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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313 字 6個月前

兒了。”

江嫵取了黑漆小幾上白瓷碟子裡的藤蘿餅來吃,咽下一口,就道:“這還不簡單,你讓莎葉日日備上好吃的,我日日來纏你。”

“你個貪嘴的,若沒吃的,你還不肯來了不成?”關越卿倚在迎枕上,伸手就往江嫵腦門一敲。

江嫵見關越卿還真不離迎枕,她配合地哎喲一聲,拿手背揉了揉腦門,又問道:“卿姐姐,你是腰酸麼?”

關越卿無奈道:“我也說不上來,就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江嫵見狀便想起當初在東宮的自己,念頭才一上來,就被她搖了搖頭,甩開了去。

她那一回算得上是血光之災性命大劫,這實在不是此時該說的話。

關越卿見了便問,“怎了這是?”

江嫵取過茶杯,飲了一口下肚,這才含糊一句帶過:“隻覺得懷胎十月,是件辛苦事……”

她這麼一說,關越卿便想起江嫵前世也曾懷胎至七八月份,怪道她會這般感慨……

關越卿這一想,就又憶起那場致江嫵於死地的臨盆。

當初她確實讓穩婆針對胎兒,但女子臨盆素來是一道鬼門關,她不知究竟穩婆做了甚,才致江嫵大出血,失血身亡。

她沒親自動手害江嫵,但江嫵確實因她一句話而死。

可江嫵說了鐘意如今的生活,慶幸得了這一重生,她與江嫵也有了現時這般的交情,她忍了一回又一回,都不忍心也不敢說出當年的真相……

可如今她身懷六甲,她怕她前世造的孽,今世會報在她與腹中孩子的身上。

她的良心自重生那天便漸漸長回來了,時至今日,已長了大全。

她糾結得很,江嫵有權知道真相,但這真相會毀了她們之間的重生友誼……

江嫵盯著藤蘿餅的餡細看了一番,等辯出了哪個是藤蘿花才抬了眸。

她見關越卿眸中顯過晦澀不明的神情,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怪得很。

她將最後一口藤蘿餅塞入口中,又取出帕子擦了手。

院子傳來爭鬨聲,把屋裡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關越卿醞釀好的情緒一瞬被打斷,她皺了眉,“莎葉,你去看看是發生了何事?”

莎葉應聲便去探。

江嫵轉頭看了一眼莎葉離去的背影,又憶起照顧了她幾個月的莎草,便興起,問一句:“莎草跟顧雲岫在東宮還好麼?”

關越卿搖搖頭,撇了撇嘴,“她甚消息都未遞出來。如今太子妃未立,雲岫現時也不過是個奉儀,她前頭還壓著不少人呢,更何況那是東宮,又豈是能過得好的。”

關越卿說著又很是惋惜,“我當初苦口婆心地勸,連太子好男風都說於她聽了,她卻一昧固執地認為我是妒她,非入宮不可。就連莎草也看不透,要隨她入宮。”

“莎草不是你的丫鬟麼,這怎還……”江嫵覺得很是怪異。

“當初分派了莎草去照看雲岫,原就算半個雲岫的人,隻我沒想到,雲岫入宮前,便讓我爹娘從我這兒拿走莎草的身契,可莎草半句也未來報我,求我留下她……”關越卿言罷,便搖了搖頭。

莎葉腳下步子急急,連忙回來稟話。

“夫人,那佟二姑娘在院前非嚷著要見您,說是有話要與您說。”

江嫵聽了到是有些好奇,這位關越卿信中所說,與陳仲瞻有接觸的佟冬溫。

關越卿顯然是不耐煩應付這位佟家二姑娘,她問道:“可曾派人去通知世子爺?”

