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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355 字 6個月前

,自顧自地就將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說到是他不願讓佟夏清有身孕時,他還看了好幾眼大秦氏,可大秦氏眼底無波,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他等著大秦氏問他為何,或是一句‘這與我何乾’。

這他便能借機說出他藏於心底的愧疚。

可大秦氏沒有,她完全不想知道這兩人之間的情義恩怨,遂她一句話也未接。

大秦氏的反應,讓定國公已到嘴邊的話,一瞬又咽回到肚子裡。

定國公定定地看著她,“你不問我為何這麼做?”

大秦氏抬了眼皮子,“不過區區一個妾室,我有何非知不可的理由麼?”

她的意思很明確,她壓根不將佟夏清放在眼裡,也對兩人之間的事毫無興趣。

她的態度壞時總是一壞到底,每回都倔得他心裡不痛快。

他想和她吵上一架,好似隻要她肯跟他吵,同他鬨,她便能原諒他一般。

可大秦氏並不想與他爭,他說了這般多,可她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擺出一副‘我不感興趣’的樣子。

他被她冷淡的反應給刺激到了,忽而猛地上前,一反常態地抓住大秦氏的雙肩,強迫她正視自己。

“都是因為該死的愧疚!我對你的愧疚!”

大秦氏支了肘用力地抵開了定國公的手臂,從他臂裡奮力逃脫,麵上這才有了怒色。

她忙後退了幾步,拿了防備的眼神看著他,嗤笑一聲:“何必如此呢,莫不是以為自己所為感天動地麼?”

定國公被噎得窘迫不已,他想不到要如何接她的話。

大秦氏同他隔開了距離,“你要如何,都是你一人之事。你愧疚也是你自己得受的,與我有何乾係?你做過錯事負過人,知道於心有愧,我便要感恩戴德麼?”

“你愧不愧疚,佟夏清有沒有身孕,這與我有何牽扯?隻求你莫要將這份債,都賴到我身上,教我平白遭人記恨。

我都這般年紀了,也不是從前盼著你過日子的那個人了。也拜托你,莫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惡心完佟夏清,又來惡心我。”

他記得她與他決絕的那天,她看起來萬念俱灰,卻怎麼也不肯妥協。

可現時她看起來周身漾著溫和的疏離,她沒有因他而歡喜,難過,也不恨他。

就如一汪平靜的潭,她永遠在那兒,卻不因他刮來的四季風而動。

眼前的人,是教他變成這幅模樣的。

定國公的心口這才似被剜去了一大塊,他的愧意如泊泊湧出的血,怎麼也都止不住。

這愧意,原是有主之物,但大秦氏瞥都沒瞥一眼。

她不要這無用的東西,他也永遠尋不回那個盼著他一心一意的定國公夫人。

誓說忠貞不渝,可也不過黃粱一夢十幾年,到底還是負了當年諾。

☆、江妤采選

三月的京城格外熱鬨,不論是消息,亦或是人,都比往常翻了一翻。

唱衰定國公府的消息在京中越傳越烈,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這番可不是一日幾日的事,不過隻定國公私下煩憂,隱下未發罷了。

就說佟夏清疑心定國公煩了她的那日,他便是因她的胞妹佟冬溫的關係,心煩意亂。

佟二姑娘,佟冬溫被佟父以抵賭債嫁給了賭坊之人魏三。

魏三畢竟是市井出身之人,行事粗鄙無禮不說,動輒就是喊打喊殺。

當初他意佟冬溫,是念著總歸是個嬌生慣養的姑娘家,娶回去也能長長麵子。

但那日方從元成庵歸來,模樣汙糟,邋遢不堪,令人倒胃口的佟冬溫壓根就讓他提不起性子,他當場就翻臉不認這門親。

佟家有愧於定國公府,也無臉再上門討些銀子還債。佟父也尋不得他法將銀子還清,便又扯了定國公府這一門親,說得口舌發乾,才讓他兜住魏三,讓佟冬溫嫁過去抵債。

自這以後,魏三便打著定國公府的名頭,在賭坊那一帶橫行霸道。久而久之,便由小怒積成大怨,尤其是定國公被罵包庇蠻橫之徒,好幾封折子都遞到了皇帝跟前。

太子打壓,皇帝不喜,定國公的日子過得分外憋屈。

闔府上下都氣憤不已,大秦氏氣也氣,不過她氣的,倒是另一件事兒。

三月采選在即,適齡的閨閣女子大多已被安排進京,而這其中便有山東柳家的柳沛之。

這春困擾人的恨,消息傳來之時,大秦氏正舒舒服服地臥在美人榻上看賬本。

“夫人,夫人。”岩燒一得了消息,便趕回了正院。

“怎了這是,整日毛毛躁躁的。”墨段擔心岩燒沒個分寸,打斷大秦氏的心神。

大秦氏眯了眯眼,放下賬本,聲音聽著也沒甚脾氣,“無事,讓她進來說話罷。”

墨段得了話,也不再攔岩燒,轉身讓她進了屋。

岩燒上前給大秦氏行了禮,便忙出聲道:“夫人讓識力盯著的山東柳家,現時有消息了。”

大秦氏聽了精神一振,睡意都醒了大半。

“山東柳家的柳姑娘今日方趕至京城,便遞了牌子,在相由客棧落腳住下了。”

“你是說相由客棧?”大秦氏坐著了身子,語氣裡隱隱發硬。

岩燒點點頭,“奴婢照識力所說回稟,絕無有假。”

相由客棧是京中第一客棧,與皇宮隻一牆之隔,乃皇帝下令安頓持牌進京的秀女之所。

這山東柳家,原存得是這個心。

柳家借八字不合同定國公府解親之後,便就再無動作,按理說這柳沛之也有十四五之數,怎也不見另尋高門。

原是為著這入宮來了,怪道連瞻哥兒這般條件的高門子弟看不上。

她聽了心裡頭難免有些不舒服,這一提,她又惦記著江嫵來了,日盼夜盼衛氏能早些給妤姐兒定親。

大秦氏此時不知,這還真讓她盼到了。

妤姐兒從江曄的書房裡出來,滿臉寫著難以置信,五官僵然。

她腳步虛浮,手裡捏著牌子,失了神地往漪雲院走,父親說她要入宮采選了。

怎會這般突然?

