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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 姀錫 4332 字 6個月前

又聯想到她一口氣竟然生了三,小王氏心中羨慕的同時又漸漸的鬆懈下來。

人家那麼多都生下來了,她就生這一個,理應不該如此憂慮的。

孩子的事兒好不容易暫且放到了一旁,這丈夫的事兒又——

隻見小王氏扶著肚,微微蹙起了眉,半晌隻忽然感歎道:“你說咱們這做女子的緣何這般命苦,上至公婆姑嫂,下至子女兒媳,中間還有妯娌叔侄,當真是永遠操不完的心啊···”

秦玉樓見小王氏頭上雖梳著一頭婦人鬢,也比她還要年長月餘,實則因著有孕臉上圓了一圈,瞧著年紀顯小,隻覺得那張圓圓的臉上還透著一股子稚嫩似的,嘴上卻說得如此深沉的話,倒還真真有些不搭。

秦玉樓默了半晌,難得也隨著感慨了一句:“咱們女子的一輩子可不就是這麼回事?”

秦玉樓向來樂觀豁達,便是往日話語中總會帶著一絲戲謔,難得見她這般感慨,小王氏微微有些詫異。

半晌,隻忽而問了句:“樓兒妹妹可是在擔憂世子?”

秦玉樓聽了再次感慨道:“如何能不擔憂?這些日子瞧著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你說這戰事不起罷,這人一去指不定得駐守個好幾年?這戰事若真起了,哪裡又是鬨著玩的,戰場上不比尋常切磋場,所謂刀劍無眼,若是一個沒挺住,傷了殘了是小,好歹留下條命回了不是?可若是——”

秦玉樓越說越激動,一抬眼便見小王氏一臉泛白,秦玉樓趕忙止住了話語,倒是一時忘了這孕婦受不得刺激。

又忙改口道:“好在國舅爺在軍中曆練多年,想來不是那等等閒之輩,隻是咱們家世子爺,哎,此番一去除了起先派人送了信件回來報平安,便再未曾傳回來半分消息了,你說好歹也給回個信是罷,這無聲無息的,平白令人多擔憂?”

秦玉樓話音將落,隻見小王氏一臉詫異,這才知道,恰逢昨兒個楊家才收到從北方送來了家書。

隻國舅爺楊大少爺寫給妻子的無非是些個家常閒話,要緊的大事兒自然是直接送往楊相的書房的,小王氏自然無從得知,但私底下打探說,見公公一臉凝重,小王氏這一整日才會如此的煩擾,心中不得安寧了。

秦玉樓聽了頓時是火冒三丈。

同樣是做人家相公的,這相公與相公之間的差彆怎就這般大呢?

可是氣憤過後,更多的卻是止不住的擔憂。

總覺得這事兒過於蹊蹺。

按理說,戚修承諾過她的,理應不該食言才對。

便是食言也好,說話不作數也罷,這些均可通通不與他計較,隻盼著他能夠平平安安歸來方是正理。

將小王氏安撫好,從楊家回來後,秦玉樓心中的擔憂非但未曾減輕,反倒是越來越重,隻覺得心中時不時突突幾下,頗為不得安寧。

八月,本該是團圓之月,甭管這世道多麼不太平,該娶親的照樣娶親,該嫁人的照樣嫁人,該賞月的照樣悠哉賞月。

八月初,太尉董家前來戚家過定,她的這個小姑戚芸的親事總算是提上了章程。

董老太尉曆來清廉,董家所送來的聘禮相比旁的人家委實算不得豐厚奢華,可細細觀摩,便可發現雖並不奢侈但樁樁件件卻十足精細,明眼瞧著是花了十足心思的。

裘氏十分滿意。

婚事定在了明年五月,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這樁婚事原是最不待見她的尹氏牽的線,遙想去年此時,在楊家楊老爺子的壽宴上,尹氏對她冷嘲熱諷,卻未想,竟因此結下了這樣一樁緣分,命運有時果真是妙不可言。

