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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303 字 6個月前

這會便到關越卿吃驚了,“你怎識得她?”

這是關越卿的丫鬟,後來被調到自己身邊服侍,難道不是關越卿的主意麼?她怎還反過來問自己?

江嫵有些發懵,“你記不著了麼?前世我有孕在身時,你便是派了她來照看我的。”

關越卿聽了,也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怎會。莎葉、莎草是我身邊服侍慣的,因進宮隻得帶一貼身丫鬟,我便帶了莎葉,又留了莎草在雲岫身邊服侍。進了宮,她便是雲岫的人了。我怎還會使她?還派她到你身邊服侍,這是絕無可能的。”

江嫵覺著處處皆是疑,“這怎可能?就單說上元破羊水那夜,莎草她就在產房裡守了我一夜,雖說平日裡她對我也不甚上心,常常不見蹤影,但她那夜確實是待我好的。”

江嫵一說到前世難產的那夜,關越卿的心就咯噔一下,繼而被懸了起來。

她的眼皮子抖了一抖,可江嫵正陷在沉思了,半點也沒瞧見。

江嫵喃喃道:“若是如你所說,那莎草怎會來照看我,你都是太子妃了,我不過是個小小寶林,即便肚裡的是太子的孩兒,她也須不得這般來巴結我啊。卿姐姐……”

江嫵自己想不通透,便抬了頭去問關越卿的意見,怎知卻見關越卿神不守舍的,壓根都沒聽進去。

“卿姐姐,你在想甚呢?”她們倆愈發熟稔,江嫵與關越卿早早就不知道,生份是何物了。因此江嫵的語氣中不自覺地添了些不滿,這種語氣,隻會讓關越卿覺著親切。

然而,這種親切,現時卻讓關越卿心中的疚意滋長蔓延,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江嫵見關越卿臉上神色忽而變得不好看,心疑關越卿想起太子東宮舊事,才頓時心悶難舒,臉色極差,遂立時停了這個話題,另挑了話頭。

“對了,我還忘了同你說。我二姐姐的婚事真真定了下來了,那井家前世來退親,今世卻轉了態,那甚定親信物,現時也用不著了。”

江嫵取過了茶盞,啜了一口茶,歎了一口氣道。

“還是小時候好,這日子怎年紀愈長,過得愈發快呢。”江嫵頗有愁思地托了腮。

關越卿也見江嫵轉了話頭,知江嫵是見她麵色不好,遂也閉口不談了。

她也不能掃了江嫵的興,快快地方才的情緒裡出了來。

關越卿抬了首,抱%e8%83%b8挑眉一笑,與江嫵調笑道:“我們嫵姐兒也到了能說親的年紀了。”

江嫵臉色無甚變化,可耳根羞得通紅,還強作鎮定:“我前頭的兩個姐姐還未定下來呢,我不急。”

關越卿可不理,見江嫵耳根紅紅,逗意大起,“可要姐姐替你物色幾個家世好的少年郎?”

“卿姐姐!”江嫵將臉埋入了自己的掌心。

關越卿見勢就更興起了,“梁侍郎的二公子?還是盧尚書的小公子?對對對!要不我們做妯娌也成!”

江嫵能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很是興奮,直跳不停。

“陳家的小公子也隻比你大三歲,還尚未定親呢!屆時我嫁入定國公府,順便還能撈個媒人當當。”關越卿愈說愈興起,還想打諢兩句。

怎知卻聽江嫵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問道:“那陳家二公子呢?”

“陳仲瞻啊?你莫用擔心,定國公府早早就與山東鄭家交換過了信物,據說定的是山東有名的才女呢。”

江嫵怔在原地,方才的興奮漸漸散去,她無可奈何地道:“他一個舞刀弄槍的粗人,能識得什麼才!”

