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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要嫁給刑大人嗎?”

嫁給一個太監,意味著什麼,蘇阮覺得平梅應當比自己清楚。

平梅點頭,正視蘇阮道:“王妃剛才說過,隻要奴婢好便高興。奴婢覺得刑大人對奴婢好,奴婢喜歡刑大人,不管刑大人是不是太監,奴婢都喜歡他,奴婢喜歡的是他的人,不是他……”說到這裡,平梅麵色臊紅的扭頭。

蘇阮自然知道平梅的意思,她握著平梅的手點頭,聲音含糊道:“隻要你願意,這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隻是外頭人多嘴雜的,你莫多聽。”

“嗯,奴婢知曉。”

第174章

蘇阮有孕一事傳的很快, 第二日晌午,孫玉寧便提著裙裾急匆匆的尋過來了。

殿內, 蘇阮正在用膳,牙白色的玉箸夾著半個珍珠團,露出裡麵軟糯的南瓜肉。蘇阮噘著小嘴輕吹了一口,然後慢吞吞的咬著內陷。南瓜極軟,外裹糯米皮, 稠稠的帶著沙質, 入口即融。

“小嫂子, 我聽說你有孕了, 特意過來瞧瞧。”孫玉寧還沒進殿,就嚷嚷開了。

蘇阮嚼著嘴裡的珍珠團不應聲。

孫玉寧撩開珠簾,一屁股坐到蘇阮對麵,目光先是在那精細的小食上轉了一圈, 然後才笑盈盈的開口道:“小嫂子, 聽說昨夜姚太醫替你把脈, 說是有喜了?”

蘇阮斂著眉色,又夾了一塊點心入口。那點心小巧可愛, 潔白如雪, 糯白滾圓的模樣十分得女子歡心。

孫玉寧盯著那點心,微睜大了一雙眼,“小嫂子,這可是儀真南門外蕭美人製的點心?”

蕭美人的點心在宋陵城內遠近馳名,每日裡隻製百塊, 極難買到。

“唔。”蘇阮總算是出了半聲,她放下手裡的玉箸,抬手招過平梅,“拿下去分了吧。”

“是。”平梅領著宮娥將膳桌上的點心小食端下去,孫玉寧眼巴巴的瞧著,蘇阮卻隻做看不見。

對於孫玉寧,蘇阮極為不喜,所以即便是看出她對這點心有意,也寧願分給了丫鬟女婢,都不給她粘上一口。

止霜端來熱茶,孫玉寧欲接手潤潤喉嚨,卻是發現那漆盤內壓根就沒有自己的份。麵上顯出一分怒色,孫玉寧擰眉,“小嫂子,我難得來尋你一趟,你竟連杯茶水都不給我吃。”

蘇阮慢條斯理的輕押了一口茶,素手芊芊,姿態悠閒。“我是個狐%e5%aa%9a坯子,我這處的茶都帶著味兒呢,表姑娘是吃不慣的。”

軟綿綿的聲音透著諷刺意味,孫玉寧聽得分明,當即就氣紅了一張臉。“我好心好意的來瞧你,你卻如此待我。我瞧你就是個狐狸精,禍根坯子,害的姑母都給氣病了,你這個喪門星,自從表哥娶了你,咱們攝政王府內就沒安寧日子!”

孫玉寧猛地一下從繡墩上站起來,指著蘇阮一口氣說罷,氣勢洶洶的模樣還挺像是那麼回事的。

蘇阮不急不緩的放下手裡的茶碗,勾唇輕笑道:“咱們攝政王府?我倒是不知,本王妃的攝政王府什麼時候變成你們的了?”

