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憤怒:“你不就是天官!”
皆無呆了呆,仿佛現在才發現這重身份。
陳致碎碎念:“我說不要給我這個任務你一定要給我這個任務,你給了我這個任務又不給太多支援,明明知道我第一次擔當這麼重要的戲份,我跟你講……”
皆無突然衝回仙錦池,一把抱住擱在池邊曬太陽的龍頭,掰開龍嘴就親了下去。
迷迷糊糊沒睡醒的寒卿:“?!”
陳致:“……”
皆無親完又跑回來,抱住陳致的腦袋。
陳致大驚:“給我個機會,再讓我走一次。”
皆無按著他的下巴,渡了口氣給他:“這是崔嫣要的龍氣,可以暫時壓製妖丹反噬的妖氣,快走!”
陳致眼角瞄到氣得渾身哆嗦的巨龍,給他的友誼之肩拍:“保重。”
“嗖”得一聲跑得無隱無蹤。
皆無深吸了口氣,轉頭露出無比諂%e5%aa%9a的微笑:“給我個機會,讓我解釋一次。”
回答他的是龍之怒吼。
陳致連滾帶爬地回到皇宮,宮裡靜悄悄的。他回到過去的這段時間,並未計入當下流逝的時光,因此,他才離開了兩個時辰。
爬進窗戶,正要回床,就聽到嬌笑聲隔著屏風傳過來,陳致連忙屏息,躡手躡腳地溜到屏風邊。
一盞鎏金雕花燈籠擱在桌上,映照著崔姣嬌豔欲滴的側顏。她托著腮,笑%e5%90%9f%e5%90%9f地望著盤膝坐在榻上的崔嫣:“哥哥,你現在快不快活?”
崔嫣烏發披散,兩綹垂落%e8%83%b8`前,秀美的麵龐泛著詭異的桃紅。他閉合雙目,對崔姣之言全不搭理。
她也不惱,慢悠悠地接下去道:“我心裡很快活。哥哥就在我的身邊,觸手可及,再也逃不出掌心。”殷紅如血的蔻丹擦過嘴唇,含在唇間,看起來既天真又無邪,可說出來的話,卻聽得人心裡發寒,“哥哥何必固執。古有山陰公主,出嫁後依舊留在皇宮,與自己的弟弟日夜相對,既是姐弟又是戀人,豈不比旁人親近百倍?何等的風流快活。哥哥若是忌諱旁人的閒言碎語,可以金屋藏‘姣’,反正除了哥哥之外,我誰也不想見。”說著,竟咯咯地笑起來。
陳致捂眼。為什麼天上地上都是這麼傷眼的劇情!
崔姣笑了會兒,才慢慢收聲,素手閒撥腮邊碎發,凝望燈籠的目光流露出幾分狠色,須臾才輕笑道:“差點忘記了,哥哥現在沒工夫搭理我呢。”她起身,踱步到他身邊,細聲細語地問,“妖氣發作的滋味不好受吧?”
崔嫣突然張目,吹了口氣。
崔姣身體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崔嫣嘴唇抖了下,斜眼看屏風:“看夠了嗎?”
……
陳致不是很想出去。他懷疑崔姣是被崔嫣的口臭熏過去的。
屏風後半天沒動靜,讓崔嫣的臉色越發難看,語氣卻輕柔起來:“你不是說,想要禪位於我,要我善待天下嗎?你過來,我答應你。”
狼尾巴都搖成扇子了,還指望他相信?
陳致一邊懷疑一邊走出來。
崔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再近一點。”
陳致說:“我不是很怕口臭。”
崔嫣嘴唇又抖了抖,嘴角竟淌下一絲黑血。
這下陳致真的慌了,忙衝過去扶住他。
崔嫣見他的關懷不似作偽,心中微動,卻很快收斂心神,對準陳致的脖子咬了下去。他體內妖丹作祟,唯有龍氣相克,事到如今,不由得他再分辨皇帝的真假,唯有孤注一擲,企圖從陳致體內吸取龍氣。
陳致察覺他的意圖,大驚失色,連忙捧住了他的臉。
崔嫣掛著血絲的嘴角微微抽[dòng],雙目露出凶光,漂亮的臉顯得有些猙獰:“你不是說願意為江山、百姓而死嗎?”
