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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掌中 棠眠 4282 字 6個月前

是不想見,就讓常薈公公打發了吧。”雪鬆皺著眉不高興道,王家雖是主子的外家,但想起這些年他們透出來那股迫不及待的意思,雪鬆就對他們沒有什麼好感。

哪裡是那麼容易打發的,當年她爹武帝花了五六年終於接受唯一的孩子是個女兒的事實,終還是念及父女情分,安排她假生了幾場大病,又找了五台山的惠林大師給她批命,說她上輩子是得道高僧,生來自帶佛光,誤入了龍胎。

這是大宋之幸,也是大劫。

不食煙火,卻落入凡世,天生尊貴,卻無鳳命,若是逼之化龍,反倒把福氣轉為了災禍。

惠林大師這番話雖然包了幾個好聽的詞,但意思就是不認幾個大字的百姓都能明白,她秦筠,大宋開國皇帝的唯一皇子不能當大宋的皇帝,帶領大宋走向輝煌盛世。

那段時日恰好發了洪災,成了上天示警,她就被送到了這五台山上靜養,待滿了十六還了金身,便與佛家沒有了乾係。

這歪七扭八的理由,能說服世人在秦筠看來靠的就是皇權,連她爹都一心把她這個唯一的繼承人送走,那朝臣與百姓也隻有對這一切深信不疑。

而自三年前武帝去了以後,惠林大師的說辭辯駁了無數遍,如今她過了十六,雖然皇位上有繼位三年的趙鄴,惦記她的人依然不少。

而王家身為大宋開國功臣之一,她的親外家,更是惦記她中的主力軍。

難題就擺在前頭,秦筠煩惱了一陣便放下了,觀賞起路邊盛放的蘭花,當作飯後消食不急不緩往西院走。

秦筠雖然是在五台山靜養還金身,卻不是住在寺廟裡,而是在寺廟附近的山頭建的彆院。

彆院白玉石雕的九曲回廊,雕梁畫棟琉璃瓦,雖然比不上宮裡,但也絲毫沒委屈她這個王爺。

王信崴得了秦筠願意見他的消息,早早就在路口上候著,伸長脖子眺望鬱鬱蔥蔥的幽靜甬道,見到了人影若不是旁邊有侍衛攔著,便想迎上去。

距離還有十步左右的地方,王信崴利落跪下行了一個大禮,額頭碰上了青石板,秦筠快步將人扶起:“二舅這是折煞本王了。”

“臣雖是王爺的舅舅,卻也是臣子,君臣之禮不可廢,大禮是一定要行的。”王信崴抬頭近距離觸到秦筠的臉,不由得一怔,他的印象中秦筠是個有些虛胖的男孩,說話奶聲奶氣,才學不差但看到她那副模樣便覺得她沒甚主見的,沒想到才過三年,整個人就長開了,雖然還是少年,但俊美奪目的樣子跟之前就是兩個極端。

大宋崇文,文人尚美,她如今這個模樣,倒是好事一樁。

為官數年,王信崴片刻就調整好了麵上的表情,爽朗笑道:“三年未見,王爺看起來比曾經要壯實許多。”

秦筠是早產子,個子一直長不上去,沒想到現在倒是竄高了一截,身上的肉雖然少了,但氣色卻好了不少。

秦筠笑了笑:“長了些個子。”

“王爺康健就好,這次我過來,老夫人千叮萬囑讓我看看王爺身體如何,還找了不少名醫開了不少滋補的藥方要我帶過來。”王信崴撫了撫下頜的短須,“在我看來這就是多此一舉,王爺始終都要回京城,到時候她再費這些心也不晚。”

秦筠沒理會他的暗示,問了王家二老的身體,聊了幾句就捧起茶碟,自在地品起了茗。

王信崴隻當不覺她的疏離,恍若閒聊般說起如今的時局。

秦筠老爹是個慈帝,而一個能奪下江山的開國皇帝,能慈悲到哪裡去,不過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以示與殘虐昏庸的前朝皇帝不同,努力的營造名聲。

再者武帝奪得的這個江山被敗得已經差不多了,國力衰敗,外頭又有契丹人望著,就是想大刀闊斧也沒那麼容易,還不如安生當個慈帝。

與武帝不同的是,趙鄴登基後一改溫吞的治理手段,減少官職,罷免了不少官員,集中權利,而且還有提拔武官壓過文官的意思。

聽到王信崴說了半天,見她沒反應就暗示起趙鄴與前朝專段獨行,殘虐無道的趙亥相似,秦筠皺了皺眉。

“舅舅慎言。”

被厲聲打斷,王信崴表情訕訕,聽說過秦筠油鹽不進,對王家人的接觸不冷不熱,但王信崴人真來了,才發現這侄子比他想的更難接近。

他就不明白了,王家那麼大一座靠山,又是他的外家,他如此躲躲藏藏跟他們劃清界限,難不成是怕了趙鄴,不願去爭一爭那至高無上的位子。

“是我太過隨意,一時失言。”王信崴頓了頓,“不知道王爺是如何打算,吳大人如今應該已經到了京城,這次是陛下第三次邀王爺回京。”

“我的封地就在這,陛下惦記小時的情分,想讓我進京給我安排差事,可我閒雲野鶴慣了隻有能躲就躲了。”

秦筠輕笑了一聲,能躲就躲是天大的實話,當年她爹曉得了她是個姑娘,她本以為她的人生就是在五台山上靜養一輩子,誰曉得她爹回過了神,皇位不能父傳子,傳個外孫也是好的。

雖然不孝,秦筠倒挺慶幸,她爹去的早,要不然如今她就該跟他安排的人睡一個屋,等著下崽了。

“就是王爺覺得我多嘴,身為王爺的嫡親舅舅我還是想鬥膽說一句,王爺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紀,總不能一直待在這佛山上。”

