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1 / 1)

職業粉絲 鐘曉生 4233 字 6個月前

擔任這首歌的製作人。就好像他自己寫的劇本,也要自己當導演來拍, 以免彆人曲解他的用意, 對著他指手畫腳。幾乎他願意接下李希幸三首歌的編曲工作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兒, 他要把這幾個月的工作時間都花在李希幸的身上了。

凡搞創作的人, 大多都有點傲氣,對自己的作品有種執著。謝默東如此, 李希幸也是如此。

即便謝默東是李希幸自己千辛萬苦請來的, 即便李希幸非常認可謝默東的才華, 謝默東也同樣欣賞李希幸,然而他們有一拍即合的地方, 也有許多的分歧, 還常常因為分歧僵持不下。

有時候李希幸錄音錄到一半, 會突然被謝默東叫停。

“你這一段應該表現出更多憂愁、傷感, 你完全沒唱出這種感覺!”

“老師, ”李希幸不卑不亢, “我覺得這一段就應該大氣一點。”

“你看你這段歌詞表達的意思, 舊日的時光已經遠去, 曾經的人們也都漸漸離你遠去了,這不傷感?”

“這段歌詞的意思是與過去揮手作彆,而不是在緬懷舊時光。我覺得灑脫的處理會更好。”

“什麼亂七八糟的!”謝默東用力皺眉。

兩人又從唱法爭論到了伴奏。謝默東堅持認為這一段需要處理得更強烈, 用鋼琴快節奏的伴奏迅速把氣氛推上去。李希幸卻認為這一段應該表現得更恣意灑脫。

兩人都各自堅持自己的觀點,爭執不下,誰也不肯退讓。

“你用你自己的想法唱一遍,然後按照我說的唱一遍,我們對比一下!”謝默東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

李希幸欣然同意。

於是她又錄了兩遍。一遍還是按照自己原來的唱法,一遍按照謝默東的想法,故意營造出憂鬱的感覺。

“矯揉造作,你是故意的嗎?!”謝默東聽完卻更加不悅。“再來一遍!”

然而李希幸來回反複試了許多遍,怎麼也達不到謝默東想要的效果。他試著幫李希幸回憶往昔,以喚起她的情感;也試著嚴厲訓斥,把李希幸代入情緒之中;還試著親自上陣,仿佛在麵對一個初學聲樂的新人,一個字一個字地教她唱……

可是不管怎麼樣,李希幸都唱不出他要的感覺。

他生氣了。

謝默東平日裡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他清心寡欲,即不在乎錢財,也不貪圖名望,因此從不與人相爭。然而獨獨在音樂這件事上,他要求極高,執著地可怕,隻要有任何一個小小的細節達不到他的要求,他就會死盯不放,說什麼也過不去。

就這麼兩句歌。兩人糾纏了整個上午,眼看著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工作人員叫來了盒飯。

謝默東板著臉提著自己的飯盒走開了。

李希幸隻扒了兩口就不吃了。她不喜歡在吃飽的時候錄音,這會影響她的嗓子。

謝默東戴著耳機坐在角落裡,誰也不理,一遍一遍重聽剛才李希幸錄製的幾個版本。一開始她覺得是李希幸唱得不好,唱不出他想要的感覺,總是少了些什麼。可是在來回反複聽了許多遍之後,他卻覺得李希幸所堅持的原本的唱法,似乎越聽越有味道。

他摘下耳機抬起頭,看見李希幸正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輕聲哼唱著小曲兒。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還是天生心眼就大,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一派無憂無慮的樣子。

謝默東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即使那一回李希幸說,她隻是在裝|逼而已,但她的確比同齡人更多一份從容和灑脫。

這份灑脫的背後是什麼?是自信。

混跡於娛樂圈的人往往很容易抑鬱,原因有很多。一則是文藝工作的特性,從事這行的人大多天生比較多愁善感;二則環境不好,總被各種娛記追著跑,隱私少得可憐;三則競爭太大,工作壓力太大,心態容易失衡。

原本大家起點差不多,都是同一場比賽裡出來或者同一所院校畢業的,你攀上高枝或是遇上伯樂,時來運轉,瞬間把我甩開十萬八千裡。這還不是你比我多吃一兩頓飽飯的差距,而是你從此以後豪宅香車,萬眾矚目,而我卻還在原地踏步,隻能淪為你的陪襯。而且有時候這種差距還真不是天賦和才華造成的,或者說相差的那一點點天賦和才華不值當被人甩下那麼多,欠的還就是那麼點機遇。這叫哪個人心裡能舒坦?那些個如今已經大紅大紫的天王天後回憶起往昔來,也大多是潸然淚下地回憶著自己曾遭受過的不公待遇,極少有人能開開心心地感恩自己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貴人的。

然而李希幸身上卻有一種千金散儘還複來的灑脫。她從來不追悔過去自己曾錯失了什麼機會、可惜了哪一場比賽發揮得不夠好。她似乎堅信著,眼下沒有得到的,往後必能得到;如今錯失的,日後也都能掙回來。

這一點從她寫的歌裡也有所體會。她創作的歌裡幾乎沒有以愛情作為主題的。愛情這玩意兒,好的時候太膩味,不好的時候又太矯情。她的創作主題,大多圍繞著友情、青春、夢想與成長,偶爾有一些大開腦洞天馬行空的奇思。在她的歌裡,即使有憂傷也是淡淡的,最後總是積極的。

