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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 姀錫 4527 字 6個月前

含春的神色。

身後芳苓芳菲二人見主子這般模樣,便知定來了好消息,提了整整數月的心總算是緩緩地放下了。

短短這份家書,此刻落在秦玉樓手中,竟有種沉甸甸的感覺,就這輕薄的兩頁紙,卻是書寫的整個侯府的未來。

秦玉樓反反複複的瞧了好幾遍,直到裡頭的內容幾乎都能夠一字不落的背下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將信件重新塞進了信封裡,一抬眼,便見方才還在跟前的顏邵霆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了。

秦玉樓回頭四下瞧了一眼,隻見芳苓微微歎息著:“顏少爺方才已走了多時了,就在主子您喜不自勝的時候···”

秦玉樓聞言抬眼往前頭瞧了一眼,蜿蜒曲折的廊下,早已瞧不見任何人影了。

聽著芳苓語氣中似是而非的惋惜聲,秦玉樓微微垂了垂眼,這些日子多虧了顏邵霆,她對他十分感激,當然,也隻有感激。

秦玉樓將信件的內容當著所有人公布了。

從每個人臉上都看到了同樣一種表情,劫後餘生,如釋重負。

大概隻有曾經近距離的麵對過死亡,對於新生才會有一種新的領悟吧。

隻覺得連空氣都新鮮了不少。

屋子裡所有人,隻有小伍氏臉上的神色是複雜的,她隻愣愣的看著秦玉樓,臉上頓時湧現出一股難以置信的神情,怔過後,隨即是一臉的慌張與後知後覺的惶恐。

秦玉樓雙目微閃,暫且裝作未曾瞧見。

戚修來信不久後,低迷壓抑了數月的京城總算是得了令人激動人心的好消息,原來在大俞邊境的雁城一戰中,大俞勝了。

大俞唱了個空城計,來了個三麵伏擊,將突厥軍生生的困在了雁城七八日,直到拖至敵軍糧草耗儘,便一鼓作氣生擒了那突厥將領,突厥最為凶悍強勁的小王子。

而擒拿那小王子之人,正是之前傳的沸沸揚揚的叛國謀逆戚修是也。

另外此戰役還牽扯出了真正的謀逆叛變之人,正是那駐守在邊界數十年赫赫威名的赫南家族的赫南將軍。

以為故事到這裡便算了,可到最後卻未想,這場戰役當是一波三折,百轉千回,事情又忽而

急轉而下。

原來昔日與突厥勾結謀害驃騎大將軍的赫南將軍之長子赫南寅在緊要關頭忽而臨危受命、當機立斷的與戚副將、楊副將三軍會合,這才成功上演了一番甕中捉鱉,生擒了敵軍首領,大獲全勝。

由於事情真相轉變的太快,隻覺得一石激起了千層浪,故事情一傳出,便立馬在整個京城,甚至是整個大俞傳得沸沸揚揚起來。

傳到戚家耳朵裡的便是這樣一番說辭,原來當初那驃騎大將軍被謀害後,戚副將與楊副將便已察覺其中必有玄機,大俞軍營規矩甚嚴,敵軍是不可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將堂堂主帥行刺至死。

於是,戚副將與楊副將便將錯就錯,一邊以退為進、以一城做誘餌,令敵軍放鬆警惕,一邊暗中探尋當日驃騎大將軍遇害的真正緣由。

至於這最後原本叛變的赫南軍如何又醒悟詔安,裡頭的緣故大家是口若懸河、眾說紛紜。

於是,眾人紛紛讚揚戚修的雷厲風行、英勇謀略及忍辱負重。

讚揚楊副將的大刀闊斧。

唯獨對那赫南家充滿了爭議。

有人罵那赫南軍通敵叛國,也有人讚揚那赫南寅的識時務與當機立斷。

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歡喜有之,憤怒有之,終歸是歡喜多於憤怒的,因為,突厥提出議和,戰爭眼看就要結束了。

