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航舉起手機的時候初一從屏幕裡看到了後麵那輛纜車上的女孩兒正用手機對著他倆。
“偷拍的。”他小聲說。
“拍唄,”晏航說,“咱倆又不醜。”
“什麼邏,輯啊。”初一衝屏幕那邊笑著。
“帥哥的邏輯啊,”晏航說,“老問。”
山頂的風景還是不錯的,一邊是連綿的小山,一邊能看到城市。
初一覺得很美,如果放在三年前,他估計看不出什麼感受來,但人就是這樣,看得多了,見得多了,很多東西才體會得到。
晏航拿著手機退開了兩步對著他,他轉過頭:“直播嗎?”
“不直播,”晏航笑了笑,“拍張照片。”
“酒店那個小,小姐姐,會尖叫的。”初一說。
“嗯,”晏航點頭,“這兩天見了麵她都不敢過來打招呼,估計是不好意思,隻在評論裡喊得起勁,好多見著了估計都會害羞。”
“發了嗎?”初一湊過來。
“急什麼,”晏航說,“現在這麼臭美了,等著看人誇你帥嗎?”
“嗯。”初一非常誠實地回答。
“我發現就你這樣,再過兩年不定什麼發展趨勢呢,”晏航嘖了一聲,把照片發到了微博上,“一點兒安全感也沒有。”
“你這,這樣的我都安,安全,”初一說,“你有什,麼不安全的。”
“我哪樣了?”晏航看著他。
“帥,能乾,會辦,辦事兒,跟誰都,都能聊,”初一扳著手指頭,“還失,失蹤……”
“這個不算吧?”晏航說。
“算,我找,找你一年呢怎,麼就不算了,”初一說,“還冷酷無,無情。”
“那你為什麼會有安全感啊。”晏航問。
“你總讓,讓我不要理,彆人,”初一說,“我就懂了。”
“懂什麼。”晏航眯縫了一下眼睛。
“就是懂了,”初一說,“你要不,不懂就裝懂吧。”
“靠,”晏航笑了起來,在他腦袋上扒拉了兩下,“有時候就因為你結巴,我老覺得你挺傻的,偶爾發現你一點兒也不傻的時候就嚇一跳。”
“就在你這兒,傻。”初一說。
最後一天“旅行”結束準備返程的時候,初一對著高速收費站的牌子拍了好幾張照片。
“以後我每,去一個地方就,就留一,個地名。”他一邊拍一邊說。
“嗯。”晏航點點頭。
車上了高速之後,初一關上了車窗。
“喲,”晏航看了他一眼,“不吹頭了啊?”
“心情不,同了,”初一看著外麵,過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晏航,“你以後還,會來嗎?”
“不知道,”晏航說,“我在這兒也沒什麼舊可懷,我媽吧……我也沒什麼印象,如果以後有機會老狐狸想過來,我可以陪他過來。”
“你說他現,現在會不會跟,著我們?”初一往後看著。
晏航看了一眼後視鏡,後麵隻有隔得老遠的一輛本地牌照的小麵包車,他笑了笑:“你當他是有多不放心我呢。”
初一沒再說什麼,輕輕歎了口氣。
回來之後第二天,晏航就又開始上班了。
後廚的工作時間看上去是比當領班的時候要短了不少,但工作強度卻挺大的,每天下班之後回來,晏航都會做一兩道看上去非常牛逼的菜。
“偷學的嗎?”初一問。
“也不算偷學吧,”晏航說,“當然人家做菜的時候你什麼也不乾就杵旁邊盯著看肯定不行。”
“現在的菜比,比以前做,做的高級很多。”初一看著今天的菜。
今天晏航做的是雞扒,用紅酒做的,其實初一覺得以前晏航也能做,但是味道肯定沒有現在的好,而且擺盤也非常精致,初一看著都不舍得吃。
“要刀叉嗎?”晏航問他。
“不,”初一拿起筷子,“還是這,這個吃,起來快。”
“誰跟你搶啊,慢了就吃不著了。”晏航歎氣。
“我的敵,敵人是自己。”初一說。
“那你戰鬥吧。”晏航說,“我再給你做個烤吐司,我買了巧克力冰淇淋。”
“啊!”初一看著他。
“怎麼了?”晏航問。
“幸福。”初一說。
“那你拍拍手吧。”晏航進了廚房。
“你不吃啊!”初一喊了一聲。
“吃不下,天天聞這些味兒,”晏航說,“我其實想吃紅燒肉!”
