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1 / 1)

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310 字 6個月前

內緩緩,隨後便上樓。

秦氏原覺著不妥,但婠姐兒幫著說了幾句嘴,秦氏也勉強同意了。

這可把妤姐兒嚇著了,她緊張得雙眉皺起,連說要留下看顧江嫵,但卻被江嫵三言兩語給勸了上樓。

等馬車被牽到酒樓後頭停下,江嫵才忙翻身起來,打起精神讓紫菽幫著研墨。

她腦裡一通混亂,當下便決計書信一封給關越卿,告知其陳仲瞻乃重生之事及其不聽勸非去福建不可,盼望她能勸動大秦氏攔一攔。

信裡的內容東一句西一句,上下矛盾,她明知福建需要陳仲瞻,但卻不希望陳仲瞻去冒險,通篇說得沒個清醒之言。

更不說其字潦草不堪看,落筆成形的字也零星暈開幾個。

紫菽奉命將信趕送至定國公府,因著沒有緘劄,紫菽便等見著了莎葉,才放心地將信交了出去,稟囑咐了此乃急信。

一桌琳琅佳肴,江嫵卻反常地極少動箸,眾人也隻當她腦袋犯暈,無胃口進食,惟有看了信的關越卿才知其是為何。

關越卿方用過午膳,莎葉便急急忙忙地撩簾而入,從袖中取出江嫵的信。

“夫人,江五姑娘派紫菽送來的急信。”

今日重陽,此時嫵姐兒多半還未回府,此番來信,本就反常,不恰時宜。

“你可見著紫菽人了?”關越卿擦過了手,便伸手去接過信。

她邊走邊展著信,就聞莎葉道:“正是紫菽姑娘親手交與奴婢的。”

首句一入目,她渾身的睡意就被嚇得消散了去。

陳仲瞻也是重生的。再往下看,就見江嫵的字跡是前所未有的難看,她由頭至尾看了三回,才明白江嫵信上所說。

因著這封憂心忡忡的來信,她對江嫵的猜想又是肯定了八分。

既然陳仲瞻是重生,那明擺著他明知福建於他有生死之險,即使如此,那他必有防備,也就是說,壓根就不會有江嫵所想之危險。

再說了,江嫵原先也隻是千方百計想提醒他,但現時既知他也曉危險將臨,就無須這般怕才是。

可她卻急忙送信來,就憑這信,關越卿就能想象到江嫵的著急和無措。

這嫵姐兒,定是心悅二叔了。

最近風起,關越卿身子弱受不得風,莎葉從箱籠裡取了一件雪絮絳紗披風,已備關越卿出門請安之用。

關越卿將信折起來收好,將先前大秦氏托她,幫著相看的各府姑娘的名單尋了出來。

正巧就讓她翻到一個年歲恰好的,關越卿眼皮也不抬,立即吩咐道:“莎葉,取披風來,我要去正院一趟。”

莎葉有些吃驚,此時正院怕也用過午膳,再過不久便將歇下了。

但關越卿又豈會不知,既主子要去,她也不好攔著。

莎葉麻溜地取了披風來給關越卿披上,又換了出門的繡鞋,兩人這才匆匆往正院去了。

怎知剛入正院,就見陳叔矚魂不守舍地從屋裡出來,大秦氏正在門邊相送,但顯見其麵色發愁。

她與陳叔矚互相見了禮,也不多話寒暄,就分彆而去。

“小叔不是同六皇子一並去登高了麼,怎這般早就歸了。”關越卿似有些好奇,便隨意問道。

大秦氏蹙著眉,也不正麵作答,拉著關越卿到羅漢床坐下,“老大媳婦,你來得正好。”

“六皇子因福建倭亂一事被皇上急召回宮,遂矚哥兒便也回來了。”

關越卿早便從江嫵的心中得知福建倭亂一事,隻沒想到陳叔矚與六皇子也是因此事。

她麵上的驚訝三分真,“福建倭亂?那二叔?”