戚修奉命押送突厥王子與赫南一族回京領命。

就在北邊的戰事傳到京城不久後,守在戚家府外的大理寺之人悉數撤退了,而被困在大理寺大牢的戚家諸多老爺少爺們終於重見天日,回府了。

隻見一個個胡子、頭發淩亂,麵上雖有些狼狽不堪,但衣飾尚且整潔,瞧著整個人雖清減了些,卻不像是受過重刑被虐待過的樣子,而侯爺坐在特製的輪椅上,是由大理寺少卿孫大人的官轎親自護送回的,除了身子有些羸弱外,未見任何不適。

往日裡的老爺少爺們各個均是氣勢凜凜,還是打頭一回瞧見到這般狼狽的模樣,秦玉樓隻覺得有股子莫名的喜感。

隻見榮氏、裘氏,小伍氏、魏氏紛紛紅著眼迎了上去。

各找各的主,各心疼各的人。

秦玉樓靜靜的立在老夫人身後,瞧著這一陣混亂又滑稽的場麵,頓時不由笑了。

從一旁的奶娘手中結果老大甄姐兒抱在了懷中,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著:“再有半月,甄姐兒的爹爹便回了···”

向來淡定的甄姐兒看了她一眼,也不知聽沒聽懂,隻忽而伸著兩隻小胖胳膊抱住了秦玉樓的脖子,將小胖臉埋進了脖頸裡。

秦玉樓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心中一片柔軟。

☆、第142章 一四二章

卻說侯爺一行人從大理寺回來後, 第二日一大早, 二房的戚敏與小伍氏夫妻二人便已在屋子外候著了。

芳菲進來稟告時, 隻壓著聲音小聲稟告著:“夫人,奴婢瞧著二爺的臉色不大好,二夫人雙眼泛腫, 怕是哭了一宿···”

秦玉樓聽了垂著眼不語,這二位今日來的意圖她是最清楚不過了。

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抬眼往床榻上瞧了一眼,頑皮的老二一腳蹬開了身上的被子, 直探著雙手睜著圓溜溜的眼珠子要她抱。

秦玉樓捏了捏兒子的小胖手, 嘴裡輕聲誘拐著:“兒子, 喚聲娘來聽聽···”

老二砸吧砸吧小嘴, 嘴裡哼哼唧唧,然後也不知在瞎琢磨什麼, 自個說著說著便獨自樂了, 小嘴忽而一咧, 小胖臉咧成了一朵花,一邊笑著,一邊握著兩隻小胖手直晃悠, 原來是這幾日顧媽媽教的恭喜發財。

秦玉樓瞧得直樂嗬,湊過去往小家夥臉上吧唧一口, 又親了親還睡著小嘴直呼呼的另外兩個,這才漫不經心的出了屋子。

此時, 戚敏與小伍氏二人已經被請到廳子裡了, 秦玉樓一出去, 便瞧見戚敏與小伍氏二人忙不迭起了。

戚敏是個生得秀氣羸弱卻性子固執迂腐的讀書人,平日裡性子內秀羞澀,一說話連耳根都紅了,瞧著並不是個十足強勢之人,但小伍氏似乎卻有些怕他,與其說是怕他這個人,倒不如說害怕丈夫的嫌棄罷,光是無子這一點,就足夠令小伍氏直不起腰來。

秦玉樓與這位二叔倒是鮮少打過交道,往日見了最多不過是見麵打聲招呼罷了。

倒是有一回恰好被戚修撞見了,隻板著一張臉對自個這位二弟冷眼相待,便是連戚敏的招呼聲都不欲理睬,偏生戚敏性子過於迂腐呆滯,心裡隻有些發慌,竟不知到底是何事惹到這位兄長了。

直至戚修繃著臉喝斥了一番秦玉樓,道:“在府中瞎跑什麼,還不趕緊回屋···”■思■兔■網■

說罷,又眯著眼看著戚敏麵無表情道:“二弟還不回麼?”

