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卻觸到了木杖,正是陳老太太杵在她身後。
身心俱疲的佟冬溫已瀕臨崩潰,她還想博一搏,便哭嚷著出聲,“為何你們都不信,非得認定是我……”
她早就輸了。
可悲的是她並不知道,還妄圖裝冤扮相。
陳老太太提了拐杖,一棍就打在佟冬溫身上,她餓了這些天,身子原就虛,此時更是如斷了線的紙鳶一般,倒了下去。
佟夏清大呼一聲,連忙踉蹌快步走的佟冬溫跟前,跪在地上去扶佟冬溫,“溫姐兒!”
佟冬溫又餓又暈,覺著陳老太太這一棍下來,身子骨都要散了,她痛得悶哭出聲,見佟夏清來了,卻半點沒覺著被安慰到。
她被困在柴房三日三夜之時,佟夏清在何處?
她在被陳老太太定罪之時,佟夏清又在何處?
她在被關越卿咒脫胎換骨之時,佟夏清又在何處?
現時又來裝模作樣,顯出一副心善之樣,討定國公歡心。
佟冬溫念及此,便一把推開佟夏清,她可不想為他人作嫁衣,將所有好處都給佟夏清撈了。
“不須你來此假惺惺!你循規蹈矩、獨善其身,過你的寵妾日子,就任由我被人冤枉關押送庵便是,現時又來裝甚姊妹情深,裝給誰看!”
佟夏清聽了臉色一黑,扶著佟冬溫的手皆當場頓住。
陳老太太氣得發抖,打旁邊又是敲下去一棍,怒罵道:“此事我親眼所見,難道我還會冤枉你不成!她是你胞姐,你怎說話呢!”
聽到陳老太太親口所說,佟冬溫此時才真真崩潰了,她甚都不管了,隻放聲大哭,聲音嘶啞難聽,“姨母偏生寵姐姐,娘親也最是疼姐姐,千方百計將姐姐留在定國公府享福。現時可好了,姨母親手將姐姐留在府中,卻親手將我送進元成庵,這還要我怎麼陪姐姐演一場姊妹情深的大戲,你們也不知羞……”
陳老太太怒不可遏,揚起拐杖又想打下去,怎知拐杖卻被一人拉住,打不下去了。
她滿眼怒火地回頭,卻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再打下去,就是一條人命了。”大秦氏麵無表情地拽著拐杖,杵在一旁。
她不是要護著佟冬溫,隻是佟冬溫後麵說得句句屬實,為何還要挨打。
☆、太子來府
最終佟冬溫還是被婆子灌了些米湯,扔上了馬車,帶去元成庵。
午歇才起,關越卿食過藥膳,陳伯瞬正打算去打理庶務,定國公身邊的小廝卻神色緊張地過來了。
“世子爺,世子夫人,前院書房,老爺有請。”
陳伯瞬與關越卿滿是困惑,他出聲詢問道:“是有何事?你作何這般緊張。”
小廝擦去了額角的汗,“世子爺,太子來了。”
“你說甚?”
太子怎會來定國公府,他不是與爹爹就私怨麼?可陳伯瞬雖驚詫不已,但此番詫異出聲的卻並不是他,正是麵色蒼白的關越卿。
小廝見關越卿難以置信地出聲,便又複述了一回:“世子夫人,太子來了,宣世子與您前去覲見。”
關越卿的臉色原就蒼白如紙,陳伯瞬瞧不出她愈發顯慘白的臉色,卻瞧出她緊鎖的眉頭。
他這幾日擔憂的很,怕關越卿身子出事,一見有異,立時出聲問道:“怎了?可是身子不爽利了?”
