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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業粉絲 鐘曉生 4251 字 6個月前

後又分彆。

鄉間並不是安靜的,風聲、麥穗聲、蟬鳴鳥叫聲……曾有科學家研究過,過份的安靜反而會讓人產生焦慮感。而頻率穩定的白噪音能夠讓人倍感放鬆舒適,甚至讓大哭的嬰兒停止哭泣。鄉間的聲音,正是大自然的白噪音。

徐徐晚風將她連日來的疲憊儘數帶走,她幾乎忘記自己是來乾什麼的了。她想就這樣躺下睡一覺,又想手裡能有一把樂器,即興彈唱一會兒。

就在這時候,歡快悠揚的音樂聲響起。

李希幸猛地回過神來,扭頭一看,隻見謝默東穿了一身素色的棉麻長衣,坐在農家門口的小板凳上。他旁邊還擺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壺茶和一些點心。

李希幸連忙拍拍屁股爬起來。

謝默東彈奏的正是《星星》裡的副歌,他手裡拿的樂器是——二胡!

二胡這個樂器,很考驗彈奏者本身的氣質。要是氣質邋遢點,那在自己眼巴前擺個碗,沒準拉一天下來能掙不少錢。謝默東雖然穿得挺隨性,然而人往那一坐,甭管手裡拿的東西有多寒磣,搞藝術的氣質是半點藏不住。

他拉了一個樂章,收弓,轉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熱茶。

“老師,不好意思,久等了。”李希幸在謝默東身邊坐下。

謝默東搖搖頭,表示不介意。李希幸來與不來,他都是打算在這地方閒坐看田聽鳥吹風,並不心急。

李希幸來廣州簽售,聽說謝默東最近也在廣州,於是便想著約謝默東一起吃頓飯。於是謝默東就給她發了個農家的地址。這裡不是什麼農家樂,也不是什麼旅遊景區,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村。謝默東是個很閒散隨性的人,他並不在任何一家公司任職,隻要忙完了工作,他就喜歡找一處高山幽地或是村野人家住上一段時間。不同的生活體驗能讓他長期保持創作的靈感。

李希幸不知道謝默東是怎麼找到這塊地方的,這地方給人的感覺太舒服,以至於她在田埂邊上一坐就是大半小時,差點忘了自己是來找謝默東的了。

“老師,哪兒來的二胡啊?”她問道。

“這裡的農家借我玩的,”謝默東把手裡的二胡遞過去,“給你玩玩?”

李希幸接過二胡,謝默東附身靠過來,捏住她的手簡單指導。

“這樣……這樣。”

謝默東的手指很長,畢竟是音樂才子,沒有這樣一雙手也玩不了那麼多的樂器。而且他的手乾燥而溫暖,令人舒適。

片刻後,他鬆開手。

“會了吧?”

對於一個音樂人來說,學會一門新樂器並不是難事。李希幸學過樂理,學過弦樂,學過打擊樂,略懂管樂。不同弦樂的原理是相通的,二胡又是最容易操作的樂器之一,謝默東想她上手應該不難。

“會。”李希幸眨眨眼,“我最近有在研究民樂。”

謝默東詫異挑眉。他給李希幸的《星星》編曲的時候曾經問過李希幸會不會使用民樂的樂器,那時候李希幸還說沒有嘗試過來著。沒想過過了這一段時間,她竟自己學過了!

“老師編曲的《星星》給了我特彆多的想法。我想爭取明年上半年攢一張EP出來,三首歌,全都采用民樂和西洋樂合奏的形式編曲。”李希幸揚了揚手裡的二胡,“所以最近正在研究民樂。”

謝默東挑眉:“巧了。”

“嗯?”李希幸一愣,“什麼巧了?”

謝默東笑笑,沒有回答,隻道:“我幫你伴奏。”說完他起身進屋去拿樂器。

李希幸坐在小板凳等著。她以為謝默東會拿出第二把二胡來,然而片刻後謝默東出來,手裡拿出來的赫然是……一把油光蹭亮的小提琴!

李希幸:“……”

謝默東還真是,簡直沒有什麼他不會用的樂器。

謝默東說:“你拉吧。”

“拉什麼?”李希幸問道。

“隨便你,即興發揮。”

李希幸想了想,先拉起《星星》來。她起了個調,謝默東馬上就跟上了。

拉完前奏,她調子一變,開始演奏《飛翔》——那是謝默東的成名曲。謝默東微微一笑,立刻跟上。

片刻後,李希幸又換了個調,拉起了瞎子阿炳的名曲——《二泉映月》!

謝默東微微一愣,嘴角噙了一絲笑意,認真低頭凝視著小提琴,運行琴弓。

《二泉映月》是二胡名曲,表達的是一種飽經人間辛酸和痛苦的思想感情,是電視劇裡乞丐們最愛拉的街頭名曲,也是喪禮上常用的哀樂。按理說,這曲子的風格和小提琴是不怎麼搭的。

然而這難不倒謝默東。他緩緩運弓揉弦,用小提琴模仿出了二胡的音色,即興編曲伴奏,柔和婉轉的小提琴琴與二胡悠揚的琴音交相輝映,竟奏出了琴瑟和鳴的感覺!