“你……”孫玉寧指著蘇阮,被氣得紅了臉。

柳%e5%aa%9a眼輕挑,蘇阮斜睨著麵前的孫玉寧,“表姑娘在本王妃的攝政王府內呆的時間也夠長了,從哪來的就回哪去吧。”

“蘇阮,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還想趕我走!”孫玉寧扯著嗓子,聲音尖利異常。

蘇阮抿唇,“表姑娘識相些,省的鬨大了,麵子上不好看。”

“我要去告訴姑母,你這個狐%e5%aa%9a坯子簡直是反了天了!”孫玉寧氣勢洶洶的去了,片刻後果然有婆子來請蘇阮去老夫人的院子。

蘇阮撥弄著麵前的酸梅子,嘬著那核丸,齒頰間酸味衝天,卻越吃越帶勁。

“王妃,老夫人差婆子來喚您了。還是奴婢去請攝政王回來吧?”因為蘇阮有孕,所以平梅比平日裡更加細心,幾乎寸步不離的看著人。

“無礙,該來的總要來。”蘇阮捂著自己的肚子起身,隨手又抓了一把酸梅子,這才坐上轎攆往老夫人的院子裡頭去。

昨晚上的老夫人被氣得不輕,今日又聽到蘇阮懷孕的消息,一時間臉上神色有些難辨。

“給母親請安。”蘇阮由平梅攙扶著進到正屋,朝著老夫人盈盈一拜。

老夫人靠在羅漢塌上,身上蓋著薄被,旁邊的孫玉寧正在拭淚,委屈兮兮的緊。

“聽說你有孕了?”揮開一旁端著藥碗過來的恭順媳婦,老夫人斂眉看向蘇阮護在掌下的肚子道:“可是姚太醫看的診?”

“是。”蘇阮靜站在那處,低眉順目模樣。

老夫人沉默片刻,一旁的孫玉寧卻是站不住了。“姑母,小嫂子說要將我送回去,她這是仗著肚子裡頭有根,要趕我走啊,嗚嗚嗚……”

孫玉寧哭的起興,老夫人被孫玉寧哭的有些煩悶,但是心裡頭卻也是有些憋氣的。孫玉寧是她的親侄女,蘇阮一句話說讓她走,她便要走,根本就未將她這個母親放在眼裡。

“王妃,玉寧說的可是真話?”

“是。”蘇阮也不爭辯,隻笑著點了點頭。

老夫人皺眉,梳得乾淨光亮的發髻上簪著一支翠色玉簪,隨著她的動作輕磕在羅漢塌上,發出一陣清脆聲響。

“王妃,我還沒死呢,你就想著要趕人了?”老夫人的話說的重了些,但是意思卻清晰明朗的緊。

蘇阮抿唇輕笑了笑,抬眸看了一眼神色得意的孫玉寧。“母親,這攝政王府是我的攝政王府,表姑娘一個外人,我不喜她,瞧了礙眼。”

蘇阮知道,陸朝宗跟這老夫人本來就不親近,就更彆說這個孫玉寧了,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全憑自己心意。

“姑母,您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孫玉寧氣得跺腳。

老夫人的麵色也一下沉了下來。“王妃,你就算是有宗兒護著又如何?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還真當自己是個寶了?”

蘇阮不怒反笑,她攏著羅袖落坐到一旁的圈椅上,然後往嘴裡嚼了一顆酸梅子。

瞧見蘇阮不言語,孫玉寧滿以為自個兒扳回一局,用力的站直了身子。就算當了王妃又如何,還不是那草雞飛上枝頭而已,真當自個兒是鳳凰了。

不遠處,穿著官服的刑修煒緩步而來,他畢恭畢敬的進門,先是朝著蘇阮行了一禮,然後才朝著老夫人行禮。

老夫人麵色難看的坐在那裡,一雙眼裡蘊著怒氣。

“奴才特來給王妃賀喜。”刑修煒似沒感覺到屋內凝滯的氣氛,他轉身看向蘇阮,聲音清晰道:“蘇家大公子名列殿試第一,得聖上親批文狀元。”