陳致捏住他的嘴巴:“我現在做的事,你千萬不要多想。”說著,嘴慢慢湊近,想要將體內的龍氣渡過去,奈何那龍氣似乎在他肚子裡待慣了,磨磨蹭蹭地不願意挪窩。
崔嫣垂眸看著越來越近的嘴唇,鄙夷一閃而逝,忽而感受到有龍氣在左近蠢蠢欲動,垂落在身側的手終於喚起了一絲力氣,猝不及防地抓住陳致的肩膀,在對方怔忡地刹那,按入懷中,嘴對嘴吮xī。
陳致的臉差點被吸的變形,想高喊“非禮”,但舌頭被死死地吮住,半點動彈不得,直到龍氣從喉嚨中滑出,被吮到發麻的嘴巴才被微微鬆開。他急忙推開崔嫣,拚命地擦嘴邊。
崔嫣盤膝調養,用龍氣將體內作怪的妖丹完全壓製住後,才好心情地睜開眼睛,笑眯眯地看著趴在金盆邊漱口的陳致。
陳致忙裡偷閒地擺手:“彆看我,你看我我腮幫子更痛。”
崔嫣手指撫了下嘴唇,柔聲道:“放心,我下回會很溫柔。”
陳致大驚:“還有下回?”
崔嫣看著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崔姣,冷笑道:“都拜我的好妹妹所賜啊。”他站起身,拎起崔姣往外走,走到門口,又轉頭對仰著脖子“嘩啦啦”漱口的陳致說:“跟我來。”
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咕嚕,咳。”
水被嚇咽下去了。
崔嫣提著人還走得飛快,黑袍幾乎融化在夜色裡,陳致不得不小跑著追上去。
沒有走遠,順著走廊拐了個彎就停下來,他正要推門,肩膀被陳致拍了一下:“你幾歲開始長個的?”
崔嫣疑惑地揚眉,雖然不知道提問的原因,但此時的他,對陳致包容度幾近無限大,好聲好氣地回答:“好像十二歲的時候忽然竄了個兒。”
陳致說:“可能有好心人保佑了你。”
……
崔嫣好脾氣地笑笑,一扭頭,對著門板的臉色驟冷,抬手推門。
門內絲絲薄霧繚繞,煙火味極濃。
崔嫣將崔姣往邊上一丟,徑自往裡走,又推開一道門。
濃煙滾滾湧出,陳致捂著鼻子依舊嗆出了眼淚。依稀記得這座偏殿是楊仲舉在宮裡的住所,批奏章晚了就在這裡睡一宿。他來過許多次,頭回發現此地能助人升天——快窒息了。
“嘩啦啦……”
“啊呀呀!”
潑水聲和呼叫聲同時響起。
須臾,就見一個黃袍道人抖著一身水從裡麵跳出來,哆哆嗦嗦地說:“天師大大大人安好啊,一彆半日,彆來無恙啊。”
崔嫣跟在後麵出來,反手關住那煙霧充斥的房門,將外間的窗戶打開通風,點起三盞燭台,才回過頭看他。
黃袍道人顫唞得更厲害了,陪笑道:“您之前說的‘痛徹心扉丹’已經快煉成了,再給我三天……不,一天時間,我就能成丹。”
崔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若非你曾經告訴我,龍氣能壓製體內的妖丹,你此刻已經粉身碎骨了。”
黃袍道人“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大人,小小小姐威脅我,我我也是是是被逼無奈啊。而且,為為了保護您,我把丹藥的分量減輕了一半,不然,不然您現在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
話未儘,已經被一腳踢飛,拍在陳致座位的邊上。
陳致嚇了一跳,剛要換個地方坐,就被抱住了大腿。
黃袍道人乞求道:“大大人,給我求求、求求情,我沒有背叛天師大人。”
崔嫣冷冷地說:“你煉製‘痛徹心扉丹’給他吃,還指望他為你求情麼?”