☆、一事不解

大秦氏扶了走得踉踉蹌蹌的陳自應入了正房。

陳自應滿身酒氣地趴在桌上,聽著大秦氏井然有序地吩咐著丫鬟婆子們端解酒湯,抬洗澡水。

“怎今個兒喝得這般醉?瞧你一身臭酒氣,下回可莫要再想我會接你進來。”大秦氏滿臉嫌棄,伸了兩根白玉蔥指去捏了陳自應擺到自個兒跟前的衣袖,提移到另一旁去。

“你敢?我可不信。”陳自應的話語調子慢極了,看樣是醉得厲害。

“我怎不敢?”大秦氏動手倒了一杯清水,置於陳自應麵前,又推了推他的手。

陳自應迷蒙地睜了眼,借力於桌麵,強撐著半倚在桌上,取了清水來飲。

“你敢是敢,但我就不信你舍得。”

大秦氏向來是做多說少,接過了丫鬟遞來的解酒湯,挪到陳自應麵前,嘴上卻還跟陳自應犟。

“我怎不舍得,下回你到外院歇著,抑或是到東廂房歇著,都是你自個兒的事。你喝得爛醉,現時又是要解酒湯,又是要洗漱熱湯的,莫說是我,這大半個院子裡的人都得起身,上下折騰一番。”

“他們若不願,亦可不起身服侍,這定國公的下人又不是非他們不可。你呢,就莫想偷閒了,我喝得這般醉,還不是為了你。”

陳自應小口小口地喝著解酒湯,雙眼泛著通紅疲憊。

“為了我?你喝成這樣,與我何乾?貪杯就貪杯,可莫想賴了我去。”大秦氏支了肘,托腮瞧著陳自應。

陳自應已入不惑之年,或許平日有晨起練功,鬢發雖有幾根銀絲,但還是精神奕奕的俊氣模樣。

陳自應拿了湯勺,輕輕地撥著解酒湯,“你妹妹的事,她若求到你頭上了,你會不管麼?”

“她發生了何事?須得求到你頭上來?”大秦氏緩緩坐直了身子,精神緊繃了起來。

“倒不是她,是江曠,前些日子不是才除了服麼,現時尋思著起複,正到處找關係搭線呢。我今日便是陪了他,去吃了一席。”

陳自應言罷,便勺了一調羹,見溫度比方才涼了些,就立時端了起來飲。

“原是如此,可珈兒未同我說過。”大秦氏知不過是些男人應酬上的事,也就安了心。

陳自應咕嚕幾口,解酒湯便下了肚,他接過大秦氏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

“這事兒她怎麼好開口,畢竟也是官場上的事。何況江曠也是個有心氣勁兒的,自然也不想讓內人出口幫著要官職。他原先在翰林院做侍講學士時,就被老翰林那股清高勁兒給荼毒了,平日裡來往的都是些同窗舊輩,一些有權有勢的,他攀都不攀,今日要求人了,才知道難了。”

陳自應支了肘,撐著腦袋,眼皮子半闔,顯然是看不起翰林院那個清高地兒。

看那江曠清高是清高,現時又頂個甚用,到得求人的時候,還不是得拉了老臉,去送禮拜訪,陪酒吃席。

“你也知翰林院是什麼地兒,多得是不善交際的,埋頭修書整籍便可,慣了不求人的。他們豈又能料到今日會有求人之事,指不定還為難著呢。”

“能不求人,誰想求人?學詩時,哪個學子不曾讚梅歎蘭,稱竹頌菊,君子清貴,他們也得有實力不求人,才能豁免於凡世俗物中。即便是為難,但要求人,就得卸下自己的麵子,不若誰人會肯幫?”