關越卿聽聞陳伯瞬的諄諄關切,立時就定了定心神,她擺了擺頭,“無事,每日食藥膳,嘴裡有些泛苦。”
陳伯瞬聽了便安心下來,“莎葉,取八寶攢盒來。”
莎葉應聲,旋即便去取。
小廝看了著急,他分明都說了太子宣見,這世子還磨磨蹭蹭,還要等丫鬟取零嘴甜口來給世子夫人吃不成。
關越卿瞧見了小廝眼底的著急之色,便扶著桌站了起身,同陳伯瞬道:“太子既宣見,我們且先去罷,也不急這會兒吃。”
莎葉極快便取了攢盒來,陳伯瞬悠悠將其打開,從中取了一塊糖梅子,就送到關越卿嘴邊。
屋裡服侍的眾人紛紛低了頭去,各自盯著自己的鞋麵,大氣都不敢出。
關越卿耳根泛紅,見陳伯瞬又要出聲,便張口就將糖梅子咬到嘴中。
陳伯瞬這才拿帕子擦了手,與關越卿小步走出屋門,他疑惑地道:“這太子也不知有甚事,竟這般莫名其妙,還讓你也同去。”
以她與太子前世的仇怨,她大概能猜到個三分,但她卻不能對陳伯瞬如實相告,此時她便想起江嫵來了。
她沒有說話,覺著心裡不是滋味,遂便安靜地跟在陳伯瞬身旁,一路同去。
定國公的書房很是氣派,雖說是功勳之家,文不成武不就,但國公府的底蘊還是在的。
因關越卿,他對定國公府有不小的成見,因此才會處處為難定國公。
而關越卿小產的第二日,太子便知曉了。
自得知關越卿定親,而不是如前世一般入東宮,他便對關越卿有了猜疑。
關越卿還在閨閣中時,他自是不容易尋著機會,可現時不同,他宮中可有關越卿的親表妹呢,此時正是絕好的試探良機。
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便站了起身,聽傳聞說著定國公可是個頗具風趣之人,可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在他麵前也隻擺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來。
定國公時不時瞟往門外,等一雙璧人終是出現在眼簾,他才鬆了一口氣。
這太子莫名的很,特特與他作對,外頭都不知傳成何等模樣了,可現時卻偏偏到定國公府了作客。
不僅定國公聽到來人的動靜了,太子也轉身去看。
若她與他一般,也是重活了一世,那她不願入東宮完全就得以解釋了。
他存了看她頑笑的心,她不入東宮躲著他,可她仍是過不好這日子,還是要與旁的女子勾心鬥角,甚至小產。
可他眼中所見之人,麵上隻帶了病弱之相,眉目間卻不經意地流淌著歡喜。
太子愣了愣,這與他所想的可不太一樣。
正在他怔然之時,陳伯瞬與關越卿已到他麵前,“太子殿下金安。”
“無須拘禮。”太子直瞟著關越卿,可關越卿看著並無異樣。
關越卿這般鎮定自若,倒是激起了太子的挖掘之心。
他明知此問稍顯唐突,可他還是問了,“聽聞世子夫人前幾日小產,不知現時可還好?”
屋內的三人聽得滿臉驚詫,定國公與陳伯瞬紛紛扭頭去看關越卿。
關越卿麵色一青一白,尷尬回道:“現已無大礙。”有勞太子掛心,這半句,她怎麼也說不出來。
陳伯瞬見關越卿甚是難堪,便走前了一步,擋去了太子的視線,“不曾想殿下連府中之事也知曉,可見天下諸事到底也瞞不過殿下。”
太子擺了擺首,笑了幾聲,“這倒不是。世子夫人是本宮……”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看著關越卿眼中的閃爍,心中大明,“本宮的顧奉儀的表姐,本宮念顧奉儀服侍儘心,遂應了她之要求,帶她來見一見世子夫人。”
關越卿緊張得額角冒了細汗,她現時可不是當初那個不顧一切的太子妃,她生怕這瘋太子會做出甚不計後果之事。
所幸他沒有。
太子道了一句,“出來見見罷。”
顧雲岫便從門外走了進來,她還是如那年入宮那般,眉目風情,%e5%aa%9a態稍露,歡喜地握住關越卿的手。
“雲岫!”關越卿沒想到竟能見著顧雲岫,心裡的不舒服一瞬就被歡喜蓋過。
定國公與陳伯瞬見著此情此景,這才恍然大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顧雲岫三言兩語就哄了太子,讓她們下去說些體己話。
關越卿與顧雲岫便去了前院陳伯瞬的書房,與定國公書房隔著不遠。
莎葉在美人榻上鋪了褥子,關越卿這才坐下。顧雲岫坐在杌凳上看得一臉心疼,“可好些了?”
