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要怕。
關越卿便由著莎葉扶到了馬車旁,佟冬溫跟著靠近,便立時被莎葉阻止。
“佟二姑娘,這是回定國公府的馬車。”
佟冬溫嗤笑不答,即便她現時這般模樣,也不是任意一個丫鬟都能壓她頭上的。
莎葉一動,佟冬溫就跟上,車夫見狀立馬來攔。
“佟二姑娘,這是回定國公府的馬車。”
“我自是知的!你們為何一個個把我當傻子似的,說了一回又一回?”佟冬溫氣得怒火中燒,盯著車夫作勢要攔的手,旋即問道:“你這是作甚?”
關越卿聞聲便轉身回來看佟冬溫,對佟冬溫好聲好氣地解釋道:“老太太說過,等你定下婚事,便接你出來。此番你便是歸家待嫁之身,自是不得與我一道回定國公府的。”
佟冬溫急了,她還想回定國公府養身子,還想從陳老太太那處討些賞賜作嫁妝,好風光大嫁,遂忙道:“我為何不得回定國公府?我從哪兒來,便回哪兒去,定國公府便如同我家一般,我如何不得去?”
見此,關越卿也算是明白,陳老太太為何罵佟冬溫是不長腦的東西了。
定國公府入同她家一般,她哪兒來的臉皮,這般厚顏無恥地張口就來,關越卿麵色一瞬就黑了下來,轉了冷言冷語道:“一是回佟府待嫁,二是在元成庵待著。二擇一,彆無他選。我勸你還是在元成庵待著罷,倉促嫁人可不見得是件好事。”
佟冬溫冷笑一聲,“你少裝出一副虛情假意來。元成庵是什麼地兒,若讓你待,怕是僅一日,小命都沒了。你還想讓我留在這虎口狼窩,真是該讓世子爺見見你現時這幅蛇蠍嘴臉。”
關越卿麵上掛了憐憫,也不再多說,便回身由莎葉扶著上馬車。
佟冬溫被車夫請到馬車後,她這才看見這後頭竟還跟著一輛又小又舊的驢車。
她緩緩走近,又望了望關越卿所乘的馬車,落差之大,讓她更是氣得雙眉直豎。
趕驢車的車夫見到來人後,才將被捆在一旁的丫鬟鬆綁,最後才取掉了用於堵嘴的汗巾,丫鬟這才得以叫喊出聲。
“姑娘!”丫鬟衝到佟冬溫身前,哭得梨花帶雨,心疼地道:“您受苦了!”
佟冬溫終是得見佟家之人,心裡的擔驚受怕一下便卸了去,腳下發軟,就歪靠在了驢車上。
丫鬟忍著佟冬溫身上的惡臭,忙去攙扶,好不容易兩人才上了車,卻把丫鬟熏得連連作嘔。
佟冬溫也知自己身上異味難聞,便也未怪丫鬟,隻裝作不知,閉了眼便倒頭就睡。
莎葉下來把銀子給了趕驢車的車夫,囑咐他盯緊佟冬溫,務必要將其送回佟家才是。
驢車本身就臭得熏人,佟冬溫自也沒那麼快入睡,她清楚地聽到莎葉同車夫說的話,心裡頗是不以為然。
定親一事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聽莎葉這語氣,好似還怕她會逃掉一般。
外頭聲音漸小,有丫鬟在身邊,佟冬溫心下一安,很快便睡了過去。
一路顛簸,等驢車漸停,丫鬟撩簾看去,見是到了佟府,便喚醒了佟冬溫。
佟冬溫才睡得腦袋發沉,仔細一聽,見丫鬟說是到了佟府了,便也不撒氣,一心想著早日歸家,便能歇足了去。
丫鬟扶著佟冬溫下了驢車,就聽聞府裡傳來十幾號人的呼喝聲。
佟冬溫疑惑地看了丫鬟一眼,丫鬟連連擺頭,表示自己一無所知,“奴婢先前一直在定國公府。”
兩人忙循聲而去,一踏入院子就聞一粗獷的男子拽著佟老爺的衣領,惡狠狠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說好的人也無,你背後是定國公又如何,這事即便告到皇上麵前去,也是你不占理。”
“爹!”佟冬溫由丫鬟攙扶著走近,她聲音可不好聽,可就正是此一喚,令得府中眾人紛紛回頭去望。
佟老爺起初還不敢認,佟冬溫又喚了幾聲,他這才肯定是他那渾身傲氣的二閨女。
他反推開那粗獷男子,理直氣壯地道:“說好的人自是有的,溫姐兒現時不就來了嘛!”