婆子還未將熱湯抬上來,陳自應乾脆閉了眼歇歇。

“是這樣沒錯。江曠也這般持臉?不肯低頭麼?”大秦氏起了身,過去幫陳自應捏了捏肩。

“這倒沒有,我不過是說老翰林那幫人的常態,他還算好的,應是家中有個行商的二弟,今日看著,倒還能適應過來。”陳自應語氣也不像方才那般酸翰林人士。

“那你就幫他打點打點唄,怎麼說這大周也還崇文尚武,他是翰林,也好歹算半個天子近臣,我們瞻哥兒這武官難熬著呢,有文臣在宮中,也好說話。”

大秦氏想著既然妹妹不敢同她說此事,自是有她的考量。現時自己能幫就幫著說一說,吹吹耳旁風。

“我知曉的,我明後兩日便幫著疏通打點,儘早幫他辦了此事。”陳自應掩口打了個哈欠。

婆子抬完了熱湯,大秦氏便服侍著陳自應,入了淨房洗涑。

這兩日,陳自應與江曠夜夜都滿身酒氣地歸了家。與此同時,江曄也正為起複做打算,他尋了同僚,也隻能走些尋常普通的路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這兩人的起複消息卻截然不同,江曄的消息幾日便傳了下來,可江曠的,卻久久未有消息傳來。

江嫵得知自己爹爹被重新啟用,滿心歡喜地命了婆子抬那紫紅色的青龍臥墨池一同去了前院。

“皇天不負有心人,老爺這些日子下的功夫,可算沒有白費。”路姨娘的聲音從書房裡傳出。

江嫵皺了皺眉,見著書房外立著路姨娘的那眼觀鼻、鼻觀心的丫鬟,就擺了擺手,讓婆子將青龍臥墨池放下。

這路姨娘往日在給娘親立規矩時,瞧著是低眉順目的,現時卻不顧身份,跑到前院裡來,真是成何體統。

又聽書房裡傳來瓷碗調羹的聲兒。

“我不過讓你過來說話,你還帶了羹湯過來。”聽著,是江曄的聲兒。

“這幾日,您日夜地喝,這身子怎受得了,自是得喝些湯水調理調理,好好將身子養回來才是。”

原是自家爹爹命她前來的,這羹湯,怕是娘親那邊也沒送一份來罷。

江嫵心裡歎了一口氣,不知是歎上天對衛氏開的頑笑,還是歎衛氏對江曄的無情。

“我們私下高興些倒不打緊,方才那番話,你可不能對下人說,傳了出去,怕是會讓大哥心裡不舒服。”

隻聽江曄歎了一聲,“好湯。”

想來爹爹應是在喝湯了。

“妾身知了。不過妾身有一事不解。”路姨娘的聲音柔柔似水。

“何事?直說無妨。”

“要說大老爺分明尋得了定國公打點,您不過尋了同僚走關係,怎您這邊的消息都傳下來,大老爺那邊卻半點消息也無呢?”

路姨娘的疑問,也是江嫵的疑問。

“這事兒外頭是有些風聲。”江曄頓了頓聲,複而說到,“起複名單據說是要經太子之手,這兩日,外頭不知從何處傳起,說是定國公礙了太子的眼,不僅連定國公世子如今都未得一官半職,若是經定國公舉薦,那起複之事怕是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江曄語氣中皆是遺憾,想來很是替自家大哥感到惋惜。

“太子跟定國公之間也有牽連麼?”

這功勳之家與儲君,兩者之間能有什麼事發生啊,莫說路姨娘覺著奇怪,就連江曄也想不通。

“這便是我一直質疑此番消息的原因,太子與定國公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再說了,太子是儲君,定國公這種世襲功勳,怎會不長眼給太子不舒服。這事,老實說,我也想不透。”

江曄不知,可守在青龍臥墨池旁的江嫵心裡卻一片清明了然。

這太子,果然是重生的,現時竟因定國公世子與卿姐姐結親,還記恨上定國公府了。

就連不知前事,無辜的人尚且受到牽連,若是卿姐姐真被送入東宮,也不知太子會用何種手段折磨她呢。

江嫵思及此,便不想在此候下去了,她轉身挪步,往