蘇阮早就知道以他大哥的才情,這狀元郎非他莫屬,所以聽到刑修煒的話也不驚訝,隻淡淡點了點頭。

刑修煒繼續道:“蘇二公子名列殿試第一,得聖上親批武狀元。”

蘇阮麵上笑意更甚。一登龍門,聲譽十倍,蘇府跳脫龍門,一舉光耀門楣,這是何等的榮耀。

正屋內極靜,連孫玉寧都止了那假意的啜泣聲。

站在一旁的酒兮娘笑著開口道:“一文一武,獨占鼇頭,王妃真是好福氣呀。”

雙狀元出自一府,這是雙喜臨門的大喜事。現下雖未放榜,但刑修煒是從保和殿裡麵出來的,自然頭一個知曉這種消息,所以奉了陸朝宗的命令,急匆匆的便來給蘇阮賀喜了。!思!兔!網!

蘇阮拍了拍手上沾著的梅子粉,轉頭看向老夫人道:“小門小戶而已,見笑了。”

其實蘇阮說這話並無什麼意思,但是不知觸到了孫玉寧哪裡的痛楚,她猛地一下就朝著蘇阮撲了過去。

“賤人!”

看著那張牙舞爪撲過來的孫玉寧,蘇阮坐在圈椅上未動,一旁的刑修煒上前攔人,孫玉寧伸著指甲,在刑修煒的臉上抓出幾條清晰血痕。

蘇阮從圈椅上起身,隨手端過一旁的杏酪就蓋在了孫玉寧的腦袋上。那杏酪還帶著熱度,%e4%b9%b3白色淅淅瀝瀝的順著孫玉寧的發髻往下淌,往發絲縫裡頭鑽進去。

孫玉寧厲聲驚叫,使勁的甩了甩腦袋,發髻上簪著的那支形似火凰的金步搖落到地上,折了鳳翅。

“送表姑娘回府。”蘇阮涼涼道。

一旁有婆子上前,將孫玉寧拉扯出去。蘇阮垂眸看了一眼那被婆子踩爛的金步搖,輕勾唇角。

到底誰是草雞,誰是鳳凰,看來這表姑娘到了現今都沒拎清楚。

一出戲落,蘇阮朝著老夫人盈盈一拜道:“見母親安好,我便心安了。”

老夫人坐在那處,連一句話都憋不出來。

蘇阮笑道:“母親,你我本是一家,何故如此呢?平白也是給外人看了笑話。”話罷,蘇阮避開地上的杏酪,由平梅攙扶著步出正屋。

天色大晴,正是晌午剛過,日頭烈的很,蘇阮微眯了眯眼,身旁卻是突然站出一個挺拔身影,替蘇阮遮住了這大日頭。

蘇阮抬眸看向麵前的陸朝宗,眉眼輕挑。她就說這刑修煒怎麼來的這麼巧呢。

牽住蘇阮的手,陸朝宗領著人往外去,寬大的花衣蟒袍獵獵生風,罩在蘇阮纖細的身子上,透著清冷的檀香味。

正屋內,老夫人起身,麵容倦怠。她老了,管不了了。

“老夫人。”酒兮娘猶豫著開口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且寬心。”

老夫人擺手,不言不語的進了內室。

二奶奶跟在老夫人身後,替她端來新煎好的藥。“大嫂,你為咱們王府操心了一輩子,是時候放手讓年輕一輩來管了。”

人心是偏著長的,老夫人偏心,但因著先前內宅之事都由老夫人一手做主,所以自然沒人敢詬病。都說兒像母,從陸朝宗的性子裡能看出幾分老夫人的脾性。

“出去吧。”老夫人擺手,闔上了雙眸。

“是。”二奶奶放下手裡的藥碗,猶豫著退了下去。

內室又靜下來,老夫人發出一陣歎息。是啊,本是一家,真是平白給人看了笑話,這麼簡單的道理,她這活了半輩子的人卻是不及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