八月是個熱鬨的月份,除了董家與戚家的這場喜事以外,更令人矚目的該是平陽公主招選駙馬一事兒了,據說這十五歲的平陽公主刁鑽任性,眼光曆來長在了頭頂上,卻好似對去年名動京城的探花郎現如今的薛侍讀是妾意情深。

據京城太太小姐們的八卦傳聞中得知,原來平陽公主已私下求過貴妃娘娘好幾回了,這不,貴妃娘娘觀察了那薛侍讀整整一年光景,觀其品行優良,總算鬆口同意,這便求了陛下旨意,將薛侍郎薛鈺指為駙馬,配給陛下長女平陽公主。

一時,此事震驚整個京城,被人熱議了整整一個月有餘。

此事熱鬨過後,不久,北邊忽然傳來消息,軍中出現叛變之人與敵軍裡應外合,聖上親封驃騎大將軍楊威於半月前在軍中遇害,叛變者為建國侯府世子也就是驃騎大將軍麾下戚副將戚修是也。

霎時,一石驚起千層浪,舉國震動。

當日,小王氏費力誕下一女,據說生產時頗為驚險,底下大出血,好在張老太醫妙手回春,費力將二人性命撿了回來,母子平安。

而戚家,至此又仿佛陷入了新一輪的叛君謀反境地。

☆、第137章 一三七章

便是很久很久以後, 秦玉樓仍舊能夠十分清晰的回憶起那一日的情形。

她記得那是在剛過完中秋節不久,所有人都尚且還沉浸在熱鬨的節日氛圍中,但凡遇到這類需要大動乾戈的場麵,秦玉樓曆來皆是最為忙碌的。

中秋節算是她主事當家以來, 在戚家獨自正兒八經操辦過的最大宴席了。

在這一年裡,戚家成了不少喜事兒,老夫人發話, 中秋節當日在府中搭台戲,請戚家分出去的二房、三房回府聽戲, 一道過節。

秦玉樓已前前後後的忙碌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節日剛過, 稍稍鬆懈一下, 秦玉樓難得陪在幾個小的跟前逗弄玩樂。

八月份的天氣十分炎熱, 悶得直令人心裡發慌。

許是這天氣的緣故,近來秦玉樓心中總是煩悶不堪,七上八下的, 平白令人不得安生, 隻盼著這炎熱的夏日趕快過去才好。

轉眼,小家夥們都已快半歲了。

事情傳到秦玉樓耳中時,秦玉樓手中正執了一柄團扇逗幾個小家夥們玩耍。

三個小家夥每個都光著肥嘟嘟的身子, 僅僅在腹前掛了一抹通紅的小肚兜,款式式樣一模一樣,除了老大身上是粉嘟嘟的粉色,餘下老二老幺的皆是紅彤彤的大紅色。

每人露出蓮藕似的四截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 腳上掛著的銀飾小鈴鐺隨著小腿一蹬一蹬不斷發出清脆的聲響。

老二似乎不喜歡被束縛,但凡鈴鐺一響起,他便立馬伸著小胖手去拽,那小胳膊勁道足著呢,勒的小胖腿都泛紅了,也不見撒手,嘴裡不斷發出“唔唔”的抗議聲,結果累得滿頭大汗,自然是取不下來,還依然不依不撓。

似乎是急得厲害了,憋得小臉通紅,秦玉樓隨他去,也並不多做乾涉,見他忙活得腦門上冒了一層汗,這才舉著小團扇往他腦袋上扇呼扇呼幾下。

得了,見了小扇子,便立馬將腿上的小鈴鐺給忘了,隻兩眼冒光的要來奪她手中的扇子。

秦玉樓便舉著扇子眉開眼笑的引得老二歪歪扭扭的爬了一陣老遠,直至意識到她是在逗他後,便小臉一垮,調轉了方向,撅著屁股對著她。

秦玉樓樂得使勁往他肥嘟嘟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結果小家夥疼得哇哇抗議,小胖墩身子一時不穩,摔了個狗啃地。

