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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無期 歸漁 4413 字 6個月前

在她腳邊親昵地蹭了蹭。

於渺渺伸手摸了摸貓咪毛茸茸的腦袋,眼前仿佛又看到他冷冷清清的身影。

三年的時光似乎並沒有讓她成長起來,因為如果時光倒流,她還是會選擇喜歡上他。

……

那一天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於渺渺記不清了。

她隻知道,她從白天等到晚上,始終沒能等來她喜歡的人。

孤零零的操場後麵,她一個人抱膝坐著,漫無目的看著天。

顏倦那麼喜歡看天,可是她到現在都沒勇氣問,天空中到底有什麼吸引著他。

他現在在哪裡呢?在做什麼?看到自己的短信和電話了嗎?

他為什麼不來呢……

原來一個人看著太陽落下,月亮升起,是這麼孤獨。

不記得自己到底等了多久,耳邊響起刺耳的下課鈴聲,連晚自習都已經結束。

她告訴自己再等等,萬一顏倦正在趕過來的路上呢。

“哎,那個小姑娘,你怎麼還沒走啊?”

忽然,一陣刺眼的手電筒白光照過來,於渺渺難受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又看到那個在門口執勤的老大爺。

“學校馬上就要鎖門啦,快回家吧,彆讓你父母擔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於渺渺總覺得他的語氣裡帶著歎息。

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不能走,我等的人還沒來……”

“哎呀,我說你們這些小姑娘,怎麼一個個都那麼傻,他到現在都沒來,肯定是不會來了,你快回家吧,彆等了。”

他到現在都沒來,肯定是不會來了。

眼淚終於忍不住滂沱落下,於渺渺把頭埋進膝蓋裡,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是不是這三年,不過是她一廂情願。

“渺渺,你怎麼在這?”

這個聲音猝不及防地響起來,音量很高,遠遠傳來,無比清晰。

於渺渺還沒來得及抬頭看看,就聽到老大爺欣慰的聲音:“哎呀,你等的人來了!”

眼前已經被淚水模糊成一片,她現在也顧不上形象,用手背胡亂擦了擦,抬起頭,看到一個高挑的男生快步朝她跑過來。

借著手電筒傳來的刺眼光線,她終於看清,這個人是程立軒。

像是一盆冷水澆下來。

她做了三年的美夢,終於驚醒。

她突然明白過來,就像小王子最後還是離開了狐狸,這偌大的世界上,自己也沒辦法再找到第二個顏倦。

耳邊嗡嗡作響,她忽然間什麼也聽不見了,隻剩下一個聲音,一遍遍提醒她:

那些模糊在風裡的話,彆當真,都忘了吧。

“你也很好,不用自卑。”

“你有什麼,關於我的願望嗎?”

“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管是現在的於渺渺,還是十年後的於渺渺,在我心裡,永遠都不會變。”

……

可你最終,還是把她丟下了。

第64章 六十四篇日記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其實我也不知道, 自己到底在等些什麼,又在堅持些什麼。

……

原來時間,並不是撫平一切的良藥。

——摘自於渺渺的日記

日子過得像無聲的舊電影, 粗糙又模糊。

偶爾午夜夢回,於渺渺夢中驚醒, 總是會覺得悵然若失。

因為,這麼漫長的歲月裡, 她最想要的東西,都沒能抓在手裡。

2009屆連州市的高考成績出來, 的確讓很多老師和同學大吃一驚, 因為於渺渺竟然真的考進了她的第一誌願, 北京外國語大學。

於爸爸於媽媽高興地合不攏嘴,慶祝之餘, 順便告訴了她另外一個“好”消息。

因為於爸爸工作能力出眾所以升了職, 領導要把他調到公司總部去, 這也意味著, 於渺渺要搬家了。

一切都來得既倉促又順理成章, 於渺渺抱著小小的箱子跟著父母一步步走下樓梯的時候,回首前塵往事, 恍如一夢黃粱。

上車之前, 她不死心地拿出手機, 最後一次撥通了那個號碼。

依舊無人接聽。

她下意識抱緊了手裡的箱子, 那裡麵放著所有他曾經給她的寶貝, 忍住淚意,發過去一條好友消息。

【愛爬樹的魚:顏倦,我要搬去蓮花市了。如果你看到了我的消息,請聯係我,好嗎?】

上帝最後一筆落得太急太快,連一個道彆的機會都沒給他們留下。

十七歲的於渺渺,終於失去了十七歲的顏倦。

***

2011年。

聖誕節那天,於渺渺包了幾個平安果,去交大找陸啟。

她到達交大的時候,陸啟還在實驗室裡跟教授做研究,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在校園裡閒逛,恰好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不知道這裡是不是有活動,女生宿舍樓下此刻圍了很多人,地上裡裡外外還擺放著很多蠟燭,極其熱鬨。

於渺渺站在一旁光禿禿的梧桐樹下,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概是哪個男生要告白。

挑在今天晚上,還這麼大陣仗,實在是挺浪漫的。

她遠遠看著,沒過多久,忽的聽到有人吹了聲口哨,然後,她聽到那個囂張又倨傲的聲音透過喇叭,清晰地傳出來。

他在高聲說:“許慕遲愛顏晞,長長久久,一生一世。”

思緒一片混沌,於渺渺怔忡良久,終於記起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匆匆踮起腳往人群裡望過去,她這才看到,地麵上明明滅滅閃爍著的蠟燭,恰好拚湊成“顏晞”兩個字。

搬家過後,於渺渺曾經無數次想要聯係顏晞,打聽一下顏倦的近況,卻苦於沒有她的聯係方式。

她也曾經想過要不要問問陸啟,卻又覺得自己的哥哥好不容易從這段暗戀中走出來,不忍再揭他傷疤。

這樣固執愚蠢,抱著回憶死死不放的人,有她一個就夠了。

理智告訴她應該上去跟顏晞打招呼,可是腳下像是生了根,一動不能動。

萬一顏晞告訴她,顏倦現在過得很好,有了喜歡的人,早就把她忘了。

她該怎麼辦?