小提琴音域廣,音色效果豐富變化細膩,與二胡的音色也比較接近。他的加入,非但沒有令《二泉映月》一曲失去原有的情感內涵,反而通過小提琴的細膩將哀樂的感情描繪得更加細膩了。

片刻後,謝默東道:“換我了。”

李希幸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呢,謝默東就已經“切歌”,演奏起了小提琴名曲《雲雀》。

《雲雀》是在小提琴高音E弦上絕無僅有的顫音名曲。它的旋律極為明快,E弦音色清悅透明。一般給它伴奏的都是簡練而富有動感的鋼琴,而此刻李希幸手裡拿的卻是街頭乞丐標配……

這下可真把李希幸難住了。

小提琴的音域比二胡廣,因此不管二胡拉什麼曲子,小提琴想跟都能跟得上,隻是跟的和諧不和諧,那就要看演奏者的水平。然而小提琴的曲子,卻讓二胡二胡望塵莫及。

李希幸索性停止運弓,仰頭看向謝默東。

傍晚的天色半明不暗,夕陽已半沉入地平線,謝默東站在田埂邊上,他的身後,灰藍的天空、橘紅的晚霞,綠色的青苗和金色的麥穗……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的景,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動聽的樂曲,從來沒有這麼……向往。

謝默東眉目柔和地對她一笑。

“跟跟看。”他說,“考考你的水平。”

李希幸為難地齜了齜牙,不得不低頭重新審視自己的二胡。

她不知道有沒有人用二胡給小提琴伴奏過《雲雀》,就算有,但她從來沒有聽過。因此她也就無法采用彆人現成的編曲。謝默東是在考驗她,要她即興創作一段伴奏,不光旋律要合,還要她自己手裡的樂器能夠表現出來的。

謝默東這個音樂鬼才,折騰人的手段也是一套一套的。如果是幾個月前,這對她來說或許真的有些過分為難了。然而打從認識謝默東以後,謝默東時不時給她出些題,如今她抗壓的能力都提升了不少。

她管謝默東叫一聲老師,這已經不單單是一聲尊稱,她是真心將謝默東當成老師來看,謝默東也耐心將她當做弟子來教。謝默東曾跟她說過,當初她能夠打動他的地方,不僅僅在於她由天賦帶來的才華,更重要的是她還有巨大的潛力,而那是經過正確的指引和自身的努力可以被發掘出來的。

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潛力,隻不過對於很多人來說,終其一生內在的潛力都是一座死火山,無法被開發。但李希幸不會。因為謝默東從她身上看到了更重要的另一點特質——大膽!

李希幸閉上眼睛,認真聆聽。

廣袤的田野忽然變成了茂密的森林,E弦的顫音仿佛雲雀爭鳴聲,明快、歡騰。她的腦海中亦閃現出無數音符。片刻後,她架起手臂,默數節拍,跟上!▂思▂兔▂在▂線▂閱▂讀▂

她先是輕輕敲弓,弓杆與琴筒有節奏地相撞,仿佛小動物在林間走動時發出的腳步聲。然後她開始快速運弓。

她無法用二胡奏出高音的雲雀叫聲,索性自說自話地把《雲雀》改編成了《樹林》,樹林裡有高音的雲雀,也有歡快的鹿鳴,有狼聲,也有空山鳥語。二胡的音色同樣明快,與小提琴的高音結合在一起,雖然搶走了風頭,也竟意外的和諧!

謝默東臉上的笑意加深。

等兩人放下樂器時,都已是一身熱汗,酣暢淋漓。

“進步很快!”謝默東誇獎。

他剛認識李希幸的時候,李希幸還是一塊璞玉。她的確會做音樂會唱歌,也有天賦,但她缺乏經驗。製作完了她自己的第一張專輯之後,她和更多的專業人士接觸,懂了很多知識,現在她無論是作曲還是編曲的能力都比之前更加成熟,能夠駕馭的風格也比之前更廣了。最重要的是,她懷有一顆熱愛音樂的心,這讓她有不懈學習和進步的動力。

“做新ep之前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合作一個項目練練手?”謝默東道說。

李希幸問道:“什麼項目?”

“嗯……”謝默東輕手輕腳地把小提琴收回琴盒裡,不疾不徐地說道,“你知道國際XBD交流會嗎?這個交流會明年會在廣州召開。我最近到廣州來,就是為了這個項目。”

“聽說過。”李希幸點點頭。國際XBD交流會是一個各國文化和藝術交流的大會,每三年舉辦一次,舉辦地點會在各個國家之間輪換,明年的那一屆中國申請到了東道主。

“組委會邀請我創作主題曲。”謝默東說。

李希幸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謝默東,不敢相信他接下來準備說什麼。

“因為是個國際性的大會,主題又是文化藝術的交流,我覺得將西洋樂和民樂融合在一起是個不錯的想法。”謝默東放下琴盒,抬眼看向李希幸,“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合作作曲、編曲。不過演唱的話可能要讓其他風格更成熟的歌手來唱。怎麼樣,你有興趣嗎?”

李希幸倒抽一口冷氣!

當謝默東說出主辦方邀請他作曲的時候,她就隱約猜到謝默東所說的合作是什麼了。但她不敢相信,覺得自己猜錯了。然而現在,謝默東居然真的說出來了!

——他們一起,為國際XBD交流會創作主題曲!!!

作為一個音樂人,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傳遍大街小巷,甚至傳播到國外,形成國際影響力。李希幸不想嗎?開什麼國際玩笑,當然想!想得要命!可她不敢點頭,她甚至都沒有感受到開心和興奮。就好像她剛剛搭了架航模,就有國家科學院的人就跑來跟她說,少年我看你手藝不錯有沒有興趣過來跟我們一起造航母?

……這也太不現實了吧!

謝默東打量李希幸的表情,便猜到她在想什麼。

“有幾點我要先說清楚。”他開口,“你知道組委會為什麼會找我嗎?”

“……為什麼?”李希幸愣愣地問道。

“首先當然和我之前的履曆以及我的人脈有關,這是一定的。”謝默東說,“不過找到我的工作人員著重誇獎了《星星》這首歌……是的沒錯,他們也聽了這首歌,這些人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