引得身後的顧媽媽忙一臉心疼上去將小家夥抱了起來,滿眼責備的看著她道著:“夫人又在欺負幾位小主子了,瞧瞧小少爺這小臉摔的,夫人不心疼,老奴可心疼壞了···”

秦玉樓悻悻的笑著:“哪裡有媽媽說的這般嚴重,這小家夥渾身皮實得緊,再說這褥子這般軟乎,小小男子汗,摔幾個跟頭不打緊···”

說著,隻又將小家夥從顧媽媽懷中接了過來,在他肉呼呼的小臉上可勁的啃咬了幾下,便又給扔到了床榻上,讓他自生自滅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然後一轉眼,好家夥,好動的老二便又瞄上了老幺腿上那個銀飾鈴鐺,蹭蹭蹭爬過去便要奪。

老二是三個中勁道最大的,也爬得最快,就是還有些坐不穩,老大與老幺懶些,最多隻能匍匐前進,秦玉樓有事沒事兒便鍛煉幾個小的爬行、坐姿,也試著多與他們說話,交流,教一些簡單的恭喜發財之類的手勢。

老幺自然不是老二的對手,眼看被胞兄欺負的動彈不得,結果,一激動,隻見一柱晶瑩的源泉像是被打開了開關似的,一瀉千裡,直直朝著老二結實的小臉掃射去。

然後,老二一臉懵了,總算是放開了對老幺的鉗製,隻一臉愣愣的閉著眼,伸著小肉手往臉上探去。

這一幕發生的委實太快,秦玉樓與顧媽媽幾人都懵了,待不多時反應過來,趕忙手忙腳亂的將兩個小的抱起,結果老幺一臉懵懂無辜,而老二臉上滿是晶瑩液體,竟還伸著小舌兒要去%e8%88%94。

秦玉樓嘴裡微抽,趕忙用帕子將他的小臉給擦乾淨了,又吩咐丫鬟備水,換洗被褥,順道給這兩位小祖宗清理身子。

正在這一通忙活之際,隻見一向沉穩圓滑的知湫難得匆匆忙忙趕了過來,隻一臉慌張前來稟著:“夫人,外頭不知發生了何時,忽然來了一隊官差,將咱們府給封鎖起來了——”

知湫話音方落,便瞧見屋子裡所有人一愣,不多時,麵上已泛著驚恐不安。

秦玉樓聽了心中亦是咯噔一下,隻忙將懷中的老二一把遞給了身旁的芳苓,立馬起身沉聲問著:“怎麼回事?是哪路人馬?咱們戚家乃是有爵位在身的開國功勳,尋常誰敢輕易闖入?”

好在知湫心中雖慌亂,麵上卻還算鎮定,來時皆已是打探清楚了,隻如實回著:“聽說是大理寺的人,現如今老夫人與三老爺已匆匆趕了過去,奴婢瞧著形勢有些不對,便立馬趕了回來通報——”

秦玉樓一聽竟是大理寺的人,麵上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心中一時湧現出不好的預感。

結果匆匆趕過去時,便得了這個驚濤拍岸的消息。

這私通敵寇,謀害主將,謀逆造反,這樁樁件件的,倘若此事屬實,那麼戚家絕無可能像二十年前那般幸運。

戚副將叛國通敵,謀害軍中主帥一事兒現如今已直接越過了刑部,交由大理寺全權審理。

隻聽聞那謀逆戚修事敗後竟然趁夜逃走,至今下落不明,而軍中尚無主將,一時軍心大亂,唯恐突厥趁機連夜突襲,北方將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日前北方戰事不明,整個朝堂所有的精力暫且都投放在了北方戰亂上,調兵、遣帥、布局、全力備戰。

暫且隻將逆賊戚家一應男丁收監大理寺,而一眾女眷封鎖圈禁府中,暫且未作發落,相信待他日戚修抓獲之日,便是眾人伏法之時。

至此,整個大俞長達數百年的太平盛世終將被打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俞開始陷入了敵寇侵入,謀逆謀反的內憂外患之境地。

☆、第138章 一三八章

戚府雖人丁單薄, 到底是有些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