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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328 字 6個月前

花柳病,此處待不得,您要救救我們啊!”

婠姐兒往後挪了一步,她聲音如冷霜寒雪,又如冰棱子一寸一寸刺進藍祈的心,“當初這床,你們是憑自己本事爬的,現時何須求我來救。”

藍祈聽了直哭不停,爬著靠近,“小姐!小姐!”

執月見婠姐兒繞道而行,便立時喚了幾個婆子將五位姨娘拖走。

嫁妝箱籠早在三年前,婠姐兒就鎖在了庫房,此時要搬走也容易,執月命人收拾了屋裡婠姐兒用慣了的擺件。

一些大件兒,婠姐兒便不要了,省得睹目思愁。

黃昏時分,暮色西去。

江府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趙府。

趙千凜行經彆院,就聽到此起彼伏的哭喊聲與咒罵聲,吵吵嚷嚷,沸反盈天。

他心底的煩躁又被激了起來,一腳便踹翻了門邊的花盆。

正院這邊靜得很,沒有燈火,沒有人聲,空空蕩蕩。

他一路走進,覺著心裡空落落的。

桌上擺了一個精致的木盒,是他新婚那年,特特攢錢給婠姐兒買的。

趙千凜心頭一酸,伸手打開來看,果然,裡頭全放著他送給婠姐兒的玩意。

他終是忍不住了,抱著木盒倚在床頭,眼睛發酸,喉頭發顫,“你連盆栽都帶走了!”卻不屑帶走我送你的東西麼!

不知坐了多久,他從暮色沉沉看到月色清冷,才動了身子。

而這頭,比趙千凜更顯憔悴的,還有被困在柴房三日兩夜的佟冬溫。

她無力地拍著門,喉嚨似著了火,虛虛地喊著:“來人啊,來人啊。”

自那日關越卿小產,她就被定國公夫人大秦氏命人關押到柴房,就連陳老太太出聲相阻,都被大秦氏用“人命關天,休得袒護”給嗬斥了回去。

每日隻給一小碗水潤潤喉。這都三日了,她連一粒米都未見過,莫說唇乾舌燥,她現時餓得都找不著北了。

這幾日也無人來捉她去盤問,可惜她編排好了的一腔辯解之語,統統都沒排上用場。

昨日掌燈時分便送來了水,今日怎還未送來,再不喝水潤潤喉,她的嗓子怕是要費了,這要她還怎麼喊冤。

打更聲去,日升月落,她餓得迷糊,不知何時便昏過去了。

門外開鎖聲起,佟冬溫的意識便被喚醒,可未等她睜眼,一桶冰涼的井水便由頭灌了下來,冷得她直打顫。

她雙眼布滿了紅血絲,雖被井水澆醒,驚恐萬狀,但眸中更多的卻是呆滯。

墨段奉大秦氏之命,帶佟冬溫去花廳,她見佟冬溫睜眼醒了過來,便對婆子道:“帶走!”

佟冬溫站都站不穩了,兩個婆子隻好將她架在身上,將她拖去。

等她見著見著花廳內正如三日前一般狼藉,腦子才頓頓地反應過來。

此時想必是辰時了,她還能嗅到鄰間飯廳透過來的肉包子香氣。

她來得還算早,都是婆子腳力好,走得快,花廳裡空無一人,她倒成了頭一個來的。

她被婆子放在三日前被擒住之地,也是她推了關越卿之後,倒在的地方。

這回可不是她裝得,她是真真的站不穩,婆子一鬆手,她便軟塌塌地倒在地上。

她盯著飯廳的門,咽了咽口水,就見那頭邁出兩隻不同花色的緞鞋。

她微仰了仰頭,佟夏清扶著陳老太太臉帶笑意地走了出來,直至瞧見了躺在地上的她,才臉色一變。

一個在柴房斷食受苦,一個卻風光得意,佟冬溫見此,實在意難平。

可她此時還不得露出嫉妒之態,她還須得靠佟夏清與陳老太太,心疼她,為她做主。

於是委屈的熱淚說來便來,她一瞬就紅了眼,嗚咽出聲,聲音乾啞難聽,“姨母!”