踟躕之間,羽絨服口袋裡的手機恰好響起。

於渺渺拿出來,摁下接通鍵,是陸啟問她在哪。

等這通電話打完,她再抬頭,仍舊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已經沒了顏晞和許慕遲的身影。

隻剩下呼嘯而過的晚風和頭頂寒冷的月亮。

***

2012年。

程立軒在北京舉辦了一個小型的高中同學聚會,於渺渺拗不過他的好意,最終還是去了。

銀樺那一屆考到北京來的同學不少,不過兩年下來,於渺渺聯係過的卻寥寥無幾。

喬笙考去了南方一所普通的一本大學,對她而言,這樣的成績已經算是超常發揮。

而肖璐因為高考當天來例假發揮失常,沒能考上自己的第一誌願。

於渺渺有的時候,會覺得命運實在太捉弄。

當年她們三個人裡麵,肖璐是最熱愛學習的那一個,可是到最後,卻偏偏是她出了意外。

KTV裡,一群人聊天喝酒,於渺渺懶懶地靠在沙發裡玩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趙熠然,你跟你那個小學妹還處著呢?”

熱鬨人群裡,趙熠然手裡拿著瓶啤酒,聲音和當年一般陽光灑脫:“上個月剛分了。”

“怎麼又分了?”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性格不合。”

……

她撇撇嘴,覺得對方在自己心裡的形象又跌了幾分。

高中畢業以來,喬笙沒有再提過趙熠然半句,卻也始終沒有談過戀愛。

於渺渺沒問過她放沒放下,因為沒資格。

聊著聊著,忽的聽到程立軒微微帶著醉意的聲音:“你們有人跟顏倦聯係過嗎?聽說他當年被MIT錄取了,還是全獎。”

說完,忍不住感歎,“你彆說,有的人,還真是羨慕不來。”

一瞬間仿佛連血液都凝固了,於渺渺隻覺得頭暈目眩,像是一個被下了病危通知書的絕症病人,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而後,她聽到自己止不住顫唞的聲音:“程立軒,你剛剛……說顏倦被MIT錄取了?”

“對啊。”

對方聞聲回頭,對上她的視線,稍顯羞澀地笑了笑,“我聽銀樺的老師們說,他高考完就出國了,這會兒根據美國時間,可能還沒起床呢。”

出國了。

原來他出國了。

怪不得這兩年來,她用儘辦法都聯係不到他。

他為什麼不告訴她一聲呢?

她不會怪他食言,隻要他說一句,多久她都能等。

可是顏倦,三年過去,身處大洋彼岸的你,一定已經擁有了更加遼闊的天空吧。

是不是早就忘記那個平平無奇的於渺渺了呢。

昏暗迷離的KTV包廂裡,趙熠然和程立軒他們喝多了,扯著嗓子一首又一首地唱情歌。

不知道是誰點了那首《最佳損友》,男生抱著話筒,一字一句聲音沙啞,唱到尾聲時,角落裡的於渺渺終於淚流滿麵。

——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

2013年。

陳奕迅在北京五棵鬆體育館開演唱會。

於渺渺一個人買了票,誰也沒告訴。

演唱會當天,體育館內座無虛席,歌迷們手裡拿著粉紅色的熒光棒,幾乎都是成雙成對。

隻有她落單。

夜幕降臨,舞台追光亮起,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於渺渺終於見到了他學生時代裡最喜歡的那個歌手。

男人微笑著向觀眾席揮揮手,熟悉前奏響起的刹那,仿佛無數根藤蔓在她心房緊緊纏繞,幾乎讓她窒息。

刹那間,偌大的體育館仿佛變成了電視機上的雪花屏幕,時空一幕幕變換倒轉,她被迫卷入,一路顛沛流離。

最後,她睜開眼睛,眼前是空無一人的教室,窗外日頭隱隱西沉,暮色殘陽籠罩在他身上,冷冷清清。

那個她朝思暮想的少年,此刻就安安靜靜趴在課桌上,耳朵裡塞著一副白色耳機,像是睡著了。

好像這些年什麼也沒發生,他隻是睡著了,從沒離開過。

她控製著自己的心跳慢慢走近,每一步都艱難無比。

就在她小心翼翼伸出手的那一刻,少年耳機裡傳來的聲音,與舞台上男歌手的聲音,終於天/衣無縫地重合到一起。

“纏在那頸背後,最美麗長發未留在我手,我也開心飲過酒。”

淚水模糊了視線,於渺渺捂住臉,在人山人海裡放聲大哭。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邊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實在看不下去,抽了張紙巾遞過來,安慰道:“彆傷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片粉紅色的海洋裡,她接過紙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