大秦氏抿了抿唇,無奈地點了點頭,“矚哥兒方才便同我說了,他見著瞻哥兒與他表舅一同入京了。”

“那二叔的婚事又當如何?二叔此前,山東一去便是五六年,一去福建,這……”關越卿語未儘,但其意已十分明朗。

大秦氏豈又不知,她捏著手中的茶杯,“正是因此,我才想派人去尋你。瞧我這腦袋,倒是忘了問,你是有何事?”

關越卿從袖中取出兩張寫了名兒的紙來,看了一眼,便又收了一張回去。

她取了重新謄寫一遍的那張,展開置於小幾上,推到大秦氏麵前。

“今早請安之時倒忘了將這份名單帶來。”

大秦氏隨意瞄了兩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巧了,我正是為著瞻哥兒的婚事尋你。”

她頗為可惜地道:“原想著瞻哥兒能待多一些日子,也不管顧他說的甚十九成親一說,趁早便給他辦了。怎知會忽而冒出福建倭患,唉,這瞧著急召便知情急,彆說明年七月成親了,這年底也趕不上了。”

大秦氏輕拍了拍關越卿的手,“就是可惜,浪費你的一番心思了。這上頭皆是方及笄的姑娘家,現時看來倒是不合適了。”

關越卿今日所來的目的便是此,她當下就明白了大秦氏的意思。

看來大秦氏是怕陳仲瞻遠在福建不歸,她還是想親自做主,在京給陳仲瞻定一門親。

關越卿一激動,便拍了自己腦門一下,“瞧我這記性!”說著,她便在袖裡摸了摸,又摸出一張謄了名單的紙來,平鋪在小幾上,推了過去。

“這是先前按著二叔說的十九成婚之年擇的幾位姑娘,方才沒注意,也一並順手給拿了來。年歲皆在十二三之間,原是想著二叔十九,定親的姑娘也不過十五六,正好成婚。”

大秦氏眼睛一亮,忙遞過來讚許的眼神,伸手拾起關越卿置於小幾上的名單。

名單按年歲自長而幼排列,大秦氏打量了一遍,便指了最後一個,問道:“這位趙姑娘,確定是十有一?怎家中行幾,其他也無,隻得名與歲數?”

關越卿裝作不記得的模樣,伸長了脖子去看,隨後便似憶起一般,點了點頭,開口道:“這位趙家九姑娘正是年十一。我原是不想記下的,因這年紀小了些,但見紙上仍有空餘,便隨手一寫。”

大秦氏微頜了首,“原是十二三歲的姑娘合適,但現時怕是要再小上一些。瞻哥兒福建一去,倒是不知何年何月才得歸,歲數與瞻哥兒差個五六歲的,倒差不多。等個四五年,戰事也差不多能平了。”

大秦氏拿了指尖點了點那位趙姑娘,“這個趙九姑娘年歲倒是可以,你可還記得她?”

“趙九姑娘瞧著是個恬靜的,模樣也好,就是話少,也沒見她跟誰多聊兩句。”

大秦氏笑了笑,“瞧你這樣,還嫌人話少不成?”

“那可不,娘要給我尋個妯娌,還不如尋個話多的,回來也能陪我們說說話,解解悶。”

明明是給陳仲瞻挑媳婦,這被關越卿一說,倒成了給她尋妯娌了。

原有些緊張得發愁的大秦氏被逗得樂不可支,話語間也調侃起來,“我說你這般任勞任怨的幫著相看呢,原是想找人陪著說話解悶。看樣這些天,是把你給悶得緊了,怎地,嫵姐兒沒來尋你說話麼?”

話一落,大秦氏便咦了一聲,猛然抬頭,雙眼透出驚喜,“嫵姐兒!我怎把嫵姐兒給忘了!嫵姐兒可是十一?”