這樣一雙威嚴沉寂的眼令戚敏心中發寒,忙不迭吱吱嗚嗚道著:“回···回···弟弟···這便回···”

也不知後來到底琢磨出些許章程沒,總之,自那回以後,戚敏但凡見了秦玉樓,皆是行了禮後便匆匆離去了,幾次下來,秦玉樓砸吧著,頗有幾分腳底抹油的感覺。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戚敏對戚修秦玉樓兩口子曆來是有些敬畏的,眼下,戚敏不過飛快的瞧了她一眼,目光一直落到了她下巴處,與她打過招呼後,這才頗有幾分難以啟齒道:“大···大嫂,弟弟此番前來···”

醞釀了好一陣,隻扭頭一臉憤恨嫌棄的瞧了小伍氏一眼,見小伍氏身子一哆嗦,方脹紅了臉對秦玉樓道:“我也是昨兒個回來後才知曉伍氏那愚婦乾的好事,伍氏她出生貧賤,目光短淺,所說的話曆往往詞不達意,還望大嫂莫要與之計較,我雖不是太太親生的,但我既已入了戚家的族譜,且自三歲起便被養在了太太膝下,生便是咱們大房的人,死便也是咱們大房的鬼,如何做的出那般忘恩負義、貪生怕死之事,甭說不過是入獄,便是掉了腦袋,也是要與戚家共存亡的,伍氏那等大逆不道的話,還望大嫂莫要介懷——”

戚敏臉上一陣羞愧難耐,說出此等話後,連脖子都脹紅了。

身後小伍氏聽了便又忍不住紅了眼,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頭強忍著不敢落淚,抬眼飛快的瞧了秦玉樓一眼,似乎想要上前,卻又不敢,好半晌,這才後悔難當的對著秦玉樓小聲道:“大···大嫂,我···我錯了···”

小伍氏是悔不當初,良久,便又愣愣的道了句:“我···我那幾日當真是魔障了···”

小伍氏這幾日是日日抹著眼淚過活。

自從戚家遇難,孩子出生以後,這一段日子皆是渾渾噩噩的,她自己都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過來的。

她並非貪生怕死之輩,也從來不是那等醃臢不堪、齷蹉卑劣之人,一切不過是為了孩子罷了。

那晚將孩子送走後,她的心是踏實了一陣,可不久後,更大的擔憂與思念便又瘋狂的席卷而來。

直到第二日得知世子無礙了,戚家無礙了,然後他們所有人都一臉欣喜,唯獨隻要她,像是迎來了當頭一棒,整個人隻覺得天都將要塌下來似的。

有那麼一瞬間,她都不知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立在屋子裡,耳邊是喜極而泣,滿滿的歡聲笑語,唯獨小伍氏卻摸著她尚且已經塌下去的肚子,腦海中嗡嗡作響,她的孩子哪裡了?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

此後,一連著好幾日小伍氏是日日去往霽修堂,卻又悶聲不語,沒臉主動開口問孩子的下落,秦玉樓總是閉門不見,過了七八日,這才告知孩子被送到鄉下農戶裡去了,送的遠遠地。

小伍氏聽了隻捂嘴悶聲哭泣。

如此,又過了幾日,直到昨兒個戚敏被從大理寺放出,今兒個夫妻二人登門拜訪。

孩子被送走了,是秦玉樓夜裡私底下悄悄進行的,除了秦玉樓與小伍氏,便無人得知,而被送走的第二日,戚家便被宣布無事了,非但無事,反倒是立功了,滿屋子都沉浸在死而複生的歡聲笑語中,小伍氏如何敢聲張。

小伍氏性子本就文秀,不愛出門走到,當初懷孕之際,生生在床榻上躺了好幾月未曾出門,眼下又方出月子不久,稱病鎮日在屋子裡守著孩子也並不稀奇,是以,小孩子被送走一事兒,怕是除了秦玉樓,便唯有每日前去探望孫子的二太太崔氏知情了吧。

“大嫂,弟弟已將那愚婦狠狠的教訓過了,好在祖母尚且不知情,不然,該寒她老人家的心了,眼下,事已至此,大嫂您看···孩子···孩子被送去哪了,還能要得回麼,畢竟這可是咱們二房這麼多年的獨苗啊···”

戚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