粗獷男子麵上僵得厲害,他打量著眼前這個披頭散發,渾身臟汙,瘦得脫相,以至於辨不清原先樣貌的人,怒罵道:“賭鬼,學人頑偷梁換柱也不精明些,拿一個乞兒充佟二小姐,當我魏三是瞎子不成?”
魏三解下掛在腰間的刀,哐當一聲就扔在地上。
佟老爺嚇得冷汗直冒,他衝佟冬溫招手道:“溫姐兒,快過來,這便是與你定親的魏三。”
佟夫人掙紮再三,終是從內室到了門邊,她被下人牢牢拉住,淒喊出聲,“老爺,您這是要嫁女抵債啊唔……”
佟夫人才喊了一句,就被捂了嘴,拖了下去。
☆、定湉公主
白駒過隙,轉瞬間便入九月。
關越卿將佟冬溫倉促嫁與魏三之事書與信上,便讓莎葉將信送去給江嫵。
明日便是九月九,重陽。
她聽說了江嫵與府中姊妹要去一見山登高,在心裡可惜了好幾回,她身子底尚虛,倒是吹不得九月轉涼的山風。
“卿兒,可還有事兒忙?”陳伯瞬一進門便喊關越卿。
關越卿見其麵上掛著無奈,便緩緩起身詢問,“這是怎了?麵色這般怪異。”
陳伯瞬攀了關越卿的肩頭,開聲道:“二弟與林表舅,還有一夥抗倭軍的兄弟去一見山,說是要在山裡過夜。還有就是,三弟明日同六皇子也去登高,今夜留宿六皇子府了。”
又聽他頗是無奈地笑了笑,“他們倆都不在府裡,我們還是早些過去陪娘罷。”
又是一見山?江嫵去的可不是一見山麼……
關越卿倒是希望兩人能見上一見,說不準妯娌倒真是可成。
關越卿應聲後,便換了出門的繡鞋,與陳伯瞬有說有笑地去了正院。
【六皇子府】
陳叔矚不太明白,怎一覺醒來,澄添這個小太監,怎就變成了頭戴絹花的小姑娘。
澄添麵上未施粉黛,麵目清秀,藏在唇下的小虎牙正伺機隨笑展顏,她拍了拍看得發愣的陳叔矚,“陳叔矚,醒一醒。”
陳叔矚這才回過神,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連連感歎,“太像了!太像了!”
他繞著澄添走了一圈,把澄添薄薄的臉皮都看得微微泛紅。
六皇子吳澄搖著扇走到廳中,陳叔矚立時衝他招手,“六皇子,你看!澄添多像個小姑娘啊!”
吳澄瞪直了眼,以扇掩住了自己的幾聲輕咳,這陳叔矚已不單單是嘴笨了,眼神還挺差。
又聞陳叔矚自顧自道:“您叫吳澄,澄添這名兒一聽就是您的人啊!你倆都有個澄,錯不了,錯不了,今日定無人能認出我們……”
他眼睛亮亮,“此計甚妙,小太監,小丫鬟。”陳叔矚愈想愈是覺得興奮,雙手握住澄添的肩頭,激動地搖了搖,“澄添,你可真是個妙人!”
吳澄實在看不下了,澄添今日特意換了女裝,便是故意讓陳叔矚知曉其身份的,可這世間怎會有這般蠢笨之人。
他啪嗒一聲,將手裡的折扇闔了起來,敲了敲陳叔矚的腦瓜子,“豈止是像……”
他話才說了一半,便被澄添使眼色,連忙將另一半又給咽了回去。
澄添打著哈哈,“就連六皇子都說像,那今日,不若我便冒一回皇子之妹,皇兄可允了?”
