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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自己空著的兩隻手,說:“我都沒買東西。”

肖修樂拿了一個口袋給他,“你買的,拿去吧。”

宋樂馳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接了過來。

肖修樂仔細打量他,看他穿著白襯衣和西裝褲, 襯衣紮在褲子裡,腰被皮帶一勒,看起來又細又單薄, 原本秀氣的娃娃臉也瘦出了一個尖尖的下巴, 臉頰白白的沒有血色。

“怎麼瘦了那麼多?”肖修樂問他。

宋樂馳歎一口氣, “說起來麻煩,今天晚上走嗎?”

肖修樂說:“本來要走的, 既然碰到你,那就不走了。”

宋樂馳一隻手攬住他的肩膀, “那今晚一起睡, 慢慢跟你說。”

他們兩個一起進去了孤兒院。

肖修樂記得自己小的時候, 孤兒院一共有三十多個孩子,到現在越來越少,隻剩下十多個小孩了,而且其中不少小孩都有生理上的缺陷,完全健康的並不多。

因為放暑假,所有的孩子都在院裡沒出去,隻院長一早就出門買東西,到現在還沒回來。

出來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十多歲上初中的女孩叫羅倩,她被院長收進來的時候,肖修樂和宋樂馳都還在院裡,所以她對兩個大哥哥格外親切,請他們到孤兒院的會客室坐下,還主動給他們倒茶。

肖修樂說:“倩倩你彆忙了,我們又不是外人,自己轉轉就行了。”

羅倩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兩個人於是在孤兒院裡轉了一圈,一邊散步一邊聊天。

孤兒院規模其實很小,肖修樂記得小時候就一前一後兩個院子,前麵一個院子一排平房,全部是孩子們的宿舍,後麵院子幾間房子,是院長的房間和會客室辦公室檔案室。

在肖修樂讀初中的時候,前院就新修了一棟“L”型的兩層小樓作為孩子們的宿舍,平房全部拆除了,而後院的房子還保留著,翻新裝修了一下,依然作為院長休息和辦公的地方。孤兒院另外聘請的廚師、阿姨也都在前院,兩側小樓“L”型的側麵那棟樓。

每一趟回來,肖修樂都覺得孤兒院變得更破舊更小了,再也找不到小時候記憶裡那個大院子。

他們兩個去看了看自己以前的房間,現在已經變成彆的小孩的房間,而且因為人少了房間寬鬆,許多小孩都是一人一間。

然後又繞去後院,肖修樂走到院長的房間前麵,從窗戶朝裡麵看。

院長有個奇怪癖好,他喜歡收集不倒翁,不隻是各種顏色豔麗卻五官醜陋畸形的不倒翁,還有一些各式各樣的人偶,中國的日本的,並沒有統一的風格。

小時候肖修樂就常常遛進院長房間,看那些不倒翁,一邊覺得好奇一邊又有些莫名的恐懼。

到現在,他湊近窗戶朝裡麵看,見到院子房間裡的人偶似乎越來越多了,窗台上、書櫃上,還有一排書架,全部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不倒翁和人形玩偶。

這些製作低劣的人偶幾乎全是顏色鮮豔斑駁,刻畫粗糙醜陋,有些娃娃眼睛一大一小,有些娃娃眼角一抹紅色顏料一直延伸到下巴,形容恐怖。

肖修樂突然有點迷惑,他想起了有一天晚上出現在自己書桌上的不倒翁,他至今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場夢,好像還有些什麼,他一時間回想不起來了。

“怎麼了?”宋樂馳看他發愣,突然拍了拍他肩膀。

肖修樂一下子回過神來,“沒什麼,”他轉過頭看宋樂馳,剛好見到羅倩跑到後院,衝著他們兩個招手,“院長回來啦!”

接著,肖修樂便見到孤兒院的院長宋稚從小樓側麵繞過來,見到他們兩個便露出微笑,“你們回來了。”

宋稚已經五十多歲,一生未婚,照顧孤兒院這些孩子長大,將他們帶回來,養大後又將他們送出去。他是個了不起的人,曾經被評為過崇豐市十大傑出人物,感動了不少人。

“快來坐會兒,陪我聊聊天,”宋稚一邊說著,一邊朝會客室方向走去。

肖修樂看他背影,覺得他好像比上次見到又老了些。

宋樂馳被送到孤兒院時沒有姓名,所以他跟著宋稚姓宋,名字也是宋稚給他取的。他們兩個都是有記憶起就跟在宋稚身邊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宋稚就像是他們的父親一樣。

進去會客室坐下,宋稚親手給他們倒了熱茶,又問他們最近的情況。

按照慣例,大家回孤兒院都是報喜不報憂的,肖修樂說:“都挺好的,學校剛剛結束期末考試,接下來一個暑假,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去哪裡玩一玩。”他沒提今天是來教育局接受調查的。

宋稚又問宋樂馳,“你呢?”