“是啊,總不能一直待在這佛山上。”秦筠笑著重複了一遍,“舅舅放心,不日本王就會下山

,封地劃下來那麼久本王還未曾遊曆,得四處看看才成。”

王信崴一噎,王家想讓她下山不是想讓她去遊玩的。

“王爺為何如此不想回京,難不成覺得京城有豺狼虎豹。”

秦筠臉色的笑淡了下去,不說話,靜靜地看著王信崴。

被侄子漂亮的眼睛盯著,王信崴有了幾分壓力,卻還是硬著頭皮。

他這次來是抱著必成的決心,見秦筠油鹽不進,覺得暗示無用,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當年因為惠林大師的幾句批命,王爺你就被送到了五台山,如今去質疑惠林大師的話也沒了意思,王家隻是想知道王爺是如何看先帝遺詔?”

“不過是宦官信口開河,怎麼能當真。”

“王爺就真的甘心,這天下落在彆姓……”

秦筠皺眉站起打斷了王信崴的話:“如果舅舅千裡迢迢來這五台山不是為了看望本王,而是為了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還是早些回去罷。”

“王爺!”

秦筠沒有再理他的打算,徑自推門出去,自有侍衛將王信崴攔下。

“王爺彆太氣了。”見主子大步流星,一臉陰霾,雪鬆在一旁悄聲安慰道。

隻見看不到王信崴蹤影,秦筠臉上的烏雲一散,水眸波光瀲灩:“我有什麼可氣的,不過是裝裝樣子。”

王家是什麼意思她清楚的很,也預料到了王信崴會說什麼,臭臉不過是方便拂袖而去。

“王爺真不打算回京城了,我看常薈公公和那家人的意思,是想把人接到這山上來。”雪鬆一臉糾結,她還以為秦筠會趁王家人過來,順勢躲到京城去。

到了京城,那家人總不能把“男王妃”直接往王府送。

提到那家人,秦筠的情緒是真的淡了淡:“走倒是要走,不過不是現在。”

這有先帝安排的那些人,京城又有王家和陛下,雪鬆眉頭皺成一團,不由心疼自個主子。

明明該是個被千嬌百寵的公主,卻因為當年貴妃的鬼迷心竅,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你說會不會真有那麼一份遺詔?”

秦筠突然朝雪鬆問道。

雪鬆愣了愣:“不是說隻是宦官信口雌黃。”

秦筠搖了搖頭,雖然她未曾見過那份遺詔,但既然人都安排好了,等著跟她生下孩子,那遺詔說不準就在那家人的身上。

說起來趙鄴還真是倒黴,當年是他爹跟她爹一同打的江山,因為趙鄴他爹是皇室,造反開始打的名號是清君側,所有人都覺得這皇位該是趙鄴爹的,然而造反造到一半,趙鄴他爹英勇犧牲,她爹才變成了這天下的主人。

收趙鄴為義子的時候說的好聽,把趙鄴當作親子,為他的好兄弟留後不逼他改姓,後頭她要被送出宮,為了穩定民心,她爹立趙鄴為太子,怕出什麼意外不就讓趙鄴改了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如果她爹沒有早死,趙鄴當了幾年太子就該會被安上什麼強加的名頭廢去,好騰出位子給他的外孫。

想到這個,秦筠後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按著她爹的計劃,若是安排的那人不能讓她懷孕,他一定不介意找更多人讓她嘗試。

幸好幸好,親爹死的早。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我這是架空,裡麵的大宋也跟曆史的沒有什麼關係,隻是順手了。

☆、第三章

王信崴在山上留了半個月,求見了秦筠無數次,也被秦筠拒絕了無數次,見秦筠直接當作沒他這個人,自己住的地方又被侍衛圍的結結實實,王信崴心思幾番變化,最終決定下山。

他走的時候,秦筠沒送他,而是派了常薈過去。

見狀,王信崴進了馬車便變了臉,朝身邊的幕僚道:“初見我見她還以為是個有大主意的,沒想到膽小成這樣,不過透露些意思,人連見都不敢再見我。”

“晉王的性子太隨遇而安。”幕僚一臉可惜,他們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

“在山上當大王,就是有野心也磨沒了,等到了京城,見識了繁華我就不相信她還能如現在一般。”

“可晉王如今避之不及的模樣,也不曉得什麼時候能想通入京。”

“她想不通,我們幫她想通就是。”

王信崴哼了一聲,王家謀劃了那麼久,怎麼可能會被秦筠的態度打敗,他這次無法把她請回,王家自然還有彆的辦法,不管她有沒有那個心,都得有了,要不然他們王家不就成了一場笑話。

秦筠拒絕王信崴的時候態度堅決,本以為因為這個她能一段時間不用聽到京城這個詞,哪想到王信崴走了沒多久,她也得跟上他的步伐上京。

而她要上京的原因,跟王家半點關係也無。

……

秦筠怔愣地看著眼前暢通無阻的走到她麵前的男人,瞪大的眼睛有幾分傻氣。

三年未見,秦筠雖然長高了不少,但在這人麵前依然矮了一個頭,要仰著脖子才能看他。

秦筠嚇傻了,男人也不說話,如她看著他一般,凝視著她。鳳眸漆黑如夜,深邃的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秦筠反應過來,下意識屈膝跪拜,趙鄴卻像早料到了她的動作,穩穩抓住了她的手:“皇弟何必多禮。”

聲音低沉磁性,仿佛跟三年前無異。

秦筠盯著趙鄴扶住她的手,因為他這一攙扶,兩人的距離進了一步,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