“嗯,正轉好呢,莫擔心。”這走來走去的,關越卿可乏了,她也不拘束,就歪在榻上。
顧雲岫顯然是看不慣關越卿受這些罪,“當初我也勸你一同入宮,你非得守著這門親,還說太子……”
顧雲岫輕咳兩聲,顯然是覺著關越卿形容太子之言過於荒謬,繼而說道,“現時好了罷,你看我不是過得好好的麼,還得了太子之寵,而你現時還受這些罪,怕是一陣風,都能將你這弱體之軀刮了去。”
如今顧雲岫已入東宮,她即便再勸也無用。
即便再慘,也好過再入東宮,況且太子也是重生,她若入東宮,也隻有死路一條。
更何況,她現時並未覺著有多慘,至少君心向她了。
“我覺著我這兒尚好。莫說我了,宮裡的勾心鬥角豈會少。你在宮中多有不便,還是要步步為營,切不可衝動行事。”關越卿囑咐道。
顧雲岫扁了扁嘴,還是點了點頭。
“有莎草與你在宮中,多少有個照應,這我也能安心些。”言罷,關越卿便往外瞧了瞧,隻見外頭守著的是個眼生的丫鬟。
她有些疑惑道:“莎草沒隨身服侍麼?”
顧雲岫搖了搖頭,眼光有些閃爍,支吾許久才道一句:“她前些日子著了涼,便讓她待在宮中養病,沒帶她隨行。”
顧雲岫話裡錯漏百出,關越卿聽著就覺著有問題,她盯著顧雲岫的%e5%aa%9a眼,對此事揪著不放,“真是如此?你莫想要誆我。”
顧雲岫一被質疑就不樂意了,她念頭一閃,就拿了另一謊言掩了去,“好罷,就知瞞不過你。”
“太子這般寵我,正是因著我身上之香有舒緩疲倦之效,此香的方子我僅放心交與莎草,今日正是製香的關鍵,我便留了她在宮中,未帶她隨行。”
顧雲岫低垂了眸子,不讓關越卿看清自己眸間的慌亂。
“若是如此,你何須編話,何不如實相告?”
關越卿躺於榻上,舒服地眯了眯眼,隻拿餘光瞟了顧雲岫一眼。
顧雲岫膽子也大了起來,“你不是不讚同我入宮麼,要讓你知曉我為太子殿下這般費心,怕你會更是來氣,遂才瞞著你。可千藏萬瞞,還是躲不過你洞若觀火,還是被你挖出來了。”
她攤了攤手,擺出一副無奈作態。
這下,關越卿倒信了大半。
她語重心長地道:“你知我不讚同你入宮。再說這太子,即便他不好男風,可他後宮佳麗這般多,待你又豈能真心,你莫要讓自己陷了進去,到時又追悔莫及。”
顧雲岫半點都不想聽,她此時這般得寵,又對太子歡喜得緊,才不想聽關越卿的勸告,她敷衍了幾句,便扯開了話題。
太子派人來尋,顧雲岫身不由己,便得隨太子回宮了。
太子來定國公府一事次日便傳遍了京城。
江嫵侍弄著花草,她將花房分了一半給婠姐兒,便覺得自己養的花有些多了。
紫菽得消息之速還挺快,她見著此事與定國公府相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