宋樂馳伸手去端茶杯,覺得燙手又連忙放下來,他說:“也就那樣,做點小生意,沒賺到錢也餓不死。”

宋稚笑得和藹,“那樣也挺好的,看你們都能平平安安長大,生活過得幸福我就滿足了。對了,你們兩個小子交女朋友了嗎?”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搖搖頭。

宋稚笑著說:“是時候考慮了。”

肖修樂笑了笑,這種話題無論什麼時候什麼人提起,總叫人難以回答。

“樂樂,”宋稚突然說道,“你過來我看看。”

肖修樂一愣,站起身走到宋稚麵前。

宋稚坐在沙發上,對他招招手,“來,你蹲下來。”

肖修樂隻好蹲在了宋稚麵前,宋稚伸手貼住他額頭,將他的劉海撥開,詫異地問道:“你的胎記怎麼不見了?”

坐在對麵的宋樂馳一下子站了起來,湊近來看,“是哎,真的不見了。”剛才肖修樂的劉海一直將額頭遮住,他都沒有注意到。

肖修樂感覺到宋稚的手掌乾燥粗糙,有些不自在地退開一些,說:“我去做了個除胎記的手術。”

宋樂馳伸出手指來摸摸他的額頭,“一點痕跡都沒有,效果這麼好?”

肖修樂拍開他的手,說道:“是啊。”

“這樣啊,”宋稚點點頭,眉頭微皺著,“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之類的吧?”

肖修樂把劉海撥回來,回去沙發旁邊坐下,“不會的,很安全的。”

宋稚沉聲說道:“容貌沒有健康重要,你們這些小孩子,可千萬彆去整容什麼的,傷害自己身體。”

肖修樂和宋樂馳都笑了,“不會的。”

兩個人留在孤兒院陪著宋稚一起吃了一頓午飯,下午又和幾個小男孩一起踢了一場足球,直到吃完晚飯才離開孤兒院。

宋稚本來叫他們住下來,可是肖修樂覺得還要重新給他們鋪床實在太麻煩,還不如出去住酒店,便和宋樂馳一起告辭了。

他們在附近一家酒店要了一個標準間。

進去房間之後,肖修樂舒展四肢在床上躺下來,伸了個懶腰。

宋樂馳則是規規矩矩把自己的包和外套都放在一邊的椅子上,才在床邊坐下來看著肖修樂。

肖修樂說:“大熱天的,穿那麼整齊,不熱嗎?”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宋樂馳歎一口氣,“熱啊。”

肖修樂翻個身趴在床上看他,“到底怎麼樣了?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可以說了吧?”

宋樂馳說道:“我之前不是跟人合夥投資做物流嗎?結果投資失敗了,合夥人也跑了,我投進去的錢全部打了水漂。”

宋樂馳從大學畢業之後就一心想要做生意,他讀書比肖修樂早,畢業也早了一年,大學期間就研究各種創業投資,剛畢業那年賺了一筆錢,當時還風風光光地回來孤兒院,說要給孤兒院建新樓,結果過兩年這筆賺回來的錢又都賠了出去。

肖修樂看他整個人都垂頭喪氣的,說道:“做生意這種事情,難免的嘛,你還年輕,隨時可以重頭再來啊。”

宋樂馳抬眼看著肖修樂,他眼角總是微微下垂的,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可憐兮兮,襯衣穿了一天也皺巴巴貼在身上,他歎一口氣,“我有點害怕了。”

“怕什麼?”肖修樂一隻手撐著下頜,“反正你都賠光了,大不了把衣服褲子都賠進去,破罐子破摔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宋樂馳說道:“也不是這麼說。”

肖修樂看他萎靡的模樣,忍不住揮揮手,說:“你先去洗澡,換套清爽點的衣服,我們下去找個地方喝點啤酒。你還帶了彆的衣服嗎?”

宋樂馳聽到啤酒,稍微打起了點精神,他說:“還有件短袖T恤,就是沒褲子換了。”

肖修樂自己都沒帶換洗衣服,打算將就忍一天,隻好對宋樂馳說:“那算了,你先去洗澡把襯衣換了,看著你的長袖子就覺得熱。”

宋樂馳起身去衛生間洗澡。

肖修樂又翻個身仰躺在床上,宋樂馳混得不好他也不太好受,但是他自己卻完全幫不上忙。大學剛畢業那年,宋樂馳給他打電話,讓肖修樂出去跟他一起創業,當時肖修樂就拒絕了。

最後還是宋樂馳一個人在外麵闖蕩,把他自己那張娃娃臉越闖越瘦。

突然,肖修樂聽到從房間內外同時傳來刺耳的鈴聲,他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奇怪地朝房門方向走去。

還沒打開房門,他便聽到外麵走廊上傳來忙亂的腳步聲,有人大喊:“失火了!”

肖修樂一愣,同時聽到衛生間傳來宋樂馳的喊聲:“發生什麼事了?”

他連忙走到衛生間門口,說:“好像起火了,你彆洗了,快出來!”說完,他走過去打開了房間大門,看到外麵的人已經跑得沒剩多少了,空氣中還隱約有點煙霧氣息。

宋樂馳還在說:“馬上,我穿衣服!”他的衣服和褲子都脫在外麵,衛生間裡隻有一條內褲。

肖修樂覺得情勢有些緊急,吼道:“還穿個屁!圍張浴巾快跑啊,想燒死嗎?”

宋樂馳打開衛生間的門,腰上圍了條浴巾,裡麵隻有內褲,腳下則踩著酒店裡的拖鞋。

肖修樂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跑。

宋樂馳被他拉著跑,喊道:“我的包!”

肖修樂說:“還是要命吧!”他緊緊抓著宋樂馳的手,踩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