黃袍道人驚愕道:“他就是狗皇帝?”
因為陳致看熱鬨之前,應當“睡在床上”,所以身上穿的是寢衣,在燭光的映照下,“明黃”得不是太明顯。
陳致好心地提醒他:“我姓陳,不姓狗。”
黃袍道人跪行到崔嫣身側,拎住他的衣擺道:“我給小姐的藥隻有半半半個時辰的功效,而且沒沒沒有後遺症的。大人一定要相信我的赤膽忠心啊!”
“沒有後遺症?”崔嫣提起他的衣領,“那為何我吞下了龍氣,妖丹裡的妖氣依舊不能完全為我所用?”
黃袍道人愣了下:“不可能啊,書上說,天子龍氣能潤化萬物,這這,這應當是煉化妖丹的上補之物啊!除非……”他目光偷偷地瞄向身後的陳致。思兔在線閱讀
崔嫣將他往地上一丟:“不管是何原因,你都要速速解決!這是你將功補過的最後機會,如若不然……”
他抓起崔姣的手,硬生生地掰斷:“當如此手。”
黃袍道人嚇得磕頭不止。
旁觀的陳致:“……”發現崔嫣的又一個壞習慣,威脅人的時候,逮啥毀啥……嗚嗚嗚,他可憐的曇花啊。
第7章 亡國之君(七)
崔嫣抓著崔姣出門,陳致默默地跟在後麵。
兩人在黑夜走了一段,到寢殿門口,崔嫣停下了腳步:“我還有事,你先睡吧。”
陳致含蓄地說:“能不能換一種說法。”
崔嫣輕笑一聲:“等我回來。”
陳致:“……”
崔嫣走了一步,又回過頭來。屋裡微弱的火光映照在他白皙秀氣的麵龐上,眉下雙目如汲秋井,碧汪汪得蕩漾漣漪,一圈將人繞進去。
陳致喉嚨微微發乾,出門前的一大口水仿佛在胃裡沸騰。
崔嫣嫣然一笑:“‘痛徹心扉丹’是薑移自作主張,我怎麼會舍得。夜間風涼,早點睡吧。”抬起手,似要撫摸陳致的臉頰,被躲開也不介意,依舊笑眯眯地走了。
……
以為他聽不出“痛徹心扉丹”其實是恩威並施的一種手段嗎?
隻是,崔嫣吞了龍氣後變化太大太古怪,讓人吃不消,看來皆無渡來的這口龍氣好像有很奇怪的副作用,陳致決定明天再去算賬。
崔嫣淩晨才回來。
陳致躺在床上,聽到他進來,還幫自己掖了掖被子——給被子壓了條褶子。
等他轉身,陳致眼睛忍不住眯了條細縫,望向那離開的背影。
仿佛接收到目光,崔嫣又回看了一眼,不等有反應,就輕笑一聲走了。
陳致:“……”仿佛得了笑笑病。
回到榻上,崔嫣笑容收斂,閉目躺下,腦袋還回繞著與薑移適才的話。
“我給小姐的藥隻能暫時激發妖氣,事後絕無妨礙,我以性命發誓!倒是陳皇帝的龍氣出現得十分蹊蹺,怕是有詐。”
“龍氣亦有詐?”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即便是假皇帝,常年在皇宮中行走,總有機會接觸一些稀世寶物。以我之見,還是用‘痛徹心扉丹’,劇痛之下,必有真言。”
“你曾說過,隻要當了皇帝,哪怕是一天,也有龍氣彙聚。那我便等他龍氣再度彙聚。”
陳致臨危相救,的確在崔嫣心中激起了半點漣漪,卻也僅止於此。他生性多疑多變,自然不會為這一點兒漣漪就對人推心置腹,如今的百般溫柔也是為了鬆懈對方心防罷了。如薑移所言,對陳致突如其來的龍氣,他也心存懷疑。尤其是,這龍氣與書上所寫的效果相異。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