莊嘯點頭示意,一飲而儘,把他裴琰“敬讓”的這杯茶給喝了。

醉拳裡一招標準的“勸酒換杯”,爐火純青。

莊嘯說:“老裴,你想爭的角色,你自己儘力爭取,不會有人攔著你。

“我這兒的茶你儘管來喝,彆的我也沒的招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就是內行之間談電影的方式,已經不用再談。裴琰心裡服得五體投地,他自己送上門來“開眼界”的,無話可說。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完畢,明兒見。

☆、第三章 見血

第三章見血

裴琰在莊嘯家裡逗留時間很短,隨即起身告辭。畢竟是頭一次上門叨擾,不請自來還打了一架,他可沒那麼大的臉,糾纏不休賴著不走。

起身還是神情自若、不卑不亢的,臨出門時,他回頭給莊嘯抱了個拳。兩人是君子之交,心裡都有數了。

裴琰前腳剛一邁出莊家豪宅的大門,快步走向他的車子,強尼吳隨在他身後。裴琰一向走路飛快,步子邁得大,強尼吳永遠都跟不上,老乾爹一路小跑追在後麵。

“哎呀,你耳朵……”強尼吳瞧見不對勁。

裴琰自己當然知道,疼著呢。聊天,敬茶,勸酒換杯,都他媽疼了好一會兒了!

他猛地低頭捂住自己左耳,再瞅一眼手掌,流血了。

強尼吳見著血大驚失色,著急心疼得要命:“哎呀,下午要上那個雜誌拍攝怎麼辦?工作已經都安排好的……回去就要進組,你耳朵傷大了,這不會破相吧?老裴,我幫你擦擦,你彆感染了……”

“破什麼相?莊嘯又沒真的打我臉!”裴琰皺著眉,一路捂著耳朵走。

強尼吳那件西裝還在他身上,得拿去乾洗了,還不知能不能洗掉上麵斑斑點點的血跡。

裴琰離開時,莊嘯也是一抱拳,目送訪客出門。

莊嘯轉身就過去看沙發上,裴琰剛才坐的地方果然沾了兩滴血,把他家沙發都弄汙了。

莊嘯其實也早就看見了,也很有數,就剛才裴琰跟他坐沙發上聊天、敬茶,左耳朵開始呼呼地冒血,明顯是傷到皮肉了,但就是不說,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裴琰不願示弱,不吭聲喊疼。他當然也不會說,給對方留足麵子。

一線很細的血水就順著裴先生的耳垂流下去,沿著脖頸滑下,再流到西裝上。大概是耳垂撕裂了。

莊嘯迅速走到窗前,隔窗張望,瞄著裴琰的背影。

姓裴的這會兒大步流星,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速度逃進車裡,一直捂著耳朵,看來是真傷了,得去醫院縫針了……

裴琰剛一走,房子裡重新熱鬨,剛才自動躲到後院回避的一群小弟,“呼啦”一下全都溜回來,重新占據客廳的沙發以及各個角落,開始熱聊八卦。

包胖子終於得以卸下假模假式的冷麵具,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