後頭便傳來一聲譏笑,“姨母?就是喊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來,也保不住你。”

☆、句句屬實

佟冬溫循聲回頭,就見大秦氏嘴角殘留的輕蔑之意。

陳伯瞬扶著關越卿跟在其後進來,她瞧見關越卿麵色蒼白憔悴,腳步虛浮,心底便暗笑不已,看來不止她受折磨。

陳伯瞬一眼也未瞧佟冬溫,扶著關越卿就到一旁坐下。

大秦氏坐在玫瑰椅上,抿了一口茶,便起身道:“既人都來齊了,那便來談談這樁謀害人命的案子如何?”

“慢著。”佟夏清難得開口相阻。

大秦氏抬了抬嘴角,瞥了佟夏清一眼,不想同她搭話。

陳伯瞬識趣的很,立時出聲道:“還有甚事?”

佟夏清便似有甚難以啟齒一般,支支吾吾,眼神卻直往門外飄,等終是捕捉到門外的一抹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這才綻了喜意。

門外一聲將眾人視線移了去,“都這般早。”

佟夏清竟是把定國公陳自應也喊了來。

陳伯瞬皺了眉,“爹?你怎來了?”

定國公聽了這便心裡不舒服了,他走到位子邊,撩袍坐下,“我怎就不能來了?”

陳伯瞬望了眼定國公一眼,又求助地望著大秦氏。

大秦氏衝他點點頭,便站了起身,說了看似是安慰陳伯瞬,實則是在敲打定國公的話,“瞬哥兒,你是他的兒子,卿兒腹中的胎兒是他的孫兒,他總不可能連血肉骨親都不幫,去偏幫一個外人的。”

定國公聽了臉色鐵青,他昨夜聽佟夏清說了一嘴,想著今早過來一看,怎知卻被兩人當成袒護佟冬溫的幫凶了。

他憋屈得很,隻得道一句:“這是自然。”

陳伯瞬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佟冬溫聽著便輕笑了一聲,聲音啞得難聽,“定國公夫人,此言差矣,眾人皆知,我姐姐是定國公的寵妾,這怎就算外人了呢?再說了,謀害人命這條罪狀,您可莫要亂扣到我頭上!”

陳老太太年紀大了,聽著佟冬溫此時的聲兒就有些於心不忍,便對大秦氏道:“自應媳婦兒,也不急於這一刻,先讓人扶她起來,讓她喝些水再說。”

大秦氏與陳老太太之間有協定,便抬了抬頦,墨段得意後就上前去扶佟冬溫。

但佟冬溫偏是不起,明眼人都瞧著她並無用力,大秦氏不忍墨段受佟冬溫磋磨,便吩咐:“既不願起身,墨段,挪張椅子讓她扶著,坐起來說話。”

丫鬟也端了茶上來,放到了椅子上。

他們沒有咄咄逼人,還讓她飲茶,這事怎這般反常。

佟冬溫渴得不行,她思索了半晌,還是未摸清他們的意圖,便抵不住對水的渴望,取過就飲。

一飲而儘,她覺著喉間也鬆快了不少。

她靠在椅子上,見大秦氏也不數她罪狀,直接就問道:“老太太,當日佟冬溫那番故意之舉,在場的都看得分明,尤其坐在主座的您,您說過會給卿兒一個交代,我這才沒有將她送去見官,三日已過,卿兒也勉強能下床走動,現時您總該給個說法了罷。”

甚?姨母答應了要給關越卿一個交代。

怎麼可能?姨母素來寵愛她們,為了讓姐姐入門,都與定國公鬨僵過,這番怎會不護著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開始心慌意亂起來,這一切都不照著她心中所想而走。

於是佟冬溫便一個勁兒地否認,“姨母,我並非是故意的,當時事發突然,我是見杯盞就要砸到世子爺身上,心裡害怕,才想要去拉開世子爺,怎知步子急,踩著了自己的衣裙,這才誤傷了世子夫人。姨母,冤枉啊!”