莎葉得過陳伯瞬的吩咐,方才一見著是佟冬溫,她便派人去,那人帶著消息怕是已到了陳伯瞬處。

莎葉應了聲:“已派人去報了,我見佟二姑娘這番急躁,與往日隻是想與您閒談不同,便連忙回來稟告了。”

關越卿顯然是不將定國公的妾室之妹放在眼裡,“她能有甚事?整日在賴在定國公府……”

外頭一聲接著一聲地喚著,“世子夫人。”

江嫵有些聽不下去,嫌了一句:“瞧這外頭淒淒地喊,不知者聽了,還以為你在欺她呢。”

關越卿聽著也煩,“我去看看。”

莎葉聽了便過來服侍著關越卿穿了繡花鞋,江嫵也跟著起身,站到一旁等著。

關越卿奇道,“你這是作甚?”

江嫵嘻嘻地笑,“卿姐姐,我也想去瞧瞧你信中所寫之人,我也同去罷。”

關越卿伸手作勢要掐江嫵的鼻子,笑嗔道:“你呀……”

江嫵躲開了去,一下便挽過關越卿的臂,“走罷。”

兩人便一同出了屋門,江嫵看見身著了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的一位年輕姑娘,正在院前來回地走著。

佟冬溫見關越卿與一眼生的女子手挽手緩緩地朝這邊走來。

隻見關越卿有意無意地還輕輕將手放在肚皮處,她心中的妒意橫生,愈發覺著不公!

姐姐便憑著手段奪過了定國公,她也就差那麼一丁點,她哪兒比不得姐姐,世子爺已然動心,她知與世子爺必不能成,但就差那麼一遭,她就能借此證明,自己的手段足以比過姐姐。

那關越卿不就是仗著有婚約,這才得與世子爺成親麼!陳伯瞬未娶親前,她分明就看到過他眼中對她的欣喜,關越卿一來,他們見過的麵通通都不作數了。

這陳伯瞬也是,每每見著自己與關越卿在一處,便急急趕來護著,好似生怕自己是吃人的妖怪,能把關越卿吞了不是。

佟冬溫停了下來,她看著步步生蓮的來人,心下一個想法便油然而生,她勾了嘴角,張口就是一句,“世子夫人,我有事要尋世子,不知您可幫著派人同傳一聲。我派去的人,世子爺總是推三阻四地不肯見。”

這話說得甚有貓膩。

關越卿頓下了腳步,她兩世為人,豈非是懵懂不知的天真女子,佟冬溫的語中帶話,她讀懂了半分。

她感覺到江嫵手臂一緊,便伸手拍了拍以示安,而後她便抬了眸,想要反擊一句,就見佟冬溫後頭出來一人。

正是一臉急色,又略帶薄怒的陳伯瞬,他擔憂地望了她這端,便又語氣衝衝地對佟冬溫發問道。

“畢竟男女有彆,佟二姑娘尋我,作甚?”

☆、怪我蹉跎

陳伯瞬言罷,便繞過佟冬溫,擋到關越卿麵前,與佟冬溫對峙。

佟冬溫眸化秋水,幽怨地看了陳伯瞬一眼,便又裝作不惹事生非的模樣來,讓他對她莫要有壞的觀感。

關越卿拉著江嫵,兩人同著往陳伯瞬身後去,陳伯瞬聽聞後頭傳來的步子,心裡彆提有多慌張了。

儘管他與佟冬溫之間並無任何越界之舉,但他確實是對佟冬溫有過動心的。

雖他未與任何一人吐露過,儘管如此,但關越卿與佟冬溫兩方一見麵,他就莫名地心虛與慌張,怕心底的藏著的傲氣清高的佟冬溫被挖了出來,怕傷害到他那身懷六甲的溫柔嬌妻。

“叨擾到世子爺,是我不對。不過我還是想問世子爺,上回拖您幫著送給吾弟的信,可是送出去了?”佟冬溫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謂是絕頂了,她眸裡掛著點點星光,灼灼地盯著陳伯瞬。

哪兒來的甚信?

陳伯瞬疑惑地望去,便見佟冬溫倉皇收回眼中的幽怨思,他心中一震,便聽聞後頭關越卿聲音淡淡:“送信?”