六皇子吳澄也就這麼一個胞妹,她想如何,他也隻能寵著,遂立時點了點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行不行。”怎知六皇子未反對,倒是陳叔矚著急地反對了,“這可不行,冒充皇親國戚可是砍頭的罪!要讓定湉公主知了,你這顆腦袋就是六皇子也保不住。”
六皇子吳澄與澄添雙雙被點名,這兩個真兄妹此時皆有些尷尬,彼此對視了一眼,緊緊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笑出聲。
澄添深吸了一口氣,裝作一本正經地道:“非也非也,此番六皇子去一見山踏秋,可不是以皇子的身份。為了掩護六皇子的身份,我這才換了這一身。兄妹重陽同遊,實屬正常,不會引人起疑。若定湉公主非要怪我不可,那我也認了。”
陳叔矚本來就嘴笨,可駁不過這個主意甚多的小太監,他才想出聲,澄添就扯了話題,“陳叔矚,你可不能喊六皇子了。你就喊……”
澄添忽而就認真地思索起名字來,她輕咬了下唇,雙眸浮過靈動,往日看慣的清秀小臉,此時卻有些俏麗,陳叔矚不敢再看,立時扭了頭去。
陳叔矚在心裡啐了自己一口,造孽啊,澄添是好看,可他是個小太監啊!
澄添拍了拍走神的陳叔矚,淵眸亮亮似漾著瑩瑩月色,盯著他就道:“你就喊他王澄流,喊我王澄添,如何?”
陳叔矚不敢看澄添的眼睛,他眼神望著彆處,就問:“為何叫澄流?這可一點都不好記啊。”
澄添奪過吳澄的扇子,又是輕敲在陳叔矚腦瓜子上,“呆子!六皇子的六啊,你便記做流字就是。”
六皇子吳澄心痛地奪回扇子,嫌著眼前這兩人,“兩個呆子,還有閒情在此聊,等我們到一見山,怕是已人滿為患了。”
三人不再浪費時間,鑽上馬車就直奔城郊一見山而去。
【一見山】
江嫵一行人都掛上了麵紗,才下了馬車,就見铖哥兒從不遠處走來,身旁還跟著身形所差無幾的羅躍,正是羅真的三哥。
雙方見了禮,羅府的馬車也剛好趕到,一番寒暄後,便一同登高。
羅真與铖哥兒走在眾人的後頭,他們從前聊過好幾回,但卻未試過像今日這般尷尬。
今日登高,算是兩家相看的最後一步,他們各自都知道。
江嫵就走在铖哥兒前頭,心裡可替這兩人著急,怎久久都未聽到後頭兩人傳來的說話聲。
妤姐兒拉著江嫵,眼睛四處打轉,顯然又在尋景色彆致之地。
“五妹妹,你答應我的,可得作數啊。”妤姐兒同江嫵咬耳朵。
江嫵自是言而有信之人,她老成地拍了拍妤姐兒的後背,“四姐姐放心罷,我既吃了你幾日的閒嘴吃食,自會幫你。”
後頭的羅真瞟到江嫵的動作,忍不住就輕笑了一聲,铖哥兒疑惑一問,兩人就借著羅真與江嫵第一回見麵所談的老成,打開了話匣子。
江嫵耳朵尖著呢,聽到後頭兩人開始絮絮傳來說話聲,便安心地往上走。
早早便登高而上的人,現時已往下山走了。
妤姐兒聽了幾道從山上而下的人,十個有八都在說那尋不到的拒霜潭。
她心癢癢,又湊到江嫵耳邊,“五妹妹,我們去尋那拒霜潭罷?一路上聽了許多人說,我覺著那兒景致定有奇特之處。”
江嫵點了點頭,正想著要用何種借口離了眾人而去,就聽聞一道驚喜之聲從後頭響起,“嫵妹妹!”
她猛地回頭,就見陳叔矚在身後隔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