初一沒出聲,拿出了手機。
紅燒肉紅燒肉紅燒肉……
就這個吧,紅燒肉木桶飯,看上去挺不錯。
他雖然不會做,但好歹也是馬上就要打兩份工的人了,點個外賣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看了看彆家之後他又改了主意,相比套餐,還是單點一個紅燒肉再配一盒飯比較正規,而且離得還近。
晏航把烤巧克力冰淇淋烤吐司做好拿出來的時候,初一把雞扒吃光了。
“沒給你留。”初一說。
“嗯。”晏航把吐司放到他麵前,“吃吧。”
“這個也不,不給你留了。”初一說。
晏航挑了挑眉:“嗯。”
初一把吐司拿到自己跟前兒開始吃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兒想哭。
晏航忙活了老半天,做了兩道菜,自己一口沒給他留,他居然多一個字都沒說。
“你不,生氣嗎?”初一問。
“氣什麼。”晏航勾了勾嘴角。
“你沒,沒得吃。”初一說。
“不氣。”晏航說。
“為什麼啊。”初一低頭夾了一小塊烤吐司在冰淇淋裡裹著。
“因為你給我點菜了。”晏航說。
初一猛地抬起頭瞪著他。
“對吧?”晏航笑了笑。
“……沒有。”初一說。
這話剛說完,他手機響了,拿起來就聽到電話裡有人說您點的餐到了。
“送到了?”晏航問,“還挺快嘛。”
“我去散,個步。”初一站了起來,轉身往門口走。
“在門口散嗎?”晏航說。
初一沒理他,打開門走了出去,再把門認真地關上了。
到電梯跟前兒站了沒到一分鐘,送餐的小哥就上來了。
不過拿到之後初一也沒回去,站在門口杵著。
對於晏航一眼……不,連一眼都沒看就猜到自己給他點了餐,他覺得很沒麵子,不散夠了步他是不會進去的。
還沒散滿兩分鐘,房門打開了,晏航靠在門口:“冰淇淋要化了啊。”
“啊!”初一一驚,趕緊往屋裡擠,“我的吐,吐司。”
“你打算站多久啊?”晏航問。
“沒想好,”初一把手裡的袋子放到桌上,“你的紅,燒肉。”
晏航關好門,走到他身後,捧著他的臉往後拽了過去。
“乾嘛。”初一剛%e8%88%94了一口冰淇淋,吐司都還捏在手上,仰頭看著他問了一句。
“親一下。”晏航低頭%e5%90%bb在他唇上。
嘴裡都是巧克力冰淇淋,晏航的舌尖探進來的時候,初一嘗著也是巧克力味兒的,帶著冰涼。
初一扔下手裡的吐司,抓著晏航的衣服往上一扯,剛要伸手摸進去的時候,被晏航一巴掌拍開了。
初一在褲子上搓了搓手,再次摸了過去,他都能聽到晏航一邊%e5%90%bb著還一邊抽空歎了口氣。
這口氣歎完,倆人堅持了沒到一秒,同時笑了起來。
“算了,”晏航鬆開了他,扯了張紙在自己腰上擦著,“怪我,時機挑得不對。”^o^思^o^兔^o^網^o^
“我擦手了。”初一說。
“一會兒吃完把你褲子換了,”晏航坐到他對麵,指了指他,“糙狗。”
“嗯。”初一點點頭。
“紅燒肉不錯,”晏航打開了餐盒,“很香。”
“以後我學,學會了給你做。”初一說。
“不用,有這句話就行了。”晏航說。
暑假裡不少同學這會兒才剛睡夠了開始玩,初一已經開始了暑期工。
王老師給他介紹了一個汽修店,挺大的,看店名就知道跟一般的修理店不一樣。一般普通汽修店就叫XX汽修,走時髦路線的汽修店,就會叫車XX。
像王老師給他介紹的這家,就叫車之道。
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隻有車知道。
初一不知道為什麼,走進店裡的時候腦子裡一直就是這句話。
一個小哥把店長叫過來之後,店長問他叫什麼名字的時候,他差點兒就回答隻有車知道。
“初一。”他控製住了自己的思緒。
“王老師推薦過來的我們還是很願意用的,”店長說,“我們這兒有好幾個你們學校畢業的,業務水平都不錯。”
初一沒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剛來,就先幫著洗洗車什麼的,人手不夠的時候就去幫忙修理保養,”店長說,“好好乾,能學到不少東西,在學校可沒這麼多實踐機會。”
“嗯。”初一點點頭。
店長說完把他帶到洗車區,給幾個員工介紹了一下之後就走了。
初一站那兒愣了能有一分鐘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兒什麼還是該乾點兒什麼。
好在這會兒正好有車過來要洗,一個老員工衝他抬了抬下巴:“你去洗吧。”
“好。”初一點點頭。
他沒洗過車,學校也沒教,不過看過幾次也就差不多能明白了。
一輛車也不隻是一個人洗,他盯著另一個人的動作現學現乾,先繞著車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損壞,然後打開車門,把腳墊撤了出來。
接著是噴上泡沫,他站在旁邊抽空問了一句:“這個是,什麼?”
“預洗液。”那人懶洋洋地說。
初一本來想再問一句乾嘛用的,但看他的樣子,就還是放棄了,一會兒查查就知道了。
接下去的衝洗,就簡單了,初一拿著噴槍跟那個人一前一後地衝洗著。
衝了兩下之後,初一被濺了一臉水。
他抬起胳膊蹭了蹭臉,剛蹭完,那人的噴槍往車頂一掃,又濺了他一臉水。
初一隻好讓到一邊,結果沒等他開始衝,對麵的噴槍第三次從車頂掃了過來。
如果說前兩次是無意的,那這次肯定是故意的了。
初一隻打過兩份工,拳館和咖啡店,無論老板和同事,都挺友善的,他從來沒被這麼叼難過,頓時有些鬱悶。
不過新來的嘛,被欺負大概也是正常的,就像他剛到宿舍時,大小強都想立立威風。
他第二次讓到了一邊。
但他的退讓似乎並沒有讓對麵的滿意,噴槍再一次掃了過來。
他甚至聽到了旁邊幾個老員工的笑聲。
初一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以前的那種忍功了。
換了以前,彆說這麼噴他四次,就是十次,他估計最後也就是沉默著走開而已。
這兩年活得大概有點兒太囂張,忍功早已經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