自楊姨娘被驅逐出府,坐困元成庵後,她與鈺哥兒便記在衛氏名下。再有幾日便是采選之期了,哪有這般遲才給牌子她的,她半點心理準備可都無呢?

老實說,鈺哥兒給她淘來的,便有一本宮怨詩集,裡頭的一句‘含情.欲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就讓她怕了宮牆裡的是非紛擾,再說了,就她這個性子,要她如何與眾人爭。

她愈想心裡愈煩。

雖說此番是為了太子與皇子們選妃,但這若是選上了,到底也還是入皇家,哪有嫁入尋常門第的日子好過。

妤姐兒滿目愁思,不知不覺地便走回了漪雲院。

午歇後,本該是姚渡釵師傅的針指課,但近日姚師傅頻頻出府,要教她們,已是分身乏術。遂姚師傅便隻留了功課給她們,沒讓她們往枝霽樓去。

江嫵知姚渡釵怕是要出府了。前世便是這個時候,闌秋坊花重金央了姚渡釵重回繡坊,教給年輕的繡娘她那京繡技藝。

且說妤姐兒被江曄派來的人喚去書房之時,江嫵就在妤姐兒身旁,但未傳她去,她也不好擅自跟著妤姐兒去。

遂江嫵就在西廂房一邊吃著豌豆黃,一邊等妤姐兒回來。

外頭忽而就有了動靜,江嫵忙擦了擦手,提著裙擺足下輕快地趕出來。

沒想到卻見著妤姐兒神色憔悴,雙肩耷拉,比之方才離開之前,精神要頹然不少。

這是怎的?

江嫵跟在妤姐兒身後入了西廂房,“四姐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妤姐兒被驀地想起的喊聲給嚇了一個激靈,捂著心口,眼底驚魂未定。

妤姐兒反應之大,唬得江嫵怔在了當處,妤姐兒捂在心口的一張牌子瞬間就躍入江嫵眼中。

這不是……

江嫵也顧不得妤姐兒麵上的一絲嗔怪,立時就上前,盯著妤姐兒手裡的牌子,猶猶豫豫地開口問:“四姐姐……這是……何物?”

妤姐兒見江嫵指了指她手中的牌子,便撒氣般將牌子拋於桌上,無力地坐在杌凳上。

“采選的牌子。”江嫵將杌凳挪得與妤姐兒近些,就聽聞妤姐兒有氣無力地吐了幾個字。

江嫵遠遠地望了一眼,並不拿起來細看,她前世就見過這牌子,這是她噩夢的開端。

“怎麼回事?爹爹喚你前去,竟是要你參加幾日後的采選不成?”這,前世也沒這一段啊?

前世被送入宮中的是她,怎這世變得這般突然,半點先兆也無,就換成妤姐兒要入宮采選了。

江嫵心中受得震撼不比妤姐兒小,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地在發顫。

妤姐兒嗯了一聲,她抬了頭雙眼無神地看著江嫵,抱著僥幸發問:“五妹妹,這般突然,我該不會是在做夢罷?”

江嫵倏地站了起身,“我去問清爹爹,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豈有臨采選前,才告知之理!”

對此事,妤姐兒雖空有一顆抗拒的心,但卻沒有反抗的權利,隻能認命,順從接受。

江嫵這般為她憤怒不平,一副要找江曄理論的模樣,倒把她嚇唬得連忙起身去拉。

“你坐下,先坐下嘛。”妤姐兒拽著江嫵的衣袖。

江嫵與江曄兩父女感情素來是最親近的,妤姐兒方才去江曄書房時,還在門前見著江嫵送的青龍臥墨池。

她可不能讓江嫵出這個頭,事已成定局,她終究要去的,何必讓江嫵與江曄為她鬨出不愉快。

思及此,妤姐兒強打了精神,勸著江嫵坐下。

江嫵看著妤姐兒這般反複,豈又不知她是打了平息此事的主意,她心頭一酸,更是忍不住了。

莫說妤姐兒是庶出,即便是前世的她,婚事也不由己,照樣被江曄往宮裡送。

她順著妤姐兒的意坐了下來,也不想讓妤姐兒既憂愁入宮,又憂心她把事兒鬨大。

“爹爹怎麼說?”江嫵輕蹙著眉,看起來就似籠在愁雲濃霧之下。

妤姐兒四處看了看,見著羅漢床的黑漆小幾還擺著四角攢盒,便忙起身去端了過來。

她彎了嘴角,打開了攢盒就挪到江嫵跟前,“父親說最遲後日便要到相由客棧去,交這個牌子給公公。”

這種時候了,妤姐兒還是想著她的情緒,取了吃食來給她吃。

妤姐兒已經夠難過了,難不成她還要妤姐兒來照顧她的情緒不成。她舒了舒眉頭,不想讓妤姐兒還遷就她的情緒。

“怎這般快?一點風聲都沒有,忽地就說要讓你參加采選。”

妤姐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半點頭緒也無。

妤姐兒素來是不敢問江曄的,遂此事一出,一問三不知。江嫵見也無他法,便借口要幫婠姐兒照看花房裡的牡丹,就離開了。

她一離開,妤姐兒才好自顧。江嫵一出了漪雲院,就往江曄的書房去。

為何江曄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