謝默東終於明白李希幸按照他的要求唱,那種違和的感覺在哪裡了。

他的處理,或許在技巧上的確是更勝一籌的,但那不是李希幸的風格。是她還沒有經曆過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好,是她天性灑脫也好,又或者是她還沒到回憶往昔需要黯然神傷潸然淚下的年紀……至少現在的她,就是朝氣蓬勃的,閃閃發光的。

謝默東看著李希幸閉著眼睛微笑著輕聲哼歌的樣子,腦海中忽然閃過很多樂章。

他立刻抓起一張空白的樂譜,在樂譜上運筆如飛,寫一段就抱起吉他試一段,然後繼續寫。

李希幸聽到他撥弦的聲音,睜開眼睛挪了過來。

創作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無論是寫歌還是寫文章,有時候整天整天對著空白的稿紙或是空白的樂譜,把自己整個人生裡值得回憶的事情都回憶了一遍,強行催生出各種喜怒哀樂的情緒,把八輩子學來的創作技巧也都用上了,寫出來的東西還是差那麼點滋味。

可有的時候,腦子裡什麼也沒想,因為身邊人和環境的影響,特彆容易迸發出一些奇妙的靈感。五分鐘寫完一首詞,半小時寫完一首歌,一晚上寫完一篇小說,還比精心雕琢出來的作品精彩得多。

對於謝默東來說,他特彆喜歡錄音棚,這個地方是他最容易迸發靈感的地方。歌手在棚裡唱歌,他聽著歌手的歌聲,看著歌手唱歌時的神情和動作,他的眼前會浮現出一張樂譜,耳邊仿佛放著各種各樣的樂器,一個個音符會出現在樂譜上,一段段旋律會從樂器裡彈出來。

謝默東擱下筆,把樂譜遞給李希幸:“你試試這段。”

謝默東彈,李希幸唱。唱完之後,謝默東露出滿意的表情,李希幸眼中閃過驚喜的神色。

他沒有再堅持自我,他保留了李希幸的特色,並且用自己的技巧讓李希幸的特色能發揮得更加充分。

“繼續錄吧。”謝默東說,“就照你的感情來唱。”

錄完音從錄音棚出來,李希幸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有三通未接來電,都是她的經紀人打過來的。她在錄音棚裡的時候,總是會把手機調成靜音,以免受到乾擾。

她撥了個電話回去。

“希幸啊,你在哪兒呢?”

“剛錄完音。”

“哦,還順利不?”

“嗯。你找我什麼事兒?”

“唔……是這樣的……”經紀人的語氣很尷尬,“你這張專輯,增加預算的事兒,我給你報上去過了,但是上麵不同意。我之前也跟你說了,批下來的可能性很小的。”

李希幸皺眉。

“我也知道,謝默東,大才子嘛!想法很多,人家是玩音樂的。但是這是你自己的專輯,關鍵在你,不是讓他、讓彆人炫技的東西。你說你找個吉他手找個貝斯手給你伴奏都不是問題,你非要找一整個民樂團給你伴奏,還要那種好的樂團,這是不是稍微有點過?買專輯的人就聽你唱得好不好,伴奏好壞差那麼一點點他們哪裡聽得出來?而且音修一下就更沒差彆了對吧?所以這個事情你還是自己再跟謝默東商量一下吧?”↘思↘兔↘網↘

李希幸寫了一首《星星》,是那種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的奇思作品,謝默東聽了以後,在編曲的時候選擇了用西洋樂和民樂結合,大膽創新,鬼馬跳脫。然而這種創新可是要用真金白銀堆出來的,又要請樂手,又要請優秀的民樂團,還有各種奇思妙想,預算上當然就刹不住了。

這個結果,李希幸並不意外。

“預算批不下來?”

“批不下來。”

“沒有彆的辦法?”

“沒有。你還是放棄吧。”

“不放棄。”李希幸平靜地說,“那麻煩你幫我重新擬份合同吧。這錢我自己出。”

“……”

經紀人也知道李希幸把房賣了的事兒,重重歎了口氣。

“希幸啊,你說你這何苦呢?你這張專輯,萬一,我是說萬一,成績不好,怎麼辦?你自己出錢做專輯,公司也不會改跟你的分成比例,你圖什麼呢?”

“如果我自己出錢,能決定我的作品以什麼樣子來呈現,那我就圖這個。”李希幸說,“我對藝術是有追求的。”

經紀人無話可說。

謝默東收拾好東西從錄音棚裡出來,看見李希幸正好掛了電話。

“有事?”他問。

“沒什麼事。”李希幸道,“老師,我們走吧。”

=====

李希幸的商演活動是禮拜天,但朱筱桐提前了幾天,周三就去了北京。她這一去倒也不是有什麼正經事兒,隻不過北京是個特彆有文化底蘊的城市,很吸引文化人。她以前也去過幾回北京,每回都待不夠。光北京的博物館,那就是幾個月都逛不完的。所以她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在北京玩幾天,也給自己充充電,不然總宅在家裡思維是會枯竭的。

飛機晚上九點到北京,朱筱桐領完托運的行李,走出接機口,被欄杆外麵黑壓壓的人群嚇了一跳!

放眼放過去,機場大廳裡幾乎全都是年輕女孩,有人手裡捧著鮮花,有人手裡抱著公仔,都是準備送人的禮物。姑娘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興奮和期待神情。這要是不知道的情況的,還以為自己不是從機場的通道裡出來,而是從劇場後台裡出來,走上舞台了呢!

這陣仗朱筱桐並不陌生,一看就知道——這是撞上哪位大明星的粉絲接機現場了!

作為一個職業粉絲,看粉絲接機的陣仗都能夠估算出這明星的咖位來。今天這接機人數,來的明星不是一線也得是個準一線,而且還得是最近有作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