這回關越卿的吃驚便有七分真,雖她此行的目的便是說服大秦氏,把江嫵納入考慮之內。但,她腹中一肚子舉薦之話都未說呢,大秦氏就自己提起了。

關越卿自是不知,大秦氏從為陳伯瞬相看之時,就早早想要定江家的姑娘,從婠姐兒到妧姐兒,她都打過主意。

但可惜江家二房中意進士,擇了旁人,又聞妧姐兒性子不好,她思慮再三,才做了罷。

這會兒可謂是恰如其意了。

大秦氏看著發愣的關越卿,覺著有些好笑,便又複問一遍,“嫵姐兒可是十一?”

關越卿不可置信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大秦氏雙手啪嗒闔上,滿臉真摯地說服著關越卿,“肥水不流外人田。嫵姐兒模樣標致,幼時就是福氣相呢。她既是江家的姑娘,知根知底,也不怕整出個第三回解親之事。再說了,她又與你聊得來,還是手帕交。這年歲又正好……”

大秦氏愈說眼睛愈亮,看得關越卿心底暗暗發笑。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萬萬不可

江嫵這端自是不知自己已經被大秦氏打上了主意,翻身下馬的陳仲瞻也未料到僅三個時辰,事情就到了這個地步。

陳仲瞻還穿著今早登高的一身衣裳,他顯得心事重重,一是提前爆發的福建倭亂,二是江嫵重生給他帶來的震撼。

他目中無焦,愣愣待在定國公府的垂花門前,等小廝將馬牽走,他才回過神來。

原想爭些時日好好在娘親膝下儘孝,怎知一朝戰起,就要拾行囊趕路。

陳仲瞻垂著腦袋往大秦氏的住處而去,林徑枝葉掉落,蕭蕭秋風卷起黃葉,此間秋景,讓他又憶起在一見山的哭得淚珠啪嗒直掉的江嫵。

思及此,他心頭就似壓了青銅大鼎,難受得緊。

正院離垂花門算不得遠,他要趕在宵禁前出城,去大營與林襲和集合。

因此他足下行得極快,便是為著儘早與大秦氏說福建一事,好勸慰她一番。

正院轉眼就到,就連岩燒同他請安,他也未發現,直直急繞,穿過抄手遊廊,到了正屋就撩簾而入。

大秦氏與關越卿商議後,心頭的愁霧瞬散,她獨自一人悠悠地坐在羅漢床上,品著茶。

“瞻哥兒回來了?”大秦氏轉頭望去,“說是要瞧日出,怕是一夜都未得歇息罷。”

陳仲瞻一言不發,走到大秦氏身前就跪下。

當即就把大秦氏嚇了一跳,她心情愉悅,原想先寒暄兩句,再同陳仲瞻說與江家定親一事,見陳仲瞻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倒是把她弄得措手不及了。

她忙放下青白瓷茶盞,上前去扶陳仲瞻起來,“這是怎了?快起來。”

陳仲瞻愧疚萬分地跪地不起,“娘親,兒子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了。”

大秦氏不知陳仲瞻心裡的沉重,隻當他是心思多,因要離家去福建抗倭,怕她百般阻撓,這才一來就下一記猛藥,直接跪地。

“說這渾話,等戰事一畢,就如山東抗倭一般,最多五六年,你總還是得歸來侍奉至終老的。”大秦氏拍著陳仲瞻厚實的肩膀,不舍地說道。

聞大秦氏之意,倒是不阻他隨軍了,陳仲瞻斂下心頭被江嫵惹起的異樣,不再念著三年後如何,忙喜出望外,“娘親。”

“好了,趕緊起來,讓瞬哥兒、矚哥兒瞧見,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大秦氏見其起身,她便旋即坐回羅漢床。

陳仲瞻站起身,隨意拍了拍膝頭,語氣也頗不舍,“娘親,今日宵禁前我便要出城與軍往福建去了。還望您多多保重身子,莫要愁思深種。”

她倒是沒想到今夜軍隊便要趕路了,伸手拉過眉目間仍透露著少年稚氣的陳仲瞻,到身旁坐下。

“這般快。”

陳仲瞻點了點頭,未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