佟冬溫就接話道:“是的,因著吾弟在郊外的赴聞書院,前幾日正逢世子爺有事要出城,這信急,我便托了這麼一趟。還請世子爺與夫人莫要多心,我也知男女有彆,定無下回了。”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陳伯瞬知佟冬溫素來是傲氣的,知自己方才所說的男女有彆,定是在讓她覺著被羞辱了,他原不想在關越卿麵前撒謊,但也不知怎了,鬼使神差地沒有澄清。

關越卿目光如炬,早就從先前陳伯瞬頓而未答、佟冬溫的輪番解釋中看出了異樣。

但她向來不做沒有把握之事,她雲淡風輕地就揭過了此事,誰也不知她心底的風起雲湧。

“既無事,便好。”

關越卿挽著江嫵的手,兩人就要離開。

陳伯瞬連忙轉過頭來對關越卿道:“你先與五妹妹聊會天,有甚想吃的,便吩咐人來同我說一聲,我再去尋來給你。”

關越卿沒有回頭,他看不見她的神色,隻能聽到一句琢磨不透的“嗯”

兩人一入了門,江嫵就連忙扶了關越卿到羅漢床邊。

現時的關越卿與一刻鐘的她全然是兩副模樣,她垂著的手摸到羅漢床沿,緩緩地坐了下來。

她看著就似霜打的茄子,神色焉焉。

江嫵取過方才關越卿倚著的大迎枕,塞到其背後,她也不知要先開口說甚。

陳伯瞬與佟冬溫之間,分明有問題,陳伯瞬一句正麵回應的話,都未言語。

關越卿自嘲地笑著,“可笑我還以為是陳仲瞻與佟冬溫糾纏不清。”

江嫵從信中便知關越卿對這樁親事的極為滿意的,可這才過了半年……

“沒想到竟是陳伯瞬,竟是陳伯瞬這個世子與自己父親的妾室之妹,真是荒謬!”關越卿氣得%e8%83%b8腔上下起伏。

江嫵連忙去斟了杯水,遞到關越卿麵前,“卿姐姐莫氣,莫氣。”

關越卿喝了一小口,便將茶杯置於小幾上。

她想起一回回陳伯瞬著急趕來,此時才算是真正明白,“我還以為他是為我擋的佟冬溫,原來是為他自己的擋的。”

江嫵聽見其語氣中的戚戚,她連忙坐下,勸道:“卿姐姐,此事發展到何種地步,我們都一無所知,萬不可單憑臆測,就往下深想。再說了,此時並不是多思多慮的好時機,你好歹也要為腹中胎兒想想。

再說了,他們若真有甚,早就急急納了進來。再不然,方才陳伯瞬怎會一言不答,倘若兩人真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他怎會猶豫不答,還不是兩邊顧忌。我看著還未到最壞的地步……”

關越卿方才愈想愈壞,差些就說出些極端的話來,經得江嫵這麼一說,她才想起些讓她奇怪的細枝末節來。

陳伯瞬擔憂她的眼神不假,與佟冬溫撇開關係不假,沒有肯定送了信也沒有否認,這點頗是耐人尋味,值得琢磨琢磨。

“卿姐姐,莫管君心如何,現時還是你與腹中孩兒的安穩要緊。其餘的……”江嫵還未說完,關越卿就接了說,“我再慢慢查,總能查出來的。”

江嫵輕蹙了眉頭,擔憂地看了關越卿一眼。

關越卿給了江嫵一個安心的眼神,她伸手取過小幾上的藤蘿餅,遞到江嫵跟前,“吃罷,莫要擔心,我是什麼人,你莫不是還憂我被欺不成?”

江嫵接過白瓷小碟,擦了擦手,便道:“你是什麼人,不過是一個尋常夫人,多思多想,會吃味的世子夫人,還想唬誰不成?”

她取了一塊藤蘿餅來食,關越卿聽了微微點頭,繼而挑眉道:“我也曾是會算計親事的姑娘家。”

江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