關越卿聽了煞是好笑,便彎了嘴角,饒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陳伯瞬。

陳伯瞬扁了扁嘴,搖頭小聲道:“她張口就來,你可彆信。”

當時陳老太太自是看得真切,她雖極縱極護佟家之人,可她更盼著四世同堂,她盼得連佟冬溫的婚事都未開始打算。

佟冬溫見陳老太太沉默不語,便覺著事情仍有轉機,說著便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姨母,您信我,我真真不是故意撞到世子夫人的。”

隻現時的她卻不如那日哭得那般楚楚動人,今日的她,衣裳沾灰,發髻淩亂,怎看都是一副破落樣。

廳裡唯一一個心疼她的,也便隻有佟夏清了,可她卻時刻隻想著與佟夏清比。

陳老太太起了身,要她說出想了幾日的決定,將佟冬溫親手推入深淵,她實是不忍。

佟夏清上前相扶,被陳老太太擺手拒了,隻見陳老太太拄著拐杖,行至佟冬溫身旁。

佟夏清心下一涼,一瞬就明白了陳老太太之意。

可惜佟冬溫不曉得,她隻當陳老太太是聽了她的辯解,動了信她之心。

她連忙棄椅,爬到陳老太太腳下,哀哀出聲道:“姨母……”

“溫姐兒。”陳老太太終是出聲,她憐惜地道:“放心罷,元成庵並非世人說可怕,等你娘給你說了人家,姨母再派人去接你回來。”

佟冬溫的手停在半空,她原想抓住陳老太太的衣裙,再哭上幾聲,怎知卻聽到陳老太太說出如此駭人的話。

“姨母!”佟冬溫哆嗦出聲,她咽了咽口水,又開始覺著口乾了。

她麵上驚恐萬狀,繼而往後退著挪了好些步,但她仍舊垂死掙紮地說著,“姨母,您莫要聽信小人言啊……”

元成庵豈是甚好地方,那兒是專門管教犯了事的女子,其中大多都是婦人,她們尚且受不住元成庵裡頭的折磨,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能撐得到娘親給她說親,再到她出嫁的那日麼……

佟冬溫慌不擇路,陳老太太篤著拐杖逼近,她便胡亂地往後退,一邊搖頭一邊哭,“姨母,我隻是好心……”

陳老太太對佟冬溫徹底地寒了心,她親眼見著佟冬溫伸手推了關越卿,可她卻一次又一次地矢口否認。

一邊是痛心,她失去了她的曾孫,一邊是心痛,她要親手將佟冬溫送入元成庵。

“好心地害孫媳婦小產?好心地累我不得四世同堂,享受天倫之樂?溫姐兒,你知姨母有心裡有多期盼的,你心腸怎這般惡毒?”

佟冬溫退無可退,她用於探路的手掌碰到了一隻鞋麵,抬頭一看,竟是麵白如紙的關越卿,她也顧不得了,仍是不知悔改地編,“世子夫人,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累您小產的。”

陳伯瞬見她一接近,怕她狗急跳牆做出甚意想不到的事,便立馬起身,上去擋了她。

關越卿身子雖虛弱,但可半點也不懼這個在地上爬來爬去,站不起來,直不起身子的人。

罪魁禍首竟還扯謊扯到她頭上來了,她可還清楚地記著佟冬溫推她時手上的力道,這佟冬溫,莫不是餓了幾日,給餓傻了罷。

關越卿輕笑出聲,她聲音不高,還帶著病弱之氣,“我若救你,你便能將胎兒還回來麼?一切都發生了,你做得出,便受得起,去元成庵有甚不好,惡人自有惡人磨,佛祖保佑,你會脫胎換骨的。”

關越卿這麼一說,佟冬溫更是怕了,她又往後退,可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